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书颜道：“我无法提供证据，但事实是盛名科技剽窃我的创意，砸金蛋本来就是我的商业计划。”
费明远没有纠结这一点，“我只有一个简单问题，也是最根本的问题——我为什么选择你？而不是别的知名公司或初创企业？”
虞书颜笑道：“不是选择我，而是选择这个项目，接下来是我说服您的时间。
“我想说的第一点：不管是砸金蛋还是抢红包，这个项目具备成功基因和大热先例。相信您已经看出来，在项目后期版本中，有明显的‘开心农场’和‘Pokemon Go’因素。前一个游戏曾在国内大火，后一个则在世界范围内大火。
“大火原因不必我赘述，您一定也了解。
“我因此得出结论：这个项目至少方向是对的，值得立项。砸金蛋已敲定一亿三千万投资，资本的看好，也是项目可靠的佐证。
“我想说的第二点：市场够大，容得下竞品存在。这个项目本质是优惠券投放和领取平台，全国每一个商家、每一个消费者，都是我们潜在用户。
“第三点：市场大，体量就大。这不是细分领域或垂直行业，一旦成功，就可能拥有国民级装机量——毕竟消费是刚需，在消费前提下，有优惠券为什么不用？
“第四点：可预期的商业模式。作为连接商家和消费者的平台，已经有太多成熟的商业模式可套用；同时，项目也是一个趣味游戏，兼具游戏产品的盈利特点。”
虞书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以上都是关于项目和产品，是诗和远方；接下来说说眼前的苟且，也就是最根本的利益分配问题。
“我想说的是：我看重创业本身，而不是赚钱；您入伙，咱们股权与投票权分离，在公司章程中约定：你占百分之百的股权，我占百分之百的投票权。我相信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条件，费先生觉得怎样？”
费明远失笑，这种绝对的股权与投票权分离，既不合理，也不具有前瞻性，但虞书颜表现出来的魄力与决心，令他动容。
“您的想法很大胆，”费明远未置可否，“但你回避了一个关键问题——不论眼前的苟且、还是诗和远方，都离不开资本的支持，问一个直白问题：您有钱做这个项目吗？”
“没有。”虞书颜诚实回答，“我会想办法融资。”
费明远笑了，“所以一切都是空谈？”
虞书颜也笑了，“万丈高楼平地起嘛。”
“所以还是空谈。”
“这样，费先生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一个月内融资一千万，做到了，咱们再进一步详谈？”
费明远摇摇头，“虞小姐，我被您的闯劲打动了，但不认为你可以做到。”
“如果做到了呢？”
费明远笑道：“做到了，我就上你的船。”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虞书颜并没有把握一个月融资一千万，但不夸下海口，估计谈都没得谈。
接下来，她开足马力，在主流融资平台发布项目、投递商业计划书，搜集各类专场路演、投资沙龙，整理所有可能的机会，定制了为期一个月的融资行程。
行程包含十一次拜访、九场小型沙龙、四场大型路演，覆盖金陵、余杭、沪市三地。纵然如此，她也没把握一个月内融资一千万。
“可惜好感不够，无法解锁治愈一切的药剂……”
虞书颜之所以敢创业、敢对抗以吕盛为代表的木椿资本，最主要原因是拥有独家资源——治愈一切的药剂。一旦变现药剂，要资金有资金，要人脉有人脉，有什么事办不成？
正当虞书颜忙碌奔波时，虞卫国从医生那儿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虞遂志手术成功，但康复不理想，后半生可能永久瘫痪。虞卫国听到这个消息，没敢告诉孙子，只向几个老伙计吐苦水。
老伙计里有一位热心的赵师傅，在一次闲谈中说道：“我小舅子家的连襟，好像也是脊柱骨折，被一个老中医治好了。”
“这么神？老中医哪里人？可靠不？”
赵师傅道：“回头帮你问问。”
隔几天，赵师傅回话，说老中医就在秦淮区莫愁路上，方子开得好，还会针灸，但轻易不问诊，得看面子、找关系才行。
虞卫国就委托赵师傅牵线搭桥，希望老中医帮忙看看孙子。
