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书吟盏下意识惊呼一声:“阿谨, 你——”
“你能不能别说话了。”江枕眠拽着她往沙发上一按,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靠垫, 面无表情地倾下身, 淡淡打断了她的话。
书吟盏愣住了,慢半拍眨了眨眼,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呆呆地看着江枕眠。
江枕眠居高临下地看她, 湿了的卫衣贴在身上, 冷白锁骨露出来, 呼吸有点急促,漆黑的眸深沉且暗,眼底充斥着浓郁难辨的情绪。
书吟盏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阿谨......你到底怎么了?”
江枕眠没有立刻回答, 压低了身体再次往下倾, 客厅里只开了护眼灯,睫毛浓密被暖灯的光照射两道扇影, 落在眼角下方。
脸在距离书吟盏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停下。
“姐姐、啊。”
他气音似的轻声开口,伸手抚上书吟盏的侧脸,有意缓着呼吸,大拇指的指腹往上蹭了蹭,近无的力道划过她眼角与眉梢。
少年的指腹不同于粗粝, 轻轻碰上来的时候让人有点发痒,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了下。
书吟盏偏头想躲开,下一秒, 又被江枕眠抬着下巴按回来。
她的心率开始往直线飙升加快,心脏也在一个劲儿地跳,难免就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江枕眠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书吟盏没敢再动。
江枕眠没再扣着她,手沉默着移开了些,在空中抬了抬,过了一会儿,缓缓地张开往下,掌心隔着点距离掩在她唇上方。
他嗓音清冽而轻:“你会离开我吗?”
书吟盏虽然不知道江枕眠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几乎是想都没想,毫不迟疑地说:“不会。”
江枕眠眉梢一挑,唇边勾起了个若有若无的弧度,压抑安静的脸上瞬间多了几分色彩。
他手掌轻放在书吟盏唇上,随后,低着眼凑下身,微凉的唇贴上自己的掌背。
“不要骗我。”江枕眠低声说。
少年的眸色漆离暗沉,一眼望不到尽头,眼底弥漫的情绪混杂翻滚。
浓烈又克制。
- -
当晚,书吟盏做了一个梦。
一个江枕眠视角的梦。
梦里夜色摇曳,窗户门没关严实,有晚风从缝隙吹进来。落地窗帘被吹的一飘一荡。
江枕眠躺在床上缓了会儿神,慢吞吞地坐起身,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吱嘎”一声细微动静。
少年微微抿着唇,闪身进了隔壁她的房间。
卧室的床头灯没有关,暖黄色的灯光亮着,在书吟盏的侧脸打出一片阴影。
江枕眠站在床边,垂眸,静静看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少年的眼睫才缓缓眨了下。
他敛着眉,从喉咙溢出一声低低叹息,右手悄无声息地撑在床边。
指腹轻轻蹭过女生白皙细腻的颈。
徐徐地俯下身。
.........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书吟盏“腾”地坐起身,双手捂住泛红的脸。
醒来整个人都有点懵,身体仿佛还残留着梦里指尖的温度,她坐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发呆,少年动情的模样不断浮现。
真的好羞耻。
书吟盏眨眨眼一声呜咽。
缓了缓神,那股子臊人的情绪终于淡了下去,她起身关了床头灯,拿着手机往前走,打开卧室阳台的门,背靠着墙蹲下。
旁边江枕眠的房间拉着窗帘,看不清屋里情形,天边没有星星,月亮隐在云后面不肯露出头,冷风混着夜的气息一股脑儿吹。
书吟盏把手机连接蓝牙耳机,戴上耳机,点开了手机里的音乐软件,找到那个未知来源的音频,按小音量格,播放。
伴随着耳机里低吟的清冽嗓音,她环抱着双膝,眼睫毛簌簌颤动了下,不自觉地想起昨天下午,那个隔着少年手背的吻。
女生脑袋搭在膝盖,听着歌,没过多久,已经迷迷糊糊地蹲在阳台角落睡着了。
而在阳台睡着的后果,就是吹了整整一夜的冷风,大冬天的晚上飒飒往身上吹。
书吟盏是被冷醒的。
醒来的那一秒,她发现了件悲惨的事情。
她感冒了.........
