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仰面躺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却被一根小小的银针制住而无可奈何,温情的质问让他心里想烧着一把火一样。
“你知道什么!你们又知道什么!!”他瞪着发红的眼睛冲着温情怒吼,“是他先背叛我背叛江家的,就为了你们这些温狗!”
我被他害得家破人亡,难道我连恨都不能恨他吗?!
温情见他这死不悔改的理直气壮,气得瞪圆了秀眸,再度举起右手。
“温姑娘!”回过神来的江厌离斜刺里扑出来,挡在了江澄的身上,“温姑娘,你手下留情,我弟弟他……阿澄他……”
江厌离思绪混乱,满脸泪痕地语无伦次,却仍旧牢牢地挡在江澄面前,生怕温情又是一巴掌扇在江澄的脸上。
温情看着这个明明柔弱平凡,此刻却挡在亲弟面前不退的女子,那巴掌怎么也挥不下去了。
江厌离这个人,温情并没有见过但对她却绝对不陌生,概因为她是魏无羡这个家伙三天两头挂在嘴上的师姐。
她还记得当年江厌离出嫁时,魏无羡因为困守乱葬岗不能去也参加不了他师姐的婚礼,在乱葬岗的山崖上,拎着一壶劣酒对着兰陵金氏的方向呆呆地坐了一天一夜。
温氏众人都知道,是他们连累了魏无羡,害他连师姐的婚礼都不能到场。
如今这个挡在江澄面前的身影又让温情想起了温宁曾经说过,当年不夜天誓师围剿乱葬岗,江厌离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挡在了弟弟面前,为她视若亲弟的魏无羡挡下了致命一剑而丢了性命。
“阿姐!你做什么?快让开,温狗你有本事冲我来!”
突然被挡住了视线,江澄愣了一下才看清眼前的江厌离。
“阿离!小心!”虞紫鸢抢过一把仙剑就想冲过来,恨不能将温情一剑斩于剑下。
“江枫眠!你拦我做什么?你再不喜阿澄,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他受辱吗?”被江枫眠一把扯住手臂,虞紫鸢大怒,“好!好!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有把阿澄当成自己的儿子疼过,在你心里他就还不如一个家仆之子!”
“够了!虞紫鸢,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看清楚形式,不是你可以耍脾气的时候!”江枫眠被仙门百家□□裸看热闹的目光刺得脸色铁青,一把夺下虞紫鸢手中的仙剑。
“闭嘴!”温情心里刚刚压下去的怨恨被江澄的诟骂和乱糟糟的混乱再次勾起,“江晚吟你忘恩负义得真是心安理得啊,跟你那好母亲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温狗!有本事打过!不许侮辱我阿娘!”听到温情不仅骂自己,甚至拖了虞紫鸢下水,江澄的目光怨毒地好似利剑一般扎在温情身上。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这就算侮辱你母亲了?那你那好母亲明里暗里诋毁藏色散人清誉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大义凛然?说到底不过都是因为你们母子骨子里的自私自利罢了。”
温情对江澄的目光适应良好,别说现在,当年他们还在乱葬岗的时候,这种目光就已经不止一次在江澄身上看到过了,还怕他不成。
“别急着狡辩,虞紫鸢猜忌江枫眠与藏色散人有旧情,对藏色散人的遗孤非打即骂,恨之入骨的事情可是连我这窝在夷陵一隅的人都如雷贯耳,这修真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虞紫鸢不把你们云梦江氏的脸面当回事,放到地上踩那是你们家的事,又可有顾及过藏色散人死后还要被人编排清誉是不是过分?”
“噹——”温情话音刚落,一柄仙剑被人飞射过来,剑锋直指温情头颅,幸好温宁时刻守在温情身边,甩出的铁链险之又险地挡下了剑锋。
“贱婢,我云梦江氏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置喙!”怒而出剑却杀人未成的虞紫鸢瞪圆了一双凤目,满脸戾气。
“呵,恼羞成怒了?原来你也知道羞啊!”对于刚刚的危险,温情也仅仅只是晃了晃身子,她不怕。
看着挡着自己身前的弟弟,温情只觉得心安,她的阿宁终于长大了,不需要她的保护,反而会保护她了。
“你们一家子的龌龊事谁稀罕管,我只后悔当初让阿宁不顾生命危险去救了江晚吟那只白眼狼,还好心偷出了你们夫妇的尸体安葬,结果就只得了句你们口中的“温狗”!”
“江枫眠你放开!”虞紫鸢怒喝道,“你就这样让我任人欺辱,你果然还是忘不了她,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眼看着虞紫鸢不管不顾地闹将起来,仙门百家只觉得大开眼界,往日只听闻云梦江氏夫妻不和,这样的大戏还是头一回见啊。
“阿澄,你……你和阿羡怎么都不曾跟我提过,温姑娘他们曾经帮过我们家的大恩……”
说话的是江厌离,自重归于世至今,原本家人团圆的喜乐,在一个又一个沉重打击下变得仿佛闹剧一般,江厌离脸色苍白神情恍惚。
“阿姐……就是他们温氏害了我们家,难道我还要对他们感恩戴德吗?”
“阿澄!”江厌离想说不是的,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你们江家人的血,我岐黄一脉可是一滴都未沾,这仇凭什么要我们来扛!”温情简直要被江澄的想法气笑了,果然,这江狗就是跟那些仙门百家一样,奉行“姓温即罪”的那一套。
“好!算我们眼瞎,救了你这只忘恩负义得白眼狼,我认!”温情扫了一眼还在纠缠的江氏夫妇,“那魏无羡呢?魏无羡又做错了什么?”
提到魏无羡,温情的眼睛又红了,当初她下定决心带着弟弟去金麟台赴死,不就是期望能不再连累魏无羡,期望能保他平安吗?
可现在她们都回来了,只有魏无羡,只剩下被万鬼反噬、魂飞魄散的消息,再也回不来了。
“他杀了金子轩,害死我阿姐,他该死!”江澄只觉得自己满心委屈,“他吃我江家米长大,欠了我江家多少!却反而引祸上门,害我家破人亡,我难道不该恨他吗?!”
狠狠地喘了几口气,“为了你们这些温氏余孽,说叛逃就叛逃,他又可曾为我想过,是,他剖丹,好无私!好伟大!我江家这么多条人命就想一笔勾销?!我他妈是不是还要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周边围着的江氏子弟们都愣住了,因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江澄哭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得眼眶通红,满面泪痕。
江氏弟子对于江澄这个二师兄的印象里往往都是爱面子、傲气,何曾见过他哭成这样,连旁边的江氏夫妇都消停了下来。
“江晚吟!口下留德!”蓝忘机忍者怒气,只有他身边的青蘅君看得到,他仅仅攥着避尘剑柄的那只手已经骨节发白,青筋毕露。
蓝忘机的突然出声,让围观的仙门百家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起来,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含光君跟夷陵老祖可是向来水火不容的,射日之征时更是在战场上都能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现在怎会突然出言,听起来还是维护魏无羡的。
“哈,哈哈哈!好!”温情已经怒极反笑了,“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看看这迁怒栽赃用得多顺手!”
“江枫眠!你闪开,我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贱婢!”
“哼——,那本座倒是要看看,谁敢对我温氏族人喊打喊杀!”
一声冷哼入耳,仙门百家众人只觉得心肝肺都要一齐发抖,这个声音在十多年前,堪称修真界的噩梦,是压在所有人头上的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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