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三日瘦身散

    上午十点。

    任臻和欧阳飒飒兴冲冲推开等候室的门, 看到孟晚潇,尖叫着跑过去抱住她。

    欧阳飒飒比较激动,“快快快, 让我摸摸, 多沾点喜气,一会记得把手捧花扔给我哈。”

    任臻啧啧啧了一声, “要扔也要扔给我啊,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我好事将近,自然是我的。”

    孟晚潇看着她们两个,“你们真是幼稚死了, 这个也要抢, 一会我扔两次给你们两个伴娘就好了。”

    任臻亲昵地摸了下她的脸,“对了, 段竹呢刚进来没看到他。”

    “说是出去迎宾了,就在迎宾台上吧。”

    “是吗那我可能没注意到。”

    十点半。

    距离婚礼还有一小时, 到席的宾客越来越多,孟晚潇提着婚纱起身, 问身边人“段竹呢”

    “好一会没见了, 估计去洗手间了。”

    孟晚潇哦了一声,下意识看了眼桌上的黑色手机, 心里隐隐惴惴不安。

    十一点。

    距离婚礼还有十八分钟。

    “孟小姐,段先生似乎出去了。”

    “走的时候很匆忙, 身边还有丁先生跟时先生跟着。”

    孟晚潇的脸色白了白,抓起桌上的手机, 想看, 最后还是忍住了, 默默放下。

    十一点二十分钟。

    “孟小姐,司仪让我来问问,还不开始吗”

    孟晚潇坐在梳妆台上,一点点卸掉嘴上的口红,听到这话,她看着镜子里的人

    “告诉他们,婚礼取消吧。”

    “我不结了。”

    “孟小姐,你别开玩笑了外面的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

    “就说我昏倒了,段竹一个小时前送我去医院了,去吧,去说吧。”

    十点。

    段竹开着车,一连闯了五个红灯,身后交警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拉了警报追逐上来。

    段竹被他们在路中央拦下,脑子已经是打蒙的状态,踩了油门想要撞上去,被时柏年一把抓住衣领给了一拳。

    时柏年绕过车头下车,把手里的警官证拿给交警查看,说明了闯红灯的情况,并请求他们给自己引路,尽快赶到徐卉家里,不要耽误了时间弄出人命。

    接着,时柏年把段竹从驾驶座拉下来,自己上去,跟着开路的交警一路往徐卉家里狂奔。

    段竹靠在副驾上,双腿双脚发抖,脸色煞白煞白的,“徐卉那个绝情的性子,她急了,什么事都能做什么,烧炭,烧炭呵呵”

    段竹眼角逼出眼泪,他靠在座椅里,双手紧握成拳,骨头攥的咔咔响。

    十点二十分。

    车子听到徐卉楼下。

    段竹推门下车,看到三楼住户窗户紧闭,他脑子一轰,连车门都忘记关,踉跄着脚步往楼上走。

    交警率先冲上去,看到密码锁,连忙询问段竹,“你知道密码吗”

    段竹摇头,又很快,他想到徐卉这个人记忆力不好,所有密码只用一个,便大力推开所有人,颤抖着手去输密码。

    滴的一声,段竹一脚将门踹开,迎面闻见一股很淡,几乎不易察觉一氧化碳的味道扑鼻。

    时柏年和丁正反应快,疾步走到窗边把所有窗户都打开,房门大敞。

    段竹冲到卧室,看到床上躺的安稳的女人,脑子一懵,快速走过去弯腰拍了拍她的脸颊,“徐卉徐卉醒醒”

    他眼眶发热,心口也跟着痛的像要快窒息了,“徐卉”

    “听到我说话了没有”

    因为他大力的摇晃,徐卉胃里一翻,头往右边一偏吐了出来。

    她缓缓睁开混沌的双眸,段竹的面庞引入眼帘,一滴眼泪从眼角溢出来,她想要抬手摸一摸他,却发现浑身无力,没一点力气。

    “救护车来了,先生让让,让一让。”

    段竹被人从身后推开,眼前闪过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几个人合力将徐卉抬上担架,“家属呢谁是家属带上证件跟上车。”

    段竹寸步不离地跟上去,“医生,她会死吗”

    “不知道,先生您让一让,你挡到我们的视线了。”

    十五分钟后,医院急诊部门。

    “快,烧炭自杀,做高压氧治疗,拿自动血细胞分析仪来。”

    “家属呢来签字。”

    “病人血液中碳氧血红蛋白为1020,属于轻度中毒,因为毒气吸入短暂,一会就能醒来,家属不必担心。”

    医生看向身侧另外两个男人,“你们跟患者是什么关系”

    段竹接话“朋友,我们都是她朋友。”

    时柏年看了段竹一眼,没说话。

    丁正也没言语。

    因为刚才太紧张,段竹感觉他有一瞬险些没站稳,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医生“她还有多久能醒”

    “已经醒了,只不过意识有些不清醒,还在输液,需要好好静养几天。”

    段竹点点头,“我进去看看她。”

    可他的走到急诊治疗室的门口,脚步又顿住了。

    段竹揉着眉心,回头,终于想起来了什么,回头问时柏年,“年哥,现在几点了”