“你在干什么。”旁边房间的阳台,江枕眠手肘搭在扶栏上,低着眼看她。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书吟盏吓了一跳,脑子昏昏沉沉,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昨晚不小心在阳台睡着了。”
女生的声音带着鼻音,有点闷闷的,眼角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此刻上边儿勾了抹微红的颜色。
是她平时从来没有过的模样。挺软的。
江枕眠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他手撑在阳台扶栏,踮起脚身体一跃,在书吟盏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书吟盏先是:“?”
然后:“!”
她又成功被江枕眠吓了一跳,后背差点没冒出冷汗,那点感冒引起的浑噩感瞬间就从脑子里消失了。
书吟盏连忙站起身,拉过江枕眠上下左右全仔细看了遍,确认他没有刮蹭到哪里受伤后,稍微松了口气,心里却还是后怕不止。
她声音染了几分严肃:“为什么不走门,非得要跳过来吗?两个阳台之间有缝隙,你跳过来的时候万一摔下去了怎么办?”
江枕眠温吞地说:“不会。”
“太危险了。”书吟盏最担心他这一点,“无论想做什么事情,安全都是最重要的。”
江枕眠没回答,伸手碰了碰她额头,顿了下。略一抬眼,平静地陈述:“你昨晚在阳台睡了整个晚上,现在发烧了。”
书吟盏:“.........”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好像突然有点尴尬。
她沉默两秒,转身打开了阳台门,然后拉着江枕眠往屋里走。
江枕眠左手拿了杯热水,右手提了个医药箱,慢吞吞地走进屋。
他把医药箱放到桌上,打开,在里面翻出了一盒感冒药,拆开药盒,扣出两颗胶囊放在掌心,和杯子一起递给书吟盏。
书吟盏:“谢谢。”
她将胶囊塞进嘴里,又喝了口温水,吞下去。
江枕眠漫不经心地关上医药箱,看着她吃完药后,淡声问:“你为什么会在阳台睡了一晚?”
书吟盏:“.........”
她怎么觉得,自从昨天下午的事情之后,江枕眠在她面前就彻底变了个人似的?
“想去给盆栽浇浇水,结果不小心睡着了。”书吟盏随口敷衍着回答。
江枕眠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拆穿她。
书吟盏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还是没忍住,“阿谨,我刚才跟你说的话记住了吗,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江枕眠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后,连眼皮都没掀一下,“你现在感冒了。”
说完,他又慢条斯理地补充了句:“因为你昨晚想给盆栽浇水。”
书吟盏噎了下,已经快要记不清这是今天早上的第多少次了,在心里缓缓打出了个:“?”
江枕眠跟察觉不到似的,云淡风轻地转身,拿着医药箱和空杯子就离开了书吟盏卧室。
把东西放回客厅,江枕眠走上楼,回到了自己房间,慢吞吞地戴上耳机,坐在桌前将电脑打开。
电脑开机很快,他敛了敛眉,登录微信,掌心握着鼠标,点开了左下角不断闪动的图标。
是几条半小时前发来的未读微信。
江枕眠微垂着眼,懒洋洋扫了一遍大致的内容,也没心想着去回,就这么安静地盯着电脑屏幕。
卧室里的窗帘大拉开,冬日的清晨带着雨露味道,顺着留了条缝隙的阳台门钻进房间。
屏幕逆着点光,隐约能看清楚上边的几行字。
【儿子,告诉你件事,郑家那孩子闲不住,像是又要对书家的小姑娘使什么坏招数了,儿子啊,你如果还是想过现在的生活,是护不住书家小姑娘的。】
【还有就是,阿谨啊,别怪做爸爸的心狠,爸爸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如果你再不答应爸爸上次跟你说的事情,恐怕过几天,我会想去书家拜访一下了,我想,书家应该也不希望自家外孙女跟男生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你觉得呢?】
- -
江枕眠去浴室洗了个澡。
把湿衣服扔进脏衣篓,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懒得吹头发,走到床边蹲下,肩上搭着往床边一靠。
今天被人泼了一身水完全是个意外。
不算意外的意外。
无非就是程建华知道了学校的事情,然后派了几个人跟着他,想趁着个人少的地方抓他回程家。
恰好今天碰上他出门买东西,等买完东西提着吃的回来的时候,程建华派来的那几个人猴急,一进茗坊别墅就冒出来了。
那时候江枕眠站的离喷泉近,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气势汹汹全朝他扑过来,结果江枕眠脚下一踩空,整个人掉进喷泉里洗了个澡。
挺戏剧化挺喜感的意外。
江枕眠坐在地板上,无精打采地垂着眼,有些后悔没在走之前踹他们一人一脚。
放在床上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他慢吞吞地转身,长臂一伸捞过手机,瞟了眼是程建华打来的电话,不太想接。
等了一会儿,无人接听那头自动挂断了。
江枕眠刚把手机扔下,还没两秒钟,电话铃声又契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
江枕眠有点不耐烦。
他撩了撩眼皮,干脆接通电话,没出声。
没料想到江枕眠真的会接自己电话,程建华的声音听起来还蛮高兴,“阿谨啊,你居然接电话了,看到爸爸给你发的微信了吗?”
