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密信?”
宫厂和宫学之中,谢瑶和谢瑜几乎同时接到消息, 佯装镇定的心再也冷静不下去, 径直往上林苑赶来。
上林苑。
“这是摄政王下令刺杀陛下的密信, 本该烧掉, 但小的怕死,于是留下来保命, 以备不时之需。”
此话一出, 所有人再次变了脸色。
“如果诸位大人不信,可以看看字迹,这的确是摄政王的字迹, 小的不会认错!”
表面看, 这就杜绝了别人假冒摄政王名义陷害他的可能, 但事实真是如此么?
小皇帝刚否定了刺客的身份, 刺客就拿出这么一个重磅炸弹, 炸得满朝文武都懵了。
张太后笑了,“皇帝要不看看, 这封密信上写的什么?”
“秦放,别用手碰!”
元霄及时阻止了秦放拿信的动作, 叫人取来两根筷子, 将那信夹起, 用筷子小心取出里面的信纸,抖开。
上面就一行字:皇帝游上林苑,杀之!
字字刺目,句句惊心,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若要说朝中熟悉师荼字迹的人,非冯彧和王文启莫属。两人上前辨认,这字迹,的确跟师荼的几乎一模一样。
冯彧看师荼,这回是真的连他都被震惊了,若非他了解师荼,莫非当时他也在场,差点连他都要信了。
“师荼,你该当何罪?!”张太后大发雌威。
师荼看她,脸上毫无情绪可言,更不要说哪怕一点心慌意乱了。
“太后莫非认为,我故意设计刺杀皇上,再在关键时刻跑去救驾,还让自己连受三处伤,处处伤口深可及骨,血流了三碗……”
要不要这么夸张?冯彧幽幽看了一眼,这种时候着重提什么伤?师荼肯定是故意的。
再看小皇帝,果然眼睛珠子全粘在师荼身上。
伤势原来这么重的么?是自己疏忽了。
朝臣们也看向师荼还包扎着的手,此刻白绫上还有新鲜的血渍。
“是啊!摄政王为了阻止刺客,为了救皇上,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能空手接白刃!若非为了救人,三个毛头小贼,哪有机会伤到他?”桓煊气愤得很,但口气又有些得意有些骄傲,这就是他们的王爷,悍勇无敌。
连秦放也点点头,对当时的情形记忆犹新,“若非摄政王及时出手,皇上和冯侍中,命危矣!”
桓煊可能护摄政王说慌,但秦放是小皇帝的护卫,刺客又是他审理的,敢把那样的结果往上报,谁都不会怀疑他有私心。
师荼只用眼角余光瞅着元霄,见她看着自己的伤露出担忧和愧疚,这才满意地继续说道:“伤都是小伤,姑且不论……”
冯彧:小伤还特别提,还说什么深可及骨,说什么流了三碗血?
再看某些朝臣那幅叹服的表情和某只小皇帝几近崇拜的眼神,冯彧很心梗。
然而师荼大义得很,“我只问一问,在场的有哪位是觉得我很蠢,蠢得故意留下一个活口,还落下这样的把柄,等着人来兴师问罪?”
“那、那是秦将军来得及时小人才侥幸活了下来!”
“哦,是么?你是在质疑本王一脚踢不死人?要不再试一次?”
刺客吓得一抖,是的,他能活着,的的确确是这位故意要留他一个活口的。
众朝臣也发现了,刺客身上根本没受什么伤,师荼就算一脚踢不死人,还不能一脚踢断你一根骨头?你能站在这里,那就足够说明他脚下留情了。
只是,朝臣们更知道,他们相信这些都没用,这次栽赃陷害本就是冲着师荼和玄风军来的,若不能将证据洗干净,这弑君的大帽必然会扣下来。
“留你活命,只是因为你手头那些弓箭短刃,本王也很想知道,到底有谁竟然能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栽赃陷害!”
视线幽幽淡淡落到张太后身上,张太后没来由地一阵心虚,但面上却镇定得很。
“师荼你不必狡辩,证据确凿,容不得你抵赖!”
“哦,是么?”
