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自从自己父亲出事后, 就没有变回过本体。
或者换个说法,他曾厌恶自己的本体到一种看都不想看的地步。
虽然随着年龄的长大,他那些愤世嫉俗的想法被消弱了许多。但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大多慕强,任谁都不想变成一只点大的小兔子。
可是这次不太一样, 沈初的确是累了。心慌加上疲惫,折腾得他只想窝进季泽的怀里, 什么都不想,就这么闻着他的味道眯一会儿眼睛。
左右没带礼物过来, 干脆就把自己送给他吧。
季泽想过很多沈初本体的样子, 对大兔子的外形充满了奇奇怪怪的猜想。
可是现在那只兔子就藏在棉衣之下, 季泽却怎么也不忍打扰到他。
他的大兔子好像很累,又不愿跟他说原因。
季泽心疼地心尖发疼, 只好把沈初裹好棉衣抱进怀里, 再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一路小跑回了家。
“大晚上你去哪了?”林佳揉着眼睛看着自己大半夜乱跑的儿子。
季泽直接无视,抱着一堆衣服一头扎进自己房间, 还把门给锁了。
“小白眼狼!”林佳悄悄季泽的门, “你妈问你话呢!”
“睡觉了,”季泽的声音从房间传来,“别说话。”
季泽进了房间, 把沈初的鞋袜裤子往自己书桌椅子上一扔。
他蹲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把卷了几卷的衣服展开,看见边角处露出了一瓣白中带粉的小鼻子。
季泽倒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心脏都快停跳了。
接着他又在房间里倒了杯温水, 搁在床头柜上。
又开了电热毯,把被子整理好。
停了片刻,季泽还是没忍住,轻轻喊了一声。
“乖宝?”
沈初似乎醒了过来,露在外面的粉色鼻尖动了动,紧接着拱出小半边兔脑袋出来。
三瓣嘴挨着鼻子,上面一厘米处长着两指节长短的白色胡须。
沈初抖了抖自己的耳朵,把棉衣从他的头上抖了下去。
泛着粉色的长耳朵像是弹起来似的,瞬间支棱在了脑袋上。
白白的一团,在黑色的衣服里蜷着自己的身子,红色的眸子上缀着白色的睫,正微仰着头四处打量着季泽的房间。
季泽的手搭在沈初的身边,想碰一碰,又不是很敢。
沈初比他想象中要小上许多,甚至比他的手掌大了那么一点。
还真是小白兔,一字不差。
季泽低头,把下巴搁在床边。
他的鼻尖的离小兔子很近,像只大狗子似的,又喊了他一声。
“乖宝。”
沈初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常年不碰的身体,蹬着他的小短腿,把自己胖胖的身子彻底从衣服里“拔”出来。
累死他了。
季泽这土狗,也不知道帮个忙。
沈初一点点挪到季泽面前,举起他的小爪子,“啪”的一下盖在这季泽的脸上。
打死你个傻逼。
季泽内心一阵狂喜:啊!他摸我!
于是狼崽子再也忍不住,抖着手摸上了沈初的脑袋。
兔子不大,他一只手稍微动一下就能从头摸到尾。
沈初眯起眼睛,似乎很是受用。
就是耳朵被压在手掌下面,有点难受得慌。
沈初晃晃脑袋,耳朵就像两只小刷子,绒毛刷过季泽的手指,重新支棱了起来。
季泽手指轻颤,摸了摸那双粉色几乎透明的耳朵。
他不敢用力,生怕自己毛手毛脚一个不小心就能把沈初耳朵给扯下来。
被摸了耳朵,沈初只觉得一个激灵从头打到尾,连带着脑子里都麻麻的,忍不住上眼睛打了个喷嚏。
兔子小小的“嚏”了一声,把自己打得后退一步。
季泽连忙扯过被子,把他包住:“冷啊?”
沈初鼻子动动,转身把他肥嘟嘟的身子拱进被子里。
床上开了电热毯,还挺暖和。
沈初蜷在被子里,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兔子味,还好不算难闻。
季泽麻利地脱了自己的衣服,掀开被子一角规规矩矩躺在沈初身边。
“你这样不会闷吗?”季泽用手把被子掀开了一角给他透气。
沈初踩着季泽的衣服,哼哧哧地爬上了他的小腹。
本来半弓着腰的狼崽子瞬间躺平了。
他的手护在沈初身边,感受着被子下小家伙从自己的腰腹一点一点爬到心口。
最后沈初在胸口处停下,三百六十度转了转自己的身子。
季泽心跳声如雷鼓,掀开被子偷瞄几眼,拢了手掌,把沈初包起来:“干什么呢?”
