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师荼处理完正事,从政事堂出来, 就见得谢瑜远远迎面而来,那视线看的方向似乎还是他。
谢瑜可是他看着长大的, 以前还将他当亲弟弟看待, 奈何自己攻上上都,要篡位,便跟这位生了嫌隙,师荼这个人看起来无法无天, 其实很重情义,不管面上多桀骜狂妄,私心里,他却是不想与谢瑜为敌的。
既然谢瑜主动来找他, 这至少说明他们之间是有转圜余地的。
于是师荼站在原地, 等他过来, 谢瑜也当真过来了,只是微微一弯腰,行了个礼,直接绕过他又走了。
师荼:……
这特么几个意思?
呃不对, 他头上的发簪……
刚才谢瑜离他不过两尺远,低头行礼时,那发簪几乎递到他鼻子下面,那气味的确是小叶紫檀的气味,那造型的确跟之前小皇帝送他的很像, 尤其那满星带瘿的质地,也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极品……
所以,谢瑜不是来跟他行礼的,而是来向他挑衅的?
尼玛用根发簪算什么挑衅?谁特么稀罕小皇帝送的东西了?
小皇帝送他发簪又送谢瑜发簪,再想到清净园那帮子人……
师荼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恰逢王文启从政事堂出来,师荼摆上笑脸迎上去,“王丞相……”
对这个让他在太极门自尽的摄政王,王文启是相当不待见的,奈何现在保皇派和摄政王一派有共同的政治目标,就是张家和户部,他们才不得已结了一下盟。
但要跟师荼单独相处,王文启是很排斥的。
“摄政王有何事?”声音多少带了那么点冰渣子,一副没事你最好别找劳资的架势。
师荼不仅脸皮厚,耳朵还硬,压根不将他那些冰渣子情绪当回事,“本王只是想跟王丞相谈谈事……”
“如果是户部……”
“不是户部,是清净园……”
这可说到王文启的心坎儿上去了,虽然那些流言蜚语被小皇帝那无耻的骚操作抵消了一大半,但清净园的存在的确是小皇帝的最大隐患。
遇上小皇帝的事,王文启立刻正经起来,都顾不得顺眼不顺眼了。
元霄做梦都没想到王文启会对自己清净园的美人儿下手,当天下午还在睡午觉,就有人来报说老丞相带着人冲进了清净园,要杀人灭口……
卧槽!老丞相终于没忍住要清君侧了……
元霄哪里还坐得住,赶紧跑去清净园救人啊。
身为中书令,正儿八经的宰相,百官之首,王文启有调动十六卫之权。
其他卫府他都不调,偏偏就调秦放坐镇的亲卫府。
亲卫府是五府之中权势最高的一卫,收编的全是勋贵门阀子弟,这些人去围剿清净园……这是要将她的丑事宣扬到整个贵圈啊!
老丞相,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害我啊?
难道是昨日她说话太重,没顾及到他老人家的颜面?
一个丞相搞不过户部那一窝子,的确有些丢人,可你也不能这样坑我不是?
“秦放,你等着!”竟然敢知情不报,联合王文启来欺辱朕?
秦放:……
元霄提着龙袍就往清净园跑,想象一下,一群美少年身上挂着两片布,被众勋贵子弟围拢在中间,那场景得有多刺激人?
再要解释一句小皇帝只是玩了个鸟,应该没人会信吧?啊?
真的,什么玩鸟的梗她听都不想再听了,这种丑事传到那些外臣耳里,她九五之尊的脸面往那儿搁?
以后让她如何在朝堂立足?
说不定史官都得在她的帝王评述上写一句:玩鸟昏君……
草草草!
元霄羞愤欲死,一双小细腿跑得飞快,秦放都差点没撵上。等到了清净园一看,有点傻眼。师荼、冯彧在,谢瑶在,连桓煊那个小屁孩都在,所以,她似乎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其实,谢瑜本也该在的,只是他突然找不到那支发簪了,此刻正在翻千秋殿。)
我摔啊!
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穿过人群,看到跪在地上那一堆子美少年,元霄愣住。
“他们的衣服是何时换上的?”
