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拦下,银票打了水漂,最后你却告诉本王,你没查出来那人是谁?还好意思告到本王这里来?!”女人抬脚踹翻了跪在地上的赌坊老板。
“亲王殿下,赌坊那几个打手身手太弱,那小公子身边的人似乎是哪家的暗卫,身手堪比大内高手,我们实在……实在是尽力了!”老板抬头看着那位穿着锦衣玉袍的女人,颤颤巍巍地说话。
“打不过不会悄悄跟踪?云京就这么大,他还能插了翅膀飞了?!这些手段还要本王亲自教你不成?”
赌坊老板都要哭了,“殿下,那,那小公子似乎对云京很熟悉,我们人也跟丢了……”
跟丢了,再想找着他就不可能了。
锦衣女人气得不得了:“赌坊输了多少?”
老板磕巴道:“一共三万多两……”
“什么?!”
“殿下您听我说,他……那个小公子一共来了两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咱们赌坊将来还要在云京开下去,不能直接把人给赶出去……”
女人根本听不进她说什么,满脑子的‘三万两’,那可是三万两的银票!赌坊半年的流水!
断人财路与取人性命有何区别……
亲王殿下眼里狠辣:“赌坊给本王盯紧了,若他再来,直接下手绑了!”
老板哆哆嗦嗦:“是。”
……可小公子却再也没来过。
秦珰给那边回了信,又将那三万两全买了十万套袄子和棉被,连夜托着江北的朋友给送去了北境。
秦珰十六岁,天南地北哪儿来的朋友?那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他曾经收的那个赌坊圣手徒弟。
他徒弟已经不在云京做事了,回了老家自己开了间赌坊,又做了点别的生意,两三年下来,也颇有身家了,算是个小富商。
秦珰自然不怕她吞了这些东西去。十万套袄子和棉被,就是想吞也没地儿放。
他也不怕徒弟不帮忙办事,那些东西是以徒弟的名义送的,将来上报了朝廷,她那江北的小富商可会大大的长脸,说不定还有什么奖赏呢。
徒弟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办好这件事。
对此秦珰是很放心的。
歇了心思之后他就没再出去闲逛。他是个男儿,小哥儿,又不是女人家,没事便不出门。
秦珰遵了丞相姐姐的话,乖乖地待在府上,不去皇宫里引起皇帝表姐的注意。
一连小半个月,他都安安分分的。
可他乐得闲适,宫里的皇太君却急了。
只想着他那最爱往宫里跑的小外甥怎么半个月没见人影了?莫不是病了?
急急着下了令,要人去秦府看看。
“所以啊……小公子,您看,要不您随咱走一趟?”华宁宫的厮人总管无奈地笑了笑。
秦珰从竹椅子上蹦起来,“行吧!”
不为难总管,他也想太君舅舅了!
好一番拾掇了,秦珰就随人进了宫。
……
宫中奢华非凡,秦珰却不怯场,御花园他来过百十次,和秦府的后花园似的。
今日皇太君在御花园摆宴,后宫诸君全都到场,还拉上了不少官家的漂亮公子,实在有几分百花争艳的意思。
秦珰看着热闹,却还有点奇怪,算了算日子,还没到皇帝表姐选秀的时候啊。
按捺下心思,秦珰走上前:“小铃铛拜见太君舅舅!”
声音软而不小,引来众君瞩目。
敢这么□□不着的行拜见礼的,也只有秦家那位小公子了。诸君不觉奇怪,甚至面露友好。
皇太君还不到四十岁,肤白貌美,端的是雍容华贵,君仪天下,可听见这乖巧的拜见声,脸上骤然浮起笑容,远远地朝秦珰招手:“小铃铛,本宫的小铃铛来了!”
秦珰扑到太君膝下,“太君舅舅,您近来好不好?”
皇太君顿时脸绷着了:“你这个没心肺的坏铃铛儿,多久没来宫里看看本宫了?一点儿也不关心舅舅!”
秦珰娇憨撅嘴:“谁说的,前几日我才让人把好不容易寻来的貂皮毛裘送到宫里,莫不是太君舅舅没收到么?”
