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殿的宫厂第一次发工钱, 躁动了整个太极宫的人心。
他们默默在背后算了一笔账,那两百来号人, 最低的五日工钱五百文,若按月算, 那月奉就是三千文, 六品官员也差不多就这月奉了吧?
听说最高的刘兰芝直接拿了一两银子,那她的月奉岂不是高达六两之多?这特么二品大员的月奉啊?
除了没职田,没俸料,没有配备仆役外, 单月奉来说,宫厂宫人收入最低也是朝廷六品命官。
这个数目传出来,整个太极宫的人都要疯了。
他们进宫,不就是奔着月钱来的吗?而让他们更羡慕的是, 能拿到银子, 而不是只有铜板。
这下想要挤进宫厂的人就跟嗅到肉味儿的苍蝇一样, 一群一群的,驱之不散。
但元霄是那种来者不拒的人吗?
一早就放出话来,第二批进入宫厂的人,工钱减半。
减半什么概念, 收入最少的可能抵不过低等宫女的月奉,但人家也说了,多劳多得,你做得多,自然就赚得多。
这一次, 按照柳彦给的预算量,元霄需要增招五百人,在六千人的报名人数中,五百人比例实在有点低,一个名额差点就能掐起来,于是那头又说,十天学徒试用,不给工钱……
这个皇帝简直不要脸!
整个太极宫的宫女太监都要不好了,你一个九五之尊跟我们这些低等下人这样计较,真的合适吗?
这还没完,那头又说,每个月月奉超过五千文的才发放银两……
什么?五两?如今减半,做死也没那么多啊。
六千人差点走光,那头又传来话,银两发放以千文一两计算,不随市价……换句话说,就算现在银两与铜币兑换飙到一两银子换一千六的历史高位,他们依然能将赚的一千文,兑换成一两银子,只是前提时,你得做够五千文的工。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以如今一兑一千二的市价,做够五千文的工,相当于多得一千文的钱。
于是走了的人又回来一半,最后来登记的,剩下三千人。
三千人五百个名额,依然比例悬殊,这该怎么选?
试用考核,合格的留下来,若人员齐了,可以留待下一批以同样条件征召。
换句话说,下一批若其他人进来,条件将又会不同。
对于合宫上下的诟病,元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资本家的嘴脸就是这么丑恶。谁叫他们不信任她来着?不是说封建社会等级森严吗?一个个宫女太监竟然敢跟她这个皇帝讨价还价!
至于最早跟着她的那批“老人”,元霄自也不会苛待他们,给了他们一月五百文的保底工钱,也就是说,这个月他们即便不做工,只要获得上面批准,都是能得到五百文的,同时设定晋级考核制度,开放上层通道,级别越高权利越大,获得的保底额越多……
各种条款各种规章制度,洋洋洒洒写了上万字,这才拿去千秋殿给谢瑶过目。
谢瑶看得惊了,“陛下的字,还是那么……出神入化……”
岂一个丑字了得?
元霄不以为意,“这些阿姐留着慢慢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再改。”随手掏出一锭十两银子,放到谢瑶面前,“这是阿姐的。”
谢瑶有点懵:“陛下不必给我这个。”
她是真心实意来帮元霄的,可不是为了银子?
但元霄的计划不一样,以后宫厂会慢慢做大,她以前就没管过人,也管不了宫厂,但谢瑶不同,六宫都能管,一个宫厂算什么?
所以,元霄认定了要让谢瑶来当这个厂长。
元霄握住谢瑶的手,将银子塞她手里:“阿姐那些金银珠宝朕还没能力赎回来,但朕保证,等有钱了,一定给阿姐买更多更好的。这锭银子,不是封赏,也不是长公主俸禄,而是你这些日子辛苦的酬劳。”
一听这个,谢瑶眼睛默默亮了亮。
自己的酬劳?
一出生就是高门贵第的一品贵女,哪里用自己的手赚过一分钱?