    时柏年低头看了眼腕表,“十一点。”

    段竹脚步蹒跚了一下,他点点头,满脸恍惚,“婚礼十一点十八开始,我该走了,不能迟到了。”

    医生被他这话弄的怔忪了神情,“不看她了吗”

    段竹拍了下丁正的肩膀,“这里交给你了,我得回去了,娇娇还等我呢。”

    “一会去晚了,她那个脾气,又该给我甩脸子,你们不知道,娇娇脾气可大了,冷战,谁也比不过她,这么好的日子,不能让她气着了。”

    段竹用了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保持清醒。

    “对了,你告诉徐卉,以后别在找我了,明天她大喜,代我祝她新婚快乐,一生大富大贵,儿孙满堂。”

    “还有,她手机里的通话记录,也帮忙删掉吧,让她男朋友看到不好。”

    “你不见见她吗万一她再”丁正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段竹摇头,“命是她的,我只救一次。”

    说完,段竹回头,穿过长廊时他撞到了很多人,最后,他撒腿跑了起来。

    时柏年紧跟在他身后,打开车,跟他一同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段竹因为情绪激动,路上吐了一次。

    十一点十分,路上堵上,时柏年用力按了下喇叭,他看了一眼后视镜,方向盘一打,直接开上路沿石。

    十一点十八分,段竹目视前方,面如死灰。

    十一点二十八分,南城酒店。

    段竹推门下车,疾步冲进大堂。

    却不想推开大门,堂中哄闹,宾客交头接耳,有的看到他面面相觑站了起来,也有的座位空空。

    “段竹,新娘呢”有人在耳畔询问。

    段竹看到哄闹的场面,愣了,迷茫地走进去,站在台上尴尬许久的司仪看到他,赶紧冲上来说明情况。

    孟晚潇走了,婚礼被她取消了,司仪表情慌张,像是头一次遇到这样奇葩的情况,心心念念询问工资还给结算吗

    段竹目光略过宾客坐席,他闭了闭眼睛,拿走司仪手中的话筒,“我老婆身体不适,暂时参加不了婚礼,但没关系,我还在呢,大家不用着急走,菜还没上完,婚礼继续”

    说完,段竹把话筒撂了,脱掉西装外套走向父母坐席,也不管司仪在身后怎么叫他,端起两只酒杯,他跪下来,给孟晚潇的母亲敬酒,她的父亲因为生病,还在医院不能到场。

    对上段母不解的眼睛,段竹微微摇头,对她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没关系,我会追回来的。”

    段竹给孟晚潇父母敬完酒,对他们磕了一个头,大声叫了声爸妈,起身跟伴郎,去给每一桌敬酒,遇到主动询问新娘的,他都耐心给解释,“老婆身体不舒服,实在不能参加,虽然遗憾,但我们之后会补录视频发给大家,今天情况紧急,还请大家多担待,多多祝福我们新人。”

    他字字恳切,让人挑不出错来,即便刚刚有悔婚猜测想法的人,也被他三两句话打消了。

    于是大家都在传,说段竹新娘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参加婚礼,段竹爱妻情切,一个个挨桌道歉,可见新婚夫妻,情深义重。

    让人好不羡慕。

    第十九桌酒敬完,段竹红着脸颊走到任臻那桌上,因为孟晚潇是悄悄离开的,任臻还不知道情况。

    段竹看到任臻跟时柏年坐在桌前窃窃私语,她似乎问了时柏年什么,时柏年微微摇头,并不言语。

    段竹看着亲昵的两人,嘿嘿嘿笑了,他几个大步走过去,抓住任臻的手。

    任臻被他这么没轻重的一扯,手臂都响了下,“撕,疼”

    段竹可能也意识到自己没轻重,便在时柏年拳头揍过来之前赶紧丢开了她的手,蹲下来,满脸微醺,浑身散着浓重的酒气,抱住她的大腿,贴上去,“嫂子,对不起,我错了。”

    “我以前不懂事,不该说你是渣女,不该说你勾三搭四,不该跟时柏年说你坏话,我错了,我嘴贱。”

    说着,他嘴巴一平,眼泪扑簌扑簌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一报还一报,我遭报应了,娇娇现在不理我了,居然不想跟我结婚。”

    任臻深呼吸,推了推他的脑袋,“你先放开我。”

    “娇娇,我要找娇娇。”

    “时柏年,你去找点解酒药吧,他这个样子,不行啊。”

    五个小时后。

    孟晚潇给欧阳飒飒和任臻报了平安,她把从段竹家里和自己家里收拾好的行李都装进搬家箱,用胶带封好。

    门口门铃传来叮咚了一声响,孟晚潇恍惚的神态这才回过神,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以为是搬家公司的人,快步跑过去开门。

    门打开看到是段竹,孟晚潇愣了一秒钟,对上他的笑容,想也没想,退后一步用力甩上房门。

    段竹被那阵风打了下,后退了一步,火气上来,他上前用力砸了下她的房门,“娇娇,你把门开开。”

    “滚”

