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夜市分外喧闹,几乎和白日无异,不, 应该说, 比白日还要热闹一点。
浮梦先生安静的坐在高楼上,眼睛里是万家灯火。纥游坐在他的对面,两个人身上都有一股玄妙的气息,有点像雾,案几上摆着一壶酒,白玉壶,夜光杯, 笙歌鼎沸,人间逃不过的唯有红尘二字。
夜风徐徐吹来,下方是喧闹人声,远处是笙歌乐舞, 唯有上方是明月清风, 好似分开了一般,却又奇异的融洽。
白色的短发在月色下染上了黑色,然后从头顶延至发梢, 短发变为长发,那双蓝紫的眸子始终看着远处, 很难说清楚, 他到底在看什么,可能什么都在看,也可能什么都看不到。
“距离上一次见面, 已经有百余年了。”纥游也在看着远处。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宽大的袖子上依旧是云雾流动, 偶尔有飞鸟从云雾中穿过,山脉耸立千年,时间于她而言,过眼云烟。但是能见到昔年故人,却值得美酒一杯。“那个时候,我不比您年长,但是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年轻一辈。”酒液呈现出清澈的琥珀色,在月下好似一壶梦,只待人痛饮,好叫人大梦一场。
浮梦先生勾起唇角,也想到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他可算得上时年少轻狂,满心的肆虐,直到遇到了一头比他还年轻的小鲸。身负山海好大口气。
“也就只有你敢和我搭话。”蓝紫的眼睛扫了女人一眼,谁能想到会有如今呢这是一个属于曾经的故事,一个初遇。
闲聊着的两人随意的搭着话,忽然说到了被浮梦带来的四个人身上。
纥游撑着脸,“那个叫费奥多尔的人,倒是好运气,碰到了麒麟一族的小姑娘,几下就把话都套出来了。”她的话里也没有什么不满,她是记录者,顺应发展,她既在这个世界里,又不在这个世界里。无论新生还是毁灭,这都是一段注定好的命运。毕竟,天命不可违。
浮梦先生顿了一下,“让他和太宰斗吧。总归不会把这里搞塌。”之前的警告,只不过是维持这副身体的行为,仅此而已。他懒散的看着下方,喝了一口酒,蓝紫色的眼睛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宛如镜子一般,清晰的呈现出了世界。
捋了捋黑发,纥游低声笑了笑,“真好啊。”她这么感叹道,眉眼潋滟飘渺,她和先生的缘分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开始,哪怕是百余年不见。
纥游举起手中的杯子,似乎在对月举杯,口中的话像是在对着浮梦说道,“哪怕是百余年未见,故人依旧是故人此非幸事乎”她朗声,笑得却有一股侠气与豪迈,仰头将杯中酒饮尽。看着她的样子,浮梦先生摇摇头,黑色的长发被风轻轻吹动,他也举起手中的酒杯,“敬,明月。”
夜光酒杯再次盛满酒液,倒映着一轮明月。
下方的灯火通明,热闹的夜市里穿梭着人流,中原中也看着几个孩子从身边跑过,里面有人类的孩子,也有妖怪的孩子。
他不是什么沉湎于过去的家伙,只是偶尔也会想,如果他是作为人类长大的话,是不是就能融入其中了呢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眼睛里映着明黄色的光,当时在梦里和先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自己说不定会在先生这里得到什么。
在回收书的时候,他见到了许多的东西,在先生的心里,人类和非人类大概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人性的善,人性的恶,什么都好,先生就那样安静的看着,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喜好。
“怎么了中也。”织田作之助看着停下脚步的中原中也,他在愣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群玩耍的孩子。他眼睛微动,“中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虽然总是被说天然,但其实他是一个敏感的人。织田作之助的声音唤回了中原中也的思绪,他走到织田作之助身边,“没什么。只是觉得,果然只有在书里才能出现。这样的景象。”他的声音到最后逐渐消失。
织田作之助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也听说过,关于羊之王的事情。
不过安慰人,并不在织田作之助的技能树上,他想了想,“去喝一杯吗”中原中也看着他,挑了下眉,没有拒绝,就是默认。
两个人完全把太宰治忘记,朝着晚上还开放的酒的地方走去。
“所以,这就是你们两个把我扔下,结伴来这里喝酒的理由吗”
太宰治鼓着脸,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中原中也看着他的样子,脸上表现出十足的嫌弃,织田作之助点点头,“真亏太宰你竟然能找到这里啊。”他只是单纯的感叹一下,没有任何的恶意。
听了他的话,太宰治相当泄气,像一只被人扎破的气球那样,肉眼可见的变扁。
