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卿将书斋交给掌柜看着, 与孟向北一道往私塾走去。
“咦, 和林老板在一起的人是谁啊?”有人问。
掌柜笑了笑,望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道:“那是我们老板的相公。”
“他们感情真好, 真让人羡慕。”孟向北与林泽卿站在一起低声说话的时候, 就有人注意到。
“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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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刚刚下学, 蒙童班的孩子各自背着小书箱出来,其中有一约莫六岁的孩子,穿着青色的袍子,头上梳着两个圆髻,用缎带绑着, 一张小脸清秀可爱,大大的眼睛黑黝黝的又明亮。
他背着小小的书箱, 往外走, 小短腿迈得比较急。
“远哥儿,你这是急着去见你爹爹和阿么吗?”一个同样背着小书箱的小胖墩蹭蹭追上他,小口喘着气问。
孟修远脚步放慢了一些, 唇角扬起, 眼睛尤其明亮,“嗯,今天我爹爹和阿么来接我下学回家。”
小胖墩不知道想起什么, 情绪有些低落,他喃喃了一声,“远哥儿,我真羡慕你。”
孟修远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叹了口气,明白他的意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
私塾门口,聚集了一些大人,有孩子的父亲阿么,也有爷爷老么,或者是管家小厮。
孟修远一眼瞧见正并肩低语的孟向北和林泽卿。
他对小胖墩道:“恒哥儿,我看到我爹爹和阿么了,我先回去了。”
杨恒,也就是小胖墩“嗯”了一声,顺着视线抬眸看到熟悉的两人,在看到孟修远时含笑宠溺的眉眼。
看着孟修远的阿么将小书箱拿走,又看着他爹爹将他抱了起来。
杨恒背着小书箱站在原地,愣愣看着,久久不愿意离开,眼底流露出羡慕和渴望之色。
“小少爷,我们回去吧。”旁边的小厮道,顺手要接过书箱。
杨恒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背就可以。”最后望了一眼,他才转身离开。
这边,孟修远已经随着孟向北和林泽卿离开。
孟修远,正是两年前的毛毛。
四岁前的毛毛,因为孟向北的不重视,只有一个小名,后来才起的这个大名。
“爹爹,你放我下来。”孟修远被自家爹爹抱着,脸颊害羞得通红,虽然他很喜欢,可他是大孩子,启蒙读书了。
孟向北知道小家伙要面子,拗不过他,放他下来后,牵着他的手走,路上还买了一串冰糖葫芦给他吃。
嗯,自认为已经是大孩子的孟修远还是抵不过冰糖葫芦的诱惑。
孟向北边问些他今天在私塾的所学,小家伙讲得头头是道。
“……今天夫子还表扬了我。”孟修远仰起头,眼睛亮亮的,仿佛在说“我那么厉害,爹爹你快夸我”。
“我家毛毛真棒。”孟向北不吝啬夸赞。
孟修远闻言,唇角的笑容更深了。
林泽卿背着没什么重量的小书箱,跟在父子俩身边,一只手被孟向北牵着,含笑看着对话的两人。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大地,将一家三口的背影无限拉长,又仿佛融合在一起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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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泽卿看完账本,沐浴完进屋时,男人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林泽卿放轻了脚步,吹灭了灯,上了床。
自从毛毛开始上私塾,就独自有了一个小房间睡觉。
最开始,林泽卿是想单独一个人一间房,孟向北炸毛,不同意。
那不是分房是什么,让他吃素已经够惨了,如果晚上还不能亲亲抱抱,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也是那时候,林泽卿第一次见到孟向北流氓又无赖的撒娇。林泽卿败了,被他拖到屋里同床共枕,如今已有半年多。
明月被乌云遮住,灯灭后,屋内漆黑。
林泽卿刚躺下,被子里一只手放在他腹部,钻进他亵衣里,一下子触碰到他肌肤,一点点往上。
他呼吸猛的一窒,连忙按住那手,“你要干吗?”
