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虞书颜大窘，我啥时候有这么多头衔了？“一掌震金陵”是什么江湖诨号？还“小朋友”，我今年都二十一了。吐槽归吐槽，她拿起麦，面带微笑说：“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我是虞书颜，大家上午好。”

    台下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此前认识她的，翘首以盼；不认识她的，都露出好奇神色。

    沈团长道：“颜颜，你在树上一掌打出一个手印，结果传出去很多人不信，今天能给大家露一手吗？”

    虞书颜笑说：“可以，但不能打树，我们要爱护花草树木。”

    “那怎么证明你炼出了内气？”

    “这里有一副杠铃，我可以用内气硬拉100公斤。”

    “100公斤？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儿，拉得动吗？”

    虞书颜暗笑，这沈团长还有演双簧、当捧哏的天赋，明明是设计好的桥段，两人一唱一和，倒好像是临时起意一般。

    “100公斤并不重，许多健身爱好者可以轻松硬拉，对专业运动员来说更是简单。对我来说，靠肌肉力量肯定不行，但靠内气，应该没什么问题。”

    虞书颜说完，跃跃欲试。

    “等等，”沈团长及时阻止，转头对台下说：“你们选一个代表上台试试这副杠铃，要力气大的，别等人家女娃儿拉动了，你们说是假的。”

    台下一阵哄笑，大家交头接耳、互相推荐，正商量时候，一位壮汉从围观人群里窜步上台，大声叫道：“我来试试！”

    这壮汉四十多岁年纪，一身运动装，显然不是气功社团的人。

    沈团长怔了怔，随即笑道：“有外人踢馆，正好，正好。”当下把话筒递了过去，问：“这位英雄怎么称呼？”

    壮汉大笑，“英雄谈不上，大家叫我虎哥，是玄武自由搏击俱乐部的教练。”

    “好，好！”沈团长压抑不住兴奋，原本是内部研讨会，这位虎哥上场，一下子变成了传武与现代自由搏击的较量。

    “虎哥，你觉得传武和自由搏击哪个更强？”沈团长问。

    “哈哈，不怕得罪您老，传武修身养性还凑合，论实战和攻击力，当然是自由搏击更强。”

    沈团长不置可否，问：“你觉得这女娃儿拉得动100公斤的杠铃么？”

    “那得看这杠铃是真是假……”虎哥走到杠铃前，屈膝弯腰，双手抓住杠铃横杆，提气收腹，做了一个标准的硬拉动作。

    “不错，是真的杠铃。”虎哥松手，杠铃哐当落在地面。

    沈团长又问：“就100公斤而言，虎哥一组可以拉多少个？”

    “十五个左右吧，再多就没力气了。”

    沈团长觉得铺垫差不多了，对虞书颜道：“颜颜，你来试试。”

    虞书颜心想，终于轮到自己了，她二话没说，抓起杠铃横杆开始硬拉，一口气拉了十几个，众人才反应过来，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声。

    这场景实在诡异，小姑娘拉得太过轻松，仿佛杠铃是塑料做的一样。

    众人目瞪口呆，那虎哥更是瞪大了眼睛；沈团长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虞书颜轻描淡写的动作惊到了。

    虞卫国见孙女出尽风头，乐呵呵叫道：“颜颜，加油！”

    “是，爷爷。”虞书颜一边硬拉，一边答复，气息悠然，没有半点喘息。

    众人更是惊呆了。

    虞书颜一口气拉了二十个，这才停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这样可以了吧？”

    “哗啦啦——”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上百人头上齐齐弹出「景仰 +1」透明层。

    咦？什么是“景仰”？

    「叮，『景仰』是高阶好感，1『景仰』等于1000『好感』」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1景仰就可以抽奖一次？

    「是，现在就要抽奖吗？」

    嗯，开始抽奖。

    虞书颜以第六感与系统交互，一边将注意力放在现场。

    “一口气拉二十个，可以了，可以了！”沈团长心中振奋，气功被诟病这么多年，传武被压制这么多年，这下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这不科学啊？！”虎哥见鬼一般大叫起来，“哪有人硬拉这么轻松的？连口气都不喘的？小姑娘，你感觉怎样？肌肉酸痛不？”

    虞书颜微微一笑，“我是靠内气而不是肌肉，根本不存在肌肉酸痛的问题。换句话说，再怎么使力，我也不会长肌肉。”

    “难道，难道世上真有内气？？”虎哥三观完全颠覆了。

    沈团长适时道：“这就是传武博大精深之处。”顿一顿，对虞书颜道：“颜颜，你是怎么顿悟《黄庭经》十二重楼观想法的？能给大家说几句吗？”

