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勾,说谎的话要吞千根针!”
“小想发誓,永远永远都不会骗老师你的,我跟老师拉勾!”
银时在出发的时候,脑海中不可抑止的忆起了幼时,那时候他们就站在那片美丽得宛如金黄色大海的油菜花田中央,他们拉勾约定说永远都不会欺骗对方。他清晰记得那一天,想笑得眼睛瞇得弯弯的,老师唇边的笑意似乎也能够融化这世间的一切。
“银时,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一定很快回到大家身边。”
银时已经有些数不清那是多少年前,松阳老师被一群自称是幕府天导众戴着斗笠的黑衣人带走,说是要请他回去当官协助攘夷事务,可是他被带走的时候却是被绳索缚了手,银时见到后想也不想便冲了上去想要阻止,可是却被那群一涌而上的黑衣人强力制压住被迫跪倒在地上,甚至他被七八把刀子架住颈项。
少年时代的银时看着松阳老师离去的背影,夕阳把他的背影拖得很长很长,他忽然开始流起泪来,因为松阳老师的背影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已经快到了他无法到及的距离。那时候松阳老师忽然顿住了脚步,即使被拘押住,他依然淡然自若,反过来安慰软弱的自己,一如当年初见之时,他居高临下摸着自己肮脏蓬松的头发一般,让人安心。
“所以……在那之前,请保护好同伴们;请保护好大家。”说到这话时老师回过头来向自己微笑,清秀的侧脸在斜阳的余晖下变得有些朦胧,但轮廓依然清晰,因为他的一言一行早已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
“一言为定。”
银时只是怔然地看着松阳离去的背影,以及那藏在袖子间隐约举起的小尾指,一如当年他们五师徒在一块儿,拉着勾约定说“我们绝不欺骗彼此”一般。只是今天的约定不同了,他需要在老师回来之前好好保护其他同学,这是只属于老师与他之间一个很重要的约定,而他将兑现当初的诺言,既然答应了,绝不食言。
小小的银时在自己的背后也悄悄的举起那尚未够坚强的尾指,心中的压抑最终却成了他口中凄切的悲鸣。
“到了,这里正是鬼兵队的总部所在。”土方快速打量一下那艘停在海中央的船舰,外表看起来像是一只普通的大船,但在甲板后藏着的可是力量强大的军火。他不屑地看着在他们的船只靠近马上便放下的甲板,忍不住对银时冷笑,“还真让你猜中了,他果真在等我们来……高傲自大的家伙!”
银时耸肩,然后扛着木刀大摇大摆的走上敌方的船只。今天早上刚被家里两个小鬼骚扰完的他眼底有比较浓的黑眼圈,大概情况是土方昨天拟定好了全盘计划,结果所有人员都被派出动了,惟独万事屋的两个未成年的被扔在那里,美其名曰“看守大本营”。
“阿银,为什么不让我们跟去阿鲁?我也想去帮忙的!”神乐着急地扯着银时的衣襬死命不让他走,平时想要找银时买东西时的撒泼手段统统用出,“你要是不让我去的话,我就把你藏在家里雪柜里的布丁都吃光光,还有你用胶纸黏在书桌底下的钱我都拿去买醋昆布了哦!”
“对啊,阿银,我们都跟到这里来了,也没有回去的理由了!”新八急得红眶都红了,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去有多危险,可是正因为这样他们更不愿意让银时一个人去!他们是同伴啊,当他有难的时候银时第一个会跑去帮助他们,而在这种时候,他们绝不能弃他而去,这也是属于他的武士道,从银时那里学来的武士道,“虽然我知道我未必帮得了很多,可是……可是我跟小神乐仍然想要跟你在一起!”
