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蚂蚁大力丸

    “我就说他们不合适不合适, 当初就不该让这一切发生”

    下午,任臻从时柏年嘴里听到今天孟晚潇离场的真正缘由,气的浑身发抖, 拉着他一路开车来到孟晚潇所在的小区。

    “娇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段竹的”

    任臻敲开孟晚潇的门,看到一地的纸箱, 她跟上去抓住她的手安慰, “搬家是吧, 搬现在就让时柏年联系搬家公司,这地方不住也罢,省的他来纠缠, 当你是什么,工具人吗”

    任臻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感觉自己的胸腔都要气炸了, 连搬箱子的手都在抖。

    孟晚潇拦了下她的手臂, 阻止“段竹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

    孟晚潇扭头看了时柏年一眼, 任臻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对他说“你先去外面抽根烟等我。”

    时柏年看着她,眼睛有点迷茫的样子, “你不是让我戒烟”

    任臻哦了一声,像是才想起来, 于是她的手在裤兜里摸了摸,抓住一把椰子糖塞给他, “那你去外面吃糖, 等我一会。”

    时柏年垂下眼眸盯着她掌心里的东西, 没啃声, 默默抓走转身走了出去, 顺便带上门。

    等时柏年离开,任臻目光从门上移开看向孟晚潇,拉着她坐下,“段竹是不是闹你了我看到门口地上有血迹,你这里太危险了,要不去我之前的公寓住一段时间吧,反正也空着。”

    孟晚潇摇摇头,“不搬了,段竹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你确定”

    “我问他要四十万,把他赶走了。”

    “钱”任臻比较在意这个,“叔身体一直不好,是决定要做手术了吗费用不够的话我那边刚买了一批画,四十万有的,先补给你,你别问他要。”

    听到这番话,孟娇娇突然眼眶有些热,摇摇头,“不是,其实我爸的病你也知道,这些年一直越来越坏,把家里的积蓄已经掏光了也没有效果,完全没有治疗下去的必要了,四十万也只是我炸他的,反正就是不想处了,段竹的情况你也知道,这是推开他最好最快的方式。”

    任臻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万一他在回来了怎么办”

    “我伤他自尊了,应该不会了。”

    任臻这才没说什么,“那你妈妈那边怎么说,你弟和阿姨脸色都挺不好看的,我怕今晚他们血压高。”

    “他们只在乎钱,不接电话就是了,这些年除了要钱,他们连我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不用担心。”

    门外。

    时柏年站在楼梯口吃糖,引得经过他遛狗回来上楼的人纷纷侧目看他,个子挺高,一表人才,又看一眼他身后的门,心想楼下的女生又换男朋友了

    一阵一个有钱人,前段时间见找了一个警察,转眼又变了,年轻人真会玩。

    时柏年无视她们的目光,接了段竹的电话,那人估计喝多了,说话舌头听着很硬,很含糊。

    丁正还在那边给他收拾烂摊子,他倒先喝上了。

    段竹问他在哪儿,时柏年看一眼身后紧闭的门,说自己在外面,但没说具体在什么地方,他们虽然是兄弟,但任臻明显跟闺蜜有秘密说,他不能背叛老婆。

    “你来接一下我,我走不了了。”

    “在哪儿”

    “酒吧,换了钱包钱没装够。”

    时柏年皱了下眉,“你够能折腾的。”

    “顺便你帮我问问丁正,徐卉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时柏年听到这话,脸色微沉,“还敢提她她都要结婚了,不关心她你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不是”段竹一掌拍在桌子上,“谁关心她了我就想知道她死了没操她妈的”

    时柏年挂了电话,敲了敲门,任臻来开的门。

    时柏年看着她,“我局里有点事。”任臻这会火气大,他不敢在他面前提段竹的名字。

    任臻眼前一亮,“求之不得,那你走吧,我今晚跟娇娇一起睡。”

    时柏年本来想说要先送她回家的,没料到她会这么开心,只好点头,“那晚上有人敲门记得别开,我看楼下没有单元锁,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陌生人不开门,你有点啰嗦,快去工作吧。”任臻推着他的腰把他送出来,“路上注意安全。”说完,把门关上。

    时柏年“”

    他默默转身,走下楼,心想两个女生睡一起,应该没什么吧

    害。

    酒吧。

    段竹正在跟一个女生划拳,输了的喝酒,他面前摆了不少空杯子,那女人明显有段位,他一直在输,嘴上的号子也喊不顺,舌头打结。

    直到段竹面前没了酒,那女人叫他继续叫酒,段竹把手里的钱包扔过去,她接住,看到里面空空如也,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起身要走,被段竹吼住,“这就走了不继续喝了不就是钱,我兄弟一会就送来”