    他话一落音，台下也跟着起哄：

    “是啊，小姑娘，给我们这些老头子讲讲吧？”

    “达者为师，要叫虞老师了！”

    “虞老师，十二重楼第一重为什么有个‘戒’字？到底要戒什么？”

    ……

    台下哄闹时，虞书颜已经抽奖103次，很幸运，抽到“体能果实”“敏捷果实”各一枚。她心中暗喜，偷偷将果实具现为两块巧克力，再大大方方从兜里掏出来吃下。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我是有一点心得体会，但不知道正不正确，不介意的话，我就说两句……”

    虞书颜拿起话筒，侃侃而谈。

    “开始之前，我想说点别的。爷爷是气功深度爱好者，我从小受爷爷引导，学了许多内功心法和外练把式，但长大一些后，我就不信这些了。”

    台下哗然，并露出感同身受的神色。他们也经历了相信与怀疑、认同与否定的心路历程，但最终把气功当做一种回忆、一种寄托、一种信仰、一种支柱，以“养生”名义坚守下来。

    虞书颜接着道：“尤其在接受十二年系统教育、历经科学洗礼后，我更不相信气功了，觉着气功就是虚妄愚昧的代名词。”

    台下鸦雀无声。

    虞书颜继续：“气功对于我而言，无足轻重；对爷爷来说，却是半生追求、永远坚守的梦想。爷爷的执着感染了我，我不信气功，但心中却有一个愿望：我愿望气功是真的。

    “这个‘愿’，是我顿悟的基础。

    “与其说我的力量来自内气，不如说来自心愿和精神力。这方面，北大王宏远教授有详细论述，论文名为《从自我意志引申的精神力假说》，各位有空可以看看。

    “回到顿悟这个话题，大家都知道，十二重楼的第一重是‘空中楼阁’。之所以鲜少有人顿悟，是因为攀不上这座楼阁。我之所以顿悟，是因为那天看到大家练功，由衷觉得荒谬，但又发自内心地期望真实合理——就在这矛盾的瞬间，我清晰观想到第一重楼，领悟到精神力量，或者说内气。

    “所以，我的心得体会是：先否定，再相信，才可以攀上第一重楼。

    “先否定，是从根本上断绝执念，好比挖一座无根之基；再相信，是以心中愿力构建空中楼阁，也就是观想。我相信大家都有愿力，所以难点在于如何断绝执念……”

    虞书颜说到这里，停顿下来。这是她昨晚准备的立论基础，根本目的就是要断绝这些人的气功执念。

    台下一片静默，沈团长忽然问道：“颜颜，你意思是断了念想才能学有所成？”

    虞书颜认真点点头，“我顿悟之前，是彻底断了念想，根本不信气功这回事的。”

    “想练气功，又要彻底断了念头，这很矛盾啊？”

    “空中楼阁也很矛盾。”

    沈团长若有所思，“就好比张无忌修炼太极剑，先忘掉，才能领悟，对不？”

    “……有点类似。”

    两人对话时，台下有人高呼：“虞老师，第一重楼为什么有个‘戒’字？”

    虞书颜道：“对于‘戒’字，我有两方面理解：第一，心平气和、戒骄戒躁，这是修身养性的根本；第二，即戒断，就是要断了执念才能攀上第一重楼。”

    台下又有人提出疑问，虞书颜按昨天准备的气功理论回答，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

    就在这时，系统弹出透明层：「叮，增益果实吸收完毕，体能 +1，敏捷 +1」，原来半小时前吃下的体能果实与敏捷果实已经生效。

    虞书颜感觉一股活力充盈全身，仿佛体内有着使不完的劲儿。与此同时，她有一种明悟，稍加提神，时间就变得缓慢，周围人物景象全部以慢动作推进。

    她明白，不是时间变慢了，而是自己的反应速度变快了——这就是“敏捷”增益的好处。

    正当虞书颜窃喜时，一直沉默的虎哥忽然发问：“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你要大家断了执念，说不定是故意阻挠别人进步，好自己一个人独享传武奥秘。”

    虎哥这番话极为挑衅，并非他有意如此，而是三观急剧颠覆以至于神经有些错乱。

    一开始，他对气功不屑一顾；目睹虞书颜轻而易举硬拉100公斤后，不得不信，已经有了学习气功的念头；但随即，又说断了念头才可能领悟气功——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合情理啊？是不是虞书颜有意隐瞒，不让大家知道真相？

    虎哥发问，引起台下不少人的共鸣，他们执着几十年，很难彻底断了念头。

    虞书颜怔了怔，从容回应：“我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大家可信可不信，顿悟这种事讲究缘分和天分，好比空中楼阁，难在一步登天。”

    台下又沉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