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蓝卡低下头，大半个脸都被掩在了刘海的阴影里。不喜欢？他是恨他才对！谁让那个混蛋……居然做出那种事！
“为什么？那个，让我对付家魔虽然是很危险，但这应该也是为我好，魔法师总不能不会战斗对不对？训斥我什么的，因为我的确达不到他的要求嘛！是我太笨了，是我的错，对吧！所以蓝卡你不用为我抱不平……”
“……白痴！”
本来不想说的，因为这并不是真的回到了过去，就算他在这个幻境中改变了什么，也影响不了现实。可是听着伊路拼命的为那个人辩解，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说出事实——
“一个正常的父亲，根本就不会用那种态度对待自己的儿子！”
什么为伊路好！每隔一段时间就让自己的儿子在生死边缘徘徊一圈，自己和猫猫担心得要死，他却漠不关心的，只是在屋子里做着自己的事。每次伊路血迹斑斑的回来，半句安慰或夸奖都没有，只有冷冷的一瞥甚至是训斥。他这种反应，怎么可能是想用这种方式让伊路学会战斗！他根本就是想让伊路死！
可笑当时的自己还同意伊路的想法，安慰他说莱斯代尔是爱你的，性情大变是因为你的妈妈离世了，他太伤心。伤心个屁啊！那个人说不定根本就没有心！至少对伊路……没有心！
“你……别太信任那个人比较好，伊路。”
“这话是什么意思，蓝卡？”
“别问了，总之你记住了！自己长个心眼，我和猫猫不可能一直跟在你身边！”
“哎？”
“别被人卖了才知道后悔！”
蓝卡狠狠地吞下最后一点儿面包，然后把袋子揉成一团，用魔火烧成了灰烬。
伊路呆呆的看着他的动作，半天没有说话。他已经认定蓝卡来自未来，在这个认知基础上分析蓝卡这些话，得出的结论让他不敢面对。
“蓝、蓝卡……你……是骗我的吧！”
“我骗你干吗？信不信由你！”
“我……很想不信……但是……你不会跟我开这种……玩笑……”
伊路小脸惨白，面上布满了惊恐和不可置信。
“蓝卡，我未来……到底怎么了？”
即使再怎么聪明，伊路现在毕竟还只是个三岁半的小豆丁。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如何能面对好友透露出来的那个残酷的现实。他没有马上崩溃，已经是个奇迹。两手紧紧的抓着蓝卡的肩膀，牛奶被碰翻洒了一地，伊路也不管，只是紧紧地盯着一脸愣然，似乎被自己吓到了的好友——
“我怎么了？父亲他……到底把我怎么了？”
伊路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蓝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在说什么啊！伊路！”
蓝卡着实被伊路的第一句话惊到了。他发觉自己太过大意了，因为眼前的好友还是个幼儿就放松警惕，却忘了伊路是可以让自己“变聪明”的，只要他将那个特殊能力开启……
——不，根本不需要开启能力……
自己露出的破绽实在太多了，以伊路的聪明程度，或许早就对他产生了怀疑。真要命！这要他怎么解释！莱斯代尔的事，在刚刚自己脱口而出后，他就做好了说出真相的准备，但是“来自未来”，这个真相如果说出去……
会被阻止的吧，被幻境。
“不能说么？对不起……”
蓝卡一直沉默着，伊路将他的这种表现当成了拒绝。无力的放开抓着蓝卡的手，伊路低下头，那双一向明亮的紫眸也暗了下去。
“对不起，蓝卡，我忘了你需要遵守……规则。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没关系。”
即使清楚面前这个孩子是假货，蓝卡仍然不想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张口闭口，他想要说点儿什么，让伊路恢复精神，可是各种话语在嗓子里转了一圈，最后他说出来的，仍然只是一句干巴巴的“没关系”。
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因为让伊路露出这种表情的……是自己！
“伊路，对不起！”
最后，他也只能用这三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歉意。蓝卡现在只庆幸，面前的这个不是真正的伊路。真正的伊路从未因他露出过这种表情！以后……也绝对不会！
“别道歉。做错的是我。”伊路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蓝卡的眼睛，“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因为你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对不对？”
