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热浪,烤得人几乎要窒息。
在这热得惊人的沙漠之上,却矗立着一幢神秘莫测的木楼。
殷流风热得有点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海市蜃楼。
她自嘲的扬起唇角:“竟然看到海市蜃楼,我是不是要飞升?”
她周游大唐数月,近日进了这歌兰朵沙漠,却不料被困在这沙漠腹地之中,生机几乎没有。
不甘心!
想她殷流风是谁,那是医圣孙思邈门下的头号弟子,生得窈窕风流,顾盼生辉。
要她就这样死在沙漠,死后还变成一堆无人认领的白骨 ,这根本不能让人接受。
突然,马蹄声凌乱,殷流风回头,看到了一个玄衣黑发的骑士跃马于茫茫大漠之间,他皮肤白皙,眼神明亮,嘴唇微抿,面无表情。风扬起了他的黑发,很美。
“请问——”殷流风喊道,手指向之前的建筑,“你能看到那栋楼吗?”
玄衣骑士没有停顿,甚至速度也没有放缓,从殷流风旁边飞速而过。
只是在殷流风话音刚落,二人擦身而过之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要不是殷流风的眼力好,极有可能发现不了。
“谢啦。”殷流风十分开心,她拉起骆驼,也向小楼赶去。
近了才发现此处是个小镇,小楼建筑颇高,才那般显眼。这小楼是家客店,殷流风安顿了坐骑,进门之时已经过了有一会儿。
大堂里十分热闹,除了客人还有一些异域装扮的女子。这些女子并非胡女,大唐与异邦交游频繁,西市常能见到来自各国的商人,与这些人并不相同。殷流风有些奇怪,这里好像并不简单。
她看到之前的玄衣骑士已经落座,眼睛一亮。
正要过去时,之前注意到的那些女子中的一个走了过去,坐在了玄衣骑士的旁边,举起酒壶便倒酒,嘴里说道:“客官一个人?”
玄衣骑士并不搭话,径自坐着。
女子又说:“看你面生,并不像是本地人。”
殷流风走过去,接过了她手里想要递出的酒杯,笑道:“他当然不是一个人。”低头轻嗅了一下酒水的味道,又笑,“至于他是哪里人,就不劳小姐费心了。”
殷流风指如削葱根,纤细白嫩,捏着酒盏煞是好看。虽然戴着兜帽覆着面纱,看不清楚长相如何,却也能够猜出遮盖下是怎样一副绝色容颜。
有着这样的手的人,一定很美。
异域装扮的女子也很美,美到这大堂绝大部分男子的目光都随着她转。
但是就是这样两个女孩子在面前,玄衣骑士还是不动声色,也不说话,甚至目光都没有偏移。
“你是谁?跟他是什么关系?”异域装扮女子问道。
殷流风一笑∶“小姐这般关心我,莫非是对我有意思?”
“我是对客官……”意犹未尽的顿了下,异域装扮的女子娇羞一笑,抬头望玄衣骑士,“客官这把刀……”她伸手去摸刀,却被玄衣骑士一把按住刀身。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刀。
“敢问客官尊姓大名,从何方来,要到哪去?”女子并不受挫,越战越勇。
殷流风接过话,“殷流风。‘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的流风。”她转着酒杯,反问∶“这位美丽的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翠浓。”
两个女孩子针锋相对却又笑脸相迎,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却偏偏有不识相的人来破坏。
“这下你们该知道,翠浓今晚该陪谁了吧?”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带着一帮小啰啰,嘲笑着另外一群鼻青脸肿的人,明眼人一下便可看出他们争风吃醋进而大打出手,都是为了面前这个叫做翠浓的美丽姑娘。
翠浓娇媚的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我今晚就陪这位客官。”说着便要向那玄衣少年偎去。
殷流风拍了下桌子,冷笑着说∶“你们说让她陪谁她便陪谁的吗?为什么她非要陪谁,自己不好吗?”
那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忽然哄堂大笑。
翠浓动作顿住,脸上似嗔还怒。
“小姑娘刚来边城吧?翠浓你都不知道,她可是我们这有名的……”
为首的男人还未说完,便被殷流风打断。“我不管她是什么人,也不在乎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看不起女人吗?”
