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蛊性慢慢消解,少年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原本力大无比地抱着陆清行,后来也只剩下小猫挠人一般的力道。
少年最终完全不动了,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陆清行身上。
陆清行伸手探了探,少年体内的蛊性已经清的干干净净。
他如释重负地笑着叹了口气,拖着少年上了岸,施法将两人蒸的干干净净。
少年仍旧紧紧抓着他,陆清行无奈,只能亲自抱着他往偏殿去,将少年放在之前睡过的床上。
他轻轻将少年从自己身上撕开,想走时,却被人一把抓住。
“我渴……”
云朔归喃喃着。
两人此番都耗费了不少精力,陆清行给少年倒了半盏茶喂下,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中途还呛了一下。
要让玄衍仙宗的弟子知道了这事,恐怕要惊掉下巴。在所有长老里,陆清行是最守礼节的一位,平常品茗从来都是小口小口品,谁也想不到,他竟然还会如此牛饮。
陆清行自己也没想到会呛到,咳了几下,陡然失笑。
他喝完以后,又看向少年。少年唇角湿润,却仍喃喃着口渴。
陆清行于是又给他喂了几口,见少年唇角有流出的湿润,便伸手为他擦了一下,指尖柔软的触感却让他有些怅然若失。
云朔归喝好茶以后,一翻身靠着墙睡了,十足的翻脸不认人。
见他不粘自己了,陆清行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出了房间,只留云朔归一人在房间内。
月光从窗户洒落,床边积起一片银辉。
陆清行走后,云朔归似乎是觉得自在了些,翻了个身,面对着月光,安稳地睡着。
而在他面前,有一人静静伫立着。月光撒在他的身上,没有受到阻碍,便继续照亮了云朔归的面庞。
那人看着云朔归安静的睡颜,上前几步,曲膝欺身上了床。
·
殿中燃着香,烟气袅袅升起,很快消散在空气之中。殿宇正中,一个很具规模的法阵,兀自运行着。
青衣人推开殿门,缓步走进。
法阵中一缕玄而又玄的气息联结着天道,陆清行站在阵前,捏了捏眉心。
他手上起了阵丝,不断操纵着阵法。此阵已经臻至完美,又恰逢月华满,灵气充裕。想要催动阵法,今晚是最好的时机。
随着他的操纵,空气中不断传来细微的爆鸣声。殿内灵压骤起,又猛然炸开,直将陆清行都逼退了几步。
紧接着,阵法之中一道灵光窜出殿宇,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飞去。
陆清行将神识附着在灵光之上,跟随它追寻自己的目标。
他要找一个人。
是带他出苦海的人,也是带他尝过被人珍视的甜头,亲手将他推回深渊的那一人。
“师尊……”陆清行察觉到灵光的指向,声音中带上了些许迷惘,“好近……你还在我身边吗?”
灵光忠诚地指示着陆清行所求之人的方位,最终窜入了陆清行刚刚抽身而出的殿宇。
而后,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径直没入了在床上熟睡的少年身上。
陆清行身子猛地绷紧,衣袖之下,双拳紧紧握住了,用力得有点颤抖。
窥天之术的反噬来的极快,他的唇角缓缓流下了一道鲜血。
师尊……怎么会是他?
他痛苦地蹲下身去,轻咳几声。平素一尘不染的地面,很快被污血染湿。
一点痕迹都没有。小孩的生活习惯,分明和师尊从前分毫不同。
可窥天之术不会骗人……陆清行痛苦地喘息着,踉踉跄跄地朝前走了几步,给自己倒了一满杯茶。
唯一的解释便是,师尊已经彻底改变了,他早已不再把自己当做玄衍的宗主。
此茶极苦,陆清行却觉得味道太淡了,拼命往口中灌。
师尊既然改头换面了,为何又会回来……他放心不下玄衍吗,还是放心不下自己?还是说,就算为了他死了一次,师尊还是觉得对不起娘亲,要继续在他身旁守护吗?
谁要他的守护!