“现在后宫也没什么嫔妃,不用怎么管,朕决定了,以后宫厂就交给阿姐来打理。每个月固定月奉五十两,再按绩效提成……”
宫厂的管理方法自然不能按后宫那套来,但相对于后宫,宫厂的管理却简单得多,元霄讲了一大堆现代公司制度,谢瑶听得似懂非懂,但她突然找到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这可比在后宫勾心斗角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还能造福天下,福泽万民,何乐而不为?
谢瑜穿着青衣蓝衫,左手后背,右手拿书,在殿外看书……
只是他转了转去好几次,把想在他身上吸口血的蚊子都给转晕了,也不见元霄看他一眼。
锦华宫那位不是说,争宠的最好方法就是看似不经意地遇上,让帝王为自己的才学风姿迷醉么?
这特么小皇帝就是个瞎的,迷醉个毛线球啊!
看到谢瑶手上那锭银子,谢瑜终于淡定不下去了,连他已经出局的阿姐都开始上位了,特么的他还是个白丁?这能忍?
收起书,走进来,谢瑜十分不服气地说道: “陛下是不是也该给我点事情做?好歹,我也是个状元郎!”
“阿瑜,又没大没小!”谢瑶训斥,谢瑜只好拱身一揖,这礼都行得不甘不愿的。
可终究还是行了啊!
元霄啧啧出声,有阿姐撑腰就是好啊!
谢瑜听得那幸灾乐祸的声音,头皮都麻了一层,感觉弯过的腰都烙上了耻辱的烙印,但形势比人强,有些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元霄思忖着,谢瑜一没功名,二没爵位,自然半个铜板的俸禄都没有,现在连他的阿姐都能赚钱了,自己满腹经纶却游手好闲,定是伤及了状元郎的颜面,于是说:“再过几日,朕的宫学要开了……”
谢瑜:……
“宫学缺一位院监,阿瑜有兴趣的话可以考虑考虑。”
谢瑜吐血,小皇帝这是打定主意只给他进宫学当差了吧……
别人不知道你那是男后宫,我还不知道?就算洗白了,也改变不了其本质!
为什么师荼冯彧都能上朝堂,而他堂堂状元郎却只能管理宫学后宫?
凭什么?
“阿瑜,其实,陛下这个提议挺好的。”
谢瑶了解自家弟弟想要一展抱负的心思,但现在前朝不适合他。一是因为形势争斗太厉害,几方势力斡旋,搞不好命都得搭进去;二是,谢瑜的身份太特殊,进去搅局只会将局势搅得更乱。
虽然谢瑶现在对师荼没了男女之情,但却依然将师荼视为友达以上的存在,她真心不想因为政见不同,自己的宝贝弟弟跟师荼在朝堂上对着干,伤了哪一方都不好。
“阿姐是觉得我学识不够,还是怕我跟摄政王正面为敌?”
“阿瑜……”
谢瑜目光冷冷,刺痛了谢瑶的心。
而谢瑶眼中露出的忧伤痛惜,也刺痛了谢瑜。
谢瑜不敢看这样的阿姐,只好撇开头,“朝堂之事,我自有分寸,阿姐不必操心,我知道怎么做。”
说罢,竟然拂袖而去,一天没回千秋殿,谢瑶能不操心?
担忧得饭都没吃下去,等找到时,人竟然在锦华宫。
谢瑶眼泪都给逼出来了,元霄听闻此事,想起原著中谢瑶为谢瑜的固执流的那些泪,心疼坏了,赶紧往千秋殿走了一趟,谢瑶眼眶果然还红着。
“阿姐别担心,谢瑜的事朕会好好处理。”
纵使谢瑶对外有钢盔铁甲,却也经不住谢瑜这个软肋的打击。能给自己造成最大伤害的,往往是自己最爱最亲的人。
元霄不愿意谢瑶伤心,也不愿意谢瑜的悲剧重演,那就绝对不会让谢瑜入朝为官,手握权势。
谢瑜在锦华宫也没干嘛,就是陪养病的张太后谈天谈地谈人生,尤其谈了一下一个五品才人如何登上巅峰。
张太后这种老狐狸怎么会猜不透谢瑜的心思,不就是想去前朝做官么,小皇帝不给机会,但她可以给,这也绝对是她将谢瑜拉拢到己方阵营的最佳时机。
“阿瑜真的长大了啊,犹记得你父亲当年辅佐先帝时,你说长大也要辅佐一代明君。如今你也考取了状元,只是可惜……”
谢瑜脸色微变,这还是头一回在她面前如此明显的情绪外露,张太后更有把握了。
“眼下国舅卧病在床,户部人才空虚,哀家想着要不要让你去户部领个差事,就是不知道阿瑜你愿意不愿意……”
张太后眼神诚恳得很,谢瑜神色微动,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哀家说这话是有些逾越了,但哀家只是不希望埋没了你的才能。”
“谢太后厚爱,但是,太后一直跟我阿姐不合,太后让我进户部,不怕我从中作梗?”
