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思止成为翰林院编修之后, 夙兴夜寐, 十分勤勉。
他想要大展宏图,早日出人头地。
因而每天忙到很晚才回到侯府。
白裳裳几乎有一个月都没有见到崔思止的人影了。
这样也挺好, 白裳裳想。
越少见面, 崔思止的分数就会越稳定。
希望崔思止能够一直都这么忙下去才好。
与崔思止的忙碌不同,同朝为官的曲游弦便显得格外的悠闲。
白裳裳记得,皓雪满庭纷里,曲游弦在秋猎之前就已经被抄家流放,因此他没有参加今年的春闱及殿试, 更加没有考得第二甲第五名的好成绩,入朝为官。
曲游弦只爱风月,不爱政治,善写浓丽奇艳的词曲。
但白裳裳她没想有到,曲游弦的策论竟然写得也很不错。
只可惜,曲游弦入朝为官之后, 仍旧是无心政治, 成天无所事事,在翰林院里混日子。
曲游弦每天最快乐的时光, 莫过于每日从翰林院放班回府之后,脱掉身上这件呆板无趣的官袍,换上锦衣金冠, 然后行走在秦楼楚馆的烟火繁华里, 拥红抱翠, 笙箫丝竹, 饮酒行乐。
他仍旧是那个玉树临风,才华横溢,词曲艳绝的浪荡纨绔。
做不做官,对于曲游弦来说,似乎是没有什么不同。
白裳裳已经攻略完了崔思止,那么她便只剩下三个目标顾无虞、岐青泞,以及曲游弦。
这三个人里面,离团宠数值最近的人是曲游弦。
曲游弦的好感度只差十分。
只要刷到这十分,白裳裳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白裳裳每日都会穿着男装,去定安侯府门口堵曲游弦。
皓雪满庭纷里的白若裳去堵曲游弦,是为了和曲游弦解除婚约。
而白裳裳去堵曲游弦,则是为了一起行侠仗义。
白裳裳认为,曲游弦这个人热心快肠,有侠义之心,而这些优点正巧也是白裳裳喜欢的,白裳裳觉得,只要两个人共同努力,扶危济困,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白裳裳和曲游弦在临安城里行了近一个月的侠义之事。
每天都在除暴安良,仗义疏财。
街坊们现在看到白裳裳曲游弦折梅她们,都会笑盈盈地跟他们打招呼。
“公子们今日又要去行侠仗义了吗”
白裳裳笑眯眯地点头“是呀是呀,有什么事,大娘尽管跟我们说”
白裳裳她们三个人面容俊俏,气质非凡,街坊们都很喜欢这三个风度翩翩的小公子,尤其是那些受到过白裳裳恩惠的街坊们,经常为表心意投桃报李,送白裳裳她们不少自家做的零嘴吃食。
每次白裳裳上街,都会有许多街坊们投喂她们。
久而久之,白裳裳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曲游弦每天都将时间安排得极好。
每日寅时五刻起身,卯时上朝,辰时散朝,回翰林院办公,酉时放班回府。酉时六刻陪白裳裳行侠仗义,戌时六刻白裳裳离开,曲游弦解开衣襟去秦楼楚馆里饮酒作乐,夜夜笙箫至丑时。
日日皆是如此,从未懈怠过一天。
简直是时间管理的王者。
白裳裳一边惊叹于曲游弦的时间管理能力,一边抑郁于曲游弦好感度的难以上升。
时间很快就过去。
这日,白裳裳睡午觉不小心睡过了头,一觉睡到了戌时五刻。
此时夜幕降临,已经到了晚上。
白裳裳错过了和曲游弦约好的行侠时间。
天色太晚,白裳裳纠结了半晌,究竟要不要去找曲游弦。
她最后还是决定不去了。
白裳裳用了晚膳,洗漱之后,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睡得太久,以至于白裳裳晚上没有丝毫的睡意。
白裳裳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看了看刻漏,发现此刻是亥时。
她总不能从亥时一直枯坐到明日天亮吧
白裳裳的眸光有些呆滞。
左右也是睡不着,不如去找曲游弦行侠仗义。
反正曲游弦也是个夜猫子。
打定主意,白裳裳便穿上了一身男装,领着折梅出门去堵曲游弦了。
白裳裳对曲游弦的时间线很是了解,知道他现在一定不在定安侯府,而是在那秦楼楚馆里跟那些姑娘们饮酒作乐,于是白裳裳便直奔繁华灯火的秦楼楚馆,在那里搜寻曲游弦的身影。
结果白裳裳没有找到曲游弦,倒是找到了那位未来会揭露白若裳身世的男人。
男人是位中年人,一身褐衣短袍,面容阴柔,看起来四十岁左右。
他的左手手背上有梅花胎记,右颊眼尾有着一颗和白若裳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白裳裳便是根据这梅花胎记和朱砂痣认出来的这个人。
皓雪满庭纷里,六月左右,这个人便会去宣德侯府上,揭露白若裳的身世,声称自己才是白若裳的亲生父亲,白若裳是他与王氏私通生下来的孩子。他曾在十八年前,在宣德侯府里做过一段时间的花草匠,王氏便是在那个时候怀了白若裳。宣德侯府里上演一场滴血认亲的狗血戏码,人证物证俱在,王氏百口难辩,当夜吞金自杀,府中的丫鬟婆子们便议论说是王氏畏罪自杀。
白若裳因此从云端跌进了污秽的泥泞里,被宣德侯从侯府里赶了出去。
天之骄女,从此沦为丧家之犬,成为整个临安城的笑柄。
白裳裳没有穿书之前,只看小说,也以为白若裳不是宣德侯的亲生骨肉,是王氏和花草匠的私生女,但白裳裳穿书之后,了解到王氏的为人,以及这个小说世界里无数个被隐藏的剧情之后,白裳裳便开始怀疑,白若裳的身世,真的如同小说里所写的那样吗
或许,这其中有什么隐藏剧情呢
白裳裳已知,白若裳身世的最大物证,是那杯滴血认亲的血水。
正是这杯血水,坐定了王氏身上的罪名,让王氏百口莫辩,最终吞金自杀。