少年为他挡刀的身影在眼前浮现,并慢慢地与师尊从前的身影合而为一,看不出一丝违和。
陆清行大口喘着气,空茶杯在手中碎裂,就连碎片都被灵力震成了粉末。
茶叶的苦味还萦绕在鼻尖,陆清行失控地蹲下身去,牙关忍不住地咬紧。
茶不能解决问题……
陆清行浑浑噩噩地出了殿宇,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酒窖之中。
空气中弥漫的满是酒香。
谁也不知道,被师尊带回玄衍之前,他曾是个小酒鬼。每日醉生梦死,逃避着母亲与世人的厌恶。在母亲多病死了以后,他更痛恨着撇下母亲,让事情变得如此糟糕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那个人,他根本不会像这样,因为血脉不纯,而被所有人都视为异类。
可正是那个罪魁祸首,是唯一一个以常人之心对待他的人。师尊教他修道,教他保持本心,指引他寻找自己的道法。
戒荤酒,戒淫邪,戒杀生……
只属于陆清行的戒律有如实质,在心中一遍遍地盘旋,告诉他,要忍耐,要冷静,否则道基不稳,于大局无益。
可他终究颤抖着拍开了酒坛的封泥。
他曾在结丹的关键时刻,忍受不住心魔的循循善诱,跑到酒窖,拍开了一坛酒,差点毁了道法。
那时是师尊及时赶到,将他骂醒。
可这一次,不会再有一个师尊赶来将他痛骂一顿了。
·
与此同时,被陆清行心心念念着的云朔归也不轻松。
残留的蛊性超乎他的想象,将蛊性全部消解后,他两眼一黑便昏过去了,睡得极其深沉。
却仿佛做了个噩梦。
就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禁锢着让他无法动弹。
纵使在睡梦之中,云朔归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压在他身上的青年,见状安抚地亲了亲少年的眉心,不再压着他。
见云朔归好受了一点,他便继续跪在床上,附身在云朔归身前深深呼吸着。
他是鬼魂,嗅的自然不是云朔归的气味,而是他的魂魄。
这种感觉熟悉的令人感动,尽管认不出来究竟是谁,只能感受到此人对他十分重要。
想到这里时,云溟疑惑地歪了歪头。
分明他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却总觉得面前的人是特别的。他想和这个人永远在一起,不管他是谁。
云溟欺身上了床,紧紧抓着云朔归的衣裳,靠在他身上。
他抬起头,疑惑地问:“哥哥,你方才就是这样靠在陆清行身上的吗?”
云朔归自然没有回应他,云溟便当他是默认了,开心地笑。
尽管他并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因为得到了这人的“承认”而如此喜悦。
他只是回忆着方才看见的场景。
两人在温泉池里,耳鬓厮磨着,互相纠缠,气氛暧昧得不可思议……
他轻轻咬了咬云朔归的耳垂,手指不安分地流连。
云朔归身上几处性感带,都被他照顾到了。身上的人似乎以得到他的回应为乐,每当云朔归在睡梦之中呼吸急促了些,云溟便会很开心地更快地继续下去。
“哥哥,你方才就是这样做的吧?”偏偏欺负完了,青年还要懵懂地问上一句,“我做的是对的吧……”
云朔归听不懂他说什么,只皱紧了眉头,呼吸急促地缩紧身子,想要阻止外人的侵犯。
可无论他怎么回缩,鬼魂总是能够精准地将他玩弄地无法忍耐,直至发出悲鸣。
少年仰起头来,喉咙中发出楚楚可怜的哭腔,喉结颤抖出脆弱的弧度。
云溟只看了一眼,便俯身亲了上去。
分明哥哥之前没有对陆清行做这个动作,可他还是想这么对哥哥。真是奇怪。
云朔归颤抖的喉结,在鬼魂的吮吸下显得更加可怜。
他颤抖着,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在寂静之中,殿门被推开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随着来人的靠近,醇香的酒味散了满堂。
陆清行身为玄衍仙宗的仙尊,无论到哪里,总是要受人关注的。此时屋内的一人一鬼,却没有一个理他。
云朔归正苦恼于“噩梦”,睡意昏沉。云溟不深感兴趣地回头看了陆清行一眼,便继续在云朔归身上煽风点火。
他有些苦恼,哥哥的身体像是今晚被刺激得狠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什么反应。
鬼魂被激起了胜负欲,更加努力地在云朔归身上耕耘,势要像陆清行那样影响到哥哥。
陆清行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喝着洒着,终于喝光后,他将酒壶放下,定睛看向床上的人。
他看不见云溟的鬼影,只看着少年紧紧蹙眉,似是做了噩梦,睡得极不安稳。
师尊……
惦念了不知多久的人,以一种他不愿相信的形式,回到了他的面前。
陆清行又想喝酒了。
可归墟峰殿上是净地,哪里来的杜康之物?
陆清行只能压抑了心思,更加靠近地看着少年,像是要透过如今的面庞,看穿他体内的灵魂一般。
在他灼热的目光下,少年急急喘息着,忽而仿佛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陡然往前伸手一抓。
正好扯到了陆清行垂下的袍袖。
陆清行毫无抵抗地被他扯下,双臂支在床上,将少年困在臂膀之中。
他的身形和云溟有些许的交叠,后者的动作顿了一下,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陆清行却一心一意地看着少年的面孔,在酒意下,少年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诱惑力。
师尊看起来好难受,他想要亲亲师尊。
在这个念头升起的一瞬间,他便俯下身去,紧紧贴上了少年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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