“没有回去的理由?”那时候的银时难得冷了一张脸,声音低沉而硬朗,跟平日总是懒洋洋的模样完全截然不同,“你们回去的理由多着了!新八,你家里还有姐姐等着你回去,你还有道场要复兴;神乐,你家爸比还在星途大海中努力赚钱拼搏养你呢!你不是说过想做那秃子一样的怪物猎人么?那你就断没有理由在这里送命。”
“小鬼,你们还小呢,很多事都不明白。现在阿银我来给你们上一堂很重要的人生课──”银时的眼神冷洌若冰,那种眼神他从不曾在他们面前显露过,一时之间竟让他们有些畏惧,“这人生啊,本来就没有什么人能够一辈子在一起的。反正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么脆弱了,没什么事的时候一起嘻嘻哈哈是没什么啦,不过到这种关键时刻,我也不需要你们来拖我后腿。在这种时候乖乖的回家抱着爸爸姐姐撒娇就好了!”
“换句话说,你们被炒鱿鱼了。You 're fired!”
新八的脸瞬间变得刷白,神乐更是连话都说不出口了。新八下意识看向想,想要让她帮忙劝劝银时,可是想不但没有阻止,反而一早便已经转过身去,倚在门边上沉默不语。
天边刚刚完全升起的太阳的光芒映在她身上,那背影却显得有些苍凉。
从回忆中归来,土方看向那两人缓缓走船,天际映射在甲板上的光芒眩迷了双目,然而二人的身影依然坚定得如百折不挠的钢铁,仿佛在宣示世人他们永不折曲的灵魂。土方推一推身旁依旧懒洋洋的总悟,对方则是斜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声嘟哝了一声什么便径自走上船去了──不知道应该说是初生之犊不怕虎,还有艺高人胆大,即使冲田依然年轻,但在这种时间眸中的色彩依旧,从来未曾变更过分毫。
“说什么小孩子不能去,这小子不也是个小屁孩阿鲁!阿银你不能扔下我们不管!”
出发之前万事屋的中华妹妹还曾经哭嚷着这样的话,而总悟难得地没有出言嘲讽。土方却骤然醒觉,原来以前曾经被他称为“冲田前辈”的总悟,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少年,除开了剑术高超这一属性,除开了他个性比较S比较扭曲,他跟一般少年又有什么分别?然而在这时候,他却已经需要面对所谓的国家大义以及战争的残酷……而同一时间他又不由自主地想到黑船来航的时候,攘夷战争也相继开始,而那几个看似不靠谱的男女在尚未成年之际也已经拿起了剑在战场上砍杀敌人,为这片土地而戮杀生命。
对于坂田银时来说,一切的戮杀都只是为了当年的一句承诺。他与松阳并没有尾指相勾,但是那同时竖起的尾指即使相隔千里,其中所蕴含的意义亦不会因而消磨半分……被天导众押走的松阳老师曾经跟他说:没什么可怕,因为他马上就会回来。他在被带走之后,名义上是为幕府做事,亦没有被限制任何与外界的联系,但他很清楚明白那实际上是软禁。他们四个义无反顾的踏上战场,蜕去了孩子的天真与无邪,换上了战袍,一切都只为了能够完成老师的心愿,也只为了可以靠近那被强行远离他们的老师。
他们曾经为夺回老师而拿起了剑。
只是松阳老师最后却死于宽正扫荡之中。
在死前除了想谁都不曾再见过他一面,而对他们宽容而慈爱,他们此生最尊敬的松阳老师却被幕府称之为“违逆天道的大罪人”“凶残无道之徒”,更被处以极刑!松阳死于宽正大狱中,被生生砍去了头颅,连尸身都被残忍毁去,而头颅则被悬于城墙外示众……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刻,看到那熟悉的面容被悬在风雨中,脸上没有了温柔的笑意,被砍断的脖颈还在流淌着未完全干涸冷却的血,以及被士兵包围的同窗浴血斩杀敌人时发出凄厉而尖锐的哭叫。
“……在那之前,请保护好同伴们;请保护好大家。”
银时抬眼看向船的最深处,在层层迭迭的遮掩下他无法看到船的最深处那熟悉的身影。他与想对视一眼,在想那双大眼睛的深处所闪烁着的光芒令他恍惚间以为回到了那一年,在江户城下的那场戮杀,不同的是,他们的同伴成为了今朝戮杀的对象。
“碰!”
