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3章

    风暴海域。

    这里是分属于50~70级玩家的推荐地图，同时也是整个虚拟战场上面最大的海域。因为如今在游戏里面，绝大多数的玩家也是这个等级范畴之内的，所以风暴海域时常都是人满为患的。

    哪怕对于绝大多数的玩家来说，他们并不像是鲛人那样的天生便擅长水性，能够在大海里面自如的行动，但是这显然并没有办法湮灭玩家们铁了心要练级的恒心和毅力。

    而就在这风暴海域之下，则坐落着鲛人一族的城——同时，也是现如今众生里面的那六座城当中，唯一一座在水下的主城。

    鲛人一族的海底圣殿。

    陌临丹并不是第一次来到风暴海域，也并不是第一次来到海底圣殿，但是这却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身份来到这里，并且入住那一座有着别样的壮丽和辉煌的城池当中。

    ——以鲛人圣皇的、姑且算是包养又或者是小情.人的身份？

    *****

    “哗啦”。

    是珠帘被掀起来发出响动的声音。

    原本正舒舒服服的窝在软软的贝壳软塌里面的陌临丹顿时直起身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正好看见了从外面游进来的格拉迪斯。

    他原本的脸色是阴沉的，眉眼间充斥着暴戾；但是在看见陌临丹的那一刻，这些暴戾终于还是消去了几分，换上了要稍微柔和一些的神色。

    “陌陌！”

    格拉迪斯尾巴一甩就朝着陌临丹这边滑了过来，但是却在接近陌临丹之前被横插一脚的萨特尔给挡住了。小智障圆睁着双眼，一脸无辜的看着格拉迪斯，对后者“咯吱咯吱”的磨牙声视而不见。

    这是陌临丹此前，同格拉迪斯商议之后的结果 。

    陌临丹并不可能同意一直都跟随在格拉迪斯的身边的提议。他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要去做，而不会是将自己困囿在深海之下。

    且不说格拉迪斯并不能跟他一起在诸多的副本、遗迹乃至于是战场上面游走，就算是格拉迪斯真的可以做到那个地步了，陌临丹要做的许多事情也都必须瞒着其他人才可以。

    他是注定的独行侠，或许在真实的身份揭露之前，陌临丹都只能够用这样的孤独的方式在游戏里面行走。

    而因为自身存在特殊的关系，陌临丹甚至是也不能够下线，游戏就是他目前的全部。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如果答应了格拉迪斯的话，那么陌临丹就真的是如同对方所期望的那样，全部都归属于格拉迪斯了。

    这样可不行。

    就算是用建城令碎片的线索来交换，也不行。

    对于陌临丹来说，建城令的线索固然很重要，但是那也只不过是一块建城令而已——甚至还并不完整，只是一小块的碎片。

    就算把完整的建城令捧到陌临丹的面前，也不值得他去做这样的交换。

    毕竟还有抢城的这一个选项不是吗？就像是妖族如何得到原本属于人类的白银圣城卡美洛那样，如果能够抢夺到城主令、入驻城主府，将城主府内的核心替换掉的话，那么就可以完成一座城池的主权的更迭。

    只是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谁这样操作过而已。

    想到这里，陌临丹不免有些微微愣神。

    他终于意识到一个此前一直都被他给忽略过去的问题。

    即便是自己陨落，但是白银圣城也不应该是这样轻易的就被攻占了才对；不如说，虽然的确是有着【夺城】的规则，但是那也从来都没有能够被践行过。

    虽然说是陌临丹一个人撑起来了整个人族，但是这却并不意味着大小的诸般事务都全部要由陌临丹来决策。硕大一个人族，他不能代表所有。

    即便陌临丹的死亡出乎于他本人的意料、也在他所属的皇室势力的计划之外，但是人类也应该立刻派人进入游戏稳定局面才对，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连重要的战略资源【城】都被夺去的情况。

    陌临丹的手微微一顿。

    除非……

    除非这是有意为之，包括丢掉主城，也是在某一方的计划之内。

    陌临丹就不免“嘶”了一声。

    这个想法实在是疯狂而又荒谬，但是在他的认知里面，人类当中却又的的确确是有着能够做出这样疯狂举动之人。

    他以前的顶头上司、同时也是陌临丹效忠的对象，皇室的太子、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皇帝，就是这么一个狠人。

    陌临丹的手指稍微的蜷缩了一下。

    是你做的么……穆闲璋？

    但是他这明显的愣神的行为却是引起了格拉迪斯的不满，鲛人用水流挥开了萨特尔，站在陌临丹的身旁，此刻伸出手臂来，揽住了陌临丹的肩膀，将自己的脑袋搭在他的颈窝处，轻轻的磨蹭着。

    “你实在是太小气了。”格拉迪斯幽幽抱怨着，“居然只肯答应我三个月的时间。”

    没错。

    陌临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长久的陪伴在格拉迪斯的身边，但是鲛人却也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放弃。

    在经历了一番艰难的讨价还价之后，陌临丹与格拉迪斯终于还是各退一步达成了共识。格拉迪斯仅仅要求陌临丹的三个月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而相对的，他也不会将关于建城令碎片的线索事无巨细的全部都告知给陌临丹，而仅仅只是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线索。