一道煞气在空气中迸裂,双方剑拔弩张,连勋卫府跟玄风军前锋营都有磨刀霍霍的架势,战事一触即发。
元霄这才回了神,“太后,别急着问罪,这事儿还没完呢?”
“没完?皇帝还想怎么查?人证物证俱在!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京兆尹,你们来说说,按大齐律令,这足不足够定罪?”
三人抹汗,但他们都很聪明地冲元霄拱手:“请陛下定夺!”
今天的查证可是小皇帝亲自主持,他们有什么资格说话,何况,一个太后一个皇帝一个摄政王,他们之间争斗,他们就算是朝廷大员,也不够塞他们牙缝儿的啊,他们只想老老实实办案,掌管刑狱,或者维护一下上都秩序。
元霄点点头,算你们识趣。
“方才朕就在想,房间里的指纹的确是可以擦掉的,那哪里的指纹是擦不掉的?”扬扬手里筷子夹着的密信,她笑了,“这里的指纹就是擦不掉的,而且这封信还没别人碰过,这上面的指纹查出来,那才是真的容不得任何人抵赖。”
众人皆惊,“这上面也有指纹?”
“当然!众爱卿该知道,人手是会出汗的,尤其是在天热或者紧张的时候,汗尤其多。汗中不仅有盐分,还有人体油脂,而纸吸附汗渍油脂很强,即便现在看不到上面有什么印记,但只要用碘熏一下,印记就能出来。”
张太后脸色骤变。
“竟、竟然可以这样做的么?”刑部尚书等三人,掌管刑狱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这种方法。
“当然可以!兵器可以偷,身份可以伪造,甚至连字迹都可以模仿,但独独指纹,是做不得假的!”
“如果这封密信真是摄政王写的,必定会有他的指纹在上面,但若这上面是别人的指纹,那也说明,那人就是伪造密信栽赃嫁祸摄政王的真凶!”
元霄视线再次落在刺客身上,此刻这位脸上已经完全没有血色。
“朕给你一次翻供的机会,只要你供出背后主使,朕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一命!”
刺客看了一眼张太后,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再看向元霄时,头一回挺直了脊梁骨,嘴角扯出一抹释然的笑,好像所有的束缚枷锁都嫩放下了。
“陛下,不用查了。密信是我伪造的,弑君栽赃嫁祸也是我设计的,我们三人都是孤儿,当初只是想投靠玄风军,但玄风军却嫌我们没用,我们只是气不过,发誓要干一件大事,让摄政王后悔,只是没想到……”
刺客忽然拔出旁边千牛卫的腰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走上这条路,小的便注定活不了了!但愿来生,不要生在这乱世!”
手用力一拉,顿时血溅三尺,正好一滴落在张太后脸上,张太后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快叫太医,救人!”元霄的第一次看见人抹脖子,吓得声音都在抖。
“不必了。”师荼开口,“他不死,他家人便活不了。”
元霄:……
不是说是孤儿么?
但元霄清楚,其实,这是死侍,众朝臣更清楚,这位若不死,的的确确会死更多人,甚至会给朝堂社稷带来更多麻烦。
所有,几乎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刺客血液流尽,看着他的生命在眼前消失。
刺客并没有立刻咽气,看看元霄,又看着师荼,他们眼中都有怜惜,他做梦都没想到,最后给与他温暖的竟然是他要刺杀的人和要陷害的人。
“对、对不起。”他也想做一个光明正大的人,可是,这个世道不允许。
刺客的眼缓缓合上,终究是没了气息。
张太后松了一口气,“看来,摄政王的确是被冤枉的,是哀家偏听偏信了,这个案子就这样结了吧。”
她想息事宁人,元霄可不想!
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刺客,看样貌跟她年纪相仿,如此年轻的生命却葬送在这些阴谋诡计之中。
这就是乱世,人命如草芥!
元霄长吸一口气,在常桂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
“刺客虽然畏罪自杀了,但他最后的招供却未必能采信。”
小皇帝这是还要继续追查的意思?
