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6

    Chapter 26

    帕萨莉顿时感觉自己的肠胃好像被搅成了一团。

    她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紧张?也许。

    防备?可能。

    更多的兴许是闷闷燃烧着的疑惑和犹豫。

    “帕萨莉,去上课?”克里特轻快地问,手仍然搭在汤姆的肩膀上。

    “是的。”

    “不介意的话,下午上完课来一趟社团吧,我们要开个会。”

    “好的。”帕萨莉说着,不由看了汤姆一眼――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压抑气息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好像化为了触角勾住了帕萨莉的长袍。

    “你们两个去外面玩了?中午没有休息一下么?”克里特看着两个女孩因为运动而变得红润的脸道,又顺着帕萨莉的目光瞟了汤姆一眼,后者垂眼站着,一动不动。

    “练习了飞天扫帚。”帕萨莉内心再次动摇起来。

    克里特那天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里帮助过她。

    而且一直对她都不错。

    可汤姆呢?

    他们自从认识以来,几乎总是充满了矛盾――或许用“矛盾”这个词也完全无法单纯地定义他们的相处模式――汤姆易怒,一点点小事都能让他动气,还记仇自私,她总是需要提心吊胆地一边安抚他,一边提防他报复。

    而她也是有尊严和脾气的人,有时候无法忍受,就跟他冷战。

    更不用说,汤姆撒谎成性还喜欢扭曲别人的好意,不是吗?

    而且也是汤姆自己告诉她,不需要她的关注了,不是吗?

    于是帕萨莉强行把这种动摇压下去。

    她不用担心他会报复或者再嫁祸于人了。

    “哦,我不知道你对魁地奇也感兴趣,”克里特和颜悦色地说道,“那可真不错。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上课了。”

    说着,他拍了拍汤姆的肩膀,帕萨莉听见他边走边对汤姆说:“作业有什么地方不懂吗?嗯?”

    “那个就是克里特?”他们走后,米莉安问道。

    帕萨莉点点头。

    “他看上去挺和蔼的。”米莉安说道,“之前听玛丽和森妮议论说他很喜欢帮助低年级,看来是真的。”

    帕萨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那这么说来,威尔瑟家似乎也没那么坏。”米莉安半是跟她搭话半是自言自语地又说。

    “威尔瑟家有什么问题吗?”听到这话,帕萨莉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装作好奇地问道。

    “噢,我也是偶然听到妈妈跟姐姐说了一嘴,威尔瑟先生和太太好像生活作风都有问题什么的。”米莉安挠了挠头发,不知是对这个话题感到有些尴尬,还是因为不擅长聊八卦而觉得局促,迅速而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看来他们的儿子还不错。”

    帕萨莉有些不安,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了,别说这个了,我们快点去魔药教室吧,这么一耽误肯定休息不成了。”米莉安说。

    下午的魔药课结束后,帕萨莉如约去了社团,原来是社团提前发薪资了,帕萨莉拿到了6个加隆12西可,她目前也是有一大笔零花钱的人了。

    毕竟有魁地奇和八卦板块支撑,《周刊》的订阅量挺可观。

    然而帕萨莉从上面获得的关于巫师家族的信息依然很少。

    “或许你也可以订购其他巫师刊物,”米莉安说道,“如果你希望知道一些巫师家族的事情的话。”

    在认识了半年多时间后,米莉安也弄清楚了帕萨莉对巫师家族似乎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或许你还可以来我家玩,可以看看巫家是什么样。我们家跟麦克米兰以及戈沙克家族比较熟,只不过温妮-麦克米兰和米兰达-戈沙克都快是七年级生了,而且米兰达个性比较孤僻,我跟她也不熟,而艾莉亚-麦克米兰不太爱出门,所以她们恐怕不会来串门和聊天。只要你家人同意,我随时欢迎。”末了,她又补了一句。