明明前日里她来这里查看地形时,穿的还是两片布来着。虽然她得到银子就叫人去给他们做衣服了,但尚宫局几乎被她清洗了个干净,哪里有人来给他们做?
常桂表示他也不知道。
“是摄政王给换的。”秦放插话进来。
元霄:……
师荼会这么好心?
那头,王文启已经看到元霄了,一张老脸端得从未有过的严肃。
“陛下来得正好,老臣接到人举报,说清净园有人以男色秽乱后宫,但在场却无一人招认!”
不招认很疑惑吗?
招认才有鬼呢!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元霄脑子转得飞快,只要没让人看到那种装束,其实事情是可以有转机的,元霄刚想解释,跪在前面的小豆子说话了。
“丞相,您冤枉我们了!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难民,受陛下照拂才能有个安身立命之地,哪里还敢抱那种邪恶心思去祸害陛下?”
话多得烦人的小豆子一改往日的娇媚,此刻又干净又清纯,就跟隔壁家的小弟弟一样乖巧朴实。
元霄顿时变得气定神闲起来,“小豆子说的是实话……”
“陛下,您终于记得我的名字了?”小豆子喜极而泣啊。
卧槽,人设端稳啊少年!
元霄一个眼色,小豆子立马恢复如初,元霄继续说道:“清净园住的都是无家可归之人,王丞相若是不信,大可以一个个去查。”
之前小豆子说过,他们这些人的身份,并非是良家抢来的儿郎,不是小倌馆里活不下去的,就是流落街头的难民乞丐。
想来小皇帝只是要玩个鸟,又不是真的好男色,真不至于做出强抢良家夫郎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至于为什么个个都这么好看,如果你有得挑,肯定也不愿意挑歪瓜裂枣来玩鸟不是?何况,昏君通常都有很高超的审美,眼光自是比一般凡夫俗子更毒辣些,一不小心搞到几个倾国倾城的极品也在情理之中,比如说那只绝世好鸟……
“什么秽乱宫闱?一定是有心人栽赃陷害,故意要抹黑朕抹黑他们。”
元霄摆出一副神圣模样,“之前为了抹黑朕,说朕挪用户部拨银,这两月户部根本没有给皇宫拨一文钱,哪里来的挪用,此事,满朝文武都可以作证!而现在为了抹黑朕,不惜要这些无辜的孩子付出生命的代价,这背后之人,其心可诛!”
元霄的愤怒从言辞到举止,无不表现得淋漓尽致,众人肃目,这后宫之中竟有如此歹毒邪恶之徒?连皇上都敢栽赃陷害?
锦华宫里,病榻上的张太后突然打了个喷嚏,今日,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啊,怎么有种被万剑穿心的刺骨感?
元霄啪地落下一滴泪来,眼神哀痛,“其他人都可以怀疑朕,只是朕没想到,连老丞相您宁愿相信那些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也不信朕,还要置这些无辜孩子于死地……”
“陛下……”
元霄一哭,小豆子也跟着哭,其他人也不知道是被元霄的演技感染了还是被这阵势吓到了,情绪宣泄出来,纷纷脸上带了泪。
这可把亲卫府的众勋贵子弟给整郁闷了,这几个意思啊,别搞得好像我们是来仗势欺人似得。
这戏过分了哈,王文启刚想出言安慰,谁知小皇帝突然面色一厉,“到底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他们到底是容不下这些无辜孩子,还是容不下朕?”
此言一出,震得亲卫府一干人等就地抖了三抖,他们之中也不乏张家派系,张家对小皇帝的心思谁不知道。
此番,小皇帝养不养男宠他们不确定,但有一定很确定:如今的小皇帝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昏君了,他甚至有拿捏张家的能力,张怀玉痛失爱鸟的前车之鉴尤在眼前,是时候考虑一下重新审视朝堂格局,更换立场了。
小皇帝一声斥责,连王文启都差点给跪了,老丞相骨头硬,扶住小皇帝,安抚道:“是臣误信谗言,误会了陛下,陛下切莫伤心动怒,损了龙体。”
顿了一下又说,“陛下能有如此仁心,老臣感佩之极。建宫学是好事,老臣也想尽一份力。陛下若信得过,此事就交给老臣来办,让老臣将功补过……”
呃,交给你?
