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 人迹罕至。
笔直高大的树木肆无忌惮地生长着,伸长了枝桠遮住了绝大部分的月光,让这片森林在夜晚更显得阴暗。自林外向里面看进去,这一整片森林就像是责人而噬的伏地猛虎。在这种寂静的环境中, 仅剩下树叶在风中摩擦着,发出一阵阵细碎的声响。
“沙——”
黑暗中突然想起了灌木摇晃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不绝于耳的细细簌簌声。藏在枝杈间的猫儿拱起脊背, 用那对幽绿的瞳子从枝叶的缝隙向外看去。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那只黑猫的爪尖终于弹出了一对利爪, 惊恐地发出了嘶哈恐吓的声音。
终于,昏暗的深林中窜出了一个穿着破旧衣裳的男人。他大声地喘着粗气, 口水、涕水从他的脸上淌下来, 顺着下巴与脖子上的血凝成一团。而他的腹部不知是被谁用刀刺穿, 正大股大股地涌出腥臭的血液。但就算是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歇, 甚至还在恐惧中越来越快。
近了,终于近了。
满身疮痍的男人从树木的缝隙中看到了远处的灯火,这让他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只要能到村子里去, 只要我能过去!
在这份绝地逢生的狂喜中,男人终于冲出了树林, 他伸长了手臂, 祈求地想要触碰到那村庄。可与此同时,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树林中爆射而出,如同一颗自天际陨落的流星狠狠地砸在男人的脊背上。她扭断了男人的脖颈, 将他的脊柱折断,并卸掉他的四肢以防止男人逃走。
一时间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这片空地上不断响起。
“啊啊啊,你这个怪物!!”
在男人的大声尖叫里,一道清冽的刀光自黑暗中划过,毫不犹豫地将他的头颅斩落。而那滚落在土沟里的脑袋依旧大声咒骂着,将嘴里锐利的尖牙磨得咯吱作响。
就是那颗不知去向的右獠牙看上去有一些搞笑。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我呸,咬一口还嘣牙……你有病吧?!你等着,那位大人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你死定了!”
并不在意他的叫嚣,站在树影中的人沉默地向前走了一步,终于一脚踏进了月光笼罩的田边小道。温柔恬静的月光平等地落在大地上,不仅照亮了这个人蓝色的发丝,也照亮了那颗躺在地面上的青面獠牙的头颅。
鬼与宝石人,这就是他们的身份。
蓝色的宝石人没有回应这只鬼的叫嚣,她安静地举起手中的刀,将刀插进鬼不断往外蹦着脏话的嘴巴里,然后转圈一搅。在替他物理噤声之后,间桐可怜拎着这颗鲜血淋漓的头颅,扯着地面上那具正在缓慢回复的身体往森林里走。
她拽着鬼淌过一条不算宽的小河,将他带到了树林中的一片空地上。在这块空地上修葺着几冢小小的坟茔,在那里面没有埋任何一具尸体,有的只是几件沾满鲜血的衣物。
——那是为鬼建造的坟墓。
空气中隐隐残留的同类的味道终于让鬼露出了绝望的表情,他用那张刚刚恢复一半的嘴巴磕磕巴巴地求饶,“我,我求求您!求您放过我!我发誓,我再也不吃人了……我再也不吃了!都是那个大人…对,是那位大人一直在让我们吃人!”
这种两面派到极致的表现既丑陋,同时又让人觉得多少有些可悲。
“……你这句话不应该对我说。”宝石人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您说,您让我去对谁道歉都行!”
