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神智回笼时, 被逼近绝路的恐惧才姗姗来迟,钻进间桐可怜的脑袋里。她躺在阴冷的山洞里,直愣愣地盯着岩壁发愣。
双臂、双腿全都没有感觉,看起来是全部都被折断了。
想到这里, 间桐可怜又觉得有一些奇怪。毕竟作为一个自带永久记忆存档功能的宝石人,她可以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轻易忘记任何事。因此她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先前的确是被那个自称鬼舞辻无惨的男人砍断了脖子。
而且……圣杯的碎片莫非是在那个鬼王的身上吗?思及自己记忆的最末尾罗曼医生那急切的呼喊声, 间桐可怜蹙着眉头独自思考、猜测着。
总之,先想办法爬起来吧。
间桐可怜靠着躯干的力量, 努力地将自己的身体一甩,勉强翻了个身爬伏在地面上。她的四肢虽然被打断了, 但是好在根部还残存着小小一截的断肢。等她翻了个面, 就可以用这节断肢像是乌龟一样爬到包袱那里去, 这样她就能慢慢地把自己的四肢拼回来了。
感谢鬼舞辻无惨没有做事做绝的习惯,或者说应该感谢他习惯性地认为看不起人。间桐可怜被折断的四肢一个也不缺, 全都散落在山洞里。
宝石人的算盘打得倒是精细,奈何现实条件却在拼命打她的脸。间桐可怜刚刚翻过身,还没来得及动动身子, 就听到了自己的脖子后头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碎裂声。
等等?原来她的头不是没有掉,而是掉过之后被人拼起来了么?虽然这样说很抱歉, 但是手艺好差!
眼瞧着间桐可怜的头与脖子要再度分家, 山洞外终于传来了一串脚步声。对方似乎也没有想到间桐可怜能这么简单醒来,所以脚步显得有一些匆忙。但是好在,当间桐可怜的脑袋摇摇欲坠马上要掉下去时, 一双温热的属于男人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脖子。
“不要动。”男人说道。
紧接着,他分出一只手来用布条缠住宝石人脖子稍加固定。还没等间桐可怜回过味来感叹他的臂力惊人,居然能单手提的动她的脑袋,男人先一步玩了个大的。
他把间桐可怜整个人翻了回来,重新变回了脸朝天,脑袋枕在石头上的姿势。而这一回,间桐可怜才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人的容貌。这个能硬生生将失去四肢后仍有一百公斤的宝石人抬起来的青年人长着一张秀气的脸,这幅俊秀的外表很难让人将他的外表与力气联系在一起。
男人有着一头黑红色的长发,因为并不是纯黑色,所以他的发丝边缘隐隐地透着红。深红色的火焰斑纹从他的左额开始蔓延,一直到他那狭长的眼尾才停下脚步。它的存在让男人看上去就如同在黑夜中安静燃烧的火焰,又或是一轮驱散阴寒的朝阳。
男人低下头,直视着间桐可怜的双眼,缀在他发间的日轮耳坠因为这个动作而微微晃动着。
“你是什么东西?”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男人估计自己也觉得这话里有点歧义。于是他顿了顿,又说:“抱歉,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人类,那你是鬼吗?”
他在过去的人生中似乎并没有听说过除了‘鬼’以外的诡异生物,而且说实话男人对鬼是否真的存在也是一知半解。
总之不理解的生物没准就是‘鬼’,这样判断总不会错的离谱。
间桐可怜也不知道该怎么三言两语之间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只能干巴巴地否认说:“不是的,我不是鬼,而且我这副样子就是拜某只鬼所赐。”
男人没有继续追问,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间桐可怜的身躯看了一会儿,顺利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说着,男人又低下头看了几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似乎是在考虑接下来向哪件衣服下手。
眼瞧着他将目光投向他自己身上那件红色的羽织,间桐可怜连忙阻止了他。
“不用的,这位先生…我的包袱里有可以用来粘合的材料!”间桐可怜抬起自己右侧的断肢,指了指山洞的深处。因为这么一个动作,她的脖子又有一些松动,男人连忙伸出手按住她的脖子。
用余光看着男人走到山洞的深处,翻出她藏起来的包裹。间桐可怜不好意思向他道谢:“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救了我,也许我会就这样‘死’去。”
又或者自信一些,干脆把‘也许’这个词去掉。
间桐可怜嘴角的笑变得苦涩了起来。
“缘一。”去而又返的男人没头没尾的说道。
间桐可怜先是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纠正她嘴里‘先生’这个称呼。看着手里拿着黏着剂盒子,正望着她的断肢出神的继国缘一,宝石人突然觉得这个人也许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冷淡。
这位缘一先生并没有接受她的道谢,间桐可怜也不知道他是因为不屑于接受,还是觉得在有能力的范围内帮助他人不值得被感谢。但是以直觉来说,她却认为是后者。
——毕竟缘一先生没有嫌麻烦,而是在这里帮她拼胳臂。
在继国缘一的帮助下,间桐可怜勉强拼好了只是断掉、实际上并没有碎得太严重的右臂。在多了一只手臂之后,宝石人的自我修复速度也跟着直线上升。不过是花了比拼右臂多一倍的时间,便拼好自己全身上下所有断裂的地方。
感谢金红石的尽心教导,不然今天间桐可怜绝对会把自己的脖子拼歪。
在确认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之后,继国缘一默默地拎起她的包袱钻进了树林。在察觉到间桐可怜并没有跟上来时,男人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我是可以跟着你吗,缘一先生?”
