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据说后来, 内阁中向来亲如兄弟的曲游弦一伙,突然爆发了激烈的内讧。

    许多人都目睹,顾无虞以一挑二, 揍得曲游弦和崔思止抱头鼠窜满地找牙。

    老学究们看到这伙人终于起了内讧,开心得手舞足蹈,白酒都比平时多喝了三杯。

    谁知第二天, 顾无虞曲游弦崔思止三个人就重修旧好勾肩搭背一同来官署里报到, 态度亲热得不得了,那三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就像是昨天顾无虞以一挑二的事情是众人的幻觉一般。

    老学究看得目瞪口呆。

    他总算是明白了, 想让这伙人解散, 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景砚收到了从皇宫中递回来的奏疏,陈慈驳回了他的请婚。

    小桂皱眉道“哥哥,太后娘娘是小姐的朋友, 她不会同意你的请婚的。”

    景砚道“我知道。”

    小桂疑惑道“那为什么你还要请太后娘娘赐婚呢”

    “因为我需要一个借口”

    景砚眸光深黑,把玩着手中的酒觞,他仰头将酒觞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一个逼迫小姐嫁给我的借口。”

    白裳裳和陈慈建立的女子书院, 终于迎来了第一批女学生。

    这间女子书院从筹建到动工, 再到招聘老师, 招揽学生,全都由白裳裳一手操办。

    白裳裳给这间书院起名为芷莯书院。

    芷莯是两种香草, 可入药。

    白裳裳希望从这间书院里走出去的小姑娘们, 她们可以如同芷莯香草一样, 虽然渺小, 但却坚韧芬芳, 可以给周围人带去帮助, 扶危济困, 力挽狂澜,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白裳裳原本是想让顾无虞来给芷莯书院题字立匾,但顾无虞却说,这间书院从头到尾都是白裳裳的心血,由白裳裳来题字会让这间书院变得更加有意义。

    白裳裳被顾无虞说动了,于是便亲手写下了书院的名字。

    那悬挂在芷莯书院门楣上的金匾,字迹端正,一笔一划都是白裳裳对这个世界最衷心的祝福。

    芷莯书院开院那天,太后陈慈带着皇太女萧永安莅临书院。辅政大臣曲游弦、内阁大学士顾无虞、崔思止、陈喻琛,镇国大将军景砚、都督沈络绎、含章公主、工业盟主白令望,齐国所有能够叫得出名字的大臣们、豪杰们,全都莅临了白裳裳所开设的芷莯书院,为这个书院庆祝喝彩。

    原本还处于观望态度,犹豫要不要送自家女儿去芷莯书院上学的贵妇们,看到芷莯书院这么大的阵仗之后,纷纷开始报名,哭着求着让芷莯书院收下自家的女儿。

    为了让穷苦人家的小姑娘也可以有书念,白裳裳特意开设了普及班,让所有贫苦的小姑娘免费上学,教会她们读音认字,通过考试之后,成绩优异者便可以不交学费,直接入院,和那些贵女们一同上学。为了杜绝贵女抱团霸凌穷苦小姑娘的事件发生,芷莯书院唯一的校训就是平等友爱,但凡发现有霸凌事件产生,这件事情便会直接交到大理寺,由大理寺的官员亲自调查此事,如果案件属实,便会直接开除那个闹事的学生,永不录学。

    芷莯书院的学生们畏惧大理寺的天牢,因此安分守己谦卑恭顺,书院里从来都没有出过事。

    景砚回京之后,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们趁着这股热度,开始评选齐国最优秀的人才。众人高谈阔论,各抒己见,话题永远都离不开七个人,最终,说书先生一锤定音,选出了七个人

    镇国大将军景砚,收复苍云十九州,驱逐鞑瓦,荡平草原。

    辅政大臣曲游弦,出海剿倭,叙州平乱,有从龙之功,辅佐幼主治理天下。

    异姓郡主白裳裳,治理黄河,剿灭倭寇,建立芷莯书院,设书坊令岐青泞的医书流传于世。

    丹溪医仙岐青泞,救死扶伤,著医书,揭露齐国历代皇帝死因并捉拿叛党,令天花绝迹。

    工部尚书顾无虞,兴建水利,剿灭倭寇,推行新政,打击贪官污吏,平赋税。

    工业盟主白令望,发明水力纺织车、铁甲战船、灌溉工具,剿灭倭寇,大力发展工农业。

    左军都督沈络绎,剿灭倭寇,远扬国威,整顿军纪,乃四朝重臣。

    恰逢芷莯书院开院,除去已故的岐青泞,其余六人全都去了芷莯书院为女子书院的建立庆祝喝彩,所以说书先生们便将这七人称作芷莯七子,并将他们的故事,编成了话本,流传于坊间。

    “芷莯七子,是指齐国承泰至元初年间,才华出众的七位公子。他们济困扶危,行侠仗义,力挽狂澜,是那个时代最耀眼的存在,今天,我们就来说说这异姓郡主白若裳的故事”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们,通过芷莯七子的话本,赚了不少钱,老百姓们最爱听的,还是异姓郡主白若裳的故事,因为,白若裳是这芷莯七子中,唯一的一位女公子。她的故事,自然非比寻常。

    原本芷莯七子这个名号,只是在坊间流传,后来齐国的史官在修订史册时,认为这七个人对齐国的贡献巨大,便按照坊间的说法,称他们为芷莯七子,并分别为他们立传,让他们名留青史。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他们的故事,还只是在坊间流传而已。