朝臣面面相觑,就权力斗争来说,适可而止是个很好的词,什么叫做狗急跳墙?当权者都想维护自己当前的利益,自然不希望发生大的变革。
“怎么,众卿觉得,朕活该被人刺杀?随便一个无名小卒都能拿朕的性命做文章?”
“噗通!”群臣立刻跪了一地,“臣,不敢!”
“都起来吧。朕就是想知道,这太极宫到底藏了多少腌臜事,也想知道,到底谁能伪造摄政王的笔迹。你们应该也不想某一天自己成了别人眼中钉,被人随便借个身份就要了性命吧?幕后之人敢借一次就敢借第二次!”
群臣纷纷抹汗,只有王文启老感欣慰了,小皇帝竟然能坚持己见,把群臣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很好,很好!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京兆尹,麻烦三位爱卿,将能自由出入宫城和上林苑的人的指纹都拓下来,明日,朕要亲自比对写这封密信的人。”
三人赶紧领旨。
“那就先拓下本王的指纹吧。”师荼率先站出来,给大理寺卿拓印,接着,冯彧、桓煊等人纷纷上前。
王文启也当了保皇派的表率。
元霄看向张太后,语气浸染了丝冷意,“太后,麻烦您和您身边的人指纹也都留下。”
“什么?你敢怀疑哀家?”张太后怒不可遏。
“太后若是心虚的话,不留也行,只是到时找不到人,那不留指纹的就是最大嫌疑人!弑君之罪呢,还有陷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应该没人担得起!”
张太后:……
这绝对是□□的威胁!
“京兆尹!”
皇帝都点名到自己头上了,京兆尹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太后娘娘,得罪了。”
有了小皇帝这番话,其他人再排斥拓印指纹,也不敢再有异议。
元霄最后看了一眼躺在血泊里的尸体,“秦将军,将人抬出去埋了吧。”
小皇帝离开时,有些颓靡,像是累着了,又像是吓着了。
师荼看了好久,直到那背影消失,视线也没收回来。
小皇帝在保护他……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摄政王别想多了,皇上只是公事公办。”冯彧眼看着师荼的眼神朝着诡异的方向变化,赶紧提醒。
师荼:……
谢瑶和谢瑜赶过来时,勋卫府的人都已经撤了,张太后也已经回了锦华宫,就剩几个人还在取指纹,他们也很配合取了。
谢瑜听完桓煊添油加醋一翻说道,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回去的时候,他问谢瑶,“阿姐,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说过要帮他的,关键时刻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小皇帝越是将事情处理得妥妥帖帖,他便越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谢瑶心疼了,“阿瑜,如果你真想去朝堂上帮他,阿姐再找他说说。”
谢瑜却摇摇头,“要帮他并非一定得上朝堂。我说过,我要长成一棵大树,为他遮风挡雨……”
元霄回到立政殿便闭门谢客,任何人不得出入,自然也没任何人能窥探到她的消息,这可把锦华宫的老妖婆给逼疯了。
“陛下真能让密信上的指纹显形?”
她哪里提取得出来碘?这不是开玩笑么?
元霄懒洋洋地靠在美人榻上,“做不做得出来不是关键,关键是,有人冒不起这个险!”
所以,你方才在文武百官面前虚张声势,纯粹是忽悠人的?
元霄转头看过来,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秦将军,你说,他们是会来偷这封信,还是赶紧去杀人灭口?”
秦放:……
原来小皇帝在这里等着幕后黑手呢。
当天夜里,元霄还在立政殿装模作样,秦放突然来报,叶青承失足掉进了太液池。
失足?
哪有失足得如此巧合的?
“叶青承?”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就是陛下宫学的教习,也是他教宫学生秋辞踢了那一鞠,差点砸中陛下。”
元霄恍然大悟,“竟然是他?这么说,他十有八、九就是伪造密信的人咯?”
