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生意

    有趣桑虽然执着于整饬的衣着，但守时也是完美的一部分。

    拍卖会开始前的最后一分钟，他劲瘦而高挑的身形出现在了拍卖GI的E厅入口。

    准时是帝王的礼节，不仅不能晚，也不能早。

    他从高处向下望去，在海浪般层层叠叠的红色丝绒座椅中找到了预留给他的位置——很好找，就在巴特拉身边。

    目标确定，有趣桑迈步走下/台阶，随着他拾级而下，拍卖厅顶部的灯光仿佛他忠实的从者一般，跟在他的身影后顺次熄灭。

    因为多处理了一会儿薯片而晚到几步的糜稽在他身后看得目瞪口呆。

    最后一排灯光熄灭，穿着性/感礼服的美/女拍卖师在全场仅剩的光源下走到拍卖台中/央时，有趣桑也正好落座。

    友客鑫拍卖会开始了。

    E厅是专门拍卖一些猎奇玩意儿的，有趣桑耐下性子来从恐龙粪便化石看到了深海大儒艮胚胎，在会场气氛被炒至最热时，GI登场了。

    有趣桑瞥了一眼身边的巴特拉，对方的目光早就变得专注起来。

    拍卖会并没有不能交谈的规矩，但除了刚落座时几句官腔的寒暄，巴特拉与有趣桑之间再无其他交流。这是因为有趣桑从事的是通讯行业，与做传统能源生意的巴特拉之间没有任何竞争，没有任何竞争的意思就是：他们没什么交情。

    但有趣桑自有办法和这位一心标下所有GI的大富翁搭上话。

    谁还没几个破钱啊？

    “那么从十亿戒尼开始，请出价。”拍卖师向来宾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而价/格几乎瞬间飙升到了240亿。

    “71号，出价300亿。”

    有趣桑跟随着众人惊叹的目光，平静地望向糜稽。

    为了一台游戏机而付出上百亿，虽然坐在E厅中的每个人都自诩“怪人”或者“藏家”，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这样的狂/热。当然，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深厚的财力。

    而他们以为的结束其实只是个开始。

    糜稽本来的预算是227亿，这其中还有100亿是向他爸爸席巴借的。虽然这对普通人、甚至许多E厅中的宾客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但在富豪巴特拉面前就像小孩子的零花钱一样。

    而有了赞助人之后，他的预算现在达到了惊人的600亿。

    最后的竞价在糜稽和巴特拉之间展开，随着拍卖师悦耳的报价声，整个拍卖大厅都陷入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中。

    糜稽最后出价600亿。

    这个价/格对有趣桑和巴特拉来说都不算什么，但与有趣桑不同，巴特拉要拍的是七套GI而不是一套，如果竞争者每套都参与竞价的话，他就要全部以600亿以上的价/格买入。他确实有很多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感到肉疼，也不意味着他是个傻多速。

    “那个71号是谁？”凭借着绝佳的听力，有趣桑在满室嘈杂中听到了巴特拉询问佐治奇拉。

    他在佐治奇拉看向糜稽时挡住了他的目光，冲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佐治奇拉的表情告诉他——大鱼上钩了。

    巴特拉最后以605亿的价/格标得了这套GI。之后的拍品无论是落槌价还是竞拍的激烈程度都远远比不上GI，对有趣桑来说，这趟拍卖会也不过如此。

    最后一件拍品落槌，他象征性地鼓了两下掌后起身离开。

    “请等一下，有趣桑，”身后有人叫住了他，有趣桑转过身来，巴特拉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可以聊聊吗？”

    巴特拉不愧是世界的顶级富豪，反应与决断能力都是一流，有趣桑还以为得明天再拍出一个605亿才能收到效果，现在看来对方的财富来得不无道理。

    “这可是6个六百亿的大生意，”有趣桑平视巴特拉，“不如去我的休息室详谈？”

    “去我的更近一些。”

    有趣桑知道巴特拉看似体贴的背后是商人特有的谨小慎微，对方生怕自己的休息室中有什么埋伏。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轻笑一声，回头冲一脸不快正要离场的糜稽勾了勾手指，“糜稽，过来一下。”

    糜稽闷闷不乐地跟在有趣桑的身后，走在通向拍卖会为贵宾特别准备的豪华休息室的特殊通道内。他还在思考刚刚输掉的拍卖，在巴特拉低估了他的预算的同时，他也同样低估了巴特拉的决心。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拍到GI，光靠金钱是完全不够的。

    不仅糜稽意识到了这一点，巴特拉也如是。而向来奉行谋定而后动的有趣桑，则走得比他们更远一些。

    他现在正和巴特拉并肩而行，以一种数学家的口吻聊着股票，有钱到他和巴特拉这种份上，金钱确实只是纸上的数字。至于佐治奇拉刺在他背上的探寻的目光，他权当没感觉到。

    坐在贵宾休息室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啜饮了一口漂亮的女仆小/姐姐奉上的香茶，有趣桑明白，要进入正题了。

    “有趣桑是为什么对GI感兴趣的呢？”巴特拉率先打破了沉寂，他在心中已经将和他竞拍的神秘的71号划归到了有趣桑手下。

    “那么巴特拉先生又是为了什么而非要拍到GI不可呢？”有趣桑放下茶托，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着巴特拉斟酌词句的表情，随后低声一笑。在这声声带优雅的共鸣中，糜稽险些碰翻了茶杯，有趣桑的这种笑声只说明一件事——他要开始忽悠了。

