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阔海见势不妙,抢先出手。罗浮生轻轻一笑,自己迎了上去。
两人身后的兄弟们见了,也都交上了手。
钱阔海的招式大开大合,练得是硬功,每一招都好像带着千钧之力。
没想到平时不怎么出手的钱阔海有这样的身手,更令人称奇的是,他在以功夫扬名的罗浮生手下,也并不在下风,甚至隐隐有胜过的趋势。
可是这里是洪家的地界,罗浮生带来的人多,且都是好手,兴隆馆的人逐渐败退。
钱阔海见此,自知难逃生天,心叹吾命将休。
他的神态变化是很细微的,却被罗浮生发现了。罗浮生在打斗中靠了上去,塞给钱阔海一把匕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挟持我。”
钱阔海愣住了,不明白罗浮生这是要做什么。
“事不宜迟,否则馆主和你的弟兄们就此折戟沉沙了 。”罗浮生轻描淡写道,颇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豪气。
钱阔海来不及多想,本能的照着他说的去做了。突然间,钱阔海明白了之前罗浮生都是在让着他,罗浮生不是打不过他,而是比他强上太多,一直在给他喂招。
想明白之后,新的困惑又产生了,罗浮生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情况容不得他多想,他对着混战中的洪家人喊道:“都住手!你们二当家在我手上!”
罗诚回头看到这一幕,大喊:“不许伤害我大哥!”
钱阔海笑了笑,“想要你们二当家没事,就放我们离开。”
罗浮生不慌不忙,仿佛他才是那个挟持他人的人,他低声道:“很好,现在挟持着我往外走,别管胡奇。”
钱阔海很讨厌这种感觉,好像罗浮生是可以对在场任何人生杀予夺的人物,只看他愿不愿意,而其他人都是在他掌握中的蝼蚁。虽然心有不甘,但他还是只能按照着罗浮生的话去做。他钳制着罗浮生慢慢后退,直到退到他们兴隆馆的车附近,和罗浮生一起上了车。
罗诚又气又急,喊道:“开车,跟上去!”
钱阔海上了车也没把手中的刀放下去,他冷冷看着罗浮生,“你究竟要做什么?”
罗浮生的脖子被钱阔海的刀划出血线,依然面不改色,他甚至没有流露出一分疼痛胆怯的神情。他淡淡道:“钱馆主,你说,如果我意欲投靠日本人,他们是想要我还是要你?”
“你!”钱阔海面色一变,怒意攻心。洪家毕竟盘桓在东江已久,兴隆馆再如何也比不上洪家。更何况他听闻日本的那个梨本未来殿下四处打探罗浮生的消息,谁知道她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即使罗浮生是他的敌人,他也无法贬低这个如松柏般的青年。洪帮二当家,确实是个少年英雄,也许他还是无数女郎的梦里人,异域的公主殿下也不能免俗。若是罗浮生松口,那么兴隆馆就会陷入无比危险的境地。
“国难当头,大家都是华夏儿女,应该一致对外。”罗浮生之事钱阔海,目光沉沉。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让人看了,便能感知到他的坚定与一往无前的勇气。
钱阔海忽然感觉到羞愧,无地自容。
罗浮生道:“我们来谈个交易……”
洪帮的车一直追赶着兴隆馆的车,到了美高美附近,钱阔海的车门忽然打开,从里面滚出了一个人。
罗诚喊道:“大哥!”他急忙转开方向盘,把车停下,匆匆忙忙的跑了过去。
方未歇早已离开了服装店,此刻正在美高美的阳台上看花,顺便等待罗浮生。听到罗诚的声音,她望向那边,就看到一辆车扬长而去,路边倒着一个人,而罗诚正向那个人跑了过去。罗诚的大哥是谁?只有罗浮生啊。她脑子登时“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她就傻傻的看着那边,直到罗诚扶起了罗浮生,她才跌跌撞撞跑下楼,奔向那边,连撞了人都没注意。
罗诚扶着罗浮生,他抬头就想吩咐别的兄弟继续追,罗浮生对他摇了摇头。
或许是这个动作牵动了哪里,罗浮生咳了两声,嘴角沁出血来。
罗诚脸色大变,急道:“大哥,你怎么样?”
方未歇脚步匆忙的跑到这边,眼中含泪,她扶住罗浮生,擦拭着他嘴角的血迹,道:“怎么回事?我们快去医院。”
罗浮生握住她的手腕,笑着安慰她:“没事,皮肉伤而已。钱阔海平时不露声色,实则是个狠角色。”
方未歇抬手反握住他的手,说道:“罗诚,搭把手把你哥抬车上去。”
罗浮生挣扎不得,只能乖乖被抬上车。
方未歇坐上后座,罗浮生斜躺着,头枕在她的腿上。他抬头看着她,“我真的没事,钱阔海拳头都被我挡回去了,没有受伤。”
方未歇低头看他,这就发现了罗浮生脖子上的一道血线。她握紧拳头,然后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下血线旁边的皮肤,“疼吗?”