江枕眠懒洋洋地应了声:“看到了。”
“看到了啊。”程建华连忙说,“看到了就好。”
江枕眠开了扩音把手机扔到一边,脸上没什么表情,没回答他的话。
程建华完全不在意,“爸爸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如果你答应毕业之后接受程氏集团,爸爸在这向你保证,绝对让书家的小姑娘无忧无虑的生活,但你要是拒绝,我过几天就抽点时间去书家。”
江枕眠低着眼敛,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平静地开口:“书吟盏说,她不会离开我的。”
“嗤。”
程建华没忍住,在电话那头乐了起来,“阿谨啊,你为什么会这么天真。”
他残忍地陈述了一个事实:“书家、郑家、程家,哪个不是在茂城上流社会立足不倒的世家,你身后要是没有程家,书家也不管书吟盏的话,就你们俩孩子,拿什么跟郑家斗?凭什么?”
“如果郑欣兰那孩子铁了心想整书吟盏,如果我铁了心想让你们分开不在一个地方呆,你们连反抗挣扎一下的资本都没有。”
江枕眠瞳孔一缩,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加重,发梢的水珠顺着他额发滴落,溅在青筋凸起的手背上。
程建华也没期待能得到他回应,语重心长地继续道:“儿子,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如果你想要严丝密缝地护住一些东西,那就得先让自己强大起来,首先,就要从让别人不能轻而易举地摆布你开始。”
江枕眠闭了闭眼,脑袋往后仰靠在床上,抬起手背搭在眼前,嘴唇抿着。
程建华最后说了句:“希望你记住,程氏永远是使你变得更强大的跳板,包括我在内。”
- -
两天后,书吟盏收到了校长的通知,让她有空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书吟盏接到电话的时候刚醒,拿着手机还有点迷糊,下意识应了声,等反应过来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洗漱完下楼,江枕眠今天去学校上课了,餐桌上放了杯豆浆和两个鸡蛋。
应该是江枕眠买了早餐拎回来的。
书吟盏笑了笑,吃完早餐,换了身衣服出门。
校长办公室她第二次来,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几声交谈声,很快停了下。
中年男人的嗓音低低传出来:“进来吧。”
书吟盏推门进去,办公室这会儿除了校长,还有两个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男人,其中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约莫四十多岁年纪。
他打量了一番书吟盏,微笑着开口:“你就是书同学吧。”
书吟盏点头:“我是。”
“同学你好。”男人朝她伸出手,“我叫郑海,是郑欣兰的父亲。”
书吟盏愣了下,回握他:“郑叔叔好。”
郑海收回手,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连弯子都懒得绕,直奔主题:“是这样的,我希望书同学能够自愿放弃这次金漫奖的参赛名额。”
旁边的校长坐在办公桌上,听见这句话,眼神闪了闪。
书吟盏在知道郑海身份的时候,差不多就已经能猜到是关于金漫奖,但没想到郑海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让她主动放弃金漫奖名额?
凭什么?
书吟盏抿了抿唇:“郑叔叔,我想您应该知道,金漫奖的参赛名额是我参加学校系内部比赛主动争取的。”
“这我当然知道。”郑海接过话,说:“如果你愿意主动放弃,我会给你一笔钱。”
书吟盏:“.........”
厉害了,钱多这么嚣张的吗?