“哀家信你!”张太后摆得大度得很,“阿瑜不会做出对不起江山社稷的事。”
顿了一下,换了个哀伤的表情,“如今朝政被摄政王把持,皇帝又跟哀家生了嫌隙,宁愿信他也不信哀家……”
提到摄政王师荼,谢瑜的眼神再次变了,这次透着严重的愤怒不满,张太后对此,满意得很。
“虽然,哀家是自作自受,但也担心皇帝真的误入歧途,被人坑害了去,现在户部尚书卧病在床,很多事情顾不上,你若能去户部就职,帮忙看着些,哀家也能放心些。”
如今户部可是几方势力争夺的关键,这个诱饵抛出,不仅够分量也够诚意,谢瑜若不傻,若真想在朝堂有所作为,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谢瑜的确不傻,对于任何诱惑甚至都处之泰然。
“前儿个保皇派才在户部安插进一枚棋子当主薄,上任第二日就莫名其妙死在了曲江池,还说是淹死的,大理寺和京兆尹都没查出端倪来,这可是张尚书让人做的?”
此话一出,张太后也很吃惊,她是说要跟谢瑜推心置腹坦诚相见,但没料到坦诚到如此地步。
“这件事的原委哀家不清楚,但国舅爷将户部锁得密不透风,这是事实,任何想进入的人都很难全身而退,不过,你若去,就是哀家的人,没人敢动你。”
虽然张太后是张家上位的关键,但在家族利益面前,张太后其实也跟棋子无异,只是比其他棋子拥有更多话语权罢了,连家主张庆明都得听她的,简单说来,张太后和张家不过是被血缘关系捆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但这并不表示,若张太后的立场与张家发生分歧,张家不会跟她分道扬镳。
所以,张太后的措辞,谢瑜倒是没什么可怀疑的。
“可是,我终究是长公主的亲弟弟……”
“阿瑜是担心他们不信任你,不给你施展拳脚的机会?”
张太后拿出自己的一块玉,“这是哀家自小就带着的,见此玉佩如哀家亲临,他们应该还没胆子违逆哀家的意思。”
张太后将玉佩交到谢瑜手上。
“如此重要的东西太后交给我?”
“这玉佩只对哀家重要,你拿着也做不了什么,顶多能去国库拿点东西。”
“就算是拿东西,太后就不怕我把户部搬空了?”
张太后失笑,“虽然户部掌管国库,但哀家贵为国母,你拿着哀家的玉佩,随便拿点东西不算什么。”
在她看来,谢瑜不贪钱财,最多也就帮谢瑶珠宝首饰什么的,这点,她张家舍得起。
“你有此玉佩傍身,在户部便没人敢动你,小心收着,别弄丢了。至于入朝为官的事,等哀家跟国舅商量过,看给你什么官职合适。”
如此好意,谢瑜怎么能拒绝,离开锦华宫时,心情也好了许多。
张太后看得欣慰不已,谢瑜这枚棋子对张家而言太重要,说不定张家翻盘就靠他了,她怎么能不赶紧抓住?
谢瑜方走,她便将户部尚书张庆明召进了宫,将谢瑜的事如是这般一翻说道。
张庆明知道张太后的盘算,但是……
“太后真信任他?”
“谢瑜这颗棋子若用得好,甚至能推翻师荼,你要不要信?”