秦放点点头,“他的确有模仿字迹的能力,而且他的房间的香炉里还有未燃尽的模仿的草稿,看起来非常仓促。”
元霄一呆,“该不会他们原本根本没打算设计密信这个陷阱吧?”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刺客,要硬生生说是摄政王的人,这个的确容易被找出破绽,所以有人想要将师荼一举置于死地,才有了密信。
叶青承能模仿是一回事,但他的身份却没资格拿到师荼的笔迹,所以,他还是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这个让他伪造密信的是谁?估计他做梦都想不到,也因为这封密信,留下更多线索。
也因为这个,叶青承才不得不死了……
“这个叶青承,摄政王本还想留着钓临淄王这条大鱼呢,就这样死了,临淄王那边的线索便也断了。”
“不急不急,这回上京,他们的狐狸尾巴想藏未必藏得住。”
锦华宫,张太后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是的,那封密信就是她出的注意,本来该一举能将师荼拿下,届时师荼不认罪伏诛,必然起事,他们就有了将他赶尽杀绝的理由。
结果现在……叶青承那么好的一颗棋子,既在宫学,又跟玄风军交好,就这样死了,着实可惜。
小皇帝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聪明?敢在十万禁军面前栽赃张怀玉弑君,还用什么滴骨法给张怀玉那么大的罪名,还能一个算计把整个尚宫局给端了,现在还有这个什么指纹……
张太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小皇帝除了那张脸,其他都让她觉得好陌生,连性情也是。
“那封密信,你们都没碰过吧?”
张太后将几个心腹招过来,众人纷纷摇头,她这才放心,“给临淄王飞鸽传书,告知宫里发生的一切,记得用密语!”
然而,鸽子刚飞出锦华宫,便落了地……
立政殿,元霄突然问,“摄政王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群狼环伺,临淄王的线又断了,师荼肯定会有其他对策吧?没猜错的话,临淄王该还有几万大军正往京畿潜伏等待时机,也不知道师荼他们能不能搞得定。
“摄政王带着近卫军在锦华宫外射鸟。”
“哈?”
元霄疑惑了一下,忽然笑了,“我们去看看。”
锦华宫外,师荼带着近卫军堂而皇之地在锦华宫外的广场竖起靶子练兵。
只是,他们就是不射靶,专门射天上飞过的鸟,尤其是飞入和飞出锦华宫的,不管鸽子也好,麻雀也罢,一只都不肯放过。
天色很暗,天空飞鸟就是个黑影,要在这种条件下射中飞鸟只怕没几个做得到,但从那一地的鸟来看,近卫军简直个个神射手。
锦华宫里那位气得跳脚,她不知道临淄王那边有没有给她传信,若传了,这信是不是已经落在师荼手里。
只能说,幸好他们都是用密语传书,就算被截获也拿不到什么证据,但是,师荼这一射,他们传递手段就断了啊。
张太后从来不是一个服输的人,她一次传了十只鸽子,十只,这大晚上的,总该有只漏万之余吧,结果……
嗖嗖嗖几箭,再啪啪啪几声,一箭不多,一只不少。
张太后差点气得厥过去。
而锦华宫外,某两个无耻之徒还在比谁射得多,谁射得少。
“我十只!”
“我十二只。”
冯彧看了看师荼比自己多出来那两只,心头有点憋。
若论武功,他也就射箭还拿的出手了,可就连这也没法跟师荼比。
忽然,天空一个小小黑影掠过,两箭齐发,一支射头,一支射腹,飞鸟遭受重击,从天空坠下,正好落到来凑热闹的元霄跟前。
元霄拾起,两个人的箭,一个红羽一个绿羽。
两个男人一起回头看她,冯彧说:“陛下来得正好,这一箭,陛下觉得是绿羽胜还是红羽胜?”
红羽在头,绿羽在腹。
虽然冯彧没说明箭分别是谁的,但元霄知道,师荼打猎都用红羽箭,而冯彧好绿色。
这谁都得罪不起啊。
“朕看两支箭都是致命伤,就算平手吧。”
冯彧看师荼,师荼张弓搭箭,瞄准天空,元霄都走到跟前了都没看她一眼。
元霄莫名就有点皮痒,你说,今日朕好歹是帮了你一把,你这样不理不睬的算怎么回事?
“陛下可要玩?”