皇太君一下子就笑了:“收到了收到了。我的小铃铛最是有心的。”
他前几日染了风寒,这孩子就给他送了毛裘,还贴心地嘱咐了宫人,要注意他的身体。便是皇帝那个亲女儿,也没有这么贴心的。
秦家就这么一个幺子,皇太君膝下也没有儿子,对秦珰是喜欢得不得了。
秦珰也可人,一对儿眼睛笑起来都能弯成月牙,嘴巴也甜,在宫中几乎是没有长辈不宠着他的。
当然,怕他身份的自然也在大多数。
秦珰偎在皇太君身边,连宫里的那些皇子都只能避其锋芒。
瞥见那几位十来岁的小皇子颇有些羡慕嫉妒的眼神,秦珰有些没意思地想——
如今云国实力强大,国泰民安,也不需要这些皇子殿下去和亲,他们吃的穿的用的也是最好的,嫉妒他什么呢?
真是闲的。
就该送去北境过过苦日子!
秦珰恶狠狠地想。
这念头刚晃过,秦珰立刻摇头。不行不行,这一个个都长得俏呢!不能送去北境!
“太君舅舅,您风寒好全了么,怎么就来御花园摆宴了,若是又吹风着凉了怎么办?”
皇太君笑着点了点他的小鼻子:“没事,本宫带来了小铃铛送的毛裘,冷了就披上。至于今日这宴……是替陛下分忧解难啊。陛下礼贤下士,要为状元娘选夫,都求到本宫这来了,便摆了宴相看相看。”
“再说了,你姐姐不也还没成亲么?趁着这个机会给她也相看相看。”
说到这,秦珰明显感觉到四周的公子们精神一振。
如果说现如今没品没衔的状元娘算是只小木舟,不知道将来晃起桨来能荡起多大的水花,那丞相大人就是海上的巨帆大船,众人挤破了脑袋也想搭上去。
“小铃铛,你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儿?”皇太君细问。
大家竖起耳朵听。
秦珰小脸一皱,“舅舅,我不知道啊!”
这事他可不能给姐姐做主。
皇太君笑了一下,“那小铃铛喜欢什么样的姐夫?”
所有人都盯紧了秦珰。
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这位可是秦府唯一的小幺子,丞相捧在嘴里都怕含化的玉珠子。
若是能拉拢他,那……
秦珰只是笑:“姐姐喜欢的,我就喜欢。”
皇太君轻轻抚了抚他的发:“你啊,可真是个小机灵。”
“嘿嘿。”
“那小铃铛觉得状元娘怎么样?”
“……”秦珰心里一颤,难道舅舅也听到风声了,也想让他嫁给那状元娘?
皇太君看懂他眼里的惊悚,噗地笑出了声来,压低声音道:“舅舅可不会让小铃铛嫁过去!那状元娘的,看起来就弱透了!”
秦珰眼睛亮亮地,“舅舅圣明!”
皇太君掩嘴笑,“本宫可了解你了,小铃铛自小就喜欢能打的女人!”
秦珰哭笑不得,自小……
“放心,你娘与爹都不在云京,你的亲事,旁人还不能越过本宫去。”
“谢谢舅舅!”
随后皇太君坐直身体,威严起来,仿佛刚才那个与秦珰说着悄悄话笑个不停的并非是他。
他一摆手:“陛下她们也快到了,诸君若是准备了什么琴曲书画的,不妨大胆表现出来,才情共赏。”
秦珰放了心,就走马观花地看着那些官家公子们轮流表演起来。
不多时,皇帝表姐果然被一群官员簇拥着走过来了。
站在她身侧的就是秦丞相,越大的官儿站的越近。奇怪的是,这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状元娘竟然也跟在旁边。
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秦珰撅了撅嘴。
同时,心里也不安了起来——
这状元娘,难不成真这么得皇帝表姐赏识?
他这一凝眸,恰好状元娘转了头过来,与他遥遥相望,还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仿佛早就知道他是谁,故而有了这招呼的笑容。
“……”
秦珰心想,完了。
今日的宴席,他就应该装病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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