    直到现在,帕萨莉也没有告诉米莉安自己来自麻瓜慈善院,妈妈下落不明而自己跟斯莱特林的里德尔来霍格沃茨之前已经认识两年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坦白的最佳时机――或者说是错过了坦白的最好机会。

    总而言之,她不知道如何开□□代自己没有父母而且假期还得呆在慈善院、哪里都去不了的事实。

    因此,她只好含糊地告诉对方:“我暑假不能出门。”

    “噢,那好吧,”米莉安有些遗憾,但马上又安慰她:“那我们可以写信,我家有猫头鹰。”

    帕萨莉便点点头,松了一口气,笑了。

    米莉安从来不会对她的背景和来历寻根究底地,这可真好。

    “魁地奇比赛下个月就要开始了,我们贴出公告,从本月开始,陆陆续续停止接收其他方面的稿件,开始收集一些球员的信息,为比赛预热。”卡利亚说道,把帕萨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此时,他们分好了薪资,在卡利亚的主持下开了一个关于魁地奇比赛季的会议。

    “由于斯坦和杰森分别是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球员,我们今年需要有一个人能分担记者的任务。那么谁愿意来?”卡利亚问道。

    “我。”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就说道,把帕萨莉吓了一跳。

    是汤姆。

    所有人都看向他。

    “作为会计助理,我平时不太忙,我想,我愿意帮忙。”他斯文又落落大方地说道。

    卡利亚银灰色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意外、暖意和疑惑:“谢谢你,汤姆,但你真的有信心能担负这个工作吗?”

    “哦,我想记者需要做的主要是采编。如果是魁地奇专题,采访部分则可以分成三个方向,球员,球员的朋友和普通同学。他们都能从专业、朋友和球迷的角度给出不同想法。编写的话,可以……”

    汤姆文雅又不失自信地侃侃而谈,让卡利亚眼里的疑惑逐渐消失,满意的神色取而代之。

    见此情形,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帕萨莉悄悄地去看克里特。

    只见他跟其他人一样,也对着汤姆露出专注又觉得有趣的神情。

    可他腮帮上的肌肉不时隐现。

    这是人在咬牙切齿时才会出现的情况。

    显然,他这副感兴趣又专注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帕萨莉内心再度动摇了起来。

    汤姆作为斯莱特林一年级生,表现优秀,作为喜欢帮助低年级的同学院高年级生,难道不该为此感到骄傲和高兴吗?

    难道他嫉妒汤姆?

    可如果是这样,就又跟他帮助汤姆的举动自相矛盾。

    要知道,她好多次看到克里特主动帮助汤姆,比如教他一些魔咒,指导论文,询问他是否需要购买一些学习用具之类。

    她一定是漏掉了哪些信息。

    这里面有一些东西不对劲。

    此时,汤姆已经说完了,博得了所有人的赞扬,好几个人鼓励地拍着他的肩膀。

    而克里特呢,只见他的笑容此时已经十分勉强扭曲,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粗/重,那种负面的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

    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帕萨莉不由再度想起那天在社团偷听到的克里特和汤姆的对话,以及那疑似亲吻的声音。

    突然间,好似有人猛地给了她胸口一拳般,让她几乎喘不上气来,憋闷又隐隐作痛。

    她好像有那么点明白了。

    可这种明白的感觉又是那样模模糊糊而充满了诡秘的不详。

    皱紧了眉头,她回忆起了以前妈妈似乎隐晦地告诫过她,跟镇上那些大房子里的绅士和淑女说话要适可而止,绝对不能单独跟他们呆在一起,如果他们邀请自己去他们的房子里玩,或者要带自己出去,则坚决不能去。

    “他们中的有些人不正常。专门残害小孩子。”

    还有,米莉安之前透露过,克里特的父母作风不正,所以――很可能,他们的儿子也不正常,对吗?

    残害小孩子,作风不正,所以……汤姆他遭遇了什么?

    被克里特暗地里虐待了?

    被他用恶咒折磨吗?

    还是被威胁了?