沈初似乎不太喜欢自己被手掌包围。
他张嘴,一口咬上季泽指尖。
“咬人,”季泽搓搓自己指尖,装模作样道,“好疼啊。”
狼崽子笑了起来,引得胸膛震荡。
沈初坐在上面,竟然觉得颠得慌。
又笑,一匹狼崽子怎么这么爱笑。
沈初踩着季泽的锁骨,从被子里探出了半个兔脑袋。
季泽枕头枕得高,垂眸看着自己胸口的小兔子,忍不住用手指拨了拨他的耳朵。
“初哥,”季泽手指在他的耳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你这…严重形象不符啊。”
沈初懒得搭理他,前爪搭在下巴上就要蹬鼻子上脸。
季泽乐意惯着自己男朋友,也没拦着,甚至侧过脸让他更好爬一些。
直到沈初后脚踩着季泽的下颚线,前爪搭着他的鼻梁,兔子的三瓣嘴就对这么着季泽的眼睛,鼻前那块软肉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呼吸的原因,就这么动啊动啊,没完没了。
“亲一口。”季泽嘟了嘟嘴。
沈初一双红眼睛眨眨,本想给他一爪子,但是一想到今天是季泽的生日,还是扭头去找那张得吧得吧没完的嘴。
只可惜中途一脚踩空,沈初就像个白面团子,从季泽脸上“咕噜”一下滚了下去。
“我操!”季泽连忙撑起身子,把手挡在枕边,接住了这团白绒绒。
沈初本来就有点晕车,又加上这天旋地转的一滚,整个人有点不知东西南北了。
“摔哪了?”季泽把沈初捧到自己脸边,小心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怎么摔都在床上,能摔着哪?沈初动动耳朵,把自己蜷在了季泽的颈脖里,开始闭眼睡觉。
亲个屁,不亲了。
兔耳朵戳着季泽的下巴,他动动下颚就能蹭到一片温暖柔软。
“乖宝?”季泽摸着沈初肥嘟嘟的小屁股,手指间夹了夹缩在最下面的小尾巴,“睡觉了?”
沈初轻轻哼了一声,是兔子发出来的尖细声响。
算是回答他了。
“可是这样躺着我很难受啊,”季泽放轻动作,侧了个身面朝着他,“我能这样睡吗?”
季泽侧躺在床上,手掌包着沈初大半个身子,有些怕他冷。
沈初看着季泽的脸,胡须颤颤,把泛着粉色的小嘴巴凑上去,在他唇边贴了贴。
都送到脸边上了,还是亲一亲吧。
季泽唇角扬起,手掌拢着沈初狠狠一口亲了回去。
沈初被他亲得一懵,兔脑袋都缩进了胖胖的身子里。
这狼有病吧?对着只兔子都能吓得去嘴?
“我操,我好变态。”季泽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竟然对一只兔子干出这种事来。
还挺有自知之明。
季泽反省完毕,又加了一句:“男人变态有什么错。”
沈初:“???”
“你不冷吗?”季泽又不老实地动了动身子,“要不要感受一下狼毛毯的温暖?”
季泽这话的意思是也要变回去?沈初内心是拒绝的。
他刚被狼刺激过,还没那心理素质在恢复本体的情况下和同样是狼的季泽窝一团睡觉。
就算是季泽,也还是有点勉强。
沈初摇了摇头,季泽也没再坚持。
一人一兔互相瞪了大半天。片刻后,沈初张嘴打了个哈欠。
季泽看着“嘤叽”一声夹起耳朵的小兔子,把它抱起来重新放在自己胸前。
“就在这睡吧,”季泽的手盖住他大半个身子,“我看着你睡。”
他把被子拉低至胸前,看着小小一团的兔子,心软成了一滩春水。
沈初怎么这么可爱?