如果跟来的人是泉镜花,中岛敦之类的,太宰治可能还会犹豫一下,毕竟这里对于小孩子来说,还是过了一点,当然到底怎么样,作为一个糟糕的成年人当然是不会在意的。
不管是小说,还是历史里,总会有一些地方出现。夜晚灯火通明,女子的娇笑,男子的调笑,管弦丝竹,轻歌曼舞,夜夜欢歌笑语。
“不过还真是厉害啊。”织田作之助是无论几次都会觉得大开眼界的那种类型。下方的女子穿着华丽清凉,却并不暴露。此时对方的脚如同弯钩一般,在一面不大的鼓上跳舞。服饰有一点西域的风格,明明抱着琵琶,却柔软而灵活。彩带翻飞,整个人如同将要飞天一般。
织田作之助看的入神,桌子上的瓜果盘是供人食用的零嘴,他想要拿葡萄的动作顿住,然后聚精会神的看着下方的舞蹈表演,这个时候不知是何处的烟雾缭绕,让人仿若身临仙境。
直到一支舞结束后,他才转过头来,“太宰你想说什么来着”他在看的时候好像听到友人对他说什么,但因为太入神,就忘记了。
太宰治眼神有点怨念的看了他几眼,手边堆了一堆瓜果皮。看来是因为过于郁闷,化悲愤为食欲,于是这期间都没有闲着。直到织田作之助终于想起他来,才放下手,拿过一边的毛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中原中也点了一壶酒,自己独酌,看上去还挺愉快的。
蓝色的眼睛随意的扫了一下,忽然停顿住,中原中也微微眯起眼,似乎想要看清楚一点,但是身影转瞬即逝,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中也”他的异样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注意力。
中原中也收回视线,看向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我好像,看见了魔人”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又放松下来,“就算是他也不要紧。”太宰治兴致缺缺,说实话,在这个世界里,被限制的可不仅仅是费奥多尔,他也受到了限制。
他们两个本来就不输于武斗派的,但是这个世界的科技手段,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过够搞懂的,这下无论是对费奥多尔来讲,还是太宰治来说,都相当是把他们的武器拿走,然后把他俩放到一个满是boss级怪物的地图里,等什么等着菜鸡互啄吗
有的时候,太宰治觉得,自己之所以被拉进来,是因为先生完全不想管,不然他亲自出手对付费奥多尔就行了,干嘛多此一举。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大概就是主人雇佣了一个人给他打苍蝇的感觉。
太宰治双手撑着脸,下方又换了一名女子表演。说实话,确实很有意思。偶尔还有妖怪出镜,这可比现世的电视剧之类的好看多了。
或许可能有人会疑惑为什么太宰治不拉着人殉情,实际上,这是有原因的。每一个世界都有一个世界的规则,虽然自己可能一时爽了,但是最后遭殃的肯定不止自己。而且,先生正在监工,哪怕对方不上心,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当然是能收敛就收敛了。
如果让国木田独步看见,对方说不定会哭出声来。自己到底因为太宰治遭受了多少罪。
太宰治将中原中也的注意力转移,鸢色的眸子呈现出异样的冰冷。他讨厌费奥多尔,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先生虽然说让他来处理,但到底处理什么他依旧不知道。
不过,不外乎和先生手里的文字,祭坛封印的东西以及山海鲸有关。
费奥多尔能够得到浮梦先生的文字,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毕竟太宰治已经见识到了,文字蕴含的力量。
而且和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魔人一直想要得到横滨的那本书。而先生的出现,无疑让费奥多尔有了别的想法。到底是全部来源于书,还是另一种和书不相上下的力量,对方想必已经有了一二三四五个计划了。
想到这里,太宰治撇撇嘴。
讨人厌的下水道老鼠。
而另一边被念及的费奥多尔忽然打了个喷嚏,夜风吹来,他却往衣服里缩了缩,明明出生在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之中,却意外的畏惧寒冷。
黑色的头发垂下,紫红色的眼睛宛如深夜中的梦魇,散发着诡异而险恶的光。
他已经确认了,把他拉进这里的人并不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不过,让他有点苦恼的事情就是,为了对付他,对方将太宰治也拉过来了。还有那位据说是已经死亡的织田作之助和港口afia的重力使,中原中也。
“真是麻烦啊。”费奥多尔低声道,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还有一些事情要确认呢。
面倒くさい。
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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