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血的味道, 腥臭黏腻的味道缠在活人的鼻端,让侥幸活下来的人也开始隐隐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就已经死去了。
继国严胜跌坐在血液汇集成的‘湖泊’中,他的手边、脚边,到处都是手下的尸体。男人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 用力地喘息着:“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他的眼中虽然有厉色,可是哪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继国严胜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那拎着人类的残肢啃食的恶鬼嗤笑了一声,指了一下自己。
“我?你说我?”恶鬼嘻嘻笑着, “哈哈哈,你猜猜我是谁啊!武士大人呦!”
他的语气听起来戏谑地要命, 让继国严胜差点咬碎满口的牙齿。
就这么死在这里么?死在这种见不得光的夜晚里?
在面对着死亡的这一刻,继国严胜没有想起家里的妻儿, 也没有任何的遗憾之类的情绪。他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到心脏都在燃烧, 几乎将男人的整个胸膛烧尽。
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神佛的话,那这群人到底开什么玩笑?
在恶鬼扑过来, 用那张腥臭的嘴啃向自己时,继国严胜举起自己手中的断刃,将刀狠狠地砍在了鬼的脖子上。
他的刀的确是好刀, 而他本人也的确是个用刀的个中高手。可是继国严胜面前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只皮肤和石头差不多硬的恶鬼。那鬼的脑袋微微一动, 一口将他的断刃叼在嘴里, 调弄般地眯起双眼啃着刀刃。
男人受伤的手臂渐渐没有了力气,鬼的嘴巴距离他越近,继国严胜越能闻到那种血液腐烂、发酵的味道。
“可恶, 可恶!”继国严胜从嗓子里憋出了两声怒吼。
不过他并没有死,因为‘太阳’已经在这黑夜中悄悄地升起来了。
那个手握着赤红刀刃的男人梳着高高的马尾,他的赤刀像是划过水面的白鸟一样,轻而易举地砍断了那个将继国岩胜逼到绝路里的恶鬼的脖子。他的目光很冷,而他身上深红色的羽织却很暖,继国缘一像是天空中俯瞰这大地的太阳一般,无悲无喜地挥出了这一刀。
“兄长大人,非常抱歉…是缘一来迟了!”
继国缘一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继国严胜的狼狈似的,面对着自己十几年没有见过的双胞兄长,他恭敬地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向对方道歉。
身为双生子的两个人生着几乎一样的脸,只不过此时一个神情淡得好像神明,而另一个却狼狈落魄到了泥沼里。
“你还活着…”看着自己面前的青年人,继国严胜低声自言自语着,“没错…你怎么可能会死。”
如果继国缘一会轻易死掉,在这个乱世里死在某个人的手里…继国严胜此时光是想一想这种可能性,都觉得自己快要笑出声了。
这是继国缘一,是那个愚蠢,却比谁都天才的继国缘一!
被兄长这样惦记着的继国缘一看不破他的想法,他冷淡着表情,有些迷茫地说:“当年从家里离开之后,有某个人家收留了我…所以我才这样活了下来。”
兄弟两个人对视着,一个是无话可说,另一个是完全陷入了迷惑中。在这种沉默里,林子里传来了年轻男子的叫喊声。
“继国先生,您在这边么?间桐大人,您在后面吗?”
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从树林中钻了出来,他一边大叫着,一边回过头向漆黑的森林中张望。等黑发的青年回过头,看到这一地的尸体时,早就习惯了看见死人的西原清寺还是惊叫了一声。
在当初恋情夭折时,西原清寺曾在队友面前断言过,自己这一辈子都绝对不会再对间桐可怜的好相貌动心了。不过作为一个脚程极快并且几乎不知疲倦的杀鬼主力军,间桐可怜这些年里四处乱跑,总有机会和各处的鬼杀队成员们撞见。
在亲眼看到了间桐可怜杀鬼时气势凛凛的样子之后,西原清寺的少男心虽然没有再醒过来,可是他的少女心却绝妙地苏醒了。
天国的母亲大人,这个小姐姐好A啊。
我恋爱了。
这回儿遇到了吓人的场景,他第一反应不是先自己坚强起来,而是下意识地大喊:“哇啊啊啊,死了好多人啊!!!间桐大人!”