    见那女人似乎嘲讽的冷哼了一声,“没钱就别来玩,也不嫌丢人。”

    段竹的自尊心被戳了下,他一掌拍在桌上,“你跟徐卉有什么区别没钱就不能活了操就是特么的贱”

    那女人估计没想到段竹会爆粗,她愣了下,随即脸色一沉,几个大步冲过来抓住他的衣领要揍他,他的身体被她一扯,他裤兜里的警官证掉在了她脚下。

    女人神色微变,手上的力道一松。

    时柏年开车来到酒吧,这个点正是夜场嗨峰,场内很躁,漫天的白纸撒下来,跟下雪似得,有人过来蹭他的手臂,被他一个眼神瞬间吓退,他个子高,视线穿过人群,锁定到趴在吧台上的人,走过去。

    看到他来,段竹嘿嘿嘿笑了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肩膀笑的一颤一颤的,满脸微醺,“还是我兄弟对我好,女人啊”他的食指左右摆了摆,“年哥,女人是刺,你可要小心啊。”

    时柏年把桌上的警官证装起来,把钱跟小费一起递给酒保,找人让应侍帮忙把他拉起来送到车上。

    任臻不在家,让段竹一个人回去又怕他出去闹,时柏年就把他带回了家,扔在次卧就没再管了。

    洗完澡那手机给任臻发消息,她说忙不愿跟他聊天,时柏年身边没人陪,这晚很早就睡了。

    等第二天醒来见次卧的门大敞着,时柏年心里咯噔跳了几下,楼下也没见段竹的身影,去调了监控确定他不是半夜离开才松一口气。

    时柏年早早来到单位,上去找段竹,没见,开会的时候才发现他没来。

    问他同办公室里的同事,对方说没请假也没打考勤,旷工了。

    给他打电话,挂了也没接。

    直到下班他去段竹的住所找他,看到穿着制服搬家公司的人在他家里进进出出,时柏年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任臻下午接到法院的通知,南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将在年前对宋刚案进行公开审理,电话要求她以旁听的到场。

    听到这个名字,任臻一阵恍惚,算来算去,孟蝶已经离开大半年了。

    正发着呆,一阵敲门声吓的任臻肩膀一抖,她抬头看了一眼房门,孟晚潇昨晚基本没怎么睡,说是要赶画拿给学妹做顶替当期末作业,她熬了一夜画完,还是中午将将吃了点东西被任臻催着逼着睡着的。

    任臻没叫她,穿上拖鞋从沙发下来走到玄关,她没敢直接开门,猫着腰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下,看到是段竹,她心猛的一跳,整个人都不好了,手哆哆嗦嗦摸出手机,给时柏年拨去电话。

    “喂老公,段竹来娇娇家里了就在门口,我不敢开门,要不要报警啊”

    时柏年在话筒里让她开门,她咬唇迷惑,正犹豫着,门外的段竹又用力砸了下门,她耳朵都震了下。

    “任臻,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是段竹的声音。

    很低很沉,还有点凶。

    她还握着手机,时柏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没事,开门吧。”

    任臻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听了时柏年的,按下门把,慢慢推开了房门。

    看到段竹,对方黑漆漆的眼睛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略过了,问“娇娇呢”

    段竹这个人是长得真凶,高大的身影站在你面前,活脱脱一个硬汉,如果在眉骨上再添一道疤,就是凶神恶煞了。

    幸好,他是警察,除了身上有股子肃杀之气,更多的还有歹徒见了能莫名畏惧的正义之气。

    “她她搬走了。”任臻支支吾吾,跟他说话是真的有点怂。

    “臻臻,谁来了”

    卧室,传来一道很软很细的女声。

    段竹眉骨一动,盯着任臻。

    任臻被他这么一看,腿都软了,虽然有些怕,但她还是誓死抓住门,一副他乱来就要立马关门的架势。

    不料段竹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上前一步就想要跻身进来,任臻挡了一下他,这才发现他手里拎着一个无纺布手提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段竹好歹是练过经常健身的人,轻轻松松就把她提起来拉身后了,说道“时柏年来接你回家了。”

    任臻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毛,往后一看,才发现时柏年从楼下过来,正好看到她被段竹拎到门口。