张庆明不再说话了,张太后劫持谢瑜去南山时,他就已经明白这颗棋子的重要性,现如今张家势力被全盘打压,就算他能守住户部国库,难道还能守住各地势力不像摄政王倾斜,能守住天下所有税赋?能守住那些金银铜矿?
这些东西,迟早会被师荼的人或者其他人浸入蚕食,直至将他架空。
换句话说,若张家不能翻盘,他能守住的也只是这一年半载的国库。
这边待了不到盏茶功夫,宫外就传来消息说谢瑜拿着张太后的玉佩去了户部。
“这孩子,还真是迫不及待。”
张庆明也说:“毕竟还是个孩子,又一心想入朝为官,性急一点也正常。”
“吩咐下去,给哀家伺候仔细了!”
他们张家拿出如此厚待的姿态,不信还笼络不了一个小小的状元郎!
这边领命下去没多久,宫外又有人来禀报,说状元郎想去国库里拿点东西,这边只稍稍愣了一下,就又准了。
张庆明脑子里突然冒出一点不好的预感,“太后,他不会把国库搬空吧?”
张太后摆摆手,“阿瑜这孩子哀家还是了解的,他可不是怀玉,见着好东西就要不择手段据为己有。何况他并不好钱财,对珠玉宝石也全无兴趣,最多挑幅字画把玩……”
这边话音未落,又传来消息:“谢状元搬了十箱银子,问太后允不允?”
张太后差点一个趔趄摔下去,十箱?户部的银子都是万两装,十箱就是十万两。
“他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谢状元说他不能告诉您,就问您允不允……”
这话传得连传话的人都感觉自己脑袋要不保了,硬着头皮跪在那里都不敢起来。
张太后脸色变得铁青,她允,那可是十万两银子,国库虽然不差这点钱,但这笔钱都足够养出十万大军了,但若她不允,那她刚在谢瑜那里建立起来的信任就前功尽弃了!
张庆明知道张太后的盘算,这谢瑜若直接拿了银子跑路,不来问,倒是可以直接打消他们的顾虑,将他当做居心叵测的敌人,可偏偏他就要来问,还特么理直气壮……
“要不……允他两箱?”
张庆明委婉提议,两万两不算多,一方良田一座美宅,谢瑜也是时候娶妻生子了,现在谢瑶把自己家当都给了小皇帝填补宫中空缺,哪里有银子给他张罗婚事?若置办这个,倒是可以的。
“他说要十箱,只给两箱,也是损了咱们之间的信任。”以得那位桀骜的脾气,说不定他一箱都不会要,直接跟他们分道扬镳,届时要再挽回就不可能了。
“那太后说怎么办?”
张太后咬了咬牙,下了狠心,“给他!”
那人要走,她又道,“查查他这十万两银子到底用来做什么。”
心腹就这样领命去了。
张庆明满脸惊愕,“太后,您真答应他?”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做大事,连这点气度都没有,怎么笼络人心?”
张庆明十分感佩,不愧是斗垮无数妖艳贱货的中宫之主,这胆识气魄,叫人望尘莫及,但佩服归佩服,想起那十万两银子还是很心疼有木有?那可是十万两啊!
但是张太后做梦都没想到,半个时辰后,那十万两银子被堂而皇之毫不掩饰地抬进了立政殿的大门……
这个谢瑜是存心气她是不?
立政殿,元霄也看着那十只大箱子,有些不淡定。
元霄:“阿瑜,你这是……”
谢瑜高抬头颅,第一次感觉到底气如此充沛,慢悠悠将箱子打开,一箱、两箱……十箱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下简直亮瞎元霄的钛合金龙眼。
“陛下借了摄政王十万白银,把这个还给他,陛下跟他就两清了!”
元霄无奈叹气:“其实吧,那不是借,他是入股,不需要还,只是每次要分他六成纯利……”
谢瑜不懂经商,更不懂元霄这些现代词汇,但却听懂了一点,小皇帝借此机会跟师荼狼狈为奸,算是纠缠上了。
“那就把这十万还给他,让我入股!”
元霄好了奇了,“你觉得朕是打得过他,还是打得过他那十万玄风军?”这是她想退就能退的吗?