女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微眯起眼睛站在那儿,脸上还带着有礼貌的微笑。
校长忍不住为她捏了把汗。
按道理来说,书吟盏绘画天赋很高,无论是构图还是画本生都极有灵气,属于天才型漫画家,参加金漫奖一定能为茂大拿个奖回来。
所以如果不是副市长专门找上门来了,校长是打心底里希望书吟盏去参赛为学校争光的。
郑海见书吟盏不说话,还以为她同意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书同学请放心,我答应的这笔钱,比你意料中的数字只多不少。”
书吟盏懒得再听他炫富,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很抱歉郑叔叔,参赛名额是我靠努力争取到的,所以我不会放弃。”
说完,她没等郑海开口,朝校长微微鞠躬,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校长室。
- -
“郑欣兰她爸真这么跟你说的?”徐影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声音含混着问。
书吟盏从包里翻出充电器,插上给手机充电,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是啊。”
徐影“啧啧”两声,拿下嘴里的棒棒糖,转动着椅子来到她身边,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看,感慨不止:“一一啊,你真的太飒了。”
书吟盏无语:“他都想要拿钱砸我了,我再不说点什么,岂不是真成了受气包。”
“说的也是。”徐影挺赞同她,“不管怎么样,你这一波干得漂亮。”
书吟盏倒没什么感觉:“今天在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校长全程一句话没说,所以参赛名额拿不拿的回来还是个问题。”
郑海身为茂城副市长,校长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学生的参赛名额跟副市长作对,甚至还有可能顺水推舟,把这个当人情送出去。
徐影撇了撇嘴,也想到了这一点,抬起手臂勾上书吟盏脖颈:“就因为郑海是副市长,所以,他不会想把这种事情闹开的。”
以权谋私利用职位便利给校方施压,替自己的女儿在其他同学那里抢夺参赛名额。
这种事情一旦传到网上,再稍微闹开一点,郑海这个副市长就算是要做到头了。
书吟盏笑了笑,没再说话。
直到晚上八点钟,她刚回到家,发现客厅里坐着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外边天色昏暗,客厅只开了盏大灯,调成了暖黄色的护眼光线,朦胧的影罩覆在沙发上,晕染了男人影绰散漫的侧脸。
他听见动静,眯着眼侧头看过来。
随后,懒洋洋地叫了声:“小盏。”
熟悉的长相,熟悉的语气,书吟盏站在原地,呆呆看着男人,半天没反应过来。
沙发上坐着的年轻男人挑了下眉梢,像是早习惯了她的迟钝,也没在意,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了书吟盏面前,缓缓张开双臂。
“见到哥哥回来了,不开心?”
书吟盏过了两秒才伸手抱住他。吸了吸鼻子,神情之中难得多了几分小女生的依恋:“放宁哥。”
关放宁抬手拍了拍书吟盏的头,很快就放开她。
“放宁哥怎么回国了?”书吟盏端着面走出来。
关放宁喝了口水,看到书吟盏端着碗,小心翼翼地从厨房走出来。
他眼底带了些笑意:“德国那边俱乐部差不多能正常运转了,我就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书吟盏点点头,把刚煮好的面放到桌上。
她走到另一边沙发坐下,又问:“那放宁哥这次准备在国内待多久?”
“应该不走了。”关放宁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头也没抬,淡声问:“遇到麻烦了?”
书吟盏:“啊?”
“没遇到麻烦你会是这个表情?”
“最近是发生了点事情。”书吟盏见瞒不过他,干脆如实回答。
关放宁叩了叩桌面,意味不明地嗤笑了声,抬眸环视了圈客厅,“江家那孩子呢?”
书吟盏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玄关处就传来一阵细碎声响。
很快,江枕眠一身校服走进来。
关放宁应声放下筷子。
随后,他看都没有看江枕眠一眼,拉着书吟盏往楼上走。
书房很少有人用,平时书吟盏和江枕眠两人学习都是在卧室,这会儿一进去,尘封许久的味道扑面而来。
书吟盏连忙打开窗户通气。
关放宁支着下巴,单手一撑往上,整个人坐在黑色的长桌上。
他优越的下颔线一抬:“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书吟盏搬了张椅子,在离他几米的地方坐下。
她手指扣着身下椅子,抿了抿唇没吭声。
关放宁懒得催她,手里把玩着手机,双腿漫不经心地架起。
其实他下飞机的时候就收到了信息,所以就算小姑娘不肯说,他也差不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了,没必要再问一次。
可是.........
