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聘?这上面写的包吃包住, 真的假的?”离展板方向最近的那个游客摸了摸下巴,正好自己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这个招聘信息看起来还不错。
“别傻了, 你真要在这里过日子啊?”那个召集大家来这里的男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拍着那人的肩膀半嘲讽地提醒道:“大家不是说找回去的办法吗, 你还想留这里一辈子啊?”
这番话如同当头一棒, 让所有人都清醒过来。
对啊,他们最初的目的, 不是想找到回去的办法吗?
接下来开始统计人数分配房间, 剩余12个人正好分成两组, 分别租一间双人房。
六位男性六位女性,按照性别分开,这样住在一起, 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每个人50圆, 把钱交给我就行,我负责给大家租房间。”那个男人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一副领导者的样子。
每个人50圆, 看来他们找的新旅店也不便宜啊。
“麻烦让一让。”穿着灰色围裙的安娜端着盛满肉汤的坛子从一行人身后路过。
从深色的坛子里飘散出菌菇和炖肉的味道, 鲜香四溢, 浓郁芬芳的汤味让众人都暗暗咽了咽口水。
这伙食, 可比旅店里那些干瘪糊巴的煎蛋面包好一百倍!
……
蒋妍回到旅馆之后, 见房间里的其他人躺在床上、沙发上歇息。
她向大家问道:“我要洗个澡,还有人要上洗手间的吗?”
这个旅店的洗手间和浴室是不分开的,如果有人洗澡的话, 其他人就没办法上洗手间。
旅店离马戏团有一点距离,但这已经是导游能找到的离马戏团最近的旅店了。大家为了剩下马车的钱,这两天都是步行往返马戏团。
走了一路的大家像是蔫了的花,有气无力地挨个应道:“暂时不去了。”
“不去,你先洗澡吧。”
马戏团没有淋浴的地方,所以昨天晚上忙活把小丑帐篷里的物品收拾完,她已经满身是汗了。即便换了一套衣服,她也不喜欢汗液黏在身上的感觉,所以早上起来用毛巾简单擦了擦身体露在外面的地方。
总算能淋浴了,蒋妍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洗完,把身体擦干才穿着原来的衣服出来。
之前一个人在单人间的时候,她可以围着浴巾等衣服洗完晾干,但现在是六个人一起生活,她总不好意思一直围着浴巾在大家面前晃悠。
“我觉得我得去吃点东西了,不然我真的要饿昏过去……”其中一位女生摸了摸自己饿得扁扁的肚子,哭丧着脸推了推旁边的大学室友:“乔,你去不去吃点东西?”
“正好我也饿了,走吧。”
因为钱剩的不多,大家都是能省则省,其中一些人已经把一日三餐改成了一日两餐。即便现在是下午一点多了,这里面多数人都没有吃午饭。
蒋妍看着大家窘迫的状况,想想昨天自己还能给小丑买苹果,发觉自己真是天真又单纯,傻得可怜。
小丑的日子过得比她舒坦,而且她这个“参与者”更应该担心自己的处境才对,居然还想着去讨好他。
打扰了打扰了。
下午四点多,房间里在睡觉的人都醒了。因为床上和沙发的位置不够大,蒋妍和之前那位自称是医生的中年女人打了地铺睡觉。
另外四个女生是同寝的室友,偶尔会说点话闲聊,都是关于学校里的事情,蒋妍和中年女人也搭不上话。
四个女生结伴出去买面包,房间里只剩下蒋妍和那个中年女人。
“哎,小姑娘,我想问你点事儿。”女人说这话时小心翼翼地,还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门是虚掩着的,但是从脚步声能判断出来刚才那四个女生已经走远。
“嗯,你说。”
“昨天我老公说……”女人想到了什么,马上改口道:“我老公也是听别人说的,最近钱偶尔在少量地增加。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情况?”
蒋妍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原来不仅是我一个人……”
女人愁眉苦脸道:“对呀,我刚开始就觉得有古怪,但是你说这事儿,虽然给了咱们钱,但是这钱根本不够维持每天生存的呀。”
这话里有话。
蒋妍附和道:“是啊……”
中年女人握住蒋妍的手,两个人唉声叹气互相安慰了一阵,中年女人忽然说道:“对了,我今天晚上跟我老公出去一趟,可能会晚点回来,你帮我留个门行吗?”
