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黑暗散去，阿乔有一瞬间的眩晕，当她的大脑切实感受到双脚站在土地上的时候，她抬了抬手，有些许不习惯，很久没有像这样觉醒在一具如此稚嫩的身体上了。
有别于系统67的，毫无感情人性的机械音想起：“世界读取中，任务列表获取完毕，欢迎宿主到来，新手保护机制：60……”
新手？阿乔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脑海飞速地开始浏览任务列表。
这个世界的任务列表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大到一国气运，小到一人之心，从物质到感情，应有尽有。几乎是第一时间，阿乔就知道一定是刚刚的转组出了问题，这叫什么救世组呢，该叫掠夺组才对。
冷漠的系统音提醒道：“是否导入记忆？”
“是。”
“赵乔，赵家二房长女，……”
如果是真正的新人宿主，在一瞬间接收如此庞大的记忆——哪怕是小孩子的身躯，记忆也繁杂得很，再加上身体原本的情绪残留，恐怕得眩晕上好几分钟才能缓过来。
但阿乔不是，连她自己都已经记不清究竟轮回了多少个世界，从不可自拔到沉沦、麻木、冷漠、戏谑……到了现在，她坚忍不拔的灵魂早就可以做到像个天神一样，理智而快速地处理好所有记忆。
就在极短而可以忽略的不适感过去，新手保护时间也恰巧流失殆尽，时间重新开始转动。
眼前人影一动，一个小小的黑影冲她跑了过来，“姐姐！”
与此同时，一摊液体溅射过来，阿乔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血液特有的铁锈味将她的感官包围，她抬起头，脸上缓缓地扬起一个笑容。
在这一刹那，幼小的赵戈仿佛看到有一头凶猛的野兽，嘶吼着从姐姐瘦削的胸膛中破关而出。
……
秦肃坐在王朝俱乐部不开放的几个包厢之一，双膝并拢，抿着嘴唇，下颌微收，一双手也规规矩矩地放在沙发扶手上，硬生生地把销金窟坐出了国家会堂的感觉。
旁边被安排过来伺候人的几个模特噤若寒蝉，一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模样。
老秦这样子确实够严肃的，但林旭不怕他，挥挥手让几个女孩出去，一脚踢在他小腿上，“我说老秦，来到了这里，就不用和我摆你那上校的架子了吧？”
秦肃皱了皱眉，“习惯了。”，说完却还是稍微放松了一下，微微靠着椅背，静静地看着林旭。
林旭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坐下来自顾自地开了一瓶酒。
“我来H省，是有正事。”秦肃道。
喝了一口酒，照常感叹赵家那位太子的神通广大，这种酒都弄得到手，桃花眼瞥了一眼秦肃，漫不经心地说：“你是为了赵家那位太子来的吧？”
“太……子……”秦肃低声咀嚼了一下这个词，有些出乎意料，H省这群衙内啊，真是比他想象中还要嚣张。
捻起一颗花生扔进嘴里，林旭劝道：“我劝你还是算了吧，那为主，惹不起，总归她又没伤天害理，随她去吧。”语气里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劝解。
秦肃低头想了想，问道：“你对她有多少了解？”
林旭一看就知道这货不撞南墙不回头，叹了口气，对他说：“那得从十一年前说起……当时国内政坛新老交替，隔壁Y国又不安分，赵家几乎一家主力都被派去了边界镇场子。谁知道我们这儿背后有人捅刀子，赵家年青一代几乎都被杀了……”
秦肃不适地皱了皱眉，林旭说的轻巧，他却是懂得，一个将门家族，一生征战将会得罪多少敌人，想必那些小辈死的时候绝不是“被杀了”三个字这么轻巧。
“剩下大房二房三个嫡系被送到边界，准备送到Y国用毒品控制起来，大房的赵苍也不愧是那一代最出色的领头羊之一，在那样的绝境之中都给他带着弟弟妹妹逃了出来。”
“可惜……”林旭喝了口酒，“还是死在那片丛林里了。”
“边界那边不轻易脱得开身，国内又有人拖后腿，赵家一直到第三天才派了足够的人去找到了活下来的那两个孩子。”说到这里，林旭沉默了一下，“她们被救回来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过一眼，姐姐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满脸都是血。”
