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嫁人过后的生活, 芙蓉一直都没想过太多。
在她想法里她就是嫁人了依然是跟芙家密不可分, 她的叔叔跟兄长们会给她选择一个十分合适的夫婿，这个夫婿的家世与芙家相配, 人口简单不会太难打交道。
说人口简单, 云家的人口是真的简单, 说难打交道, 云家长辈也不算难打交道。
嫁了人还不跟人圆房, 是她的错才对。云栖应该是察觉到了她的排斥才没有对她做什么。
在床上翻滚了一圈, 芙蓉缩成了一团，她想回家了。
原本以为嫁人不难，但现在才发现好难，她往后不止要跟云栖圆房, 还要跟他生孩子，不然长辈们还是会觉得不高兴。
云栖赶到山上的时候，芙蓉已经睡着。屋里点了一盏小灯, 他走到床前, 就见她在被褥里缩成一团，只露出了半张脸, 双眸紧闭, 睫毛上还有没干的小泪珠黏在上面。
他想到她可能会受委屈，但没想到她竟然能委屈哭了。
在床边坐下, 感觉芙蓉再往他这边靠, 云栖直接把她的头放在了他的腿上, 拿了帕子沾水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雪白的脸手一碰绯红就涌了上来, 小脸白里透红，嘴巴还委屈地撅起，跟孩子没个两样。
有时候觉得她聪明自立，有时候又觉得她跟个孩子差不多，受不得委屈，需要人哄。
指腹滑过芙蓉的脸颊，是挺滑的，软软嫩嫩让人想掐一把。
凝视良久，灯台的火星乍响，云栖才回过神，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她的背把人放回了枕上。
屋外婢女已经等着了，云栖放低了声响“阿婆在哪”
“主婆在药屋等着少主。”婢女边说边走，见云栖没立刻跟上，回头正好见到云栖看在屋中。
这场景让婢女微惊，云婆的那番话并没有瞒着任何人说，本以为少主与少夫人是一对怨偶，现在看来少主似乎是也用了心的。
云栖到了地方，云婆看到孙子就放下了捣药的石杵“怎么衣裳都没换一身就过来了”
孙子回家先回了自己的住处，她本以为人是去换衣裳，现在人穿的还是之前那身，估摸着急着回住处不是换衣裳是为了去见人。
“她跟你诉苦了”
“她不知我要来又怎么会等着我诉苦，我到时她人已经熟睡。”
云栖在桌前跪坐，阿婆提醒他才发现自己忘了换衣裳，不过要是让芙蓉知道他让她的头枕在他风尘仆仆的衣裳上，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
云婆见孙子说着话嘴角突地扬了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儿郎就是见不得漂亮姑娘，一看到漂亮小姑娘不管外表多淡然，实则心中骚动着呢。
“你来的正好，明日一早就把她接下山。”
若是就让芙蓉那么下山了，她估计每日都能躲着哭几场。
云栖微微蹙眉“我跟她没圆房，是我觉得不是时候，我跟她连亲都还没成。”
雅城那场只是芙家重视芙蓉办的宴礼，但正式的婚事该由云家来办，只要婚事没办两人不圆房并不是什么错事。
云婆瞪了孙儿一眼“光为她说话，要是你们互相喜欢，她来的第一日我便会为你们办亲事，雀儿你真喜欢她我看她眼里没你。”
直接被祖母说自己的新婚妻子眼里没有自己，云栖蹙眉“阿婆怎么就那么清楚”
“我活了那么多年了有什么不清楚，她要不是处子了，我至少能把她当半个孙媳妇，但你们房都没圆，她对我来说就是个生人。”
她没大方到给陌生人帮忙。
“阿婆你帮她跟帮我没什么区别”见说不动祖母，云栖轻叹了口气，“之前我被卖到荆州，是她出手救了我，阿婆我不想见她哭。”
其实说来说去，他就是不想见她哭而已。
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是在哭。那时他躺在雪地里，身上的衣裳被撕碎，肌肤上到处都是乱点的墨迹，她的手搭在他的背上，眼睛不停的冒泪珠子，一边哭一边问他怎么办。
那时比起身上的痛，他更觉得是难堪，让一个小丫头来心疼自己，除此之外之后他每次回想那一场景，心里都会涌起一种莫名的焦躁。
刚刚在屋中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之前那种感觉又涌上来了。
他不愿见着她哭，特别还是因他而起的原因。至于喜不喜欢，芙蓉不喜欢他，难不成他就爱她了。
他就是在合适的时候娶了个合适的人而已。
