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桑回想了一遍那个人从进门到离开自己视线的全过程,没有发现一点可疑的地方,可那种微妙的熟悉感却挥之不去。
‘是我被驴了一次之后太敏感了吗?’他将指节抵在唇上,心中嘀咕。
但最终他的神情从犹豫变成了坚决。有趣桑站起身来,他必须要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库洛洛——第一次与谜底的擦肩而过给他带来了深远的影响,这次他绝对不能再错过了。
他轻轻地按下门把,拉开了门,但他却没有立刻走出房间,而是站在房间的阴影处仔细扫量了一番那个人的样貌。客厅中的那个人正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他虽然与库洛洛一样都是黑发黑眼,但五官要更扁平、更模糊。
有趣桑走了出去,那个人也随之恭敬地欠身,道了一句:“大人。”
有趣桑皱了皱眉,这个声音也与库洛洛的截然不同,嘶哑得像是没上油的螺栓。
总而言之,从外表上来看这个人和蜘蛛头子毫无相似之处。但有趣桑不是会被肤浅外表糊弄过去的人,更何况他曾经在某个纹身上吃过亏了。
他开始思考如何试探。
条条大路通罗马,而从实力来分辨无疑是最快捷的那条。只要交上手,这个人的身份是普通的流星街居民还是强悍的旅团团长自然昭然若揭。但如今有趣桑身处大长老的私宅而非流星街深处的垃/圾堆,如果这人只是个普通探子的话,那成本就太高了:放着不管,他的反常行为会被上报给科莫德斯,又要多废几个脑细胞去解决;而杀人灭口更是无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更加平和的方式是和他尬聊,但有趣桑不用张口就知道,他得到的回答肯定从神态到内容都完美无瑕。作为科莫德斯的亲信,这个人肯定不会说实话,而如果眼前这个人是混入飞面神教的库洛洛,那么一套完美的说辞则是他应付入/教审查所必须的。
思来想去,有趣桑决定另辟蹊径——
他走过去壁咚了这个人。至少从解决的难度上看,被上报成X骚扰下属的面条怪总比胖揍科莫德斯的亲信要简单。
带着这充分的理由,有趣桑在拳头与墙壁相击发出的闷响中俯下身。
他要比这个人高一些,微微俯下的双肩与修长的手臂锁出了一块光线无法到达的阴影。他身上那不属于流星街的清新气息很快就在这一小片空气中蔓延,像是流动的蜜糖。
有趣桑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倒映在其中的自己正在不断地放大。很快,炽/热干燥却柔软的触感便从他的唇上传来。
有趣桑停住了动作,被他圈住的猎物仍乖顺地贴紧墙壁,而在晦暗阴影的掩盖下,他们的双眸中同时迸出了一道迅捷的微光。
“你该涂润唇膏了,”有趣桑温柔低语道,“库洛洛。”
说话时,他的双/唇仍和库洛洛的贴在一起。沙漠中的气候炎热缺水,在垃圾堆中摸爬滚打的库洛洛自然不可能过得像有趣桑一样滋润。他唇上的细小的粗糙死皮摩/擦与有趣桑柔软敏感的皮肤缓缓摩擦,在双方间激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有趣桑赶在库洛洛扣住自己的后腰前退了一步,这才避免了在科莫德斯的私宅中为爱鼓掌的尴尬境地——这可比之前他列举的那些负面可能性的总和还要可怕。
库洛洛舔/了舔嘴唇。
“不知为何,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总感觉答案会让你的尾巴翘到天上去。”他顶着那张/平凡的脸,不紧不慢地评价道。
有趣桑忍不住笑了出来,事实确实如此。虽然不是那种精巧得令人目眩的磨人小妖精型,但他有着成熟自信的魅力和不经意间露出的侵略性,再加上英俊外表的加成,能够近距离抗住这种核爆级攻击的人少之又少。只有接受了滚床单这种长期脱敏治疗的库洛洛,目光才会比他更炽/热、更危险。
这种反应一直是独一份儿的。
“但有一个问题我很好奇,”库洛洛继续说道,“如果我真的只是个普通教众,你打算如何收场?”
