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

    Chapter 27

    随着球赛逐渐临近，社团的所有人越来越忙。

    但这也使得社员们的联系和感情都变得更紧密了。

    首先是帕萨莉，作为编辑助理，工作量也加大了很多，除了上课和写作业外，就是跟在她的顶头上司雷奥-――社团编辑身后。

    其次，作为肩负了记者重责的会计助理，汤姆也最近经常光顾拉文克劳的休息室找原来担任记者的拉文克劳三年级斯坦-梅德茵――拉文克劳魁地奇球队的追球手，请教一些问题，顺便也做了一些采访。

    汤姆表现出的文雅，谦虚，聪慧和适时的腼腆很快就赢得了很多拉文克劳们的好感。

    尤其是拉文克劳社员们的好感。

    于是杰瑞也好，斯坦也罢，甚至雷奥都嘱咐帕萨莉再他们不在的时候，尽量为他提供帮助。

    就在刚才，帕萨莉正好回休息室，发现他一直等在拉文克劳门外，就回答了鹰环的问题，把他带了进来。

    “给你添麻烦了，帕萨莉。”进门之前，汤姆腼腆又礼貌地说道。

    帕萨莉立刻笑了笑，“不麻烦，请进来。”

    最近，她把对汤姆的戒备和厌烦暂且放在了一边，对他和颜悦色起来。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状态在帕萨莉看来，确实好了很多。

    虽然还是独来独往，但汤姆的身边已经看不见克里特的身影了。

    他的脚步也不那么急匆匆了，站姿也放松了一点，脸上和周身那种细微又强烈的紧张和用于掩饰紧张的过度腼腆表情也消失了。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近期克里特的境遇正好与他相反――很少在正餐的饭点出现在礼堂，即便现身，也是行/色/匆匆地迅速吃完就走。

    而且他的脸色看上去很疲惫，眼下挂着青黑的眼圈，笑容也少了很多。

    许多时候，他甚至来不及跟周围人打招呼聊两句。

    最近的社团活动也更是不见了他的踪影。

    听卡利亚说，好像是因为他的变形术论文出了些问题。

    得知这个消息，帕萨莉更加忍不住内心窃喜和激动。

    显然，教授虽然批评了她，但也还是回应了她的请求，暗中帮助了汤姆。

    毕竟四年级的课程比他们一年级多多了，相信作为主授变形术这样比较难以掌握的学科的老师，如果邓布利多教授愿意，可以很容易地占用一个学生的空余时间。

    比如让这个学生的论文出现诸多问题。

    “或许你可以把这些球员采访稿带给雷奥？”汤姆的腼腆表情淡了一些，更多地流露出一种淡定的文雅来，他把几张羊皮纸递给她，“这是拉文克劳队员采访稿。”

    “好的，没问题。”帕萨莉愉快地接过这些稿件，“一会等他回来我就给他。”

    “谢谢。”汤姆说，继而看着她礼貌地问了一句：“你心情不错，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

    “噢，最近是比赛季，城堡里感觉热闹了许多。”她笑眯眯地说道。

    汤姆腼腆的表情彻底从脸上消失了，只剩下了文雅和些许疏远的拘谨。

    但他还是礼貌地表示了赞同，“的确热闹了不少。你喜欢魁地奇？”

    “当然，”帕萨莉和颜悦色地答道，“有谁不喜欢呢，比赛让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汤姆弯了一下嘴角。

    这是一个再假不过的假笑。

    当然，汤姆所有的笑容在她看来都很假，可她现在心情很好，所以不在乎。

    “我想你的作业都写完了？”

    送来了该送的东西，也礼节性地聊了两句，可汤姆却并不着急走，而是接着问她。

    帕萨莉看了他一眼，还是耐心地继续接话：“还差一篇草药论文和黑魔法防御论文。”

    汤姆看着她，细微地抬了一下下巴。

    一瞬间，帕萨莉以为他会开口邀请自己一起写作业，但――

    “我记得拉文克劳的草药课是在明天，而黑魔法防御课在下周一，”他慢慢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你得抓紧时间了。”

    帕萨莉眨了一下眼睛，努力让自己不要措不及防地流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来。

    “好的，谢谢你的提醒。”她说。

    没人会在这种时候故意提及作业吧。

    汤姆凝视着她，眉毛抬了一下，然后再开口时，语气听上去比刚才轻快了一些：“那我走了，再见。”

    “再见。”帕萨莉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汤姆就是这样，只要她感到高兴，他就想上来给她泼冷水，对此她已经了如指掌并且几乎不抱着他能改正的希望。

    由于周围还有其他拉文克劳生，帕萨莉还是依照礼节和社员的嘱托，把他送出了休息室。

    此时，门外的塔楼里没人――大部分要么呆在休息室，要么都跑去了图书馆和教室，想赶在初赛来临之前写完作业，好安安心心地看比赛。

    就在帕萨莉准备走回休息室时，汤姆突然轻声开口了，“你知道斯莱特林的课程安排吗？”

    “呃，”帕萨莉被问住了，一时间不懂他突如其来地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便实话实说，“我只知道我们拉文克劳跟你们斯莱特林一起上魔咒课和魔药课？”