赵师傅费一番周折，当真说服了老中医。这时候，虞遂志已经可以坐在轮椅上行动，虞卫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推着孙子去找老中医，老中医却说每月只看三个病人，这个月已经满额，等下个月再来。
虞卫国吃了闭门羹，好不丧气，到处托人疏通关系，老中医终于“破例”治疗。
……
晚上九点半，沪市。
“旅客朋友，本次列车终点站虹桥火车站就要到了，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也希望下次旅行再乘坐我们这趟列车，祝您旅途愉快……”
甜美的列车播报声响起，在悠扬的萨克斯乐曲中，G7397从余杭抵达沪市。
虞书颜从座位上起身，简单收拾行李，夹裹在下车人流中。
“小姐姐，这是你的文件袋吧？”
一个清亮女声背后响起，虞书颜回头，看到一个美女手里拿着文件袋询问自己。这美女三十多岁，一身职业装束，干练大方，气场十足。
“啊，是我的，谢谢您！”虞书颜连日奔波，神经也变得大条，东西掉了都不知道。
美女咧嘴一笑，“不用谢，举手之劳。”
虞书颜点头致意，对这位美女充满了好感。
夜晚的沪市缤纷美丽，多姿多彩。青年男女们释放压力、卸下负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享受一天最为惬意的时光。
虞书颜无心享受，只有疲惫。
过去二十天，她辗转金陵余杭，拜访了十九位投资人，参与了十三场沙龙，远远超出日程安排。尽管如此，没有一家投资机构或个人表示了明确意向。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最后十天，最后一站，是沪市。
虞书颜赶到沪市，一是参加即将到来的三场路演，二是关注“砸金蛋”上线及反响——就在三天前，盛名科技低调发布预告：
“秘密隐藏于大街小巷，财富就在你身边。
“选择生肖守护神，开启探索之旅……
“砸金蛋，6月19日上午8点，正式上线。
“首批服务城市：京沪深广。”
没有发布会，没有铺天盖地的媒体宣传，只在社交媒体发布这样一则简单预告。
虞书颜密切关注盛名科技动向，6月19日即明天，提前一天到沪市，除了路演，就是亲测“砸金蛋”运营情况。
“希望对方势头不要太猛……”
虞书颜一边想着，一边在火车站附近找个快捷酒店住下。
第二天一早，虞书颜起床，在客房里打一遍陈氏太极后，洗漱，喝一杯早茶。八点钟，准时打开盛名科技官网，下载了砸金蛋正式版APP。
启动APP，点开雷达，虞书颜震惊了。
在地图模式下，京沪深广四座城市闪耀着灿烂金光，金光密度意味着签约商家覆盖率。从雷达上看，京沪深广覆盖率已接近百分之十，这意味着每十家商户有一家与盛名科技签约！
“太厉害了！”
虞书颜深深感受到资本的力量。
酒店不含早，虞书颜下楼，找到一家“汝州面馆”吃早餐。这面馆二十来平方，只有六七张桌子，十分简陋。
虞书颜看一眼贴在墙上的菜单，正考虑吃什么，店老板热情招呼道：“姑娘，你下个砸金蛋APP，可以免费吃一顿。”
虞书颜心下一凉，砸金蛋已经覆盖到这种小店了？
她长呼一口气，取出手机点开砸金蛋，扫一扫，发现店铺前台有一颗金蛋，捕捉，砸开，炫酷动效中冒出一张抵用券，下面是说明：
“「汝州面馆」通用抵用券
“有效期：三天
“适用范围：所有品类
“快来「使用」优惠券吧！”
虞书颜点击“使用”，进入下单界面，挑一碗牛肉面走完整个流程。这时，店老板的手机发出语音提示：您有新订单了，快来查看吧。
整个流程简单、友好、闭合。
店铺老板笑道：“不错吧？白白省了一碗面钱。”
虞书颜点点头，“老板，这钱是砸金蛋补贴的吧？”
“那肯定，不然谁帮他们推广APP？除了补贴客人，也补贴我们商家，等于一碗面收了两碗的钱。现在这些公司啊，好像钱是发大水冲来的一样。”
虞书颜勉强笑了笑，“老板，你每个客人都推广吗？他们不会抵触吗？”
老板笑道：“推广一个客人多赚一碗面的钱，我当然要推广！客人应该不会抵触，因为沪市大商圈都和他们签约了，都有首单减免活动，这说明什么？说明一个客人可以免费吃遍一个商圈，你说吓人不？”
确实吓人。
砸金蛋不开发布会、不投放广告，是把宣传预算直接补贴给商家和终端客户。
虞书颜压力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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