“干你啊。”男人低沉微哑的嗓音从耳边传来。
黑暗中,林泽卿的瞳孔微微放大。
听了孟向北两年的流氓话,他哪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林泽卿的脸渐渐滚烫,将孟向北的手拿出来,“别闹,你明天还要出发去省城参加乡试。”
“没闹。”孟向北一个翻身,高大颀长的身躯覆盖着林泽卿。
两人胸膛贴胸膛,气息滚烫。
孟向北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林泽卿呼吸都急促了。
孟向北的头埋在他温热的脖颈处,如同大型犬般,一拱一拱的,撒娇道:“卿哥儿,好夫郎,你就从了我吧,我保证不会耽误去省城的时间。再说了,这是快乐的事,能给我动力啊,指不定我能考个解元回来。”
林泽卿被孟向北禁锢着,动弹不得,听着他的话,哭笑不得,“做这事就能得个解元,那那些秀才岂不是人人都要流连小倌馆。”
“呦,卿哥儿,不得了哦,你居然还知道小倌馆,说,是不是有谁带坏了你。”
林泽卿沉默了一会,意有所指,“我不仅知道小倌馆,我还知道春满园。”
额,这就尴尬了。
春满园,原主最爱去的小倌馆。
“卿哥儿,你这是吃醋了吗?”孟向北连忙往林泽卿嫩嫩的脸蛋亲了几口。
林泽卿推开他,气急败坏嘟哝了一声,“谁吃醋了。”
“当然是你啊。”孟向北毫不犹豫地拆穿,又立刻表明忠心,“卿哥儿,我承认,我以前是去过,不过我是心情不好去那里喝酒,我绝对没有碰那些哥儿。”关键的当时原主有这个贼心却没有那个钱支撑他去消费啊。
“卿哥儿,你要相信我,自从毛毛的腿受伤到现在,我就再也没去过了。当然以后也不会去的,我发誓。”
林泽卿没有挣扎,却也没有说话,黑暗中,孟向北看不到他的表情。
孟向北咬咬牙,豁出去,把林泽卿的手拿过来,往某个地方一放,“以后我要是再去,你就拿菜刀把我这里切了。”
林泽卿的手像是被烫到般,立刻缩了回来,没好气道:“你这个流氓,给我下去。”
他气急败坏,不过听语气,情绪没有刚刚那么低落。
屋里寂静了一会,半晌,林泽卿才把一直以来藏在心底,又疑惑了几年的事情问出来。
“当初,当初你对我和毛毛的态度,为何忽然间就变了?”林泽卿的心忐忑地跳动着,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心结,如果不解开,他永远都没办法毫无保留地爱孟向北。
屋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很是沉闷。
男人的头埋在他的脖颈处,林泽卿语气没有多少起伏道:“你若不想说,那就……”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男人的泪滚烫,一滴又一滴,砸落在林泽卿的脖颈处。
林泽卿的心猛的一颤。
“卿哥儿,对不起,当年是我无能,是我想岔了,害得你和毛毛,还有岳父受苦。”
人人都说孟向北是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就连林泽卿也这么认为,其实并不是。
年少成名,受尽了夸赞,之后屡屡的挫败与他人的轻蔑嘲讽,让自尊心,好胜心极强的孟向北心理扭曲。
那天,他去县城时,遇到了同窗,再次受到他们的嘲讽,尤其其中两人曾经还向林泽卿求亲,却被拒绝。
“……他们说我配不上你,说我不能带给你幸福,最好是赶紧与你和离,这样你和毛毛一样,才不会因为我一起受到他人的非议。”
“每当看到你和毛毛,我总会想起他们的话,所以我抗拒你们,我也不想见你们,整天去外面喝酒,醉生梦死,或许只有浑浑噩噩,我才能一切都不在意。”
孟向北说的是实话,原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抗拒林泽卿和毛毛,最开始他对林泽卿是有情义的,可自从抗拒开始,他流连酒色,慢慢的这份情就淡了,没了,直到最后对林泽卿家暴。
“卿哥儿,我对不起你和毛毛。”
男人的哽咽与忏悔在耳边萦绕,林泽卿眼角湿润,内心酸涩,原来,当年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卿哥儿,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保证,我以后一定给你和毛毛幸福。”
林泽卿缓缓伸出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
孟向北怔了下,几秒后,确定了林泽卿的意思后,立刻激烈地回应。
窗外,乌云散去,月光皎洁,映出屋内缠绵的两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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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床的孟修远总觉得自家爹爹和阿么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又没能说出一个所以然。
今天,孟修远休沐,孟向北得去参加乡试。
水路,是县城往省城所近的路。
清晨的码头,人来人往。
林泽卿牵着毛毛,来送孟向北去省城。
孟向北背着书箱,揉了揉毛毛的头发,“远哥儿,爹爹去考试,你记得要照顾好自己和你阿么知道吗?”