“就心疼成这样，云家的男人一个个都是情种。”
云栖想反驳，就听到云婆接着道，“你有事便去忙你的，我暂时把她当做半个孙媳妇不为难她。”
听到这话，云栖暂时放下了心。
云婆又拿起了药杵，见孙子还在这里待着“回去睡觉，不趁着人家睡着的时候多看几眼，等人醒了就不敢看了。”
“我何时那样了”
知道祖母是在开玩笑，但云栖半点都笑不出来了，他什么时候趁着芙蓉睡着的时候多看她了，他把她娶回来就是拿来看的，她醒的时候他哪又不敢看她了。
气愤地回了卧室，云栖躺下前灭掉烛火，光都没有他就是侧脸也看不清芙蓉的样子。
只是看不见却闻得到她身上的淡香，微孔不入他就是侧过身也闻得清楚。
她总说蛮族的香气特别，连驱虫的香草她也觉得好闻，实际上她身上的香味才是特别，似花非花，带着丝丝甜味诱着人。
芙蓉醒来的时候都忘记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摸了身边半晌，芙蓉睁开眼，她总觉着自己昨晚睡觉似乎是抱了什么东西。
“夫人你总算醒了，主婆叫你过去呢。”甘棠端着洗漱的东西进屋，不等主子起来先给她擦拭了一边脸，顺带连手指擦了遍。
“阿婆叫我过去。”芙蓉张开爪子，表情微微疑惑，她还以为经过昨日，云婆会让她直接下山。
“嗯，主婆还给夫人送了衣裳过来，似乎要带夫人出行。”
“出行”芙蓉更不明白了，但就是不明白她依然照着做好，云婆给她送了身蛮族的衣裙，上衣是收袖下身虽是裙子但却配的有裤子。
穿了这身衣裳芙蓉让绣蝶给她梳了个蛮族女子的发髻，绣蝶给了梳了芙蓉髻，点缀了不少精巧的银饰。
芙蓉照着镜子十分满意“我这般看着也挺好看的。”
“少主夫人适合族里的衣裳。”绣蝶特意翻了柜子，给芙蓉找了一对刻了龙凤呈祥的银项圈戴上，“族里刚成亲的男女都要带这个。”
项圈是实芯带着有些重但却不是不能承受的重量，而且蛮绣加上银项圈才有感觉。
收拾妥帖芙蓉高兴地去找了云婆。
云婆打量她这一身似乎算是满意“坐下吃了早膳我带你出去采药。”
芙蓉觉得惊喜来的太突然，昨天云婆还不怎么愿意搭理她，今天却愿意带她一起出门采药。
“我一定认真跟阿婆学。”
“认真没用，要有天赋才学得到东西，先看看你有没有天赋。”云婆打量芙蓉搁在身前的那双娇手，怕她恐怕连泥土都不敢沾一下。
“阿婆放心教我，我从小学东西就学的很快。”
读书写字她都可以，采药制药她应该差不到哪里。
看主子满脸认真，甘棠在旁都不好意思提醒她。当药师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们地都买好了准备建场子，等到她学会做药黄花菜都凉了。
那么一想甘棠不由有些气，觉得云婆这是在耍着她们家主子玩。
偏偏她们主子单纯听什么就是什么，还真背上了箩筐要上山采药。
“要不然奴婢跟茯苓去学就算了，主子你哪里能做这些事。”甘棠看着山峰，原本以为云家住的地方就是山顶，谁想到山外有山，云家背后还有险峰。
这峰彻底隐在了云雾里，一定有野禽在里头扎窝。
“你与茯苓的名字就是我翻药书给取得，足见我有天赋，再说不管是不是为难，我要是什么都没做就退下，我会后悔的，日日夜夜都后悔。”
芙蓉何尝不知她不可能采几次药就成为药师，但她实在不想放弃云药这一项，不做云药她还有茶叶刺绣，甚至还能做酒，这些都是赚钱的营生，可她既然知道了云药，又琢磨了那么久养肤膏，她就不愿放弃。
“再说阿婆不会为难我。”
她相信云婆一定气她没跟云栖圆房，但却不会因此欺负她。背上了竹箩筐，芙蓉拿了把小药锄，跟上了云婆的步子。
往后山的路没有大路，只有一条小道可走，而这小道是由族人一步一步踩出来的，走在凸起的石块上，芙蓉有些心慌，不止不敢回头看，她都不怎么往上看。
这面山直接是个倾斜的角度，她跟云婆一起走，云婆已经走到了她的前头头，她看着就觉得云婆站在一个往下的滑坡上，随时有可能往下倾倒。
芙蓉胆战心惊地埋头苦走，等到被云婆叫下，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可以暂时停下的地方，她试着往后看了一眼差点没腿软坐在地上。
若是一不留意从这里滚下去，恐怕如同一颗圆石头子一样，骨碌碌的滚不到底。
“这路看着难走，实则很稳当。”云婆瞧见芙蓉的眼神，“你要是怕就别往下看。”
“我还是看看吧，现在看了下一次就不怕了。”芙蓉吸气说道。
云婆忍不住被她逗乐了，无论如何至少是个有趣的小丫头。