果然是老狐狸啊,竟然在这儿等着她。
元霄气哼哼的,不过,回头想,的确也只有王文启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接手清净园建宫学,才能让人信服,也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而且经此一役,清净园这些美人儿的身份算是彻底洗白了,王文启都带兵“围剿”了,这足够说明那些过往足够对他们造成的生命威胁,要想活下去,就得彻底斩断过去,不给朝廷上下一丝把柄抓。
这件事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最好,只是……
元霄看看那么多美人,虽然她没想开后宫,但能养这么多美男亲近亲近,也是人生乐事啊,这下全给搞没了……
到底谁出的馊主意?
我的青春梦啊,我的桃花园啊!
“哈切!哈切!”师荼连打了两个喷嚏。
回立政殿时,元霄还有点蔫,王文启跟过来,关心道:“最大的隐患解决了,陛下应该高兴才是。”
元霄瞥他,“王丞相,你是故意的吧?”
解决了□□烦,王文启甚是高兴,“这都是为陛下好,我已经听到风声,张家想要扶持新帝,他们正想着抓陛下把柄赶下龙椅呢,万事小心为上!”
元霄一呆,这么快?
不过算算时间,的确也该是时候了。原著的这个时间,小皇帝已经被师荼折磨死了,张太后以此为由,让元泓进京,保皇派便也以元泓为核心,跟师荼正面抗衡。
元霄轻轻叩着龙椅,现在自己没死,那元泓还会进京么?
“陛下也不用感谢老臣,其实今天的事都是摄政王安排好的,老臣只是跑跑腿而已。”
“摄政王?”啥意思啊?师荼这算是在帮她么?
王文启心中感慨:“老臣也没料到,到头来,竟然是太后想法设法要害陛下,反而是摄政王处处为陛下着想……”
着想个屁!
师荼肯定有自己的算计。
元霄想起今日谢瑶看师荼的眼神,没了往日的排斥,反而透出几分欣慰,她突然明白了,师荼不是在帮她,而是在讨好谢瑶啊!
谢瑶与师荼最大的矛盾就是她,帮她不是在想谢瑶妥协示好是什么?幸亏自己脑子聪明啊,不然就男女主这隐秘的“奸情”,鬼都看不出来!
不愧是男主大大啊,为了跟心上人破镜重圆,竟然能跟她这个小皇帝不计前嫌做到如此地步,啧啧……
果然抱紧女主粗大腿的方针政策是无比正确的。
元霄当即从张沅那些宝贝里挑选了最名贵的两样给千秋殿送过去,自己又屁颠颠地往昭阳殿跑了一趟。
进门第一件事是找磨刀石,没看到,心下稍安,这才挂上一脸儿的笑去见师荼。
师荼右手拿着笔正批阅奏折,只是那笔怎么都没落下,视线却盯着左手捏着的那支发簪。
小叶紫檀,满星带瘿的,顶级木料,还真不是随便找找就能找到的,但显然,这一根发簪比上回小皇帝送给他的打磨更精细,造型颇为相似却又略有不同。
这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送自己那根是一个样本雏形,这才是那发簪该有的终极形态。
所以,小皇帝是把废品送给他了是吗?呵呵……
这边火气刚往天灵感喷涌,那张小脸就出现在门口,还一脸纯良无辜的笑模样。
师荼将发簪随手纳进袖笼,冷眼看她,“陛下怎么有空到昭阳殿来了?”
元霄赶紧迎上去,“这不,朕特地为今日之事来感谢摄政王,摄政王辛苦了。”
元霄大大方方给师荼揖了揖,师荼喷涌到天灵盖的怒火噗地一声,被什么浇熄了,只剩心头一丝无法言说的古怪,冰冷的嘴角平缓下来。
“难得陛下没有误解臣的好意。”
“哪敢哪敢?朕岂是不识时务之辈?刚刚朕还挑了两件礼物送去千秋殿,都是阿姐最喜欢的。”
轰隆一声,师荼的天灵盖被劈着了。
小皇帝什么意思?
劳资给你解决隐患,你往千秋殿送什么礼?