西原清寺的话音刚落,继国严胜又听到了一串细碎的声响。那个被称为‘间桐’的人走路时不紧不慢,似乎在前面的人有多么强大这件事上很有信心。
毕竟那个人是继国缘一啊。
紧接着,有一个披散着蓝色齐肩卷发,只有鬓发比较长的蓝发少女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少女的眉眼精致,那张脸像是一朵常开不败的鸢尾花似的,既清冷又妩媚。
她的身材有些瘦小,此时又穿着一身方便活动的小号男式和服,因此看起来空荡荡的根本撑不起来衣物。而这幅柔弱的样子根本没办法阻拦西原清寺,他说看不到就是看不到。
在少女走出树丛之后,早有准备的西原清寺一闪身躲到了她的身后。年轻人那一弯腰、一缩脑袋的动作行云流水,光是这么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这个人过去到底有多常做这件事。
青年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两下,有些尴尬地朝着继国严胜问了声好,“那个,嘶……我是西原清寺,也是鬼杀队的成员。您是缘一先生的亲人么?你们看起来真像啊!”
“这位是我的兄长,继国严胜。”
“…”被继国缘一介绍着的男人点点头,没有说话。
间桐可怜看了看自家养父。
嗯…看父亲的这个表情,他现在很开心啊,而且还是快乐地要飞起来的那种开心。
想到这里,宝石人又看向了有些狼狈的继国严胜。
和父亲相比,这个人就没有那么开心了。不仅如此,他看上去甚至有那么一些不快。
从继国严胜的身上,间桐可怜几乎没有看到他有一丝一毫重逢的喜悦。男人的脸上还粘着血渍,身上的那一整套铠甲也像是被血泼过一样。他估计很不喜欢这样被人打量、评价自己这幅凄惨的样子,此时正微微簇着眉头。
稍微离这个人远一点吧。
间桐可怜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换上了更礼貌疏远的表情,“您好,继国严胜先生。我是间桐可怜,是父亲…缘一先生的养子。”
继国严胜点点头,表情没有多亲近。
带着一个半路捡来的继国严胜,几个人一道下了山。在路上时,性格外向的西原清寺一直在说个不停,让气氛变好了不少。不过等到继国缘一开口之后,气氛一瞬间又变得微妙了。
西原清寺悄悄地打了一个哆嗦,并且完全不了解发生了什么。而间桐可怜别开脑袋,有些不快地蹙起眉头,撇了一下嘴。
明明这位继国严胜是被父亲救了的,为什么他还会露出这种好像父亲欠了他几百万的表情。
宝石人被继国夫妇像是小孩子那样宠了四年,性子也稍稍放开了一些。她偷偷耍起了小性子,默默地在暗地里讨厌着继国严胜。
“兄长的据点在这附近吗,如果需要的话,让我来护卫兄长吧。”
继国严胜看了一眼他,“…我带出来的部下全都死光了,这种情况下就算回去也没有意义。”
继国缘一有些失落,不过从他的表情里也不大容易看出他的这种情绪,“抱歉,是我说了不好的话。那么兄长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间桐可怜的目光游移了一下。
父亲,您再这样说下去,这位继国先生的心情估计就要更差了。
果然,这一次继国严胜沉默的时间又变得更长了一些,“首先我想要弄清楚你们口中的鬼是什么,鬼杀队又是什么。…我的部下不能白白送死。”
于是,他们的目的地便直接换成了鬼杀队建立在这最近的医舍。那里的药物更多一些,不管是处理继国严胜的伤,还是安静地休息都是最好的去处。
作为一个风里来雨里跑的乙级队员,西原清寺刚刚进到医舍,便被主管着医舍的风柱给按住了。那位平日里时性格如同清风一样柔和,而生气时比暴风还吓人的风柱抓着他的脑袋,把不喜欢看病的青年整个揪走了。
间桐可怜笑眯眯地摆手:“一路走好,祝你身体健康哦,西原。”
“不要啊,我不要和风柱大人走!间桐大人!”
“没关系的,风柱大人很温柔的,要好好配合治疗啊!”
目送着西原清寺绝望的背影,间桐可怜觉得有些好笑。她转过头时还没有来得及收起笑意,便撞上了继国严胜若有所思的表情。
间桐可怜:嗯?这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这人怎么回事???我爹干什么了???
严胜:我这幅狼狈的样子居然…没错,缘一就是这样的,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这幅神一样冷静的模样。(滤镜八百层)
缘一:兄长没关系么?伤没事么?快送兄长去驻地治疗吧。
严胜:你赶我走?????
……
俗话说,熊孩子都是宠出来的,有些小性子都是家长爱护出来的…被宠了四年多,可怜的坏心眼开关默默开启了。
不过也没有多坏啦,就是稍稍有一些喜欢逗熟人。感谢在2020-05-31 21:09:53~2020-06-03 17:4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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