    “时柏年”任臻叫他。

    孟晚潇被门外的对话声彻底吵醒,她掀开被子,穿上拖鞋下床走出去,拉开卧室门,出来视线穿过长长的玄关走廊,就跟段竹深邃带着狠劲的眼睛对上。

    因为在家里,孟晚潇穿的很随意,一件真丝长袖睡裙,很透气的材质,里面是真空的什么也没穿,接近肤色颜色的睡裙,把她身上的s型线条衬的很明显,段竹下意识往门口挪一步挡住时柏年的视线。

    “带你老婆走。”这话是跟时柏年说的。

    时柏年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拉着任臻的手就往下牵,她起初不愿意,叫了闺蜜一声,孟晚潇回过神,她看着段竹,对任臻一字一句说,“不用担心我,我会处理好。”

    兄弟把任臻带走后,段竹把房门关上杜绝了门外的冷风,孟晚潇搓了搓手臂,这才稍微觉得有些暖。

    他们相对站着,谁也没动。

    段竹轻轻攥了攥手里的手提袋,先忍不住了问她“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了”

    孟晚潇不接他话,只说“我以为昨晚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顿了顿,她看着他的眼睛,秀气的眉毛明显有些不耐烦地蹙了蹙,很厌烦的语气“段竹,你有完没完了”

    段竹见她完全不接自己的话,心里一阵刺痛,他提着袋子缓缓朝她走过去。

    孟晚潇见他靠近,自己的脚步却跟着往后挪了挪,顺手抓起沙发上的外套穿在身上坐下,她别开脸,不太想看到他的脸。

    段竹绕过茶几,站在她面前,离她约莫有一米五距离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她坐着,他站着,段竹望着她,男人的眼神有些红,眼球里冒着发散状的红血丝,脸色有些白,像是没休息好,跟昨天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他把手提袋扔在她怀里,那东西明显有些沉,孟晚潇的身体被扔过来的重力振荡一下,她低头,看向怀里的袋子,伸手打开。

    段竹单手插兜,弯着脖子,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昨晚说我承担了四十万医疗费,就可以原谅我,这里是四十六万,我的身家加上我自己,今天全部给你。”

    其实段竹特别想很潇洒地把那袋子甩在她身上,毕竟这辈子他还是头一次拎着这么多钱从银行里出来,走的还是客户通道,取钱还要跟银行预约的那种。

    他以前都是把钱存在一张冰冷的银行卡里,用了就刷,完全没有概念,今天卖了房子全部取出来现金,这种感觉这辈子估计也就体会这么一次。

    可袋子里全是砖块一样重的现金,很沉,如果砸过去,可能会伤到她。

    正走着神,孟晚潇缓缓抬头,安静的眼睛定定看着他,问“哪里来的钱”

    “总之不是偷的。”

    “我问你,哪来的”孟晚潇一字一句。

    “我把房子卖了。”

    “什么房子”

    “婚房。”段竹说着,挠了挠头,“怕你膈应,我已经卖了。”

    徐卉知道那房子位置,他也不想再继续住下去了。

    段竹见她不说话,屁股一沉在沙发上坐下,挪到她身边,伸手想把她的脸转过来,不料孟晚潇比他反应快,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用力朝他的脸泼上去。

    孟晚潇的眼里像是啐着寒冰,很冷,没有一丝感情,看着他说“清醒点了吗”

    段竹顶着一脸冰凉的水渍,望着她,一动没动,像一座雕塑。

    孟晚潇把水杯扔在茶几上,透明的柱体玻璃杯在光滑的桌面上滚了几圈,摔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孟晚潇“清醒了就带着你的钱滚。”

    她补上一句“越远越好。”

    段竹低头,抬手抹了一把脸,脸色顿时又黑又沉,也咬牙切齿“孟晚潇你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你就这么喜欢自取其辱”

    孟晚潇站起来,绕过他往玄关处走去,段竹狠狠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在门口停下,拉开门敞开。

    “你走吧。”

    段竹靠在沙发里,沉着脸没动。

    孟晚潇见他不动,了然地点了点头,接着,她把手提袋往门外毫不犹豫一丢,那袋子直直朝着楼梯上滚落下去,她手指向门外

    “昨天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既然不明白,我再说一遍,是我当初就不该抱着玩一玩的心理答应你玩,所以现在就是不想跟你好了,不想,一点都不想,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段竹的太阳穴因为她的话突突突地跳,手臂上青筋也跟着暴起几根。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水杯稳稳地放在茶几上,才起身向门口走去。