“我父亲和我说，她那三天杀了八个人，断了六根骨头，右眼瞎了。”林旭有些失神，“天知道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怎么这么狠……听说那个丛林靠近Y国最大的制毒地点，整个树林从根子里就是有毒的，她什么都不敢吃，硬生生是从自己腿上割了一块肉生吃了，她那个弟弟，死活不肯吃她的肉，被她按着喝她的血撑下来的。回到国内以后，她在病房足足住了一年，才从死亡线上回来。”
秦肃挺了挺腰，即便是他，也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丝敬意。
“这件事以后，赵家就疯了……”林旭喃喃道，轻描淡写地略过，不是很愿意回忆起那段血雨腥风。
秦肃也知道，现在H省派系的人能和首都派系的人分庭抗礼，未必不是当时的掌权人心怀愧疚默许的补偿。
“现在赵家就是H省的土皇帝，而赵乔，自然就是赵家的太子了。赵家就剩下这么两个嫡系，还不是当着宝贝一样有求必应。她弟弟赵戈是唯一的嫡系男丁，对这个姐姐也是言听计从，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喝她的血，染了她的狼性，长大了和他姐一样很。”
“H省这边的纨绔膏子啊，都活在赵家那个混世女太子的阴影下，十几年都没敢伸出半个头来。”
秦肃眉心聚出一个川字，“不管如何，有线索表明赵乔和这几年的军火走私案有关，我就要调查清楚。”
林旭又开了一瓶酒，半真半假地说：“你又没直接证据，何必呢，说句实话，你要是动了赵乔，我怀疑就算你是秦家的嫡长子，也不能活着走出H省，你这个任务怕是被人阴了。”
说是被人阴了，其实秦肃和林旭都知道，这不是阴谋，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只要把这件事的蛛丝马迹摆到秦肃面前，就算事关赵家，依他的性格，也必会来H省一趟。
最后不管是秦肃动了赵乔，亦或是赵乔动了秦肃，都有可能引起两个家族的大战，全国的势力都会迎来一波重新洗牌，甚至会伤筋动骨一番。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房门。
“进来。”
穿着统一制服的保镖走进来，低眉顺眼地说：“秦少爷，林少爷，赵小姐有请。”
秦肃在一瞬间就像豹子一样弓起了他的背。
……
当林旭和秦肃走进“赵小姐”包厢的时候，看见里面或坐或站着一群面容姣好，气质骄矜的纨绔子弟，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想必就是那位混世女魔王。
赵家的女太子，赵乔。
秦肃有些失礼地、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她黯淡的右眼上，她这颗十几年未曾见光的黑色宝石，此时此刻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灰蒙蒙的冷漠又锋利，在那毫无波动的瞳孔中，秦肃仿佛看见了十一年前那个对敌狠，对自己更狠的、令人惊艳的小女孩。
赵乔周围的几个纨绔看见了，皆是冷冷地盯着秦肃，让他很快惊醒，发觉自己的失礼行为，难得地歉意一笑，坐到了林旭旁边。
赵乔自己倒是不在意，摸了摸自己的右眼，当年那样的情况，就算她有系统这样的外挂，在十二岁身躯和不超出世界规则的限制下，也是九死一生，能活下来，就算是两只眼都瞎了又如何呢。
一个银发青年妒忌地看了一眼秦肃，“乔姐，他就是你新包养的小狼狗嘛，我看也没我好看嘛。”一边说还一边臭不要脸地挤到了赵乔身边坐着。
赵戈一瞬间气得眼红，瞪着他，“闫天赐。你要不要脸，你可比我姐还大两岁，瞎喊什么姐！”
闫天赐倒是不在意他的白眼，或者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厚着脸皮说：“你还小，不懂，这是我对乔姐的爱称，乔姐你看看我，我也想做你的裙下之臣！”
赵乔被这活宝逗笑了，懒洋洋地捏了捏他的下巴，忽然把腿伸起来放到了她对面的秦肃的大腿上，“闫天赐你看好了，老子今晚穿的是裤子，不是裙子。”
秦肃看着放在自己大腿上的，被黑色皮裤紧紧包围的均匀笔直的长腿，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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