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变岳父。
流量欢乐多。
岑之豌果断推开车门, 在沁人心脾的午夜寒风中,独自站立了一会儿, 长发舞动,袅袅婷婷,非常之有必要。
她娇俏细嫰的脸庞, 带着一种庄严的神色, 幸亏没有因为气愤,嫉妒,以及悲痛欲绝, 一进车厢,就将岳父大人骂成一个猪头。
她是可以做到的,几乎差点就做到了, 能够克制, 完全是出于对楚幼清毫无保留的爱, 凡是楚幼清喜欢的人事物,实在有些下不去手。
岑之豌意识到,自己原来还有如此高洁神圣的一面。
她伸出纤手,揉了揉发酸的双颊, 轻短地呼出一抹白气,如释重负。
白受了这许久的苦, 岑之豌期期艾艾,重新坐回车里。
佩佩·弗兰克马鬃般的硬质短发,向后梳着,一贯的威严与冷桀中, 透出失言后的微小慌乱。
岑之豌希翼不到楚幼清主动来介绍自己,艰难地抿了抿娇唇,“爸!”
她不能太过亲热,不然得罪老婆,也不能太过疏远,不然得罪岳父。
楚家的父女关系,着实有大问题。
老佩佩似也顾忌女儿的感受,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宽方的下巴,权作回应,仿佛他本不该知道楚幼清的婚姻状况,却是急切地相认了。
他眼中的岑流量,美人颈、流水肩、初吐青翠杨柳腰,眸光明亮亮,干干净净的伶俐模样,定是一笑一口小白牙,带着良家丫头的乖巧俏皮,每天一箩筐黑料也不知从何而来。
老佩佩琢磨了一下孙儿们的长相,漠然的心,欢喜几分,裂开一道口子,几乎露出年少时单纯的笑意。
但他和岑之豌都笑不出来,他们一齐看向楚幼清。
楚幼清侧着窈窕的身子,冷冰冰如同个霜雪的冰窖,仿佛这老头子,这小妮子,都不是好东西,合起伙来,想气死她。
岑流量腆着脸,娇唤:“清清……”
楚幼清抬手,推开了门,站到车子外面,寒风中撩了一下头发,挽去耳后。
岑之豌只得丢下岳父,跟出门来,轻盈地绕了一个圈,站在楚幼清面前,等候发落。
楚幼清幼圆的美眸中,水光波动,望着灯火辉煌的大剧院后厅,告诉岑之豌,淡淡的,“有些男人,年轻时混蛋的一塌糊涂,非要上了一些岁数,才能长出几分人心。”
岑之豌掀起眼帘,见楚幼清这话讲得平静温婉,语气客观,像在陈述别人家的故事,对倒霉岳父多了些许八卦之心。
楚幼清流转过眸光,放在岑之豌期待的脸庞上,笃定道:“有些女人也是。”
说罢,坐回车里,关上了门。
岑之豌心口咕咚一声,原来还是骂她,楚幼清骂她没良心。
而她居然无法反驳。
这是谁的错呢?
都是岳父的错。
岑之豌又绕了一个圈,跟回车里,也不怕岳父笑话,岳父的问题,不比她的小。
周警官见那辆警车的门,砰砰嗙嗙,关关合合,进进出出,没完没了,而且内中几位的情绪看似非常激动,不禁为岑之豌拍手叫好。
最高超的侦讯手段,不过是搅动人的心境。
周警官决定,将岑之豌也带回警局,发挥大用。
三人重新落座,岑之豌解决了并不存在的情敌,有种胜利的快感,于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沉默中,自言自语,挑来话头,“那颗‘鸽血红’,真好看。”
是个人都知道,她拐着弯,在夸楚幼清。
楚幼清手抱胸前,倚靠在窗侧,仿佛坐在月亮里那么远,没表情,正是在生冷气。
老佩佩同情这个流量,喉结滚动几下,决定接话,也是说给楚幼清听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两枚‘鸽血红’拥有名字,一枚叫作‘露西亚’,现在海外,另一枚,便是我们家的‘日出’,由我早年购得。幼幼,这次拿出来,一是支持郑导在电影里用,二来,这是爸爸给你作嫁妆的……”
楚幼清垂下冷柔的眸子,睫毛轻颤,忽然怪怨地望了岑之豌一眼。
岑之豌正专心倾听家庭纠纷,立即反应过来,点头代答,“谢谢爸!谢谢爸!”
楚幼清轻然扭了一下窈窕的身条,继续不理岑之豌。
她这一夜,心绪可称动荡。
“日出”这样美,她戴上,想叫岑之豌瞧,女为悦己者容,结果,岑之豌根本没到场。
待她出现,又是惊人,危难之际,能混到警车里,也算同甘共苦,楚幼清能感受到岑之豌的好意。
直到这好意,实为捉奸,楚幼清想啪啪啪打她。
真打,又舍不得,原来岑之豌也会为她跳脚吃醋,楚幼清气归气的,心底莫名产生一种安宁和笑意,真是病得不轻。
楚幼清无奈去揉眉心,所以,老头子到底为什么被抓!
岑之豌本想带楚幼清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料到是岳父身陷囫囵,车门也就焊死了,谁也出不去。
岑之豌做好同去警察局的准备,委婉发问:“爸,你请律师了吗?警官……没告诉你为什么?”
