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挟着森林的清新气息拂过有趣桑的面庞,又走了一会儿后,他登上了这座小小的山丘。从山顶向下眺望,跃入眼中的是一幢静静/坐落于山坳里的林地别墅。
按照糜稽的情报,这里就是第二位宅男的“家”。
有趣桑像位视察自己领地的国王一样,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一会儿这栋精巧的屋子,别墅依山势而建,不仅有葱郁的树木左右环绕,还有一条泠泠的溪流从别墅的庭院中穿过。
这位宅男似乎很懂得享受。
在玩游戏这件事上不得不说一句术业有专攻,GI中的大部分念能力者都曾是三次元中的人生赢家,但在游戏中,有趣桑先后遇到的两名宅男都比这些现充过的舒服。
为了方便区分,有趣桑决定按照糜稽提/供的网名,称呼这位有别墅可住的宅男为渣诚酱。
又一阵微风越过了山脊,几缕洁白的发/丝在山风的鼓动下轻轻地拍打着有趣桑挺/直的脊背,无声地催促他行动。自离开寿夫拉比,有趣桑边玩边走,沿途在浏览GI的各色风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GI外等他处理的财务报表堆积得太多,可以的话他打算越晚开始工作越好。
但现在可不能再偷懒了,回家可是正事
沾了些林间露水与泥土的长靴动了起来,有趣桑缓缓向山下行去。
有趣桑的衣柜以西装为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爬山时还会坚持西装革履的人,他可能有点自虐倾向,但这种类型的自虐是对他品味的侮辱。坚持衣服要适应场合的他今天换了身宽松点的衣服,而那件穿在纯色衬衫外的蓝色粗麻花毛衣更是衬得他轮廓英俊。
下山的路走起来一向快,有趣桑没花多少时间便来到了别墅前。华丽的雕花木门对于这栋建在清幽森林中的别墅来说太过沉重与浮夸,有趣桑挑了下眉,走上前去扣了扣那同样有着繁复花纹的黄铜门环。这位宅男渣诚酱看来并没有任何现实中来往的朋友,他根本没给自己的房子安装门铃。
有趣桑叩门的手还没用多少力,门就吱吱呀呀地开了——这扇门也根本没有上锁。
门板只打开了一半,露/出了铺在玄关的一角地毯,像是一个欲拒还迎的邀请。
有趣桑还在半山腰时便展开“圆”侦/查过了这里的大概情形,这幢别墅里有四个人,这对情报中显示为独居的宅男渣诚酱来说相当奇怪,但有趣桑对此并不在意。只要渣诚酱在,其他人是谁都无所谓。
半开的大门轻轻合拢,有趣桑的身形被安静地吞噬了。屋内没有开灯,但漆黑的环境并不是有趣桑观察的障碍。
这是一栋让人感觉似曾相识的房子。
顺着玄关向里望去,手办展示柜一字排开,像是科学怪人的生化实验设备,放置在里面的手办静止在了各自最美的那一瞬间,;四周的墙上贴满了摆出各式萌表情的少/女海报,甚至还有几个等身女仆手办立在角落,仿佛在殷勤地等待主人的吩咐。
数百双眼睛一起望向了有趣桑,站在这间死气沉沉的人偶会馆中,有趣桑面色深沉。
他在记忆的深处努力发掘。
朋友之间的语言习惯和小动作是会相互传染的,片刻后有趣桑恍然大悟地用右拳轻轻敲了下左掌,动作与伊路米如出一辙。他抓到了记忆中的那点熟悉感——
这根本就是糜稽的房间嘛。
但与糜稽屋内惨白的电脑屏幕荧光不同,这件展览室中没有半点光源,只有远处的一点温暖的黄光,在一片黑暗中仿佛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显眼。
那里有人。
有趣桑像个影子一样滑了过去,脚步轻到不可思议,靴子坚/硬的后跟明明在与橡木地板相互触/碰,却连一丝声响也没有发出。
他几步便走到了那扇门前,修/长的手指搭在门把手上,光亮逐渐投到他的脸上。
双眼花了一点时间适应屋内的明亮,随后看清了室内/情形的有趣桑钦佩地感叹了一声:
“哟呵?”