在他们都踏上船的瞬间,甲板便被迅速拉起。他们四人皆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背后,与此同时四方八面便涌出了大批喽啰,大多都是奇形怪状的天人,持着武器把他们围在中间,宛如铁壁一般,人群中不时传来了嘿笑嘲讽之声。土方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四人慢慢地倒退,直到肩碰上肩,背碰上背方为止步。
“杀了他们我们就立功啦!”
“嘿嘿嘿,不知道这次会有多少奖金?”
“不过几个人类孩子跟女人嘛,随便挥挥刀就好了!”
想勾了勾唇角,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剑。光影流泻的须臾,她与银时快速而熟练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只是右脚微微一动,只在那迅雷不及掩耳的时间里,四人便已经默契地如脱弦之箭般踏步而出!
剎那间,血肉纷飞!
近藤立于控制室中央,安静地观看着潜水艇内部机器的情况,监控器后的大屏幕里只能看到满眼的水光,一片深蓝色中只偶尔出现几尾悠闲地游过的小鱼。
近藤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跟纵狂,外貌亦经常被人耻笑说长得像大猩猩。(甚至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认为比起进化完全的人类,基因更接近人类的近亲大猩猩)不过可能是因为猩猩是森林之王,其实他外表看起来颇具威严,端正笔挺的站姿,在不说话的时候还真能够骗骗不认识的人。而如今他正抱着手立于队伍之中,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威风凛然一局之长的风范,只是却没人明白在小勋勋(自称)的心中,正哭得比杀猪声还要惨烈悲壮。
──好端端的做什么恐怖份子啊啊啊!要是这次有去无回的话,阿妙该怎么办?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随时尾随她的身后,温柔地守护娇弱美丽的她了……呜,阿妙!小勋勋要走了,可能是永远的离开了……
在真选组局长近藤勋(注:目前正赶往战场)在心中已经开展了一部可歌可泣的午间剧场──在他心中美丽的阿妙公主是标准的清音、柔体、易推倒,需要骑士随身守护,否则便会被妒嫉她美貌的恶毒巫婆欺负甚至骗吃毒苹果。(当然他是非常乐见这种情况,因为吃完毒苹果后他就可以亲吻公主了)
当勋附出了三百万分的努力后,他与阿妙小姐的感情一日千里地稳定发展,公主终于被骑士感动,二人马上要谈婚论嫁之际,忽然有一天,大炮声毁去了一切的安宁!一个名叫高杉的恐怖份子声言要抢夺阿妙公主的贞洁(注:此子真正的目标乃是毁灭这个失去松阳老师的腐烂世界),勇猛的勋奋不顾身地拔出了刀,义无反顾地踏上战场与那无耻的高杉决战紫禁之巅,据说当日风云变色,万物无辉,所到之处飞砂走石血流成河死伤无数──最后,骑士为保护公主,与恐怖份子同归于尽!
──虽然死亡能让我在你心中得到一个永恒的位置,但是今生未能与你再续前缘,真是太对不起了……但愿……来生……我们能早一点相遇……噗……
按照近藤的想法,他认为一切感动人心的剧集最后都是悲剧收场,经典例子有《秋【哔──】的童话》、《冬【哔──】恋歌》、以及《【哔──】国的阶梯》。这种血淋淋的结尾虽然令人伤心,但是却让人无限追忆,所以在他想象的结局里他浴血倒在阿妙的怀中,尽情的感受着对方柔软并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怀抱。他微笑着为她拭去眸中的清泪,嘴角流着刺目的鲜血,一边与她相约着来生。
“近藤先生,见到你实在太好了!虽然私自上船很抱歉,但是请你带上我们一块去吧,我们实在放不下阿银!”
近藤慢慢地把目光移向下方,嘴里仍然含着那抹带着淡淡悲伤的微笑。他安静地注视着前方这个留着短发,长相平凡的眼镜少年,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为何在他与阿妙公主的故事中为什么会有万事屋的新八少年的出现(在他的默认中阿妙虽然是公主,但是她的亲弟弟却从来都是万事屋的打工仔),但是基于一颗慈爱以及爱屋及乌的心,他仍然宽容地接待了他。
他抚着心口,觉得这时应该再吐一口血,“噗……小舅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新八却在听到“小舅子”的瞬间黑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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