老佩佩缓缓摇头,却颇为自信,“我有一个律师团。”
岑之豌心中一凛,感觉老佩佩可能体察到一些缘由,而且,是想誓死抵抗。
她去瞧楚幼清,楚幼清微微蹙眉,似对她父亲的态度,很不满意。
岑之豌望向窗外,警队车辆重新上路,一路向北,是回市局,岑之豌骤然哆嗦出一个激灵,等待她们的,难道是岑晓秋?!
医院病房已过了探视时间,奚金枝腰肢款摆,拎着汤罐前脚刚走,梁秘书后脚急敲门进来,“岑局。”
岑晓秋冷肃知性的脸庞,难能可贵,流露出一丝生无可恋,仿佛需要与人共享,惹得梁燕忍不住大胆打趣,“这位奚阿姨够狠的,几道保安都拦不住她。”
岑晓秋收拾心情,从奚金枝单方面鸡飞狗跳的聊天中,找回淡定,“什么事。”
梁燕递上卷宗,泛着油墨的新香,“岑局签字。魏厅长特批的案子,用的市局警力。”
岑晓秋刚换过纱布,颈侧伤口,一点一点愈合,“什么案子。”
梁燕迟疑了一下,照实传递魏厅长“魏弥勒”的态度,“厅长只说,要你签名,走个流程就行了。让你好好休息。”
岑晓秋点点头,她体力尚欠缺了些,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先签了字,思忖片刻,还是简单翻了一下逮捕令。
看着看着,竟是起身下床。
梁燕冲奶粉,削苹果,准备岑晓秋的夜宵,听见动静,冲过去抱住岑晓秋,“岑局!你站都站不稳!”
岑晓秋的脸色越发白了,扶着梁燕的肩膀,厉声问:“魏厅人呢!”
梁燕心虚得很,“岑局,魏厅说不给你管!”
岑晓秋闭目,纤柔的身子晃了晃。
二十多年了,谢婉都不在了,这枚“日出”,居然重现于世。
多少人为它生,多少人为她死。
在东南亚边境小镇,接头的民宿小屋,谢婉跌跌撞撞,掠进门来。
“姐姐……我拿到了……”
岑晓秋扶住她,在她腰侧摸出一手的鲜血。
谢婉笑了笑,举起那枚浓烈的艳红,对着淡薄斜阳,眼中迷离且惊叹地说:“比我的血还红……”
岑晓秋别过脸,心疼得难以言表,发着抖,“你坐下。”
谢婉勾起薄唇,乖乖用指尖扣住桌角,让岑晓秋掀起她半片衣裳,“姐姐……这可真美……我们不上交了吧,好不好……我想送给你……”
岑晓秋替她剪开下摆,擦血,上药,“……”
谢婉侧过半个眸子,桃花眼尾失了些血色,较平日的不羁,多出许多柔和的神色,“……我没什么可送给你的,总觉得很对不起你。晓秋,等我们有了孩子,这个给她作嫁妆,你喜欢吗。”
岑晓秋咬咬唇,不让谢婉听出声线中的哽咽,恼着道:“谁要和你有孩子。”
谢婉耸了一下肩膀,不敢再多说,悻悻将鸽血红随意地扔回裤兜,正色说:“威哥丢了这么一大笔毒.资,近期必定不会安生,我三个月之内都不能和你见面,代码本要换。”
岑晓秋取出两本书,一模一样,交给谢婉一本。
《霍乱时期的爱情》。
谢婉抬手夺过岑晓秋的那本,取了笔,飞快在扉页上写——
【送给晓秋】
她这个工作,安全起见,没有属于自己的任何个人财物,却有一百个名字,一千种笔迹。
岑晓秋去抢,“你别乱写,我会扔的。”
谢婉将她抱在怀里,鼻尖顶了顶岑晓秋的脸颊,停留了一会儿,放开,点点头,“……你扔了吧,不符合规定。”
……
岑晓秋调整呼吸,梁燕心有戚戚,站在她身后,为她套上深蓝色的警服外套,转到前面,替她扣紧纽扣。
“岑局……”
“备车。”
佩佩·弗兰克是影界泰斗,律师团难缠,请在规格很高的接待室里。
岑晓秋先看见老佩佩,不动声色,再看见楚幼清,目露疑思,最后瞧见岑之豌,觉得颈侧的伤口都要崩出凌霄血。
四人面面相觑。
都是一家的。
岑之豌夹在中间,还能更凄惨一些吗,抖着嗓子安慰岑晓秋,“妈……”
还能更惨的。
突然听见奚金枝在外大吵特吵,气魄十足的声音直挺挺传了进来,“楚佩!你这个王八蛋!——这事和幼幼没关系!你不要拖累女儿!亲家母!你就抓他!你最好给他判无期!豌豌!你别怕!我给你作主!”
岑之豌头皮发麻,对岑晓秋直摆手,“不是我说的!我什么都没干!”
岑晓秋压制住喉头的血气,对外面道:“把奚总带到办公室。”
楚幼清拿眼打量岑之豌,认定奚金枝就是岑之豌招来的,奚金枝简直是岑晓秋局长的克星。
岑之豌对老婆苦笑一下,她能怎么办,她也不想死。
楚幼清将岑之豌拉到身边,握了握她的手,两人忐忑的心跳,顺着手臂流淌而下,在掌心汇聚成同一个平稳温热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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