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徐影的电话吵醒了书吟盏。
她朦胧着眼坐起身, 摸过旁边的手机：“喂？”
“一一，你怎么还没过来上课啊？”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有老师讲课, 徐影的声音压得很低。
书吟盏：“？”
书吟盏愣了下, 困意因为这句话，顿时散得一干二净。她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
上午十点半。
而今天上午十点二十分有堂张教授的课。
“张教授下半节课要点名，你快点过来吧。”徐影匆匆说了句就挂断电话。
书吟盏对着手机发了会呆。
她昨晚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刺激，情绪处于难言的亢奋状态之下, 后果便是翻来覆去到深夜, 闹钟也忘记了调。
然后现在起晚了。
直到外边的风透过没关严实的窗户吹起卧室里的遮光窗帘, 阳光顺着照着到她脸上。
有点儿刺眼。
书吟盏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
迅速洗漱完换了身衣服, 她拿着外套下楼，边走边用手机约了个网约车。
五分钟后，书吟盏在司机“这么近还要打车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的复杂眼神中上了车。
书吟盏到学校的时候, 赶巧下课铃声响, 她往上课的教学楼跑。
阶梯课室后门开着，下课时间, 大部分同学都在位置上低头玩手机，没人注意到从后门溜进来的她。
徐影倒一眼看见了她。伸手朝她挥了挥，又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示意她赶紧过来。
书吟盏往讲台瞄了眼，庆幸的是张教授不在, 她心底松了口气，低着头走过去。
“不是，”徐影戳了戳她手臂, 好奇地说：“你怎么回事啊，以前也没见你上课迟到过啊。”
书吟盏翻开徐影给她带的书，从包里把笔拿出来放到桌上，心不在焉：“昨晚没睡好，起晚了。”
徐影随口道：“做噩梦了？”
“没有。”书吟盏摇了摇头，她这两天跟江枕眠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含糊着想要敷衍了事过去：“有点失眠。”
徐影点了点头没细想，上课铃这时候响起。
张教授踩着铃声走进来，高跟鞋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她怀里还抱着一大沓厚厚的纸张。
教室里学生看到那一堆白纸，差不多心里门儿清知道了这节课要干什么，顿时哀嚎声一片。
书吟盏正翻着书，听见声音抬起头，与恰巧看过来的张教授对视上。
然后成功收到了一个类似警告的眼神。
徐影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看这情况，这节课灭绝师太又要随堂抽考了。”
书吟盏上节课没来，完全不知道讲了什么内容，闻言眨眨眼：“前段时间不是才考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徐影翻了个白眼道：“灭绝师太出了名的爱考试，我甚至都怀疑她上课不知道该讲什么内容，所以才老隔三差五让我们考试。”
说到这，徐影的抱怨就停不下来了，“我们都大三了好吗，弄得像高中生一样。”
书吟盏无奈地耸了耸肩，合上书：“习惯就好。”
“真是服了，早知道当初不选这专业了。”徐影越说越觉得心里憋屈。
张教授在名单上挑了几个点名，又让前面的同学把试卷分下去之后，搬了把椅子，拿着手机坐在阶梯教室门口。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书吟盏一张试卷才写了一半不到。这题目全都是些偏冷门的拓展题，说句跟她们的专业知识八杆子打不着也不为过。
估计是张教授上节课讲的内容或者在网上随便下载的题。
结合一下刚才张教授看她的眼神。
不用想都知道这场临时考试就是针对她来的。
心里清楚得很，书吟盏懒得再浪费时间，直接把试卷写了名字，递给前面的同学。
徐影比她交卷早一点，在走廊等着她出来。
“怎么了？看你今天满脸都写着不在状态。”徐影勾上她肩膀问：“小帅哥又惹你生气了？”
书吟盏顺势靠着她，摇了摇头，“没有。”她没精打采地往前走：“他去京城参加竞赛了。”
江枕眠何止没惹她生气，简直让她心花怒放。大晚上的哄着他去睡觉之后，一个人抱着手机傻子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还躲被子里傻兮兮地笑了好久。
徐影瞥她一眼：“那就是你想他了？”
“我......”书吟盏张了张嘴想反驳，又觉得太过于欲盖弥彰。
徐影立马换上了副“我就知道我猜对了”的表情，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这不仅是把自己当他姐姐了，你这是直接连跳把自己当他妈了。”
书吟盏：“......”
合着她想自己喜欢的人还不行了。
徐影伸出手指点了点她额头，深感自己无比用心良苦，奈何对方听不进去：“一一，你哪怕不替我们广大女性朋友争口气，也得替你自己这张脸争口气啊！”
书吟盏无语，恹恹地抬眼看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又不是担心江枕眠在那边会不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之类的...
她只是单纯的想他了。
......