关放宁略一抬眼。
当年跟在他屁股后面,会奶声奶气喊哥哥的小姑娘现在已经长大了,所以,书吟盏要是不愿意说,关放宁不愿意强逼。
“放宁哥......”书吟盏犹豫。
关放宁很有耐心,勾着尾音反问:“嗯?”
书吟盏闭了闭眼,干脆豁出去了,不再隐瞒:“放宁哥知道郑欣兰吗?”
“知道,茂城副市长家的千金。”
书吟盏低了低眼,将金漫奖名额的事情,还有在校长办公室发生的事情囫囵跟关放宁说了一遍。
末了,她又想起来江枕眠,“还有阿谨,前段时间,郑欣兰雇了几个保镖去阿谨学校找他,阿谨那次还受伤了。”
关放宁睨了她一眼,散漫地开口:“郑欣兰是副市长的千金又怎样,你还是我关放宁的妹妹呢,怎么这么没出息,就不知道找人打回去?”
关放宁是关家早逝大少爷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是关老爷子当宝贝一样的关家独苗苗男丁。
别看这位爷现在挺像精英人士,年少的时候整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典范。
当年在美国大学毕业后不肯回国继承公司,非得跟几个狐朋狗友一起跑到德国成立了个什么AI俱乐部,好几年见不到人影,差点没给关老爷子气死。
“外公知道你回来了吗?”书吟盏不想接他的话,连忙换了个话题问道。
关放宁架着腿懒散一挑眉,刚要回答,忽然动作顿了下,眼里带了点冷意,不动声色地往门口处瞟了一眼。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从桌上跳下来,低头整理着微皱的西装。
随口道:“不知道,哥哥下飞机就直接来找你了,等会儿再回去,给他老人家一惊喜。”
书吟盏扯了扯唇:“谢谢。”
关放宁摆摆手,“放心吧,这件事交给哥哥解决,绝对不会让我妹妹受委屈的。”
书吟盏叹了口气,却没法拒绝。
她跟书忠国和关老爷子的关系不算好,身后又无权无势,一旦对上郑欣兰的刻意找茬,完全无能为力,只能躺平了任人宰割。
“放宁哥。”书吟盏叫住准备离开的关放宁。
关放宁懒洋洋回过头,还没说话,见到眼前的情形后,倏地失笑。
书吟盏朝他深深鞠了一个躬。
对这个虽然吊儿郎当,但打小时候起就一直护着自己的哥哥,她有太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千言万语,只能道:“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 -
江枕眠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手背在身后,修长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扯的虎口生疼,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男人的到来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暴戾。那些曾经的记忆,开始一遍遍的在脑海回放。
电闪雷鸣的雨夜,江珍莎头也不回的背影,程建华对他毫不留情的毒打。
一帧一帧,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盘旋。
江枕眠敛着眉眼,呼吸急促不止,漆黑的眸底情绪在剧烈波动翻滚。
片刻后。
“砰”的一声,膝盖骨重重地磕倒在地板上。
少年缓抬起双眸。
那双向来寡淡懒散的睡凤眼轻嘲着一撩,被暗沉无边的浓郁黑色充斥。
失控的猩红在眼底弥漫着爬满开来。
书吟盏只听见跌倒的一声响,紧接着回头,看到江枕眠半抬眼,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
她愣了下,下意识地喊他名字:“阿谨......?”
江枕眠压着呼吸,单膝跪在地上,仿佛没听见书吟盏的声音,一声不吭地望着她。
书吟盏没见过这样的江枕眠,哪怕是那晚无意间撞见的模样,也远不及此刻。
少年的额发凌乱无序,有几簇落在眼帘前,却遮不住那双狠戾且阴沉的眼。
她抿了抿唇,往前走了两步。
喃喃地,重复着喊他的名字:“阿谨。”
江枕眠的掌心使了劲按在地面,青色的血管在冷白的手背突凹明显,指骨弯曲着,浓密的眼睫卷翘起,伴随着又重又沉的呼吸声。
他缓缓地开口,嗓音低哑,如同汽水罐啤酒掉进了火滚过的岩浆。
一声闷响炸开。
“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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