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花朝,宜嫁娶,宜出行。
自那日过后已过了很久,久到傅红雪的腿大有起色,病也再没有犯过。
久到傅红雪等这一日已度日如年。
在去岁之前,这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
殷流风和傅红雪已像之前说好的那样,在景色优美的地方定了居,把花白凤接了过来。
花白凤大仇得报,虽然之前纠结过他们的方式,但现在已放下了,整个人都精神一振。她本不愿过来的,但是傅红雪要跟殷流风成亲,她这个做娘亲的可不能缺席。
傅红雪对赏金猎人这个职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大概是怨念已久,立志要赚钱养家。可喜可贺。
殷流风悬壶济世,开了间医馆。最近在物色小徒弟的人选,准备收几个可爱的徒弟弟,重振万花谷。
给亲朋好友发了帖子。他们本没有多少亲人朋友,但这段时间他们惩恶扬善、治病救人,帮助了很多人,这些人和一些慕名而来的人,也使得婚礼的场面很是热闹。
亲人的话,花白凤的堂弟花寒衣也来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就是无名居的萧别离。翠浓就是被他带走的,两人已经在一起了,真是令人唏嘘。
当然还有他们共同的小伙伴叶开和路小佳,陈大人也算一个。
叶开最近陷入了情感的漩涡。据说马芳铃那次跑了之后就被翠浓收留,如今练成了高深的武功,回来找叶开了。丁灵琳丁大小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听说还有其他女孩子一二三号,简直就是修罗场……总之,叶开最近真是又惨又可怜,但他的朋友们一致认为他活该。
路小佳倒还是那个样子,只是不再做没有感情的杀手了。据他所说,之前他的剑就是被阿飞折断的,阿飞说此剑杀人过多,戾气过重。阿飞还问他,他的剑下亡魂是否都是该杀之人?路小佳依然还是那个来去如风的少年剑客,行事却开始让人目瞪口呆,揭榜通缉一波带走。用他的话来说,官府赏金也是钱,谁的钱不是赚,都算请他路大爷出手。没毛病,他还是那个“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路小佳。
陈大人也带着家眷来贺喜。因他之故,“赏金猎人”一职才再度复起,有了多年之前沈浪大侠在时的盛景。
“新娘子可真美。”
殷流风头饰花钗,身着翠色大袖襦裙,肌如白雪,肤若凝脂,明眸皓齿,巧笑倩兮。
芙蓉不及美人妆。
女方傧相纷纷盛赞,强烈表示要为难为难新郎。
“新郎来迎新娘了!”
殷流风执起团扇挡住脸,与众女眷一起在二楼凭栏而望。
傅红雪长身玉立,站在众人之前。他一身绯衣,衬得他面白如玉,朱唇皓齿,皎如玉树临风前。
他那双夺天地之色的眼睛正看着她。
“新郎果然是个好郎君,不过要迎美娇娘可不是那般容易的。还不快吟诗催妆却扇?”女眷中有人起哄道。
傅红雪眼睛晶亮,吟诵道:“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今宵织女降人间,对镜匀妆计己闲。自有夭桃花菡面,不须脂粉污容颜。”
“两心他自早心知,一过遮阑故作迟;更转只愁奔月兔,情来不要画娥眉。”
他吟诵完,新郎傧相又一齐吟诵了一遍。
“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
“郎君欲学汉时张敞画眉,难得有情郎啊!”
“新娘子别羞怯,快快却扇,随了郎君去吧!”
男方傧相纷纷起哄,一时热闹非凡。
殷流风轻笑,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团扇。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楼上楼下,顿时寂静无声。
殷流风提着扇子,在楼上一跃而下。傅红雪施展轻功上前接住了自己的新娘子。
本还要观花烛,行奠雁、撤障之礼。傅红雪眼疾手快,殷流风跃下之时先把手中的大雁丢给了路小佳。路小佳也飞快地扯了红绸子“绑架”好了大雁,就等着今日过后傅红雪去赎来放生,他打定主意要敲傅红雪一笔。
两位新人可不知路小佳心中百转,双双望着对方,脸上带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傅红雪当先一步,抱着殷流风上了七香车,而后骑着马围着车绕了三个圈圈,出发后就跟在她的旁边。
婚礼队伍浩浩荡荡出了门,到了地方,几个仆妇拿来毡席,殷流风踏着走过去,接着有人把后面的毡席拿到前面来,交替着。这个风俗叫作“传毡”,有传代的寓意。
进了门,傧相引新郎新娘以及宾客去院子西南角设的青庐,行礼告拜天地祖先,殷流风与傅红雪男左女右在百子帐中坐好。
“一双同牢盘,将来上二官。为言相郎道,绕帐三巡看。”
有人捧上盛满饭的同牢盘,各喂了两人三口肉饭。
接下来是合卺礼,以小瓢作两片,盛满酒水。两人同时喝了一口,傅红雪的脸一下子红了。
殷流风知道他之前是没有喝过酒的,可能喝不惯,一时觉得他甚是可怜可爱。
傅红雪见殷流风戏谑地笑看他,眨眨眼,慢慢也笑了。
“系本从心系,心真系亦真。巧将心上系,付以系心人。”念着贺词的同时,有人将两人的脚上系上了五色丝绵,把两人绑在了一起。
本还有脱外裳念祝词之礼,不过事先说好从简,合卺礼后众人便退下了。
傅红雪看着殷流风,烛光辉映中,她人比花娇。
他道:“你真美。”
殷流风闻言一笑,容颜更盛,“你也好看。”
两人相对傻笑一阵,红晕染了双颊。
殷流风笑道:“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傅红雪欺近,声音低沉,“笑夫君不会饮酒,嗯?”
他的声音仿佛掺了美酒,令人沉醉。
听到那声“嗯”字,殷流风的心就酥了。
她心里千回百转,一时竟说不出话,只红了脸,垂眸便看到傅红雪的手搭上了她的腰。
紧张吗?当然是紧张的。
殷流风突然想起,她小时候生病不敢扎针,想各种理由逃避的事情。她现在也想躲,怎么办?
傅红雪手很稳,动作也很快,只有他不断颤动的睫毛才能表达他真实的内心。他也是紧张的。
“娘子,我心悦你。”
“我亦心悦你。”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水殿风来暗香满。
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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