今天晚上?如果蒋妍没记错的话,马戏团贴出的那张“招聘”时间就是在今天晚上。
上午的时候,一个个还异口同声地说“不想留在这里”“找办法赶紧回到现实世界”,但身上所剩的钱不多,大家都想要去找一份能够带来收入的事情。
从之前的事情大家也能感觉到,每天去马戏团看表演是不能缺少的。除了导游和那个年轻女人下落不了名,另外两个男人都因为当天没有去马戏团才离奇死亡。
马戏团包吃包住,如果住在马戏团就不需要旅店和餐饮费了,可以说是免去了几乎全部的资金消耗。
这个生存游戏,谁能够生存到最后,谁才能活着走出去。
中年女人在和蒋妍说完“留门”的事情后,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是她的丈夫来找她了。
“我们现在就出发吗?”中年女人担忧地问道:“不着急的话,我先洗个澡?”
这几天的步行往返实在太累了,马戏团虽然说不上有多远,但每天都要来回一遍,对于过了40岁的人来说,这不是度假而是折磨。她回到旅店就睡着了,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她还没来得及洗澡。
“行了,没人会因为你没洗澡而怎样的,”女人的丈夫有些不耐烦,余光瞥了一眼房间内坐在地面的蒋妍:“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嗯,不会出问题的。”
马戏团。
安娜坐在一张破旧的板凳上缝着围裙,外面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声音,她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来拉开了帐篷的门帘。
一对中年夫妻肩并肩地走过来,向安娜打了个招呼,礼貌地问道:“您好,您是马戏团的负责人吗?我们是来应聘的。”
中年男人看着面前站着这个身材高大的灰裙女人,头发浅金中带着点灰白像是夹杂在金色稻田中的一堆破败木棉。她的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虽然身影干瘦但气势很足,站在面前像是一座巍峨严峻的高山。
安娜从上到下打量了两人一阵子,脸上很难让人看出满意的神情:“应聘来的?哦,进来吧。”
“你们两个能为马戏团做什么?”安娜声音严肃,从桌上翻开一个厚厚的牛皮记账本,内页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们两个是医生,如果马戏团的人员的身体状况出了问题,我们可以帮忙看病。”中年女人笑着答道。
安娜慢慢地点了点头,随即视线就像是被胶水粘在了记账本上似地,一直翻阅着手中的记账本,一言不发。
中年女人尴尬地看了丈夫一眼,丈夫安抚地从后面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妻子不要急。
“那您觉得我们……?”中年男人笑脸应对,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但心想这么大点的马戏团,人员物资都不充足,而且也没别人来应聘,总不会拒绝他们的吧。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男人鲁莽地推开门帘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啊我问一下……”男人的话说到这里,看到眼前的两人,像是有一根刺卡在了喉咙里,半天没说出来下半句要问的是什么。
这个男人是今天召集大家,一起商量旅店双人间事情的男人,也算是观光团目前的“领导者”。
随后不到一分钟,又陆续进来了两个男人。一共五个人,大家尴尬而不露痕迹地在帐篷里互相问好。
白天大家都说不能留在这里,晚上却不约而同地在这里“碰面”。为了生存和竞争,大家都学会了伪装。
安娜清了清嗓子,开始对这些应聘者说话。
“这次我们马戏团只招两个人,一位是动物饲养师,除了给动物们喂食,还要每天要关注动物们的情况,如果有生病的症状要立即联系镇上的兽医。”
动物饲养师,这个工作中规中矩,不过这里面的人都没养过宠物,也不懂动物什么表现才是生病。
“第二个就是负责守夜的,因为最近发现总有客人深夜出入马戏团,需要一个人来看守,把客人们赶出去。”安娜合上了手中的账本,推了推鼻梁上的那架眼睛。
那位“领导者”扯了扯嘴唇,勉强露出一个笑意,问道:“那……只招两个人吗?”其实他之前也猜到了,这个马戏团待遇好,最少能缓解他们现在资金状况。
但是马戏团肯定不会一次性收下12个人,所以他才故意劝那些人别来马戏团应聘的。
安娜点头:“是的,公布时间是明天晚上,所以你们明天晚上再来一趟吧。”
中年女人担忧地看了旁边的几个男人一眼,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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