好吧，其实也有那么点点担心的。
——毕竟江枕眠那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会能好好照顾他自己的人。
- -
关放宁的信息很迟才发过来。
吃饭空档，书吟盏跟徐影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书吟盏放下筷子，拿起来看了眼。
是江枕眠发过来的微信。
她嘴角上翘没忍住勾起弧度，看得对面徐影啧啧直摇头。
江枕眠：【你在干嘛？】
书吟盏点开微信，界面是直接自动切进了江枕眠的会话框，她回复：【跟你徐影姐吃饭。】
直到她随手退出去微信主界面，这才看到未读消息里有关放宁发来的信息。
书吟盏敛了敛神，点开他发来的资料，大致扫了一遍之后，气不打一处来。
又是郑欣兰搞得玩意儿。
自从关放宁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解决了校长那边的顾虑，郑欣兰就已经开始打新主意，想让她自己主动交出来这个名额。
也不知道是在哪打听到她跟父母关系不好的。
书吟盏皱了皱眉。
按道理来说，茂城知道她是书忠国女儿的人很少了才对，郑欣兰虽然没调查出这一点，但能了解到她与家人关系不好，委实不简单。
书忠国这人做父亲和丈夫不怎么样，保密工作却向来做的很好。
毕竟关家好面子。
这种事他不想做的好也不行。
徐影看她盯着手机，半天了不说话，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突然表情这么凝重，发生什么事了？”
书吟盏被她打断思绪，收回神没再去想，放下手机摇了摇头：“没事。”
徐影睨她一眼，狐疑道：“你这两天很不对劲啊，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没关系。”书吟盏不想麻烦她，而且这种事情跟徐影说了也没用，只是多了个人糟心：“吃饭吧。”
她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徐影也不想勉强她，“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一定记得跟我说，别自己一个人扛着憋心里。”
书吟盏的性格徐影最了解了，真要发生什么憋屈的事情，她能自己放在心里一直憋着熬着。
然后就这么生生的忍过去。
到头来空遭罪一场。
吃了饭两人在餐厅门口告别，书吟盏原地纠结了好久，还是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关家别墅的地址。
路上，司机一个劲儿地从后视镜里瞄她。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男人，人看起来挺忠厚老实模样，笑起来牙齿有点黄。
书吟盏察觉到他的视线，一开始没放在心上，只当这个司机过分热情，可接二连三的被偷看，她心底开始拿不准了。
“小姑娘，你长得真好看。”红绿灯空档，司机转过身扭头，整个人都快探到后座，笑眯眯地说。
书吟盏眨眼，看着他差不多有半分钟，慢吞吞地开口提醒：“摄像头。”
言下之意，希望他别整张脸怼过来，被红绿灯的监控拍到了会罚款的。
司机挠头笑了笑，像是不当回事儿：“小姑娘，你家住在淮阳道那一边吗？”
他牙齿笑得露出来，门牙黄中还带着黑，眼睛有点浑浊，眼角周围的细纹堆在一起。
书吟盏手摸着手机，不动声色地放到身后，嘴上敷衍地应了句：“嗯。”
“哇！”司机看起来挺激动：“那边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咧，你是不是传说中的富二代？”
书吟盏转头看向窗外：“不是。”
男人说话时，唾沫跟着飞溅出来，有几点喷在她侧脸，或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还带着那么点口臭。
书吟盏闭了闭眼，温吞道：“您能不能转回去，好好开车？”
“嘿你这小丫头！”司机不乐意了：“我跟你聊天呢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富二代小姑娘看不起人是不是？”
书吟盏：“......”
她努力压下心里头的怪异感：“已经绿灯了师傅。”
司机就着扭身的姿势又往前凑了凑：“绿灯了有啥关系，你还没回答我呢，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以前有过男人没？”
书吟盏手放在身后，用指纹解了锁，凭着记忆找到江枕眠的电话。以防万一，她手指停在上面两寸，要是真遇到什么，可以随时拨打出去电话。
“师傅，您问的这些问题是我的隐私，我有权利不回答。”她撇过头看向窗外人来人往。
司机一拍手下的方向盘。
“——滴滴滴”连续刺耳的三声鸣笛。
司机的眉头高耸起，很不高兴地说：“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我拉你回家，路上跟你聊聊天都不行了？你们这些富二代就是看不起人！”
这男人说话实在是莫名其妙且阴阳怪气。
书吟盏眉心也皱起了。
她沉默半晌。
司机已经扭过去，启动车辆。
车内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下来，尴尬又诡异。
怕他大白天真做出什么事，书吟盏手指点了点屏幕，偷偷给江枕眠打了个电话。
随后。
她神色如常地抬头，跟司机解释道：“很抱歉，但我真的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只是现在在开车，您刚才转过来和我说话的行为，很不安全的。”
“装吧，哪次新闻上报道的不是你们这些富二代小年轻出车祸闹事？”司机不屑。
“......”
书吟盏皱眉，感觉到手机细微一声震动，电话约莫是已经被人接通了。
她离得近，哪怕手机紧捂在背与椅背之间，耳边依旧能隐约听见少年低沉平缓的一声：“喂。”
书吟盏心头猛地一跳，差点儿飙出冷汗，紧张得手指下意识地一抖，手机没拿稳，往身下座位的缝隙里掉进去。
她也顾不上这些，连忙抬眼看向驾驶座的司机，好在他依旧冷笑着在开车，脸上还挂着对她们这些所谓“富二代”的不屑一顾。
书吟盏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后悔。
江枕眠现在应该在程家。
...说不定这会儿还在跟程建华吃饭，万一程建华知道了是她的电话，肯定会以为她不愿意让江枕眠回程家。
虽然她也确实不愿意就对了。
司机察觉到后面一连串动静，虽然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却直觉不是好事。
他将车开到路边，然后停下车，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扭过头眯着眼睛朝她望。
司机的发际线后移，脑门儿挺亮，随口蒙了句想要诈她：“小姑娘，你刚刚不是在报警吧？”
书吟盏手指揪在一块，听见这句话浑身僵住，瞳孔微微放大了些。
司机粗眉皱得紧，看她这表情就感觉到不对劲。
他深呼吸，一字一句地重复问道：“你他妈的，刚才不会真在报警吧？”
书吟盏抿着唇没吭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忽然，少年略带急促的低声从掉在身下座椅缝隙的手机听筒中传出来：“书吟盏？你在哪儿？”
这一声不大不小。
可恰巧车里这会儿死寂一片。
江枕眠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
司机眼睛都急红了，他直接整个人站起来，在驾驶座弯着腰想走到后面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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