而且还就在他面前可爱。
小兔的绒毛又暖又软,跟个小灯泡似的,暖烘烘地烤着他的心窝。
季泽手指闲不下来,在沈初脑袋上摸啊摸啊。
直到晨光渐起,少年呼吸微缓,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沈初有着心事,即使在季泽身边也没能睡好。
他总是想起雨夜里那个满手鲜血的男人,担心孟雨疏也会遭到同样厄运。
季泽像是睡熟了,沈初挪着身子,从他的胸口爬下来。
他实在不太喜欢恢复自己的本体,把季泽哄好后就想着要变回去。
没以后了,不想再变废物兔子。
卖萌还是不太擅长,嘤嘤嘤什么的,沈初怎么也说不出口。
衣服被挂在床边的椅子上,沈初蹲坐在被子边缘,看着它们发愁。
变成人形不过是一伸胳膊就能拿到的衣服,他现在连够都够不到。
沈初走到床边,探头往下看了看。
床还有点高,跳下去感觉会摔断一条腿。
真没用。
沈初正考虑要不要先光屁股变回人再穿衣服,一只手掌就伸到了床边,摊开护着。
“要去哪?”季泽的声音沙哑,从他身后传来。
沈初回过头,看着狼崽子着睡眼惺忪,掀开被子重新把他拢回了身边。
“我压着你了?”季泽揉了揉眼睛,强打着精神问。
沈初摇摇头,眼睛看向自己的衣服,动了动爪子。
“要变回去吗?”季泽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抬臂把沈初的衣服拿过来放在床上。
沈初又亲了亲季泽,接着钻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小兔子嘴巴毛绒绒的,带着湿湿的触感。
季泽摸了摸自己的唇,眨眼功夫,沈初就坐在了床边。
“给我抱抱。”季泽坐起身,抓着沈初手腕把人带进怀里。
少年的气息糊了满脸,季泽深深吸了口气,吻在他的下颚颈间。
“衣服还没穿好。”沈初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前后似乎不对。
“谁睡觉穿毛衣啊?”季泽长长打了个哈欠,直接上手把他身上的衣服给扒了,“再不睡觉天都亮了。”
沈初也有些困。
他没反抗,就这么被季泽带进了被子里。
“兔子虽然可爱…”季泽扣着沈初后脑,舌尖撬开齿关。
两双长腿交叠,轻轻一翻带起被子,稳稳当当盖在两人身上。
“但还是人比较好亲…”
狼崽子说话模模糊糊,就算困到眼角飙泪,也要压着人亲上一会儿。
“想死老子了。”
-
一觉睡到第二天太阳晒屁股,沈初枕着季泽的手臂,眯缝着眼睛对上狼崽子低垂的眸。
“早啊,乖宝。”季泽低头亲亲他。
沈初“嗯”了一声,又往他怀里凑了凑:“早。”
两人第一次在一起睡觉,身体紧贴着,都察觉到了对方某处的晨起变化。
季泽的手搭在沈初的腰上,手指轻点皮肤,渐渐就变得不老实起来。
“痒。”沈初按住季泽手腕,眼皮耷拉着,似乎还没睡饱。
“你睡你的。”季泽的手伸进衣服里,在沈初胸前来回摩挲。
沈初被季泽弄得心烦意乱,抬脚就要踹他。
季泽抄起沈初的膝窝,身子一翻就把人压在了身下。
“硬着不难受吗?”季泽低头,吻在沈初唇上。
沈初偏头躲开:“牙都没刷。”
“我不嫌弃。”季泽捏着沈初下巴直接开啃。
沈初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我嫌弃”,就被季泽堵住唇舌,由他乱来。
胡乱闹腾一通后,季泽拿来抽纸,低头擦拭着两人小腹间的黏腻。
沈初气结,抬脚踹上他的胸口:“你…”
“我!”季泽飞快接话,“比你时间长!”
沈初又是一脚。
季泽握住沈初脚腕,低头作势要亲。
沈初连忙收脚,骂着变态。
“这有什么变态的,”季泽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俯身又把沈初抱住,“见识太少。”
沈初一抬眼皮:“你见识多?”
季泽干咳几声:“没吃过猪肉还不让人看看猪跑吗?”
沈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抬手拿过自己的外套,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已经十点多了,孟雨疏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连带着一个未接电话。
妈:起床了吗?
妈:什么时候来姥姥家?
妈:来的时候注意安全,醒了给我电话。
沈初点开孟雨疏的对话框,拇指请点屏幕,打下一行字来。
沈初:我晚上再去姥姥家。
孟雨疏很快就回复了过来。
妈:你现在在哪?
沈初的另一只手还摸着季泽的脑袋,犹豫了片刻,没说实话。
沈初:在外面,今天她生日。
是“她”,不是“他”。
一边看着沈初发信息的季泽气得亲了他一口。
孟雨疏似乎反应了一会儿,几分钟后才把信息回复过来。
妈:注意安全,天黑之前过来。
沈初:好。
关上手机,沈初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尾巴狼,心道要是孟雨疏知道那个“她”是个一米八几的狼崽子,会不会气得血压一飙晕过去。
“阿姨又去奶奶家住了?”季泽问。
沈初点点头:“昨天去的。”
“阿姨和奶奶关系可真好。”季泽道。
“是姥姥,”沈初推了推季泽,“起床了。”
他坐起身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有些不安地问向季泽:“叔叔阿姨他们…”
“现在才知道问啊?”季泽也坐起了身。他给沈初拿过毛衣,卷了衣袖帮他穿上,“早走了。”
“我自己来,”沈初低头穿着毛衣,还是有点担心,“他们应该能闻到我的味道吧…”
“能啊,”季泽慢条斯理地扣着纽扣,“早上还问我昨天是不是出去找你了。”
沈初慢半拍地“啊…”了一声:“你怎么说的?”
“就说是啊。”季泽无所谓道。
“大半夜的来你家里是不是不太好?”沈初皱着眉,“而且还在你卧室里睡的,你爸妈会不会误会什么?”
“哦对,我得跟你说件事,”季泽笑着抓过沈初的手,“你听了不要害怕。”
沈初心里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他咽了口唾沫,还是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你说。”
“我初中的时候就跟我妈出柜了,”季泽眸中带笑,说得真诚,“所以现在应该不会存在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变兔子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谁也逃不过真香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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