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因着魏无羡的加入,陈情一曲,百鬼臣服,夷陵和云梦一带很快的就被收复回来。

    魏无羡和江澄踏上熟悉的地面的时候,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云梦,百感交集。云梦被收复后,蓝湛也启程告辞,带着蓝氏子弟先去了清河,故留给他们修整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江澄带着一众江氏子弟一时之间忙得不可来交,而魏无羡和江澄在江氏祠堂跪拜了一趟后,就拉着润玉撑着一艘小船,划到了湖中央。

    天高气爽,一阵凉风吹来,带动船只四周围着的荷叶沙沙作响,鼻尖萦绕着荷叶的清香,润玉闭目深吸一口气,清气入肺,神清气爽。

    “若是我们再早些日子来就好了,再早些日子就可以看到绵延数十里的艳丽菡萏了。“魏无羡双手环在脑后,身子躺在船体上,左腿屈膝,右腿搭在左腿上,很是悠闲,看着眼前有些颓靡的丹色、苍劲的碧色,以及玉树临风的白色。

    润玉今日着的依旧是那一身白,对襟浅湘妃色,和着残余荷花的色,人面荷花相映红,同色的发带被风扬起,润玉撩过拂到脸上地发带,将其拨至耳后,“绿荷舒卷凉风晓,红萼开萦紫莳重。这样的场景润玉还未见过,很期待以后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呢。”

    船桨被扔到一边,船只随风漂泊,穿梭在层层荷叶中,耳畔除了风声也就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一派静谧,颇为享受。

    “不过此时节有一点好处,”魏无羡伸出右手,折过一根绿茎,绿茎顶上是硕大的莲蓬,“此时正是莲蓬成熟的好季节,比之盛夏更加甘甜。”

    魏无羡说着,也不仰躺了,盘腿坐起身子,魏无羡剥了一颗莲子递过去,笑着哄道:“尝尝呗。”

    湖水碧波微漾,润玉神色有些恍惚,感觉一瞬间看到了洞庭湖的水波。

    看着伸到眼前的圆润莲子,润玉也随着魏无羡坐下身,润玉接过莲子,看到魏无羡脸上的笑又灿烂了几分也没在意,将莲子凑在鼻尖轻嗅了几下,闻起来挺甜的样子,放入嘴中嚼了几下,先是淡淡的甜,后又一股子苦味儿爬上味蕾,骤然而来的苦让润玉毫无防备,眉头微蹙,润玉看着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的魏无羡,那眸子中的趣味让他无奈,这是一不小心就中了无羡的小圈套啊。

    “莲子甘甜,就是不知为何又有股子苦涩?”天界没有真花真草,润玉对着花草也是半知半解,尚能分清花种罢了,若是让他去分辨花香、什么花结的果子还是很有难度的,毕竟云彩化成的花草,没有香味也不会生长结果。

    见润玉中招,魏无羡又剥了一颗,去了中间的苦芯,塞到润玉的嘴中,指尖轻触过柔嫩的唇瓣,润玉嘴唇微启,让魏无羡得以顺利的将莲子塞进去:“再尝尝这个,保证不苦。”

    莲子果肉与牙齿碰撞,清甜的果汁在齿间流转,润玉咽下后,颇有些回味,“原是那莲芯苦涩。”

    “对啊,”魏无羡给自己剥了一颗,连着莲芯一起丢进嘴中,又给润玉剥了一颗不含莲芯的,“这莲芯味虽苦,但它却有清心安神,交通心肾,涩精止血之效,用处可大了。”

    又吃了魏无羡剥的一颗莲子,润玉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吃投喂的莲子了,正巧船只划过一丛莲蓬堆,润玉随手折过一根,“无羡不必给如此,我可以自己来。”

    看着润玉有些笨拙的扒开莲蓬的外壳取出莲子、剥壳,魏无羡按耐住蠢蠢欲动的手,猜想是不是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

    自出了乱葬岗后,他发现,他越发的不想离开润玉身侧,也不想让润玉离开他的身侧,不想有其他人占据润玉的视线,看着润玉笑,他开心,看润玉走神,他就有一种恐慌,就会想办法让他开心、生气。

    他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情绪,这陌生的情绪让他有些惶恐,哎,看来只好等见到师姐后问问师姐了。

    润玉嚼着嘴中的莲子,心中不解,这同一湖水里长出的莲子味道还有区别啊?不似之前的甘甜。

    魏无羡一直关注着润玉,见他剥了一颗就不再吃了本还有写疑惑,但一看他手中的莲蓬就乐了,速度的将手中的吃完,环视一下又摘了一颗莲蓬,剥了几颗莲子放在掌心给润玉:”润玉你手中的莲蓬还没长好呢,这选莲蓬啊可是有学问的。“见润玉吃了,开心地笑了。

    就这样一个吃一个剥,一个莲蓬很快的吃完了,润玉颇有些意犹未尽,但他也知道适可而止,止住了魏无羡又递来莲子的手,“无羡你吃吧。”

    “哦。”魏无羡收回手,将莲子丢进嘴中,嚼吧几下就咽下去,“润玉啊,你说这射日之征结束后该干什么呢?”