罗浮生才想起这茬,说道:“你不提我都忘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说起话来一本正经的,方未歇差点被他气笑了。她说道:“哦,你没事。那你告诉我,你怎么吐血了呢?”
罗浮生露出一个无比纯良的笑容,“真的没事。”说着,他对方未歇眨了眨眼。
方未歇捏了他的脸一下,说道:“罗诚,去药铺!”
罗诚纠结着道:“真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罗浮生笑了一下,“你哥是谁啊?东江的阎罗王,打过的架没有几千场也有上百场,这点伤算的了什么,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罗诚从后视镜里见他神色坚定,依言向药铺驶去。好在前面那条街上就有个药铺,也不用多绕路。
到了地方,方未歇让罗诚去买药和纱布,自己待在车上,时不时捋捋罗浮生的头发,两个人没有说话,气氛却很温馨。
罗诚很快回来,回了家,方未歇就亲自上手,给罗浮生清洗伤口,上了药。
她仔细检查了一番,除了脖子上那道细小的血线,罗浮生身上确实没有其他伤口。但罗浮生还是因此付出代价,他脖子被方未歇缠了好几圈的纱布,看起来滑稽又好笑,但他要保持这个样子三个小时,作为他以后别再轻易受伤的警示。
等到四下无人,方未歇轻声问他:“血包吐了吗?”
罗浮生道:“早就吐了,在衣服口袋里,一会儿销毁掉。”
罗浮生想要与兴隆馆合作,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御外敌。计划要周祥而隐秘,他借胡奇之事引出钱阔海,为了不被外人怀疑,他想了出苦肉计。
方未歇知道他的想法时,反对他以受伤为代价消除怀疑。近日她正好为电影的事在培训洪澜,就想到可以用演戏的血包来达成效果。为了以假乱真,方未歇调制了好几种血包,由资深打架大佬罗浮生给予经验支持,最后选择了最像人血的那款。
罗浮生还在家里练了好久的花式吐血,他对自己要求极高,十分努力,任谁见了都得认为他是真吐血。
虽然事先知道他的计划,但在看到他躺在路边的那一幕时,还是把方未歇吓得够呛。计划跟现实总是会有出入的,她怕罗浮生真的受伤,就算只是有这个可能,都不是她可以接受的。
好在一切顺利,美中不足的是罗浮生还是被割到了。
罗浮生这两天很失落,因为方未歇不理他了。也不能说不理,就是没有以前那么黏他了。
他想要哄她开心,心里琢磨着如何讨好爱人,还找了小说参考,最后,他觉得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还是要抓住她的胃。
老话总是有道理的。
罗浮生再次进了厨房,然后又差点把厨房给烧了。他痛定思痛,把目光转向了罗诚。
罗诚一哆嗦,“大哥,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慌。”
罗浮生嗤他,“慌什么?”
罗诚哭丧着脸,“大嫂跟你闹别扭,你就一身低气压,挺吓人的。”
罗浮生笑道:“罗诚啊,你也不想我这样,是吧?你会做饭吗?”
罗诚的表情更纠结了,“大哥,你还不知道我?咱们俩半斤八两啊。”
生活不易,生生叹气。
最后罗浮生让罗诚去把苏杭楼的大厨请来教他。
苏杭楼的厨子手艺不错,他最拿手的菜里有道冰糖甲鱼,上次想带未歇去吃,可惜他们俩双双负伤,未能成行,这回正好补上。
方未歇早就不生气了,但她想晾一晾罗浮生,让他长长记性,他实在是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她和洪澜正在楼上练习舞蹈,洪澜大汗淋漓,依然没有喊停,她一旦下定了决心,再也没有叫苦叫累,毅力很令人佩服。
方未歇道:“好了,就到这里,休息十分钟。”
洪澜长出一口气,坐在了地毯上。她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洪澜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你帮了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方未歇看了她得意的小模样一眼,配合的问道:“什么秘密?”
洪澜道:“我浮生哥的生日快到了。”
方未歇坐直了身子,对了,这么重要的日子,罗浮生从来没有提过,她竟然也忘记了。她连忙追问:“是哪天?”
她突然想起来庞叔的话,罗勤耕被杀死那天,正好是罗浮生的六岁生日。
在自己生日当天,父亲被人在面前活生生杀死,对于那个幼小的罗浮生来说,该是多么的绝望啊。
她好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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