蓝卡沉默。“不能说”么，这么说也对。
“有关‘来自未来’的事，我的确是不能说。不过你父亲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可以吗？”伊路很惊喜，“但是……”他担忧的看着蓝卡。
“放心吧。我说可以，那就是真的可以。”
莱斯代尔做的那件事，蓝卡本来是打算不对伊路透露半句。可是现在，他决定说出来，为了让伊路暂时露出笑容，至于之后……伊路知道真相会更难过这件事，他暂时不去考虑。
“那件事，发生在你五岁时……”
…… ……
×××
“已经过了半天了，也不知道蓝卡他在里面有没有事……”
穿界森林外面，莉卡咪和莫里斯仍然守在这里。只不过，与晨时不同的是，当时他们是站着，而现在则是坐下了——莉卡咪在地上铺了块野餐布，上面摆满了各种美味的食物，甚至还有一小锅汤。她和莫里斯就这样面对结界席地而坐，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猜测着蓝卡在里面可能遇到了什么事。
“绳子没有变色，说明他是安全的。可是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是会让人觉得不安啊。而且，如果到了晚上他还没出来的话……”
莉卡咪眼睛盯着地面，目光却没有焦距。
“伊路马上就要到了。火车晚上六点进站。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三个不认识的人。超能力者？其中一个好像是魔法师。”
“把影像放给我看。”
莫里斯要求。幼秋抓住他扭头的一刹那，将最后一根香肠叼走了。
“好。”
莉卡咪招手换出一面巨大的圆镜子，将自己看到的影像投到了上面。镜子上显示的正是伊路所在的那间豪华包厢内的场景。
现在是午时，包厢里的众人也正在用餐。所有人围着长长的餐桌坐成一圈，一边吃饭一边交谈。他们说的话题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奎马斯的特殊情况打转。欧维提议解决完他们自己的事后，让梨嫣把那个能帮助奎马斯的人叫来。梨嫣对此种安排表示奇怪。为什么一定要自己？
莱特利在跟那三个陌生人聊天。年纪小的那个似乎对他很有好感，跃跃欲试的想凑到莱特利身边，可是被坐在自己旁边的莱夏巧妙的拦住了。伊路瞅了他们一眼，然后就低下头吃自己的饭，心不在焉的样子。
在伊路对面，修若也一直安静的吃着东西，没有参与任何一个话题。莱特利时不时偷瞄他一眼，然后又迅速的收回目光，假装若无其事。
“好像……蛮复杂的？”
莫里斯咽下嘴里的食物，不很肯定的评价道。
“似乎是。”
莉卡咪点点头，停止了窥视——她有些担心修若他们会发现自己的行为。虽然自己的“观察”还从未被发现过，但是如果是那些人的话……
…… ……
×××
——刚才有种被“命运”窥视的感觉。
欧维一边努力说服着梨嫣，一边在脑内接通了跟修若的交流通道。
——应该不是纱琳。她的话，不会让我们发现的。
——可能是莉卡咪。
修若抬头看了对面的弟弟一眼。
——那孩子的“轨瞳”已经觉醒到第二阶段，而且进步神速。我们现在离她的距离，刚好在她能“观察”的范围之内。
——你是说，莉卡咪在阿卡姆哈？她什么时候发现伊路的事的？
欧维有些小惊讶。
——伊路跟我们坦白的那天晚上，我并没感觉有人窥视啊！
——那孩子能看到过去，何须窥视，自己去看就可以。大概是伊路不经意间露出了什么破绽吧，不然的话莉卡咪是不会随意观看伊路的隐私的。
修若将身前的一碟沙拉推到感觉到自己的注视，抬头看过来的弟弟面前。
“吃这个吧。就算食欲不振，应该也咽得下去吧。”
“嗯。”
伊路接过盘子，换下了已经被自己戳成酱了的那碟本是固体的食物。
“我没事的，修若哥哥。抱歉让你担心。”
——如果让伊路知道莉卡咪在那儿……
欧维也递了一碟咸菜给弟弟。
——姐弟俩可别吵起来啊。
——在那里的不止莉卡咪一个人。莫里斯也在，还有……
修若融金色的眸子不引人注意的暗了暗。
——虽然看不到林子里的情况，但是那警示绳我在加莱克那里看过。在林子里的……应该是蓝卡。
——已经入林了？那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欧维不跟姐姐说话了，他扭头看着好友。
——绳子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无危险。现在是这样。欧维，联系加莱克和纱琳，让纱琳注意着这边的情况，如果有异常就马上通知加莱克。我来开空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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