但白裳裳是现代人,所以她知道滴血认亲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存在。
它只是一个谬论。
而花草匠另外一个有力的凭证,则是他脸上的那颗痣。
那颗和白若裳一模一样的眼尾朱砂痣。
白裳裳觉得这凭证更是荒谬了。
天下相似的人那么多,难道他们都是骨肉至亲吗
白裳裳在一家青楼门口,看到了这位中年人。
当时,他正站在门口弯腰抬手送人。
中年人抬起手背的那一个刹那。
白裳裳看到了他左手手背上的梅花胎记。
因为心中一直记挂着白若裳的身世,所以白裳裳对梅花胎记的形状,格外的敏感。
原本只是一扫而过的视线。
白裳裳的眸光,突然就凝在了这位中年人的手背上。
顺着那手背上的梅花胎记。
视线缓缓上移。
白裳裳将眸光落到了花草匠的脸颊上。
最终凝结在他眼尾的朱砂痣上。
这颗痣
这颗和白若裳一模一样的眼尾朱砂痣。
便是这颗痣,宣判了王氏的死刑,决定了白若裳的命运。
青楼门口的中年人并没有发现白裳裳在看他,他送完人之后,转过身,便进了青楼里。
白裳裳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青楼的牌匾。
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动听的声音。
“白姑娘,好久不见”
这个声音是
白裳裳缓缓转过身,看到了身后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的顾无虞。
几个月不见,顾无虞仍旧是清隽俊逸,笑容淡然。
如同月下仙人一般,纤尘不染,仙姿绝尘。
那双漆黑潋滟的凤眸,眼波如水,正安静地看向白裳裳。
白裳裳一愣,澄莹秀澈的瞳眸溢满了急切的惊喜,如同找到了一位救星。
“顾公子,你来得正好,我要去调查一个人,你快和我一起进去”
白裳裳不等顾无虞的答复,便直接握住了顾无虞纤瘦的手腕,拽着他往青楼里冲去。
时间不等人,若是再晚点的话,说不定花草匠已经跑得没影了。
白裳裳一个人不敢进去,担心会出意外。
但只要有顾无虞在,白裳裳便什么都不担心了。
至于顾无虞的答复
白裳裳并没有很在意。
因为她知道,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顾无虞都会非常温柔地答应。
顾公子似乎永远都不会拒绝她。
永远都是这般好脾气。
白裳裳心中布满了急切。
因而没有看到当她握住顾无虞手腕的时候。
顾无虞脸上怔忪的表情。
顾无虞手腕再次被白裳裳柔若无骨的纤手握住。
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往前跑。
顾无虞垂下纤长浓卷的眼睫,愣愣地看向白裳裳握住他手腕的手指。
这种熟悉的感觉是
顾无虞浓黑的眼睫轻颤。
仙女姐姐
白裳裳握住顾无虞的手腕往里头里冲,折梅紧随其后。
刚踏了两层台阶,白裳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回过头对折梅认真地说道“折梅,你守在这里,若是看到一位手背上有梅花胎记的人,千万要跟紧他”
白裳裳担心她们全都冲进去之后,会让花草匠溜走,那么她们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折梅领命道“是小姐。”
白裳裳点了点头,拽着顾无虞的手,立刻冲进了青楼里。
这间青楼一共有三层楼,大堂金碧辉煌,满堂香粉扑面而来。
舞姬起舞,琴师抚琴,丝竹管乐,不绝于耳。
老鸨迎了过来,视线在白裳裳握住顾无虞的手指上一扫而过,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些。
“二位公子第一次来罢,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
白裳裳松开了握住顾无虞的手,在袖袋里翻了翻,递给老鸨一颗银花生。
“姐姐,我进来看看,马上就走。”
老鸨阅人无数,一看便知道白裳裳是女扮男装。
而旁边这位俊美的公子,态度亲昵,想必是她的兄长。
老鸨猜想,这小姑娘八成是来青楼里长见识的,因此也没有多想,笑盈盈地收了银花生。
“二位公子里面请”
见白裳裳松开了自己的手,顾无虞的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直到现在,顾无虞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白裳裳拉进了青楼里。
还真是意外呢。
白裳裳站在大堂,举目望去,四处找寻花草匠的身影。
大堂里没有,二楼走廊也没有,三楼
白裳裳蹙起了眉头。
三楼也没有。
莫非是她们跟丢了
顾无虞打开手中的折扇,雪白的扇面掩住微勾的红唇,用只有白裳裳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白姑娘可是在找一位手背上有梅花胎记的中年人”
白裳裳一愣,立刻说道“顾公子可是看到他了”
顾无虞低声说道“方才进来的时候扫了一眼,他似乎是进了三楼最左边的雅间。”
白裳裳的瞳眸立刻就亮了起来“谢谢顾公子,我们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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