现在的宅男都挺会玩的啊!
里面的内容对“纯洁的”他来说还是有点色/情了,更主要的是有趣桑也没有观察别人性癖的嗜好,在与屋内的三双眼睛对视了一会儿之后,他果断地关上了这扇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不要走!”因为肾虚而嘶哑微弱的喊声透过木门穿了过来,随后一系列东西跌落的声音传来,有趣桑知道这是渣诚酱那庞大的身躯移动时带倒的各式物件发出的。
那当然是渣诚酱,除了宅男没有谁能养出那样一身膘来。
上个宅男干瘦,这个宅男虚胖,靠在门边等渣诚酱爬过来的有趣桑破天荒地怀念起了库洛洛来。
矮是矮了点,但是真的够精壮。
有趣桑被挣扎到门口的渣诚酱请到了会客厅。这是一间半圆形阳光房,温暖的阳光被天顶上安装的马/赛/克彩色玻璃染上了深深浅浅的颜色,为房间平添了一丝意趣。
勉强算是个谈话的地方。
他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渣诚酱。大概是因为长途跋涉到另一个房间的原因,胖宅男喘得像头老牛,虽然身/体是个破风箱,但他那双看向有趣桑的浑浊双眼中却持续爆发着一种非/人的狂/热。
但有趣桑知道这不是因为情/欲或其他什么与自己的容貌有关的东西。
这种狂热是与更高尚的东西相联系的,比如事业,比如科学。
只不过,这种癫狂的眼神配上渣诚酱那不自觉张/开的嘴和后扬的嘴角就一点也不崇高了。他看起来活像一只正在无声奸笑的鬣狗,正欲择人而噬。
猎人世界什么人都有,比这更有病的有趣桑都见过,因此他只是淡然地翘/起了二郎腿。
渣诚酱喘得更厉害了。
“快去倒茶!”他一脚踹倒了地上的什么生物。
一声吃痛的呜咽声后,一位明艳的少/女四肢并用、灵巧地爬开了。随着她完全丧失了廉耻之心的动作,一根玩具猫尾也跟着她的臀/部起起伏伏,想到玩具尾巴与身/体连接的方式,有趣桑感到一阵菊紧。
她已经是一只真正的宠物了。
有趣桑感觉喉/咙有一点发堵,这不是说他还不够变/态,这只是他——一个或许还算正常的人——本能的悲哀。
他的视线落在了围在渣诚酱脚边谄媚邀宠的另一位少/女上。在会客室温暖宜人的环境中,她像一只晒着太阳的慵懒猫咪,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娇/媚的气音,一头银发熠熠生光。
从始至终,有趣桑都没有听到她们说出哪怕一个字。
这两位少/女,虽然鉴于她们的生存状况有趣桑更愿意称之为“只”,就是有趣桑刚才打开房门时感叹的原因。他最初以为这是某种情/趣play,但现在他不会再这么天真了,事情远比他想的更有趣,因为这种程度的调/教不可能出自眼前这个人之手。
他与渣诚酱之间一片沉寂,宅男已经因为他身上的压迫感而坐立不安,这正是有趣桑想要达到的效果。
他想看看对方在憋不住想说话时会抖出些什么来。
但可惜的是,没过多久茶便来了。精致的茶具用托盘托在爬行着的少/女那奶白的背上,稳稳地送到了桌前。
渣诚酱冲着地上夸了几句什么,而有趣桑趁机默默推远了杯子。
“这是,这是我得到的报酬。”喝了一口新泡的茶后,感到身心无比熨帖的渣诚酱喘着粗气说道。有趣桑知道他并不是真心想介绍这两只少/女,渣诚酱只是像所有急着搭讪的人一样,随意找了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不过他还是借着这个话茬,顺势又向下看了一会儿,同时心里思考着这位调/教大师到底是谁。
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
在渣诚酱带他来会客厅的路上这两只少/女同样是爬行着跟随,但当时有趣桑还没反应过来;而刚刚只留下一人,那种违和感还不明显。直到现在,一个冰凉的猜测顺着他的脊骨爬到了后脑,轻轻地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
——这两只少/女是他的同胞。无论是惹眼的发色,还是美到不自然的脸孔与身材,都说明了这一点:她们和有趣桑在猎人考/试中遇到的那些少/女一样,是和他来自同一世界的穿越者。