    “这样下去恐怕从下午茶谈到宵夜也没个结果，”觉得茶不够甜的有趣桑又丢/了两颗方糖进去，一旁的佐治奇拉觉得他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肃然起敬，“我就直接一点，只要GI的价/格在600亿以下，我是绝对会拍下的。”

    这是一句实话。一部GI游戏机可以供8个人同时进行游戏，糜稽、奇犽、小杰再算上有趣桑自己，平摊下来每人也就200亿而已，实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明显有资信危/机的小杰的那200亿，有趣桑完全乐意把它当成远期投资。

    “换句话说，你的每套GI价/格都会在600亿以上。而我，却一台GI都没有得到。”有趣桑边说边拈起茶碟旁边的银制小匙，把刚刚放进去的方糖搅散。

    “那么，怎么样才能双赢呢？”

    这句话说完，他端起茶碟抿了一口，体贴又巧妙地给巴特拉和佐治奇拉留出了思考的时间。

    而在他主攻糖分的同时，糜稽已经吃完了三层架的最下面一层，正向着司康进发。吃东西是糜稽放松的一种表现，他现在毫不怀疑自己能玩到GI的事实，因为光看表情就知道，巴特拉二人已经让有趣桑忽悠到沟里了。

    在感受了一会儿奶与糖的美妙之后，有趣桑再次开口：

    “佐治奇拉先生想必已经感受到了，我多少也会一点念，因此拍下GI纯粹是为了玩。至于巴特拉先生，我听说你一直在悬赏GI的通关记录。”

    “你的意思是？”佐治奇拉开口问道。

    “巴特拉先生能低/价拍下所有的GI，而我能如愿玩到游戏，最合理的解当然就是——我们退出竞拍，来玩巴特拉先生的游戏啦。”

    大概是这段话的逻辑太自洽，而有趣桑的表情又太纯良无辜，因此虽然感觉特别吃亏，但巴特拉和佐治奇拉一时间都无法反驳。

    “如果只有你们两位的话……”巴特拉几乎要松口了，但有趣桑可没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四位。”

    那四根白/皙漂亮的手指硬生生地把巴特拉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他今天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有趣桑，我对GI……”

    “对GI的‘爱’什么的都是胡扯，通关也不是为了游戏本身，对吧？”被有趣桑洞破心思的巴特拉面色沉了下去，他不知道对方到底知道多少。

    “我说这是双赢之法可不是开玩笑的。”越到这种时候有趣桑便越如沐春风，“通关的话主要是靠雇/佣职业猎人吧，七台GI有将近40个游戏名额，不可能招得满的。再者说，市面上那些臭番薯烂鸟蛋不一定有我们专/业。”

    佐治奇拉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这个孩子，”有趣桑指了指糜稽，小胖子差点因为“孩子”这个形容词而噎住，“是揍敌客家的人。”

    “揍……揍敌客？！”暗/杀家族的“美名”广传四海，巴特拉和佐治奇拉表情变得微妙起来，毕竟密闭空间、没有目击者之类的条件还是很容易让人想歪的。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有趣桑又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还有刚刚提到的剩余的那两位，也都是揍敌客。”

    终于反应过来的巴特拉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双残烛般的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那么，这位揍敌客先生，愿不愿意接通关的委托，破关奖励有500亿——或者，您可以随便提任何条件。”

    急切已经让他失去了谈判的技巧，溺水之人愿意抓/住一切看起来能漂浮的东西。

    糜稽已经消灭了最后一块司康，并努力忍住食欲把三层塔最上面的一层留给了有趣桑，食欲得不到满足的他语气也有些硬：

    “抱歉，揍敌客家只接杀/人的生意。”什么易容啊，什么潜伏啊，都是只对亲友开放的业/务。

    “别灰心，巴特拉先生。”有趣桑适时地安慰起来，“我们虽然不是冲着通关去的，但进游戏也不会纯粹看风景，因此这对你的团队只有好处。”

    “那么你的实力又如何呢？”

    随着佐治奇拉的这句话，有趣桑蓦地发现自己好像无意间戳破了某个大叔的自尊心。

    “我的实力吗……简而言之，如果我想动手的话，佐治奇拉先生你已经死了。”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慢慢增加着周/身的念量，“不要试图否认或者挑战这个事实，你应该不会想知道后果。”

    一滴冷汗顺着佐治奇拉的脊骨滑了下去。

    “而且说实话，如果巴特拉先生不同意，就算我没有拍到GI，最后也一样能拿到。”

    语毕，他交叠起双/腿，剪裁得体的西装裤因为这个动作而微微向上皱起，露/出了一段被黑色提花袜包裹/着的修/长完美的脚踝。这个部位在今天，被称为绝对领域。

    越鲜艳美丽的东西越危险，这是自然界所有动物的共识。巴特拉探寻地看了佐治奇拉一眼，后者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么，合作愉快。”有趣桑起身与他握手。

    威/逼与利诱，胡萝卜加大棒，从来都是达到目的不二良方。

    于是趣桑不仅一分钱没花，还一次性让四个人都玩上了G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