    还没等润玉开口,魏无羡又说了:“如今温晁王灵娇已死,江氏满门的仇报了,润玉你的仇人是哪家?现在想想还未听你细说过?”

    骤然被问到此处,润玉觉得浑身一僵,有股凉意从尾骨直冲顶上,他该怎么说?说他是天界大殿下,一尾龙?说他的杀母仇人是天后?说了真话无羡回信吗?可是不说真话就需要一个接一个的谎言去圆,而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戳穿……

    说道谎言,润玉就想起自己之前在乱葬岗将人鱼泪说成了储物宝物,导致现在他想取一颗珠子下来给无羡防身都不好找借口。

    现在无羡身上也就陈情这一攻击法器,星石的作用也就清心镇气,震慑鬼魅,总体而言,攻击有余而防御不足。

    润玉看着魏无羡清澈的眸子,里面是全程的信任,润玉决心赌一把,布下隔音阵法,虽是在湖中央,四处无人,但此事对于此间世界的人来说还是有些骇人听闻。

    “无羡,此事对于你来说可能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但润玉保证,绝对是真实的。”

    “龙鲤这个名字是我杜撰的,表字却是真的。在天界,没有姓与名,皆以表字或尊号相称。在下表字润玉,是一尾白龙,父亲是天帝,养母是天后,生母是前太湖龙鱼族公主,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字旭凤,是尾凤凰。”

    “来到此间是因天后杀了生母,又牵连了母族的部下,润玉为救下他们就承担罪责,后天帝下旨让润玉下界历练顺带养伤,却不知为何掉落在乱葬岗,得无羡相救……”

    魏无羡听了,惊得手中的莲蓬滚落在船板都不知道,嘴巴张得都能看得起里面粉嫩的小舌,这、这比听说书却听到了惊天八卦还要让人惊讶啊。

    魏无羡“咕嘟”一声咽下口唾沫,“所以润玉你不是人?是龙?”

    不是人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定是会以为是骂人的话,润玉此时提着心,也没在意魏无羡问话的语句问题:“真身是龙。”

    “龙啊……我还没见过真的龙呢。”魏无羡回想了下古籍中画的龙,“是那种有鳞有须还有一对角的龙?会翻云覆雨的那个龙?”

    翻云覆雨?润玉眉头一抽,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是那个有鳞有须有角的会腾云驾雾的龙。”

    “哇~”

    “无羡就没用其他想说的吗?”

    “我救了一条龙诶!还和龙同塌而眠的睡了好几个月诶!对了,书上说龙性本淫,而且那啥有两根是真的吗?"

    “……”这、这……润玉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入了脑海,纯情如润玉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转移话题,“无羡,莲芯清火明心,还是多吃些莲芯吧。”说着抓了一把放置在荷叶上的莲芯作势就往魏无羡的嘴巴塞,这原本是要拿回去晒干给润玉烹茶的。

    魏无羡握住润玉的手将那把莲芯拦住,他虽能吃莲子是不去莲芯,但也不敢这么心大的吃下一把莲芯啊。

    “莲芯茶必定好喝,我还是等润玉烹的茶再清新明心吧。”魏无羡嘿嘿地笑着,将那把莲芯重新放回莲叶上,“润玉,可以给我看看你的真身吗?”

    “在这里?”润玉没想到此事就此揭过,有些意外,听到魏无羡想看他的真身有些犹豫,他真身丑陋不堪,万一吓到无羡怎么办?犹豫期间,润玉看到魏无羡期待的神情,牙根一咬,在隔音阵法外又布下隔离阵法,隔绝里面的影像。

    灵力调转,魏无羡只觉得眼前一阵温和的白光闪过,船头倏然下沉,好在润玉早有准备,施法稳定了船只,不然两人准要掉下船去,白光消失,魏无羡看清了白光下的真容。

    “因着真身有些大,润玉只得现了半身,真身粗鄙,无羡莫要被吓到。”

    那是一条极其好看的尾巴,通体莹白,有一道鬃毛呈现月白色,从润玉背部往下一直延伸到尾端,鳞片上泛着星星点点的蓝光,龙尾有些长,绕着船只缠了几圈还有一部分拖到水中,魏无羡探出身子,透过清澈的湖水能隐约的看到藏于水中的尾部,整体修长有劲,甚是好看。

    “好好看啊,哪里不好看了,这可以书上画的好看多了!”魏无羡第一次觉得自己眼睛不够用,伸出手触摸了下那莹白色的鳞片,触手冰凉,若是夏日抱着定然十分解暑。

    “无羡不觉得润玉的真身……苍白可怕吗?”真身本就比人身敏感,魏无羡的触碰,让润玉身子一颤,尾巴骤然用力缩紧,小小的船只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有美为鳞族,潜蟠得所从.标奇初韫宝,表智即称龙。古人诚不欺我。润玉真身光影流动、优雅生辉,哪里苍白哪里可怕了!“

    听出魏无羡言语中的认真,润玉低下头,轻抚自己一直自卑的真身,掌心微凉,内心却温温暖暖,颇为熨帖。

    魏无羡,遇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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