孟修远点点头,白嫩嫩的小脸,脸色严肃,“爹爹,我会的。”
“乖。”孟向北亲了他一眼,转头又看向旁边的林泽卿。
孟向北轻抚他的发,空气里似乎还有发丝上淡淡的清香传来,是特属于林泽卿的味道。
“你身体怎么样,还疼不疼?”
孟向北这一问,原本有些伤感的林泽卿顿时脸一红,娇嗔瞪了他一眼。
孟向北当没看到,双手握住了林泽卿的手,“我说的是真的,早知道昨晚不该那么折腾你。”他一着开荤,太兴奋,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即便林泽卿哭着求饶也没有停下,最后昏过去,孟向北才停了下来。
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禽兽,孟向北含情脉脉道:“卿哥儿,等我回来,我会考中举人,到时候你就是举人夫郎了。我会带给你最好的荣耀的。”
林泽卿捶了他胸膛一下,眼眶泛红,“谁要荣耀,我最要的是你平平安安。你好好考试,不用担心我和毛毛,我们,我们等你回来。”
孟向北顾不得周围那么多人,抱住了林泽卿,“卿哥儿,我爱你,等我回来。”
迎着晨曦,孟向北踏上了船,身影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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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向北这么一离开,半个月就过去了,依照乡试时间和来回的路程算,他要回来,估摸着也要一个多月。
清晨,林泽卿送孟修远去私塾后,回了北泽书斋。
时间较早,此时书斋里空荡荡,并没有多少人。
林泽卿拿起昨日没看完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自从两年多前,孟向北开始教他识字后,如今书上的字他基本上能看明白。
良久,书都没有翻一页。
林泽卿出神了。
他在想孟向北。
想他考试是否顺利,想他是否一路平安,想他什么时候回来。
也是此时,他才发现,原来他早已深深爱上那个男人,比起最开始遇见的时候,还要刻骨铭心。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半个月。
这日,林泽卿从北泽书斋接了毛毛准备回家,路上一个人急急忙忙跑到他面前,抬头一看,原来是他家隔壁的邻居大娘。
“卿哥儿,你赶紧回家去吧,你家孟秀才中举了,官差来你家给你们报喜来了。恭喜啊。”
林泽卿脑海空白了一瞬,当即愣在原地。
相公他,他中举了!?他真的成了举人了。
这时,孟修远扯了扯他的衣袖,仰起激动的小脸,“阿么,爹爹成了举人喽。”
林泽卿眼眶泛红,“对,你爹爹成举人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谢过了大娘,林泽卿牵着孟修远快步回家,果不其然,看到小小远门前的林父,官差,以及来恭贺的邻居们。
“恭喜贵府老爷孟向北得淮安省乡试解元。”
“卿哥儿,恭喜啊。”
“你以后就是举人夫郎了。”
“我就说你家孟秀才是个有才的,不,不对,现在是举人老爷了。”
林泽卿给官差报喜的钱,谢过道喜的邻居们,才进了宅子。
“卿哥儿,太好了,没想到孟向北这小子这么出息,居然中了举人,好啊好啊。”林父哈哈大笑,整个人瞧着都没有平日里的病恹恹。
“嗯,他确实争气。”林泽卿应道,也确实辛苦了。
这两年,孟向北的辛苦,他看在眼里。
既然努力读书,又要赚钱养家。常常一天都睡不了多少个时辰,很多时候熬得眼睛都红了。
林泽卿心疼啊,可他知道,孟向北是为了这个家。
当晚,一家三口很是开心,这两年身体有所好转的林父还亲自下厨。
翌日,林泽卿到书斋时,遇到的都是道喜的人。
林泽卿一一谢过。
报喜的官差来了,想必孟向北也快回来了吧。
想到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深情的眉眼,林泽卿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接下来的几天,兴奋的孟修远得知爹爹这几日会回来后,每当私塾下学后,拉着林泽卿就往码头去,等孟向北回来。
林泽卿也想早点见到孟向北,于是父子俩就一起等待。
只是,一日,两日……五日,十日过去了,孟向北还是没有回来。
“阿么,为什么爹爹还没有回来?”又是一日没有在码头等到孟向北,孟修远垂头丧气,和林泽卿回家。
“我不知道,大概是在路上耽搁了吧。”
“阿么,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林泽卿骤然停住了脚步,看向旁边的儿子,“毛毛,你为什么这么说?”