“看这株朱缨果。”
云婆指了指地上一株草药，叶面是锯齿形，上面点缀了一颗颗红豆大小的小果子，“这药性温，带有淡香，你想做养肤的膏药，可以添这味中和。”
芙蓉蹲下拿着药锄，不确定道“那我现在把它挖了”
“小心些，不要损坏根茎。”
不用云婆吩咐，芙蓉也会足够小心，她一只手压在地上，一只手挥动药锄，把朱缨果全须全尾的从地里挖了出来。
挖出来芙蓉不由高兴地拿给云婆看。
云婆满意地点头“放进筐子里。”
之后云婆带着芙蓉走了一路，每遇到药草她讲解药性，除却可以用来做养肤膏的药草，芙蓉还认了几株毒草。
毒草跟有些药草配合又成了补药，芙蓉算是见识到了万物生生相克。
“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
两人在溪水边休息，云婆看着芙蓉伸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箩筐里的药草，觉着她至多记住了几种。
云婆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芙蓉把里面的药草一株株地拿了出来。
“这是寒雪草性寒，跟云烟草混合性转炙，对治疗骨痛有奇效，仙灵芝补气血养颜，外用需再添辅药党参补脾胃，猫爪草化痰散结，防蚊虫”
一边拿药，芙蓉一边默背药性，云婆盯着看着她每一个都说对了，哪怕是两株模样相似的药草。
“你好记性与雀儿差不多。”
芙蓉已经知道雀儿是云栖的小名，其实她还挺奇怪的，云栖取了栖这个名，却有个飞起来的不相关的小名。
“云郎以前也上山采过药吗”
“采过，我本来打算把我的一身本事教给他，但是他不感兴趣。”说起来云婆的语气就不怎么好，她这身本事都少人想学，但老子小子都不感兴趣。
老子还好不想学还学了七八分，而小子直接跑了，活像是她要逼他去死。
芙蓉想了想云栖的样子，药师感觉都是心情平和的人，她很难想象他能安静地坐着制作药品。
他这个人是适合战场，坐在马上睨视一切。
“阿婆，我会好好学的。”
“用心就行。”
阿婆摘了几个果子，在溪边洗了洗递了个给芙蓉。
芙蓉接过咬了一口，野桃子多汁脆甜。
那么高的山上，芙蓉本来以为不会有人居住，但之前她已经隐隐约约听到好几声人声，本以为也是上山采药的，但听动静又不像是。
此时看到有人到溪边打水，芙蓉笑着跟她们打招呼，芙蓉本以为他们就算不会说汉话，也会给她回一个笑，但是却见几人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芙蓉的笑僵硬在了脸上，这个地方的人怎么都那么奇怪。
她还以为住在山上的都是云栖的族人，都会对她笑脸相迎。
云婆也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休息了一会继续带她找草药，芙蓉跟在她身后，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盯着盘在石头上的青藤“房里用的是驱虫药粉是不是用这个制的”
“再加一味铁慈菇，就是雀儿房里常用的那种。”云婆顿了顿道，“这山上到处都是驱虫的药草，家里人喜欢的味道不一样用的药草也不一样，雀儿那份是他自己配的。”
云栖虽然对做药师不感兴趣，但一些基础的药用他却是懂。
“竟然还有这种分别。”
那看来她跟云栖的口味相似，他房里用的这种她还挺喜欢，虽然云栖笑过她把驱虫粉都当什么了不得味道，原来那味道还是他配的。
那么看来分明不是她把不值钱的东西当做宝，而是他自己看不起自己。
芙蓉心里轻哼嘲笑。
两人又走了半晌，芙蓉本以为该下山了，没想到云婆在一个山洞停下。
“这里面有些药现在不制好，等到下山就会失去药性。”山洞里面放的有一些器具，看得出来云婆应该经常来这里。
芙蓉跪坐在一旁看着云婆做药，时不时搭把手，看着几种药草结合做出药丸有种全新的香味，不由觉得惊奇。
云婆给了她一个小药杵让她捣药“你想做的养肤膏，你现在捣的就是其中一味药材。”
那么一听，芙蓉捣药捣的更认真。
“人每日食用的东西不同，肌肤也不同，能分作几类，美白养肤需要根据不同的肌肤下药，比如你这肌肤”
听到云婆说她的肌肤，芙蓉不止竖起了耳朵，眼睛还发亮。
见她期待成这样，云婆抬手揉了揉她的耳垂“嫩成这样，就是不养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听以前伺候过我娘的嬷嬷说起过，我娘亲是一身雪肌。”所以她等于是随了她娘的肌肤。