    犹疑的确定和害怕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几乎撑破她的胸/腔。

    帕萨莉有些发抖,急忙看向汤姆,只见他脸上带着文雅又略显腼腆的笑容,正接受别人的称赞,就像之前几乎每一次当众得到夸赞一样。

    她使劲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引人注意――尤其是克里特,可同时却感觉身体每一处都隐隐作痛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这是愤怒顺着血液一路燃烧着,流向四肢百骸的缘故。

    她感觉耳边也开始嗡嗡作响,手已经伸进了长袍口袋,抓住了魔杖。

    她想给克里特一个恶咒。

    可理智又马上清晰地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现在汤姆被斯莱特林的人孤立了,没人能帮他,她不能再给他树敌。

    怪不得他要去学恶咒、看禁/书,因为他遭到了欺负和残害。

    当然,帕萨莉也知道这里面也有他自身的原因――他本身对人就充满了防备和不友好,性格暴躁又记仇。

    可她必须得帮帮他。

    他毕竟陪伴过自己,他们是一起来到魔法界的――虽然他绝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伙伴就是了。

    会议结束了。

    卡利亚果不其然让汤姆担任了魁地奇赛季报道的记者。

    克里特挤过人群,语气轻松而真诚地恭喜了他。

    此时,他脸上全然不见刚才的扭曲和咬牙切齿,再次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笑嘻嘻地俯/身在汤姆耳边说了些什么。

    汤姆则垂下了眼睛,腼腆着点了下头。

    见状,帕萨莉捏紧了拳头。

    “嘿,小心点,帕萨莉。”她转身跑上了走廊,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杰瑞2。

    “对不起!”她慌忙停了一下脚步,匆匆道了歉,又继续往前跑。

    终于,她来到了八楼的邓布利多教授办公室门口。

    可敲门前,她又开始犹豫起来。

    汤姆不信任邓布利多教授,如果弄不好,很可能还会迁怒和记恨教授。

    她决不想让教授遭遇汤姆的怒火和报复――哪怕教授本人不在意也不行。

    课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办公室的门从里面弹开了一条缝,把她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进来呢,帕萨莉?”和蔼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见状,帕萨莉只好先把顾虑丢到一边,走了进去。

    教授的办公室里面到处都是书,还四处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又十分有趣的装置,发出机械运作的擦擦声。

    办公桌旁还有一个鸟架。

    显然,教授养了宠物。

    但此时帕萨莉没什么心情去观察。

    邓布利多教授正在办公桌后批改作业,手里正拿着羽毛笔,身边是一摞羊皮纸论文。

    “坐下吧。”他指了指桌子前面的椅子说。

    帕萨莉依言坐下,却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要来一块糖吗?”见她不说话,邓布利多教授便和蔼地指了指桌上一个漂亮的彩色盒子道,一边放下了羽毛笔,把它的盖子掀开。

    盒子里盛满了巧克力棒,太妃糖和其他帕萨莉不知道的甜食。

    她谢过教授,随便拿了一块,悉悉娑娑地打开包装纸,把糖塞进了嘴巴,想借此冷静下来。

    “教授,”终于,她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有点事想请教您,可以吗?”

    “当然,我说过,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帕萨莉。”邓布利多教授也拿了一块巧克力棒糖,撕开包装纸后吮着,还冲她眨了下眼睛。

    “我是说,”帕萨莉现在后悔吃颗这颗糖了,它让她的舌头打结得厉害,“如果,假如,我想,嗯,没有融入学院的……同学们中,又不幸恰好……嗯,惹上了一个同学院的高年级生的话,您认为,该怎么做呢?”