挑衅?
元霄看喷薄欲出的火气,顿时知道自己冒失了,赶紧解释,“那些礼物都是朕感谢摄政王的……”
感谢我,你往千秋殿送礼?什么逻辑?
“朕知道这些日子摄政王跟长公主因为朕的事有分歧,闹得很不愉快,这次摄政王如此向长公主示好,阿姐她一定能感受到摄政王的诚意!”
啪——
某根神经好像被炸断了。
“朕思来想去也没什么能感谢你的,所以就挑了两件珠宝玉石给阿姐送去,阿姐高兴了,摄政王应该会更高兴……”
呵呵,劳资好高兴啊!
师荼满口獠牙都咬碎了,“陛下,今儿个折子多,臣就不陪你闲聊了,陛下请回吧。”
他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会上手捏死这个好色又花心的小渣滓。
元霄屁股都差点落到椅子上了,又硬生生站起来,尴尬地退了出去,实在没搞明白,怎么好好的,又生气了?
这个世界的男人心思都这么难揣摩的吗?
回到立政殿,一只脚刚垮过门槛,就听得一个小太监过来禀报,“摄政王又开始磨剑了……”
脚下一绊,元霄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常桂同情地扶起她,“陛下,摄政王不待见您,您以后就少去招惹他。”
看吧,磨刀石本来都收起来了的,你跑一趟又开始磨剑,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就这么喜欢往昭阳殿跑?”
元霄还没站稳当,谢瑜冷着脸进来。
怎么就叫喜欢了?
朕也就跑了那么一两次……两三次吧,大概。
“阿瑜有事找朕?”
谢瑜那么讨厌她,绝对不会没事来找她。
谢瑜气哼哼的,抬手,身后的人便抬了两口箱子进来。
“今日陛下送的礼物阿姐收了,这是阿姐的回礼。”
元霄懵,打开一看,两个箱子,满满当当,这怕是连嫁妆都给她搬过来了。
两件宝贝换这么多东西?
元霄再缺钱还不至于如此没良心,她只拿了两件金器,“这点就足够了,其他替朕送回去。”
“陛下不要?”
谢瑜有些惊讶,不是说你缺钱缺得抱着王文启哭么?政事堂的老顽固们一直见人就说小皇帝穷得向他们这些大臣“乞讨”了,只怕是现在整个上都都知道了。
“户部那边,可不是一月两月能解决的事,宫里那么多人,陛下月钱不发了?”
若是为了在阿姐面前维护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大可不必!
“朕真没穷到动阿姐嫁妆的地步啊!”元霄虚心解释,主要是自己这边若这么不见外用了谢瑶的家底,昭阳殿的能放过她?什么劳资老婆的嫁妆你都敢动,活得不耐烦了!
这就是霸道男主的气魄!
谢瑜非常不满,小皇帝在顾虑什么?这么不会看局势么?
“阿姐说了,虽然现在清净园的隐患解决了,但宫里的月钱不发下去,人心是安不了的,那些流言稍稍一点火星子就又能烧起来。”
“阿瑜让阿姐莫急,朕有办法……”
谢瑜似信非信,带着东西离开时,还是没忍住又折回来。
元霄正把玩那两件金器,抬头看他,眼光正好斜刺里照进她眼里,灿烂到炫目。
谢瑜晃了一下神,呼吸微顿,脚被钉在门槛上,竟半分没挪动。
“阿瑜,还有事?”
“嗯……”谢瑜回神,跨过门槛,走至跟前,“陛下那簪子可还有?”
想来定情信物这种东西,都是给特定人做的,不可能有多的,他其实只是想让小皇帝再给他做一根,结果……
小皇帝搬出来一只一尺见方的大盒子,打开,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发簪,同样的小叶紫檀,同样的满星带瘿顶级质地……
谢瑜:……
难得这位状元郎肯主动问她要东西,元霄当然乐意得很,双手捧上盒子,“阿瑜喜欢那根就拿哪根……”
草!
太特么侮辱人了!
谢瑜转身就走,元霄捧着盒子眨巴眼,“怎么又生气了?”