    “上午的婚礼我到场了十一点三十,你已经走了”

    孟晚潇靠在门上,微微侧头,“不是去找徐卉了吗段竹,我都替你累,纠缠不清这种事太烦了,你能不能滚远点,你们要好就好,以后少来招惹我就行。”

    “不是”

    段竹用力砸了下门,孟晚潇感觉后背一震。

    “她知道我今天结婚,打电话威胁我,然后自杀了”

    段竹紧攥着拳头,“我回来了,但是只差了十分钟,你等都不等我,就走了”

    “既然去了,又何必在回来。”孟晚潇用力抵住门,就仿佛他真的可以破门而入一样,“段竹,我真的不想在从你嘴里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你们两个都放不下,就好好相处吧。”

    “你误会了”

    “我没误会”孟晚潇突然失控,低吼了起来,“你跟我结婚就在算计她,现在算计成功了,她后悔了,你的目的达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放你娘的狗屁”段竹在楼道里吼一声,“你他妈放你娘的狗屁孟晚潇你给我开门我们面对面说”

    段竹的怒吼声中气十足,穿透力让这一层的住户悄悄打开门,露出了一个门缝,偷偷观察发生了什么事。

    “我当初要不这么说你会答应跟我结婚孟晚潇,说你迟钝,你他妈还喘上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迟钝的女人。”

    段竹又砸了一下门,“但那也是一条人命我是警察,这样的事你让我怎么坐视不理对,我去,是因为那是我前女友,但如若今天我不去呢”

    “孟晚潇你想过没有,我不去,这辈子我就是间接杀死徐卉的凶手,你让我这么苟活”

    “在你眼里是我对她余情未了,在我眼里,那他妈就是个炸弹,我不管,我是人渣,那在我身边会随时就爆。我管了,那是我做警察的本分,有义务”

    段竹吼的嗓子哑了,喉咙里全是铁锈的味道,像是咽下了碎玻璃,每一次开口,就有尖锐的利器在用力扎他的喉咙。

    “孟晚潇,虽然我刚开始接触你,是目的不纯,但是这么久过去了,你真正见我单独见过徐卉吗对,我承认,之前,我是放不下她,我算计她,我故意跟你接吻,我故意让她难受,这都是因为我希望能让她后悔,希望让她痛苦,希望让她后悔从前那么对我”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让她重新回到我身边”

    “我就是单纯的想要折磨她。”

    “爱,是完全没有了早在她给我戴绿帽子的时候被消磨殆尽了”

    孟晚潇用力闭了闭眼睛,笑了,眼角溢出泪痕,“没有爱,哪来的恨你在乎,才会想办法让她重新注意到你。段竹,你不觉得这番话太牵强了吗”

    段竹胸口震痛,腰一弯,一口血从喉咙里吐出来。

    “你把门打开,你要我怎么才能证明,我是真心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段竹用脚踹了下门,他恨不得此时自己是铁脚,能把这扇门踹出个洞。

    “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开心”

    段竹举起手,还想要砸门的时候,面前的门缓缓打开了。

    孟晚潇目光微垂,看到地上那滩血,缓缓抬起眼皮,冷漠地看着他,淡淡开口“邻居们都在看你,吼的不累吗手砸的不疼吗”

    “不累,不疼,我不在乎。”

    段竹一只手撑住门框,侧身想要进来,余光看到一只手伸了过来。

    “这是你家里的钥匙,我早上搬东西的时候忘记留下了,现在还给你。”

    段竹看着她手里的那串钥匙,伸手推开,黑眸沉下来,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不想跟你好了,就这个意思。”

    “呵”段竹站在门口轻笑了一声,很阴鸷的一声笑,让人摸不清这笑声是什么意思。

    孟晚潇看到,他身后便是楼梯间,房门正对着楼梯间上方的小窗,现在正是腊月,寒冬凛凛,干裂的冷风正扑扑的吹着他们两个人,感觉连心都是凉的。

    “我们领证了孟娇娇,你现在是我的老婆。”

    “说不定,你现在肚子里还怀了我的孩子,娇娇,我爱你,没法放手了。”

    “你的爱就值三个月吗”

    “我的爱不是时间来计算的”

    孟晚潇点点头,“不想分手,其他的解决办法也有。”

    她再次伸出手,这一次是一张储蓄卡。

    段竹看到她掌心里的卡,表情怔了下,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不想分手吗不分手也行,有一个解决办法,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愿闻其详。”段竹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爸做手术需要四十万,你也知道我是愚孝,这手术后续还需要很大一笔的治疗费,是,你还知道,也听到我跟邱魁吵过架,我这人就爱钱,以前我就是个傍大款的,只要谁有钱我谁都跟,现在我缺钱了,不想跟你了,可你又这样纠缠着不放。”

    段竹红了眼眶,“所以呢”

    “所以,你肯给我四十万,我就跟了你。”

    段竹笑了下,“你知不知你爸的病”

    “是,我知道,全都知道,那病就是个无底洞,治好的几率几乎没有,四十万肯定还不够,后续还要钱,只要你承担的起,我就原谅你。”

    “段竹,你退你进,全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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