谢瑜:……
这么心梗的话题元霄才不想提呢,转而问:“你还没告诉朕这么多银子是哪里来的?”
“问张太后要的。”
“老妖婆能给?”你逗我玩儿呢!
但不管怎么说,这银子进了立政殿,你就别想拿出去了。
户部怎么了,朕是一国之君,是九州之主,这些东西理所当然都该是我的!
元霄这小财迷的样儿,谢瑜还真看不上,桀骜地鄙视着她,“我总有我的法子,太后不仅给我银子,还答应给我在户部谋个职位……”
一听这话,元霄捏进手的银子感觉都不香了。
这孩子还是想逼着她给他在朝中安插个官衔啊,刚答应长公主要把他为官之路断了,没料到他竟然从老妖婆那里找到了捷径,若真让他走了老妖婆的门路,那就真成了张家派系的人了。
小皇帝的眼珠子在那里乱转,谢瑜看得清楚,他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你若不要我,我就去你敌人阵营,看你还敢不要?
“阿瑜想入朝为官也不是不可以……”
谢瑜眉梢微动。
“但是,朕不知道你现在能做什么,不如先到宫学磨练磨练,除了院监外,还可以领个翰林大学士,虽然只是虚衔……”
“够——了——”
少年的嗓音突然低得犹如发了怒的小豹子,目光从未有过的犀利,投射过来时像能在元霄脸上戳两道孔。
元霄顿时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陛下,我能否问一句,师荼攻陷上都能当摄政王,我认,那冯彧呢?听说他之前内定的只是一个吏部侍郎,为什么陛下要提升他做门下侍中?”
侍郎和侍中,看似一字之差,职权却差了一条无法逾越的沟壑,小皇帝就这样自愿给人提升了,不是看上了人是哪样?
我到底是学识比不上他还是模样比不上他?你连半个官职都不肯给我?
少年的傲气被元霄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伤得千疮百孔,连元霄忽然都要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
但她不能心软啊,心软,就得看着谢瑶跟这个宝贝弟弟悖道而行,越走越远;心软就只能看着他跟师荼兵戎相见,让师荼千疮百孔;心软,就只能眼睁睁等着他走向失败被圈禁到最后失意自尽……
元霄长叹一口气,“阿瑜,你有没有想过为你喜欢的人放弃你现在的立场?”
喜欢的人?放弃?
所以,你是想说为了师荼你可以放弃皇位?
谢瑜的怒火冲得天灵盖噗噗作响。
“朕无才无德,的确不是明君之选,阿瑜一心想要辅佐出一代明君,其实,摄政王真是不错的选择……”
“昏君!”
谢瑜当即没忍住,咆哮而出,震得元霄小脸儿一阵白,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谢瑜,却也盯得他后面的话再无法说出口。
升起来的熊熊怒火噗地被浇灭,蒸腾的水气却比那火还要炙人。
谢瑜感觉自己全身经络都炸得噼啪作响,这个昏君,简直无药可救!
谢瑜拂袖而去。
元霄却看看那十只箱子,在后面弱弱地喊:“阿瑜,你的银子,你若是不要,那朕就收起来了哟?”
银子比劳资重要是不是?
谢瑜差点一个踉跄绊倒在门槛上,气郁得头皮都快炸裂了。
元霄叹了口气,真是年少轻狂啊,脾气比十万两银子还重要,啧啧……
元霄一边感叹一边将银子收起,只是她这边还来得及收好,那厢师荼进门了。
“摄、摄政王,你怎么来了?”元霄下意识地挡在那十箱银子面前。
师荼微微眯眼,这小模样防谁呢?本王是那种见钱就抢的人么?忘了你开宫厂的钱是谁出的了?
往旁边一坐,师荼自个倒了一盏茶喝下,“谢瑜来过了?”
“嗯。”
“还送了陛下十箱银子?”
元霄紧紧站在箱子前面,不说话。
“陛下收下这十箱银子可是准备为他做什么?”
谢瑜刚走,师荼就来想必就是怕她跟他达成什么交易,元霄顿时明白过来:“摄政王放心,朕绝对不会为他开后门!”
“不给人办事还收人银子?”
元霄:……
“把银子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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