“养的太娇不好，碰一下就红，布料一糙就肿，只能摆着看什么也做不了。”
芙蓉听着也是，就像是之前她在军营的时候，幸好有护卫顾着她，要不然让她撒腿跑，她根本没跑几步脚就烂了。
“张嘴。”
云婆一叫，芙蓉立刻“啊”地张开了嘴，云婆扔了颗小药丸进去。
“这是神仙胆跟百灵药制的小香丸保存不了多久，让你试试功用。”见芙蓉什么都不问就乖乖吃药，忍不住一笑，“你现在对着手哈气试试”
芙蓉试着哈气，不由得眼睛睁大，她平日里也会用香茶漱口，但却没有现在这样明显的香味。
竟然真有人能吐气如兰。
芙蓉忍不住又多哈了几口气，这香味不是浓郁的香料香，而是一种舒服的清香，就像是人的呼吸的热气所化。
“阿婆好神奇”
“刚刚我的手法你看清了没觉得神奇，下次可以自己试试。”
“我可以” 她虽然看清了，但是她总觉得云婆做药的时候，手有种难以描述的韵律，她来模仿说不定一层像都没有。
既然手法不像，那制出来的药会相同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满山的药草够你慢慢试。”说完，云婆看了眼天色，“得要回去了。”
山太高太阳金光反而不显了，云雾把绚丽的晚霞遮挡在了外面，天就像是倏然就成了深蓝，繁星在苍穹的各处闪烁。
见天黑成这样，芙蓉想起了她们时的那条路，浑身都疼得厉害，仿佛她等会就会变成圆滚滚的石头子，咕噜咕噜滚下去。
幸好云婆开口道“回去我们不走之前的那条路。”
芙蓉顿时松了口气。
“先把鞋脱了。”
芙蓉脱了鞋，走了那么久她这次脚跟上次差不多，绢袜都被脚上破掉的水泡沾在了肉上。
她只是觉得微疼而已，没想到云婆竟然发现了。
云婆动手把她的袜子脱了，扶着她的脚上了一层药。
药上脚冰冰凉凉，药膏触到伤口也一点都不疼，芙蓉脚指头动了动，竟然还觉得有些舒服。
“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叫人把你接回去。”云婆蹒跚地站起，背着手往洞口走。
见云婆要走，芙蓉顿时想站起来“我脚没事，可以跟阿婆一起下去。”
“在这等着。”
云婆头都没回，芙蓉却乖乖的不动了。
山路崎岖，云婆明明腰都没那么直了，却犹如再走平地，一会儿就没了影子，芙蓉靠在石壁上，听着外面不知名的虫鸣与鸟兽叫声，让她走她怕她摔了，但是让她一个人等在这里她更怕。
不敢看外面的树影，芙蓉仰头看天上的星辰。
家里四叔懂得观星，二哥也略通，但她就是一窍不通。
为了给云栖壮声势，她说了一番惑星黯淡的话纯属是她胡扯，她的确在云家的时候看到某颗星星放光，但她根本不知那是不是代表巴郡的方位。
不过幸好没人开口质疑她。
想到赵识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她不懂观星这事她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想着事情就没多怕周围环境，听到草木被拨开的声音芙蓉开始没注意，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洞口附近像是人的身影，芙蓉往后缩了缩“谁在哪里”
她还想是不是云婆把人叫来了，就见那个人影迅速跑走。
“谁啊”
芙蓉战战兢兢，她真是宁愿像是个圆石头子滚下山，也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了。
心里害怕，芙蓉就格外注意周围的动静，过了一会又听到草木拨动的声音，她吓得差点蹦起来，不过下一刻她就松了口气。
来的人举了火把，还抬了藤架，应该是云婆叫的人来了。
芙蓉蹦蹦跳跳上了藤架“我的侍女没来吗”
芙蓉环顾四周，来的这几个人都是生面孔，本以为茯苓回来她人却没来。
抬架子的几个男人都穿着蛮族人的衣裳，高鼻深眼，身材壮硕，芙蓉跟他们说话他们也不理，芙蓉猜想他们可能听不懂汉话。
只是她坐在藤架上，看着他们把她抬走的方向，原本以为他们是找另外一条路下山，但眼看着方向越来越歪，不像是出山反倒像是进入山的更深处，芙蓉抓住藤条慌了“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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