    折菊每天都会去茶馆听说书先生讲芷莯七子的故事,听得她都会背了,也不觉得腻。每次看到众人纷纷为自家小姐叫好的时候,折菊的心中便会充满了自豪感,喜滋滋地给说书先生送打赏。

    这日,折菊正听得起劲,那说书先生却突然话锋一转,讲到了白裳裳的恋情上。

    却听到那说书先生将醒木一拍,痛心疾首地说道“白若裳郡主哪里都好,就是太过于绝情。”

    折菊立刻皱起了秀眉“先生为何这样说”

    说书先生“且听我慢慢道来,这白若裳郡主原本是宣德侯府的二小姐,而镇国大将军景砚则是宣德侯府的马奴,他们二人少年相识,惺惺相惜,并许下山盟海誓”

    折菊怒声道“你胡说他们才没有许下山盟海誓”

    说书先生抬眼看向她“你又不是他们,你怎知道他们没有许下山盟海誓”

    折菊皱眉道“我是郡主的婢女,我当然知道。”

    “你也不过是婢女而已,你又不是郡主本人,你怎么知道你家郡主没有背着你许誓呢”

    说书先生不以为意地继续对众人说道“后来,景将军背井离乡,前往幽州驻守边疆,他驱逐鞑瓦,荡平草原,收复苍云十九州,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建功立业,娶白若裳郡主为妻,只可惜,白若裳郡主太过于绝情,弃远在幽州的景将军于不顾,转过头就爱上了工部尚书顾无虞”

    茶馆里的众人全都是大将军景砚的拥趸者,立刻就开始替景砚抱不平了起来。

    “白若裳郡主怎么能这样对景将军”

    “我听说,景将军回京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太后请婚,只可惜太后是白若裳郡主的闺中密友,当即驳回了景砚的请婚奏疏,景将军心灰意冷,夜夜烂醉如泥”

    “景将军是我们的大英雄,太后娘娘和白若裳郡主也太欺负人了”

    折菊立刻维护自家小姐“我家小姐喜欢的人是顾大人她跟景将军只是朋友”

    说书先生冷笑道“如果白若裳郡主不是心中有愧,那为何她这么多年都不敢嫁给顾大人”

    折菊急切道“那是因为因为”

    小姐曾经说过,不可以让景砚知道她不想嫁人。

    折菊将话咽进了肚子里,咬住红唇,什么话都没有说,气呼呼地离开了。

    回到府中,折菊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白裳裳。

    白裳裳闻言,蹙起了秀眉“景砚上书给小慈姐姐请婚的奏疏,茶馆里的这些说书先生是怎么知道的内阁里的大臣应该不会对外说起这件事,小慈姐姐也不会说出去,除非”

    白裳裳的面色凝重了起来,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除非,是景砚自己说出去的。”

    白裳裳猜的没错,这件事情的确是景砚说出去的。

    景砚故意让说书先生将这个事情散播出去,为的就是借助气势汹汹的民意,逼迫白裳裳嫁给他。

    自那天之后,白裳裳走到哪里,都会有百姓们对她指指点点。

    他们说她背叛景砚,见异思迁,水性杨花。

    白裳裳不堪其扰,只好亲自去将军府里找景砚对峙。

    “景砚,你究竟想怎么样”

    少女明媚动人的脸庞上,满溢着盛气凌人的怒火,如同绽放的海棠花。

    景砚安静地注视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光里掠过一丝愉悦,他微不可察地勾起了薄唇。

    “小姐,你还是愤怒的时候最好看。”

    景砚缓缓抬手,想要触碰白裳裳白皙明艳的脸颊。

    “我最喜欢看到小姐对我生气的样子。”

    他的话,轻而易举地激怒了白裳裳。

    白裳裳狠狠地拍掉了景砚的手,怒气冲冲地对他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向小慈姐姐请婚的奏疏是你传出去的吧毁掉我的名声你很开心吗”

    “很开心。”

    景砚看向白裳裳,深黑的眸底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和狂妄,他唇角的笑容缓缓变大。

    “看到小姐的怒气因我而绽放,我很是开心”

    白裳裳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被气炸了。

    她气得想要跟景砚打上一架。

    最可恨的是,白裳裳越是生气,景砚便越是兴奋。

    白裳裳不想让景砚兴奋,于是只好气呼呼地回家,自己生闷气。

    而这一切,顾无虞全都看到了眼底。

    心尖陡然间疼痛了起来。

    那个叫做景砚的男人,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掌控白裳裳所有的情绪。

    正是因为在意,所以白裳裳才会轻而易举地被景砚激怒。

    白裳裳在其他人面前,永远都是乐观善良积极向上的正面形象,正面得如同画在宣纸上的观音画像,可偏偏她在景砚的面前,总是会不小心露出自己愤怒敏感笨拙的一面。

    景砚让白裳裳变得更加有血有肉,更加趋近于一个普通人。

    顾无虞知道,景砚在白裳裳的心中,终究是和其他人不同的。

    就连他,也无法抗衡这种不同。

    顾无虞的心下一片冰冷,他缓缓勾起了似血的红唇。

    漆黑浓郁的眸光宛若万丈寒潭,深不见底。

    他想摧毁这种不同。

    京中的传言,越演越烈。

    白裳裳只好去找顾无虞商量对策,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最后问顾无虞。

    “顾公子,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顾无虞抬起漆黑浓郁的墨眸,定定地望着白裳裳,他清隽如玉的脸庞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裳裳,那把驱赶饿狼的利剑,一直都握在你的手上。”

    顾无虞看向白裳裳,那深邃的视线,像是透过了白裳裳的身体,看到了她的灵魂。

    “只不过,是你自己舍不得对景砚挥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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