有趣桑长舒一口气,他真的是因为念能力才穿越的。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后,他终于找到了通天的魔豆。
来不及生出其他多余的感情,有趣桑以一种和激动心情完全不符的冷静,迅速思考了起来。
现在可能性有两种,最好的那种当然是渣诚酱就是罪魁祸首,但这两只少/女是他的“报酬”,这听起来又让人有些犹豫,有可能付报酬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念能力者。
但无论如何,渣诚酱都是个关键人物,有趣桑打算先诈他一下,看看能得到些什么信息。
“这么说来,你就是带我来……”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渣诚酱一句激动的 “就是我啊”给打断了。
讲真,有趣桑还没遇到过这么简单的挑战。他看向在激动之下满脸通红的渣诚酱,宅男正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地想和有趣桑说些什么。
有趣桑开始用食指敲桌子。详细的情况他不想了解,他只想知道自己最关心的那个问题的答案,他整理了一下情绪,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你能送我回去吗?”
渣诚酱硕/大的身躯痉/挛了几下,他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迅速萎靡了下去。
“那本来是通关奖励的。”他哭丧着脸回答,“你找到了我,那本来是给你的奖励的,但现在不行了……不过,我也得到了报酬,如果你要的话可以分给你……”
他说着说着又语无伦次起来,但他最初的那点正常已经足够有趣桑得出结论了。有送人回去的能力,但因为未知原因而无法使用——他暗自记了下来。
无法使用能力对于有趣桑来说并不是问题,他还记得从参加猎人考/试的苏妹子们身上获得的一个情报。
“没关系,”他放柔语调,诱骗般地问道:“反正我听说死亡也同样可以回去,嗯?”
渣诚酱像是被按下了另一个开关。
他猛地靠住椅背,向后撅了过去,椅子吱嘎的悲鸣淹没在了他放肆的大笑中。
要不是时机不对有趣桑都想绑了他去卖钱,这种人物无论是做展览还是送去科研机构应该都是好材料。
“死亡并不会让你们回去,”他笑嘻嘻地说道,像个恶作剧成功了的孩子,“死亡就是死亡嘛,我只是想让她们更配合一点。”
这次的信息量有点太大了,有趣桑难得没有,或者说不愿意反应过来。渣诚酱像是个老/师,看着自己一个偶尔卡壳的得意门生。
“砰!”他像烟花绽开一样伸展开了萝卜般的粗短手指,“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想不到连你也被骗啦?……”
后面的话有趣桑没有费心再去听。
‘所以那些女孩是真的死了。’他有点悲哀的想着,他当然不会因为杀掉她们而内疚,他只是突然之间感受到了命运的沉重。
有一句话他一直觉得很对,虽然因为太正确而慢慢被用烂了,但此时此刻却无比契合: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那些曾经为穿越而激动窃喜或感到幸/运的少/女,看来支付了太过高昂的价/格。
渣诚酱还在笑,几乎要把肺里的全部空气倒空。有趣桑那两个不知幸还是不幸的老乡瑟缩在一起,就像巴浦洛夫的狗一样,她们知道主人的这种笑声不代/表什么好事。
这是怪诞的一幕。
有趣桑捏了捏眉心,觉得刚刚的自己有点荒唐,有和精神病闲聊的功夫他还不如回公/司对账去。
于是他拎起被自己推远的茶杯,摔在了地上,这个被光/裸少/女悉心保护着的美丽瓷器瞬间四分五裂。脆弱的东西总是很容易崩溃,一如瓷器,亦如少女。
但他不会。捏着碎瓷片走向渣诚酱时,有趣桑感到了一阵平静,他早该这么做了。
接下来,他会一点点的挖出所有想要的信息。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