孟修远眨了眨眼睛,泪水落了下来,抽噎着道:“是夫子的夫郎说的,其他人也在说,他们说爹爹当中举老爷了,要娶大户人家的哥儿,不要我们了,所以才不回来,阿么,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爹爹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林泽卿蹲下,将哭得伤心的孟修远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毛毛,他们乱说的,你爹爹会回来的,我们要相信你爹爹的。”
孟修远小脸啪在自家阿么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问,“那,那要是爹爹真的不回来怎么办?”
怎么办?如果孟向北真的不回来,他又能怎么办?
林泽卿垂眸,眸色有些暗淡。
安抚了孟修远,晚上,林泽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原本属于那个人的地方,冰冰冷冷,仿佛那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黑夜,总是能将人内心的恐惧和不安放大。
其实,这几日,林泽卿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些流言,最开始他并不在意,可随着孟向北迟迟不归,加上毛毛今日的哭诉,林泽卿的心终究还是乱了。
“孟向北,你不要让我失望啊。”良久,思绪纷乱的林泽卿才沉沉睡去。
半夜,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侧耳听到了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
林泽卿骤然清醒,呼吸猛的一窒。
半夜三更,开门进来,该不会是贼人吧。
想到睡在隔壁房间的林父和毛毛,林泽卿鼓起勇气,下了床,摸索着从地上拿起一张凳子,躲在门口,准备贼人进门的时候,趁他不备,砸下去。
林泽卿睡的房间,门被轻轻推开,随后一抹身影进来,林泽卿咬牙,举起凳子,抬手就要砸下去,不曾想,还没砸到人,他的手就被一只大掌钳制住了,任他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林泽卿抬脚就要踹去,却被那人拥入了怀里。
“卿哥儿,你怎么那么狠心,我好不容易回来,你居然不是要打我,就是要踹我,如果把它踹坏了,你的下半辈子怎么办?”
男人低沉的嗓音委屈地传来,熟悉得让人想落泪。
油灯被点亮,林泽卿看清了来人。
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孟向北。
孟向北背着书箱,似乎是风尘仆仆赶来,衣服有些凌乱,还不到两个月,可林泽卿总觉得眼前的人受了一圈,眼底有一圈青黑,下巴都有了胡渣。
这两年来,男人是最喜干净的。
如今却有些邋遢。
“卿哥儿,相公我可想死你了,来,让我亲亲。”孟向北二话不说,放下书箱就把林泽卿拉进怀里,不管不顾亲了上去,以解这段时间的相思之苦。
亲着亲着,却发现林泽卿落泪了。
孟向北顿时被吓到了,也顾不得占便宜,着急地问,“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是不是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欺负你?还是我刚刚回来的时候把你给吓到了,对不起,我就是太想你们了,等不及就立刻回来了。卿哥儿,你别哭啊,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只是,孟向北越是安慰,林泽卿眼泪掉得越多。
孟向北手足无措,急得团团转。
就在孟向北想着要不要半夜去把林父从床上挖起来,问问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以为他要离开的林泽卿扑进了他的怀里。
“不要走。”
孟向北连忙抱住他,“好好好,我不走,你不想我走,我就不走。”
林泽卿扑在孟向北怀里哭泣,良久才平静下来。
“卿哥儿,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见怀里人平静下来,孟向北连忙问。
林泽卿没有再哭了,只是眼眶却彻底红了,眼睛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般。
他咬唇,良久才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他们说,你不会再回来了,就连毛毛私塾里的人也在说。你知道我最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啊?你说,你为什么隔了那么久才回来,你当真要去做大户人家哥儿的上门哥婿了?”林泽卿手捏成拳,捶着孟向北的胸口,哽咽着倾诉,将这一段时间的郁气全部都发出来。
“居然有这种乱七八糟说话,破坏人家家庭的人,你告诉我是谁,我去撕烂他们的嘴。”一想到林泽卿和毛毛这几日面对的流言蜚语,孟向北心疼得厉害,“卿哥儿,你别听人家胡说八道,什么上门哥婿,我根本不稀罕的,我稀罕的从始至终只有你们父子而已。都怪我不好,迟回来了几日。”
孟向北早就想回来了,考完乡试,他归心似箭,不曾想船在海上遇到了暴风雨,这才耽搁了回来的时间。
可孟向北想念他们想念得厉害,顾不得半夜三更,急急忙忙背着书箱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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