继国缘一微微抿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一些不解为什么她会这样问,“可以,我带你回去。”
间桐可怜跟着继国缘一穿过了眼前的这座山,在绕过了一条小河之后,后者带着宝石人找到了一条崎岖的山路。在路上,通过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间桐可怜得知继国缘一之所以会能救下自己,是因为他卖柴、买东西时经常会到她先前到过的那个村子里。
顺着山路登上了这座山,继国缘一带着她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座小屋前。
这栋屋子看起来已经很旧了,常年的风吹日晒让它木制的墙壁变得有一些斑驳。但是居住在里面的男主人却用心地找来坚硬的木头,将这栋房子固定地结结实实,并用稻草、石块和木板盖住屋顶,防止雨水漏进屋子里去。
“呀,你回来啦,缘一!”
在间桐可怜观察着这栋房子的时候,从她侧面的树林里传来了年轻女性的声音。她注意到当继国缘一听到这个声音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单纯喜悦的笑容。
“我回来了,歌。”说着,继国缘一有一些急切地凑过去,接过了对方手中端着的木盆。“再有重活就放在那里,等我回来时做就好。如果你摔倒受伤怎么办?”
在与名为‘歌’的女性、交谈时继国缘一变得真实了许多,他看上去更加的有血有肉,像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平凡男人。
“好啦,就是一个空盆嘛。如果我再不动一动,我的胳膊都快变成石头了。”歌拍了拍丈夫的手臂,岔开了话题。“你带了人回来?这孩子是在山里迷路了吗?”
“嗯,她之前住在山洞里,所以带回来了。”
“山洞里?那太危险了!如果碰到了野猪怎么办!”
歌小声地惊呼了一声,绕过了继国缘一来到间桐可怜的身前。作为一个普通的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人类,歌当然看不出自己面前的并非是人类,而是一块能自由活动的宝石。她轻轻地牵起对方的手——在间桐可怜的配合下——担忧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女孩子。因为没有了继国缘一身体的遮挡,也是在这时间桐可怜才发现对方的肚子高高地隆起着,看上去已经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孕。
歌有着一双黑曜石般圆滚滚的眼睛,还有一对短短的可爱眉毛。在发现间桐可怜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时,她微微眯起那对晶莹的眼睛,露出了纯粹喜悦的笑脸。
她是真的在为自己没有受伤而感到喜悦。
这一点认知让间桐可怜有一些羞涩,不由得露出了腼腆的笑。
“我是歌,继国歌,是缘一的妻子。你呢?”
间桐可怜这才知道,原来缘一先生的全名是‘继国缘一’。
“我是可怜,间桐可怜。”
“karen……?”歌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有些兴奋地拍拍手掌,感叹道“这不是一个超棒的名字吗!”
间桐可怜有些不好意思,“不是的,这个名字是……”
“可怜,可怜,楚楚可人惹人怜爱!真是个好名字啊!”
在最初的时候,当间桐鹤野为自己的女儿起这个名字时,他的心里一定没有这么多的怜爱在。他只是单纯地料想到了女儿的一生,于是有感而发地将她的人生定义成了‘可怜’。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自己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响应号召,所以55进行了断更w以及日常迷惑于这个敏感词判定
…
出现了,本文里第一次出现了可怜这个名字的定义!但
是不是高贵日呼老哥提出来的,而是他可爱的妻子x
以及大家没想到吧,害,的确是鬼灭,但是也是战国hhhhh
……
千个人有千种看法,虽然严胜、无惨都把他看成灼人且不可触碰的太阳,但是我个人认为继国缘一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单纯、直白的人物。天生带来的天赋让他和世界脱节,偶尔会显得有那么一丢丢天然(比如天赋好还在自家老哥面前贴脸豹跳,并且完全不大理解哥哥的嫉妒心,坚信着自家兄友弟恭)。他不擅长言辞,于是心思复杂的人都在默默地把他复杂化。
大概是内在的碳治郎,外在的义勇?(当然师兄是真的铁憨憨
……
当然,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看法,所以欢迎大家来说服我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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