    她发誓,这是有史以来她最语无伦次的一次――从未想过她也有“无法用语言得体而又准确地形容自己意思”的一天。

    于是,她变得满脸通红。

    “我想,这个问题不是为你自己问的吧?”沉默了一分钟,邓布利多教授说道,语气依旧很温和,但不知为何,让帕萨莉觉得更紧张了。

    “……是的。”帕萨莉捏紧了座椅扶手,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畏缩,“可是,我真的很需要您的意见。”

    “是汤姆出了什么问题吗?”教授不再吮吸棒糖了,平静地问她道,一双蓝色的眼睛里柔和的光芒变得冷硬起来。

    帕萨莉更加忐忑不安了,但还是努力开口,把自己的意思说清楚:“我想是的,我问过他,可他叫我不要去管闲事。我觉得他一定是陷入了麻烦,克里特……”

    “克里特-威尔瑟?”邓布利多教授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是的。”她咬了咬嘴唇,语气因为害怕、畏缩和其他难以言喻清楚的情绪而有些颤抖――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背后告状,“教授,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我觉得克里特好像对他做了不好的事情……”

    然而她还是把自己观察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邓布利多教授。

    教授认真地听着,眼睛里的坚冰却逐渐融化,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和蔼,甚至带上了一丝同情。

    帕萨莉见状松了口气,教授似乎相信她的话了,而且也对汤姆的遭遇流露出了同情,她来找教授是对的。

    汤姆兴许有希望摆脱目前的境遇了。

    “事情就是这样了,教授,我想问问看,如果是您的话,您会怎么办呢?”她说完后,又补充地问道。

    邓布利多教授眨了眨眼睛,一抹犹豫一闪而过,快得帕萨莉以为是错觉:“在我分享看法之前,我很想听听你是如何看待汤姆的呢?他是你的朋友吗?”

    这回,轮到帕萨莉犹豫起来。

    邓布利多教授也不催促她,就静静地等待着。

    “我想,他并没有把我当成朋友,”帕萨莉再度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坦诚相告――教授的眼神真诚、和蔼又耐心,他会认真倾听她的想法的,她想,于是继续说道,“尽管我的妈妈一直没有来找我,可他也是慈善院里唯一靠近我的人,陪伴了我两年,直到来上学。”

    “而且,他绝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伙伴,”帕萨莉说着说着,越来越委屈,眼睛湿润了,但还是说了下去,“他脾气暴躁,专横,还报复心强,我总得哄着他……”

    “知道能来学校上学的时候,我特别高兴,想着终于能认识别的朋友了,终于能让学校来教育他了,他可太需要正确的教养了。”

    说到这里,帕萨莉露出一个湿漉漉但快意的笑容,但这笑容很快就又变成了苦脸,“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伤害他。”

    “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

    邓布利多教授站了起来,挥动魔杖,变出一块漂亮的白手帕,隔着桌子递给她。

    “谢谢您,教授,”帕萨莉擦了擦脸,觉得有些尴尬,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不想把他当成朋友,可也不想看他受到伤害。”

    “您觉得,这样可以吗?”她抬起脸来看向教授。

    邓布利多教授看着她的蓝眼睛充满了复杂的感情,好像那眼睛里透露出的有一部分情绪是退缩――因为她的这句话而退缩。

    这很让人惊讶和疑惑,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但邓布利多教授很快低下了头,好一会没说话。

    然后他才抬起头来,脸上重新露出了和蔼的表情,但眼睛里却透出温和、坚定而又遗憾的目光:“我想,这几乎无法做到。”

    “有很多事情不是学校能做到的,帕萨莉。”他的语气在帕萨莉看既显得疲惫又流露出一种夹杂着高兴和告诫的意味――这在她看来有些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和理解。

    是因为她的袖手旁观而失望,又由此感到疲惫,可同时又对她尚存的同伴情谊觉得高兴吗?

    似乎是的。

    因为教授接下来的话里更多透露出的告诫意味让她羞愧了起来。

    “有一些安慰、陪伴和劝解只有那些足够亲密、又足够让人信任的人才能给予,而不是学校和大环境。”

    “你不愿意靠近汤姆却又希望他幸福,这本身就是矛盾的事情,不是吗?”

    帕萨莉低下了头。

    却没看见邓布利多教授面上一闪而过的不忍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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