不知怎地,汤芷突然觉得在水下要比在其他地方都安静些。
安静地只能听到水流缓慢流动的声音,还有她的心跳声。
随着戈寒的靠近,她周围水流速度快了些,汤芷下意识地向戈寒伸出了手。
汤芷是失重状态,因此戈寒双手环抱住她的腰时的触碰感被无限放大。她的意识有点昏沉,眼睛半眯着,但却能从氤氲的水雾里看清楚戈寒飘散着的黑发和她艳红的唇。
真的,汤芷在心里默念着,她感觉她好像能数清楚戈寒细长的睫毛。
根根分明。
尽管水下的光线暗了些,但是就在这些许细光中,更能看清楚平时那些根本注意不到的地方。
戈寒贴近了她。
戈寒伸手,将她半抱在怀中。
她的手从戈寒的身侧穿过,也半搂住了她。
在水下,戈寒捧起了她的脸颊。
呼吸纠缠。
这是一个吻。
但也不能算作是一个吻。
当戈寒柔软的唇瓣触上汤芷的,汤芷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被呛了个明明白白。
她和戈寒,从未贴的如此近过。
她的下唇被戈寒的下齿抵着,轻轻厮磨。
戈寒一只手的手指从汤芷飘散着的头发丝中穿过,按着她的后脑,一只手搂着她的腰,给她渡过去了一口气。
汤芷立刻止住了鼻息。
戈寒的唇很软,还带着些沁了水的凉,她灵巧的舌.抵在汤芷的上唇处,不经意间擦过了汤芷口腔内最柔软的地方。
汤芷虽然神色迷离,双手搭在戈寒的腰背上,但是她知道戈寒在做什么。
她没法说话,只搂紧了些。
在两个人接触的地方,很快涌起了一阵小的空气泡,随着水流上升,消失。
戈寒很快放开了汤芷。
渡气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汤芷的眼睛落在戈寒裸露的锁骨上,戈寒轻轻地按着汤芷的头发,让汤芷贴在她的肩膀上。
戈寒感受到了汤芷的示意,按在她腰脊侧的手也用劲儿了些,小腿发力,带着汤芷往上游。
戈寒的水性很好,她也足够清醒,但是带着汤芷往上游还是有些吃力。
甚至左边的小腿有些抽筋的前兆。
但是戈寒忍住了。
她的汤芷要好好的,她想。
最终,两个人一同浮出了水面。
同时还未赶到戈寒身边的救援人员也浮出了水面。
一瞬间呼吸到空气的汤芷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接连了好几口呛水,面色都因为过度缺氧而变得通红。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黏在脸颊上,好像有什么堵着了嗓子,只能发出类似于“啊”“咳”的感叹音。
戈寒一只手搂着汤芷慢慢地往岸边游,一只手捋了捋汤芷脸颊上的发,将它们拨到两侧。
等离岸近了些,戈寒轻轻地抚着汤芷的脊背给她顺着气,一边搂着汤芷往岸上走。
好冷,汤芷想。
汤芷的步伐虚浮,差不多整个人的重心都已经转移到了戈寒的身上。
只有戈寒支撑着她。
岸边的工作人员看到戈寒和汤芷上岸,赶忙拿来了干浴巾,将两个人裹了起来。
汤芷和戈寒分开后,被浴巾包裹着没有那么冷了,但却觉得头痛炸裂,意识越来越混沌。
呛水带来的大脑空白让她甚至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仿佛一开始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而现在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阿芷,阿芷。”戈寒唤了她两声,戈寒的声音也有些哑了,但是比汤芷好得多。
汤芷虽是愣怔的,但是听到了戈寒的声音,下意识地往她那边看。
有人在叫她。
戈寒在叫她。
汤芷似乎清醒了些,但又变得有些偏激,她突然甩开了搀扶着她的工作人员。
硬是要去戈寒那边。
戈寒刚伸出手去接她。
又一个天旋地转,汤芷一下子歪倒在了戈寒的身上。
歪倒在了她的怀抱里。
·
汤芷醒来时,窗外正好夕阳下落。
朱红色的暖光从窗户里透.射进病房,在医院的白色大理瓷砖上映出了形状整齐的光斑。屋里散发着浅浅的消毒水的气味,但却很安静。
她晕眩的时间不长,只是因为呛水造成了严重的大脑缺氧,又因为没有及时将从鼻腔里进入的水咳出,导致了小程度的昏迷。
汤芷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戈寒。
戈寒似乎只是简单地换了套衣服,她的发梢还是粘着的,看样子头发没有怎么打理就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医院来看她。她本半靠在病床前看书,看到汤芷醒了,把书籍放到了病床前的床头柜上。
“你醒了,要把床摇起来吗?”戈寒问。
“嗯,麻烦你了。”汤芷说。
戈寒摇起了病床,琥珀色的眼睛有些黯淡,眼底藏着担忧。
“怎么这么看我?”汤芷被戈寒的眼神看愣了。
“你吓到我了。”戈寒说。
汤芷略低下头,语气闷闷:“对不起。”
“我怎么会怪你?”戈寒柔声道,“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不必担心了。”
戈寒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冷戾,似乎是触到了逆鳞。
汤芷本想说些什么,但是止住了。
她从来都不是圣母,她不会去害人,但不代表她可以轻易原谅伤害她的人。
尤其是这件事还牵扯到了戈寒。
“我自己来吧。”汤芷最后还是说,“我会好好处理的。”
戈寒眸子里的冰冷蓦地褪去,转而间漾起一层柔色,似乎还埋着浅浅的笑意。
“好。”
汤芷见戈寒答应了,也就干脆转移了话题,“你说我们是不是和医院有孽.缘,第一次是你,我来看你;现在是我在病床上躺着,你在陪我。”
孽.缘?
确实,两个人总是在医院相见,但是戈寒并不想要。
第一次医院之行,是汤芷牺牲了自己休息的时间,晕着车发着烧赶来见她。第二次是汤芷被害落水,还呛水导致了昏迷。
这两样,任是哪一种都不是戈寒情愿出现的。
戈寒敛了笑,轻声道:“我宁愿是你平安地在家中。”
汤芷蓦地笑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很浅,不知为何看起来似乎带着些清冷。
“可如果我在家中,就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你不会见不到我的,如果是我,我会想方设法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但戈寒还未说完,就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是汤芷的医生。
“您好,可以请您在外面等候吗,我要对病人进行一下检查。”医生问。
戈寒低头看了眼医生挂在胸前的工作牌,声音冷冷:“什么检查,家属不能陪同吗?”
医生毫不客气:“对不起,虽然您是影后,但是也不能坏了医院的规矩。我,是医生,常规检查虽然不需要太严格,但是你在可能会影响到病人身体的某些测量值。所以,我请你在外面等候。”
汤芷扯了扯戈寒的衣袖,戈寒站起身,带上了门。
汤芷这才将视线落到医生的名牌上,“柳医生,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柳青璇点了点头,先打开了血压测量仪。
不知为何,汤芷看到柳青璇的第一眼,就感觉她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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