    当然，随身挂件萨特尔自然也是要好好的贴身携带的。

    至于被鲛人拒绝跟着一起的精灵族大祭司……想来现在可能还在海岸边上愤怒的钓鱼吧。

    就只有想象着那些鱼全部都是格拉迪斯紧接着烹饪掉，这样才可以稍微的维持一下自己的心情的样子。

    格拉迪斯眼看着陌临丹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有些气恼的用手抚上陌临丹的脸颊，要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建城令的碎片就在风暴海域，在水域之中的某个隐藏副本里面……但是这么久了你好像还一点进展也没有呢？是不是很失望呀？”

    格拉迪斯半阖着眼眸，话锋一转。

    “不过，你若是同意了我最开始提出来的那个要求的话，那么就算是建城令，我也可以拱手送上哦？”

    少年弯起眼眸来，面上露出的笑意天真而又残忍。

    陌临丹反手扣住了格拉迪斯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就将他从自己的身上给撕了下来——打从一进入水中的那一刻开始，鲛人原本苍白无力、比起实用倒不如说是一个摆设的意味要来的更多一些的双.腿已经化作了鱼尾，在水中灵活而又有力的摆动着。

    “你今天来找我，就只是想说这些吗？”

    陌临丹问。

    于是他看见格拉迪斯脸上笑容拉大。

    “不。”鲛人轻声说，“我要去一个副本，所以来和你告别。”

    陌临丹便不免愣了一下。

    “不用我跟着一起去么？”陌临丹问，“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 ，这三个月里面，我都应该尽可能的陪伴在你的身边吧？”

    格拉迪斯用那一双好看的、水红色的眸子望着他，眼底写满了某种陌临丹看不懂的情绪，但是最终却全部都沉淀了下去，只是朝着面前的人扯出笑容。

    “不啦。”

    他轻快的回绝了。

    “这个副本。”格拉迪斯轻声说，“我自己带人去下就够了。”

    陌临丹便皱了皱眉。

    “你要去那个副本？”

    “水生之城。”

    陌临丹倒是也知道水生之城，那是一个准入等级为LV.80的25人大型副本，有概率掉落制作S级武器所需要的某种特殊矿石 ——虽然概率极低也就是了。

    不过那毕竟是S级武器，在SSS级武器仅有鸦杀一把、而SS级武器也全部都是高级副本之中才会掉落的大背景之下，S级武器已经是绝大多数玩家所能够接触到的最好的武器类型的装备了。

    不过区区的80级副本，倒也的确不会对掌管着鲛人一族的圣皇造成什么妨碍。陌临丹这样想着，冷不丁面前投下了阴影，他抬起眼来，格拉迪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面前。

    “格拉迪斯？”

    陌临丹疑惑的问了一声，但是鲛人却并没有立时的应声，而是将头埋首在他的颈窝处，鼻尖微微的耸动，像是在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陌陌。”

    “你说过会一直在我的身边、做我的枷刑，做我的锁链，规束我的行为，绝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嘶——！”

    陌临丹猛的倒吸一口冷气，而鲛人正在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来，唇边沾着猩红的血液，染红了他原本苍白而毫无血色的唇.瓣，双眸当中那菱形的竖瞳像是也被鲜血染上了，隐隐约约的散发着诡谧的红光。

    他笑了起来，天真的、像是不谙世事的……带着某种另类的残忍的笑容。

    格拉迪斯伸出手来，沿着陌临丹的脸一点一点的向上抚摸，手指擦过他的唇，落在了面具的边缘。

    “陌临丹，我喜欢你。”

    他注视着自己面前那一双紫色的眼眸，大声的笑了起来。

    陌临丹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确定，那眼神究竟是在从自己这个所谓的替身身上看“陌临丹”的影子、对着鲛人臆想当中早就已经逝去了的亡魂的诉语，还是……已经真正的认出他来。

    “我喜欢你，我恋慕于你，你是我的神明与帝王，我愿意为了你献上一切、舍去一切……”

    有无数的东珠“啪嗒啪嗒”的砸到了地面上，然后四散滚开来，滚了满地。

    陌临丹于是便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古籍上所记载的“东海有鲛人在岸，对月流珠”。

    只是眼下无人在意那散落的白珠，因为格拉迪斯的不断靠近、以及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陌临丹的身上的关系 ，他们已经仰倒在了身后那一张巨大的贝壳软床上。鲛人深蓝色的、拥有着像是宝石一样瑰丽的色泽的鱼尾正死死的压住了他的腿，也压制了陌临丹一切的挣扎。

    “喂，精灵。”

    格拉迪斯双手撑在他的耳侧。

    “如果我这一次活着回来了……”

    “碰”的一声闷响，格拉迪斯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便发现自己已经被陌临丹反制住，摁在了床榻上面。

    那人背着光，面容像是笼罩在一层的暗影里面看不分明，唯有一双紫色的眸子流转着光华，有如黑暗当中闪耀着光的宝石。

    “你说什么？”

    “活着回来是什么意思？”

    “稍微解释一下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