常桂过来,默默替她收起盒子,衷心告诫:“陛下,下次要再送人簪子,且莫整盒搬出来了。”
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元霄也觉得,这样送礼显得太没诚意,虽然那的的确确是自己辛苦打磨出来的,但数量一多难免像一元店批发的地摊货一样随便。
傍晚时分,张太后正要用膳,谢瑜不请自来,张太后热情地邀他同席,还多加了几个菜,整个锦华宫侍候都那叫一个尽心尽力啊。
张太后面上带着喜色,心里却早盘算了一遍。
她也没料到谢瑜会主动来找她,来也不说事儿,让他吃饭就吃饭,偏偏谢瑜这个人年少英伟,却老气横秋的,平素就没个笑脸,连张太后也无法单从脸色揣测他的情绪变化。
张太后亲自给他夹了一筷子鱼,“哀家特地让厨房做的,你尝尝。”
谢瑜拿起筷子,道了谢,不痛不痒地吃着,依然没说一句话,张太后左右看看,心里有点没底,其他人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少倾,张太后开始找话题:“自从回宫,这还是头一回有人陪哀家用膳,时常想起以前皇帝还小时,不吃饭,宫里的奶娘嬷嬷们追得满宫跑,只有坐到哀家膝盖上,他才肯吃上两口,可谁想到,那么乖巧一个孩子,如今竟跟哀家生分成这样……”
“这事,太后也有错。” 谢瑜终于开了口。
张太后无奈笑道,“的确是。这宫里为名为利,有人想活得滋润些,有人想当人上人,早失了本心,哀家也不例外。”
谢瑜碗里的鱼肉有些吃不下去了,搁下筷子,亲手盛了一碗汤递到张太后面前。红袖本还要拦的,却被张太后连同其他人一同屏退了下去。
“他们在你该是不自在的,今日我们就好生吃顿饭。”
张太后尽量给谢瑜一个放松的环境,好培养感情,谢瑜也终于主动找话题。
“我听说先皇独宠昭惠太后,昭惠太后因病殁,太后是昭惠太后亲姊妹,因为长得像她才被选进的宫……”
张太后脸黑,你特么什么话不好说偏偏说这个?什么像不像?她这辈子最忌讳的就是被人当做昭惠太后的替代品!
差点崩人设啊!
谢瑜却像看不出来,继续说道:“虽然长得像,但先帝对太后却并不钟情,三宫六院嫔妃足足有二十七个之多,太后最初似乎还只是以才人身份入的宫,谢瑜很好奇,太后是怎么步步上位,坐稳这六宫之主的位置的?”
张太后的脸色变幻了好几次,好不容易从替身那个说法里平息下来。
谢瑜不会无缘无故问起这个,莫不是想要探探她老底,看看她是否值得他结盟?
这种陈年旧事,也不需要仔细说道,她只要挑最悲惨最无奈的来说说,最大限度地将自己变成后宫牺牲品,最后逼不得已奋发图强,才变得心狠手辣,成为人上人。
说到动情处,时不时还流了几滴真实的眼泪,谢瑜听得,虽然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有掩盖不住的同情,临末还递了条自己的手帕给她拭泪。
“自古帝王皆薄情寡性,太后节哀。”
少年稚嫩的语气竟似感同身受般藏着深深的无奈。
擦干眼泪,张太后笑了:“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只是偶尔午夜被噩梦惊醒,难免不会幻想若当初没有进宫,做个寻常人家的宗妇,如今应该夫君健在,儿女绕膝,说不定连孙子都抱上了,那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
再看如今空荡荡的锦华宫,顿觉无限凄凉。
“阿瑜若是得闲,便多来锦华宫陪陪我老人家……”吃完饭,出门时,张太后如是交代,谢瑜应了,兀自回了千秋殿。
谢瑶也没想到,自己刚告诫宝贝弟弟不要去锦华宫,这位转眼就忘。
“阿姐不必担心,张太后的为人我心头有数,我去,只是想学点东西……”
谢瑶心中惶惶然,堂堂状元郎,有什么东西需要向后宫老妖精学的?总不能是争宠吧?
“阿瑜啊,若是宫中事,阿姐知道得不比她少……”谢瑶委婉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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