“到地狱里去向被你吃掉的人道歉吧。”
间桐可怜斩钉截铁的话让鬼露出了惊惧的表情,而她用刀将男人钉在树干上的动作更是让面如死灰。不知辛苦,也不知疲惫的宝石人用自己的双手不断折断、打碎鬼的身躯,将这种酷刑一般的举动持续了整整半个夜晚。
她之所以会在这里做狩猎恶鬼的事情,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在半个月之前,间桐可怜孤身一人来到了这个时代。由于圣杯碎片的活跃度并不高,所以这段时间里她与迦勒底的联络次数简直是少得凄惨。因此除了独自荒野求生之外,间桐可怜开始独自探查起了这个时代的异常之处。
在碰巧帮助、拯救了一个村庄免受全灭的惨剧后,她得知这个时代存在着一种名为鬼的生物。这种生物与人类略有相似,他们吃人、夜行,并且具有远超人类常理的恢复速度。间桐可怜怀疑这些鬼的诞生与圣杯有关系,所以…虽然有一些不好意思,但是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是追在鬼的身后打的。
一直到太阳升起,阳光跨过山岗与树顶洒落在鬼的身上,将他整个人烧成飞灰,间桐可怜才停止自己的动作。她将白晃晃的刀子收回鞘中,看着太阳粗略地辨别了一下方向又重新钻回森林中。
虽然宝石不存在‘累’这种概念,但一整夜的劳作还是让她觉得眼睛很重,非常想随便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在河里草草地冲了一下身体后涂好粉末,洗干净了粘上灰尘的制服,间桐可怜穿着湿漉漉地衣服,准备回暂住的山洞里睡上一觉,休整片刻。
可是她刚刚来到洞口时,却发现里面站着一个陌生的男性。
他的身上穿着玄色的和服而下装则是一条素色的袴,它们的用料、剪裁在这个年代中无一不是极为上等的。这样看着他的背影,他就如同是一个走错了路,不小心误入山中的贵族公子。
或者说,鬼。
他回过头,看向满脸戒备的宝石人。这个时候间桐可怜才看清男人的容貌,他的肤色惨白、身材瘦削,这让他看上去就好像是重病已久的病人。可是那双猩红的眼瞳,和妖邪的气氛却将这种无力感扭曲成了一种邪恶、堕落的非人感。
间桐可怜蹙起眉头,下意识地将手搭在刀柄上,而她的动作却换来了那男人嘲讽的笑意。
“停手吧,蠢货,你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意义。”说着,男人抬脚走向间桐可怜。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间桐可怜的身上巡视,而他的态度中带着浓浓的轻视感。
“你是什么人?”
“我?你问我是谁?”男人被她的话逗笑了,他挑起一侧的眉毛,嘲笑着她的‘健忘’。“区区是一个量产的废物,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摆脱我的控制,又是如何拥有这种程度的血鬼术…但是,没想到你竟然敢忘记我啊。”
“忘记我这个创造你的人,这位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什么?!
间桐可怜愣住了,她意识到这个男人似乎是对自己的由来有一些误会。而鬼舞辻无惨反而将她这一瞬间的怔愣当成了被揭穿的心虚。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自信满满’的笑意,在这种情况下看起来多少有一些蠢得引人发笑。
“你一直在制造鬼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好像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些误解。”
在间桐可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鬼舞辻无惨已经逼近到了她的面前。宝石人下意识地挥出刀,去抵挡鬼舞辻无惨挥向自己的手臂。
然而在这一瞬间,男人挥来的胳膊却变成了膨胀的巨大肉瘤,在那上面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牙齿锋利的嘴巴。间桐可怜的手臂被这张嘴啃中,对方只是用力一扭,便把它整个折断。
诶…?这是,什么?
近在咫尺的鬼舞辻无惨凑近她的脸,看着间桐可怜脸上那种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是觉得有一些无趣。
“很遗憾,看起来你也无法回应我的期待啊。”
被间桐可怜戴在手腕上的通讯手环察觉到了某样东西的气息,突然自发地启动,发出了链接成功的嗡鸣声。虚幻的屏幕投影在鬼舞辻无惨的背后,从间桐可怜的角度看过去,她能够清晰地看到罗曼医生急切的表情。
“碎片反应确认——可怜!?”
喀。
是宝石人的脖颈断裂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我没有日轮刀,只能这么杀鬼…抱歉,好像有一些血腥?
被杀的鬼们:我可谢谢你
…
可怜打了半个月的鬼,无惨肯定注意到了。所以飞速跑来查水表,康康是哪个小坏蛋在干坏事。结果发现还成嘛,也就这样,诶,没意思,算了算了感谢在2020-05-04 11:28:22~2020-05-04 23:4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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