冯彧已经将自己的弓箭递了过来。
“这个么?朕、不太会。”
“无妨,臣可以教你。”
师荼:……
他眼睛虽然看着天上,眼角余光却瞟到冯彧将小皇帝堂而皇之地环进怀里,气息倏地一凉,就在这时,一只飞鸟掠过,师荼的箭晚了一瞬,那只鸟便被人捷足先登了。
“摄政王,承让。”秦放隔了丈余距离拱了拱手。
师荼气郁,之后再有鸟飞过,嗖嗖嗖,射得好不利索,秦放看天,没鸟射,桓煊看天,也没鸟,元霄姿势摆了许久都没等到一只,像是所有飞禽都被摄政王的暴戾吓坏了。
“那个,桓侍郎,你去问问太后还有鸽子没?”
元霄冲桓煊喊,她姿势都摆好了,不给射一只,过分了哈。
众男侧目,小皇帝这样,是不是太过嚣张无耻?
然而,桓煊这个少根筋的,还真跑去拍锦华宫的门。
没多久,红袖报上去,张太后一口心血差点没憋住。
“给他放两只!”
张太后已经懒得去跟一帮无耻之徒计较了,只想早点打发了人走。
结果两只放出去,元霄的箭就射出不到十米远就掉了下来,毛都没射到一根,师荼两箭齐发,两只同时毙命。
元霄抿了抿嘴,朝桓煊喊:“还有么?”
桓煊拍拍紧闭的大门,也喊:“再来两只!”
卧槽!
这些混蛋,不把她的信鸽射完是不是不准备走?
“红袖,带人去白鸟园抓些鸟来,越多越好!”
就在所有人都看着空荡荡的天空发呆时,突然锦华宫万鸟齐飞,所有人乱了手脚。
看到这阵势,张太后终于笑了,将信鸽夹杂在这数百只鸟里,她就不信还出不去一只。但结果……
师荼、冯彧、秦放,眼尖得很,盯着信鸽射。
而刚赶来看热闹的谢瑶和谢瑜也一人拿起一柄弓箭,专捡跟信鸽体型差不多的射。
最后,噼里啪啦,鸟被射下来一大堆,元霄也终于如愿以偿,射到一只孔雀,不,与其说是射,不如说是抓,还生生扒掉了人家一根漂亮的尾羽,因为这只白孔雀被从锦华宫的围墙上赶下来,摔伤了脚,才给了她这机会。
再看看别人刷刷射的鸟,连同为女儿家的谢瑶那弯弓搭箭的姿势都从容不迫,不一会儿便三只鸟落地,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孔雀羽毛,元霄突然有些失落。
“常桂,把这只白孔雀抓起来,这是朕的战利品!”
师荼听得,手蓦地一滑,射空一箭,秦放一箭补上,没让鸽子逃脱一只。
师荼冷眼瞥他,明明天很黑,隔老远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但秦放就是知道自己好像被摄政王嫌弃了。
这次一清点,师荼恶意地笑了,“告诉张太后,鸽子有十七只!”
桓煊立刻叩门报数,十七只,刚好是她放的数量。
张太后一个趔趄摔坐在坐榻上,捶胸顿足,“这些混账东西,欺人太甚!”
整个锦华宫,大气不敢出。
元霄得了白孔雀,心中欢喜,问师荼:“你们就打算这样一直守着么?”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天上的飞禽,只能守一时。
师荼没料到小皇帝会忽然来找他说话,不知怎地,浑身肌肉突然就绷紧了,心头还有些说不出滋味的紧张,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颊耳垂在泛红,幸好现在是晚上,就算红,小皇帝也该看不出来。
就在师荼准备好启口时,冯彧过来了,说道:“守是守不住的,摄政王只是出口气罢了。”
“哦。”元霄有些失落,她总觉得师荼不想搭理她,今天在朝堂上她就有这种感觉了。
“陛下,天晚了,臣送你回立政殿歇息吧。”
“嗯,好。”元霄又看了师荼一眼,最终都没引来师荼一个正眼。
直到她的身影隐没入黑暗,师荼才转身看过来,心跳缓缓恢复平稳,身上的热气还完全未散去,看着并肩离去的两人,心里隐隐有些闷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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