“哟,怎么?你是想也来陪我们……”男人猥琐的笑着,搓了搓手。
也不见殷流风有什么动作,猥琐男突然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跟他一伙的人神经紧绷起来,纷纷抽出武器,环视四周。“是谁?鬼鬼祟祟的,快点出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殷流风手托着下巴,笑着说道。
为首的人神情紧张,浑身已经开始打颤,却还死鸭子嘴硬,并不相信一个女人能够伤到他的同伴,抖着声音说道∶“哼!别是怕了吧。等着瞧——”
话音未落,一群人便匆匆离去,仿佛后面追着怪物似的。
翠浓神情复杂的看了殷流风一眼,转身也走了。
殷流风瞧了瞧玄衣少年手中断了一截的筷子,笑弯了眉眼,“刚刚谢谢你啊。”
“不必。”玄衣少年沉默了下,“你更快。”
“原来你注意到了。”殷流风笑笑,“认识一下,我是殷流风,流风回雪的流风。”
“傅红雪,红色的红,下雪的雪。”
“那么,我们就是朋友了。”殷流风说道。
傅红雪垂眸,殷流风笑笑,回头唤小二,“把你们这的招牌菜都拿上来,再来一壶蜂蜜水。”
“客官,这……”小二迟疑。
“怎么了?”殷流风托腮看他,虽然依旧遮着面纱,但被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瞧,小二顿时忘了想要说什么。
“你过来。”殷流风招招手,小二老实的俯身,殷流风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遍,小二点着头下去了。
饭菜很快上来,殷流风端过蜂蜜水,给傅红雪倒了一杯,“塞外风沙大,先喝杯蜜水润润嗓子。”
傅红雪也不说话,默默地接过杯子,把水喝了下去。
苍白的脸颊,被蜜水浸润显得嫩红的嘴唇,秀色可餐也。
殷流风可耻的萌了,觉得他乖乖的有些可爱,掩饰之下低头吃了两口菜。殊不知她也是他人目中的焦点,只见那面纱微微掀开一角,露出红艳的唇,却因她的速度而显得朦胧,如镜花水月,更显美妙。
一个人走了过来,坐在了他们的旁边。殷流风和傅红雪都没有对他的存在表现出任何异样。
傅红雪仍旧一手放在他漆黑如墨的刀上,一手夹菜吃饭,吃得很慢。
殷流风就不同了,她吃的很欢乐,怎么开心怎么来。
“你从来不喝酒?”一个陌生却清朗的声音问道。
殷流风抬头,发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男人坐在他们的桌边,眼睛死死地盯着傅红雪。
显然,那句话也是他对傅红雪说的。
傅红雪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抬头。他依旧一口饭一口菜,吃得认真。
吃得差不多的殷流风倒是有空闲来围观这两人。
那青年也不以为怵,笑得更加开心。他的笑容就像阳光。
傅红雪慢慢咽下最后两口饭,抬头静静的看着陌生青年。过了很久,他说∶“我不喝酒。”
青年笑道∶“你不喝,请我喝怎么样?”
傅红雪问道∶“你要我请你喝酒?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你很顺眼。”他叹道,“这个地方除了你之外,简直连一个顺眼的人都没有。”青年笑道。
殷流风慢条斯理的放下酒杯,拿帕子拂拭了下嘴角。
她全程都戴着面纱,其他人或许对此表示惊奇,但经过方才之事后,没人敢去探究其中的奥妙。
她忽然笑了。
她不仅手很美,她的声音也很美。
青年仿佛这时才注意到了她,他说道∶“这位姑娘,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殷流风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谁啊?”
青年衣衫褴褛,眼睛却很明亮,“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叶开十分俊朗,笑容灿烂的就像阳光。或者说他整个人就像个小太阳,温暖人,当然也灼人。少有人不喜欢他,也少有人不想认识他。
殷流风说道:“哦,没见过,不认识。”
叶开笑道:“现在已经认识了。人生得识知己,还是两个,当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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