“我会停在最后一步前,然后夸夸他身手不凡,靠在墙上还能躲过我打来的拳头之类的吧。”
“……”面对这种强行解释的行为,库洛洛也免不了一时语塞。他深吸一口气,把那些堵在喉咙里的话都咽下去,抬手去揭脸上的易容。
他既然毫不避讳,有趣桑便光明正大地在一旁仔细观察,他很快发现这是那个用来遮盖刺青的念能力的高阶应用。将原本只用来遮盖刺青的那一小片念延展至全脸,同时在眉骨或下颌等决定脸部轮廓的位置进行填充或收紧,就可以达到换头的效果。
比起□□之类的笨重货色,这个念能力更加的轻便灵活,似乎还可以根据主人的喜好变成不同的样子。
“这个念能力……”有趣桑斟酌着开口,“可以用在脸以外的地方吗?比如说用来隆胸之类的。”
“理论上可以。”库洛洛答道,言下之意是自己没有这种三俗的爱好,“我刚刚就是把他黏在声带上来改变声音的。”
“有意思。”有趣桑眯了眯眼,像一只看到了猎物的猫科动物。
库洛洛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什么,有趣桑对于飞面神教的扩张事业依然兢兢业业,而大长老科莫德斯照例眉头紧锁,每天都要多掉好些头发。有趣桑虽然与他见面见得很频繁,但渐渐也感觉出这样下去不太妙,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兼为保护自己的眼睛,有趣桑送了点姜给他:
“头发是面神附肢的象征,这种接受了面神祝福的块茎可以让你的头部免受荒芜之苦。”
科莫德斯瞪着他。
“嗯?你是想说‘幸好我知道这个什么鬼教是怎么成立的,不然真要信了你的鬼话’?放心吧,事关本教形象,它不会有任何毒副作用的。”
科莫德斯不得不承认面前这小子有点邪门,但想了想安插在有趣桑身边的那一大堆随从,他又放下心来。一个人的语言可以极具迷惑性,但他所做的事情不会造假。只要用心观察,一定能从中发现他的真实目的,或者,一部分蛛丝马迹。
至少目前看来,科莫德斯认为有趣桑是诚心与他合作的。那么接下来这件事情虽然属于流星街的内部事务,但也可以拿出来谈谈,毕竟这和他们的合作也有一定关系:
“嵌合蚁的事情,元老院还是没有定论。”
“争论的焦点是?”
“‘不拒绝一切,但也不要从我们手中拿走任何东西’,这是流星街的信条。嵌合蚁的入侵造成了流星街大批的人员伤亡,早就被视为敌人,但是否要以流星街的名义对它们进行大规模的集体报复,大长老们目前各执一词。”
有趣桑站起身来,在房间中踱起步来,好像他那双长/腿坐太久就会觉得憋屈一样。他与科莫德斯的这次谈话发生在那间有天空树木桌的房间,比起在阴暗的角落里搞密谋,有趣桑还是更喜欢这种宽敞奢侈的地方。他看也不看科莫德斯,一边走走停停地欣赏着墙上的挂饰,一边说道:
“这个问题对我们来说都很难决断,更不要说人员庞杂的元老院了。如果对嵌合蚁进行讨/伐,那么教众的数量势必要受到损失;但如果受到侵略的局面持续下去,对我们则尤为不利。”
“这道理谁都知道,嵌合蚁的问题如果长期不能解决,教众对你那个意大利面条怪的信任就会逐渐动摇。顺带一提,哈德良已经提出由你去清剿蚂蚁的提议了。”
有趣桑故作惊讶地回身,向那位并不在场的顽固派大长老点头致意:“这可真是殊荣,可惜我并不是流星街人。”
“对,但他提醒了我,”科莫德斯看着他的眼睛,脸上深深的皱纹挤在一起,拼出了一个鬣狗般的奸笑,“作为回应,我提出由幻影旅团出面。”
有趣桑沉吟了片刻:“不错,出手的是局外人,大家的势力都不会受到损失,事情也能迅速的解决。”
“但我恐怕有些人不会轻易让我们好过。”科莫德斯意有所指,“哈德良与我不同,只要能达成他自己的目的,他不在乎流星街民众的死活。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再过几天,我会找个机会和哈德良谈谈,这次谈话后他会同意由求助旅团的。”
科莫德斯很想问问有趣桑,他如何能肯定这次谈话的结果,但他的话却梗在了脖子里——有一道锐利的杀意从有趣桑的眼中滑过,但就如同转瞬即逝的流星一样,等科莫德斯定睛去看时,那双黑眼睛里的夜空又恢复了宁静。
“不过,你我都明白,调和与妥协并非长久之计。”有趣桑看着地板,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但随后他抬头与科莫德斯对视,眼神中酝酿着一种快活的情绪,“自嵌合蚁入侵以来,我们很久都没举行过教/徒集/会了,为什么不安排哈德良来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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