    孟晚潇别过脸不看他,余光看到段竹缓缓往门口走,她自顾自地说“离婚手续希望可以尽快办,也希望有多远,你可以走多远,不要出现在我的啊”

    原本以为经过她要离开的人,却意外没有再向前走,反倒突然转身,向她扑过来将她按在玄关柜上,她身后柜子上摆放着一个神龛小阁,她手指向后一撑,差点掀倒财神关二爷。

    “唔”

    段竹掐着她下颌,力道又狠又硬,完全不给她动弹的机会,也完全没想要给她呼吸喘气的机会。

    “孟晚潇,你当我是什么你的狗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要就要,想不要就要”

    “段竹,你他妈把手给我拿开”孟晚潇尖叫一声。

    “我为什么要拿开我们多契合你不知道”

    段竹说着,用力掐住她的腰,红了眼睛。

    “徐卉是什么东西”他怒吼着,“说放下了你不信,说没放下你还是不信,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现在就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你还要赶我走,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消气,逼死我吗”

    “好啊。”孟晚潇额头上全是逼出来的冷汗,她梗着脖子,说“那你去死吧。”

    另一头,时柏年开车带任臻到河边。

    听说这几天下水淘金中奖率不高,时柏年穿上准备好的雨靴,挽起袖子踩上河道,任臻问水凉不凉,时柏年说不凉,两人弯腰在水里摸索,正过滤出泥沙没几下,任臻手里的淘金小破棍破了,叮叮响了两声就不转了。

    时柏年只好起身,上岸从车里储物抽屉里摸索一阵,捞出个东西。

    跟着他上了越野,任臻坐在后座着看他撕开包装往上套。

    “这是什么”任臻问。

    “防水的,一会淘出来的砂金可以熔在这个里面。”

    任臻觉得有点无聊,挠了挠下巴想要捞手机给孟晚潇打电话,手臂刚伸过去就都被他又扯回去,一把扣住她的手,任臻被他强势的动作吓了一跳,直接发挥自己的演技,楚楚可怜看着他,稍微眨巴一下眼睫,眼泪就扑簌扑簌往下掉,惹的他不敢再欺负她了。

    女人脸色比翻书还快,推着他扭扭捏捏喊着困,说刚下水脚有点凉,腿上都是脏兮兮泥泞的泥巴,想要洗澡。

    时柏年无奈,只好把重新打着的车熄火,放过她撤身离开,目光跟着她闪进浴室,他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正巧也响了。

    时柏年盖上毯子,伸手抓起手机,是段竹。

    接起来,对面的男人直接言简意赅开口问

    “怎么哄女人”

    时柏年按了按眉心,笑了“你没被赶出来”

    段竹不愿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就只问他“到底怎么哄女人操,她不理我,提了裤子翻脸不认人的那种,我真是烦死了”

    “不知道,自己哄。”又不是我女人。

    时柏年心想。

    段竹光着膀子蹲在单元门口,怀里还抱着从楼梯上捡起来的手提袋,因为冷,他整个人缩成一团,脖子也揪着,听到这话便开始威胁他

    “她现在完全不理我,你今天不给我出点主意,我一会就打车到你家,反正我也没家了,以后住你家了,天天吓你家那位。”

    段竹抖了抖身上冻出来的鸡皮疙瘩,这大冬天不穿衣服被赶出来,要不是他身体素质好,估计早他妈冻死在这里了

    “想要让她理你还不简单”

    时柏年对这位哥们无语又怜爱,他看了一眼浴室,下床走到阳台,悄悄关上门。

    “不理你就逼她理你。”时柏年说着,就想起之前他对付任臻的那些妙招。

    “找机会,但不能没话找话,可以让她依赖你。”

    段竹什么时候哄过女人,对这些隐晦的建议完全不通透,他皱着眉,直接问“具体点。”

    “拧瓶盖。”

    说起这个,时柏年颇有心得,“你得观察她的瓶盖是不是双口带吸管的瓶盖,如果不是,你就把它拧紧,拧到她旋不开的时候,悄悄放回去。”

    “到时候她拧不开,就自然过来求你了,然后你就可以乘机找机会哄她。”

    时柏年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她做饭吗最好把家里所有有瓶盖的东西都拧一遍,让她没办法了,只能来主动求你。”

    时柏年越说,越觉得自己好机智,“实在不行,亲一顿就好了。”

    段竹冷笑一声,还没来及说话,时柏年那头本来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不知怎么了,就突然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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