    汤姆冷笑了一声，回过头来。

    塔楼里的火光忽明忽暗地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是帕萨莉最为熟悉的那种：生气。

    抿紧下拉的嘴角，微微眯起的黑眼睛。

    他的语气也变成了帕萨莉熟知的那种――压抑而充斥着恶意：“你曾经说过，你要好好学习，变成一个有能力的人。然而现在呢，你变成了一个每天就跟在别人后面傻玩和讨好的蠢货。魁地奇？我原先以为你不过是太过于多愁善感，而现在看来，你不仅软弱，还蠢。”

    帕萨莉轻轻关上了身后休息室的大门。

    然而汤姆还没说完。

    “整天跟在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纨绔们屁股后面……我记得你说过不想当跟屁虫来着，对吧？”

    “四处巴结那些愚蠢没用的高年级生，换取那些不值一文的交往。”

    “在变形课上拼命表现，我想邓布利多一定很喜欢你吧。噢，对了，同时你也没忘记在斯莱特林院长那里留下好印象。”

    “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帕萨莉。”

    他的眼睛慢慢瞪大，脸上的自傲和嘲讽浓郁到几乎化成水滴下来。

    此时，帕萨莉看着他，不由想起那天练习魁地奇的时候米莉安曾经说过“斯莱特林的里德尔比阿尔法德-布莱克更好看”的话，再度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一个表情如此阴沉又性格如此恶劣的人，到底是哪里能让米莉安认为他漂亮呢？

    兴许是她流露出了这种疑惑，汤姆的攻击话语暂时停住了，那种汹涌喷薄的傲慢和讥讽一下子像海水退朝一样消失不见了，他转而面无表情地冷冷盯着她，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里德尔，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话呢？”帕萨莉努力让自己的话语显得心平气和。

    她真的越来越不懂这一点，也越来越没有耐心去分析和适应他这一点了。

    尽管了解他的自傲、自私、专横、粗暴、暴躁以及报复心，也有信心能让他暂时平静下来，接受一部分她的想法，但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够让他彻底停止这种只是针对她的、格外粗暴的态度，离她远一点。

    既然他这么讨厌她的话。

    她已经看得很明白了――来到学校以后好像更是这样，他可以对所有人都露出礼貌，文雅，谦虚和腼腆的一面――即便那是装出来的――唯独对她，却越来越恶劣，浑身上下的鄙夷和嘲讽似乎像一汪永不回枯竭的恶泉，源源不断地向外冒出大量黑臭的沸水。

    这句话好像是一锄头下去，把那股恶泉的出水口捣得更大了。

    一瞬间，帕萨莉以为汤姆要爆炸了，但她还是鼓足了全部自尊和勇气站着没躲，只是暗暗地抓住了口袋里的魔杖，时刻准备着抵御他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击。

    只见汤姆的脸色变得异常青白，鼻翼随着剧烈起伏的胸/口狂怒地煽动，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矛盾的状态――介于想要冲过来和站在原地之间，手也放在口袋里，想必随时都会把魔杖甩出来。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塔楼灯光下好像看上去更凶狠阴暗了，钉在帕萨莉脸上，一动也不动，好像一条毒蛇。

    帕萨莉则忍住想要躲开的欲/望，努力直视回去――虽然不知道汤姆为什么突然生气，但她本能地清楚，如果这个时候躲开他的目光，那决不是好选择。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久到帕萨莉都因为很久不眨眼而生出了生理泪水时，汤姆突然又不生气了。

    “记住你的骄傲，帕萨莉，”他再次轻声开口，“还有你曾经说过的话，别再让我看见你这样。”

    他没有说再见，转身就走了，但帕萨莉就是知道，他的怒意消失了。

    “就是说，你有个朋友，总是跟你吵架，不喜欢你，可也不跟你绝交，是吧？你怎么会有这种朋友？”米莉安狠狠皱起了眉头，困惑又有些愤慨地问。

    终于到了拉文克劳和赫夫帕夫初赛这天，她们早早来到看台上，帕萨莉便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把她跟汤姆之间的关系告诉了米莉安，听听朋友怎么看这件事。

    “呃，我们住得很近，”――的确很近，同一幢楼的楼上楼下。

    “经常见到，”――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以及一起度过短暂的课间和漫长的劳动时间。

    “所以自然而然地熟了，”――在汤姆主动把课本借给她看以后，他们就逐渐开始熟悉对方。

    “好吧，你们周围就没有别人可供选择了吗？”米莉安还是一副不解还有点郁闷的样子。

    “呃，附近的其他人都跟我们聊不到一起去，”――沃尔慈善院的其他人根本就不理她，也不理他。

    “他很聪明？”

    “是的。”

    “比你聪明的多吗？”

    帕萨莉想了想，“我想，他的确比我天赋要高很多，但我不认为他就比我聪明很多。”

    米莉安叹了一口气，继而想了想，分享了自己的想法，“我想他可能就是太无聊了。有天赋又聪明，还是个男孩。男孩不是都喜欢比赛和对抗吗？再加上他周围没人玩，所以，我想是出于这个原因，他才不停地挑衅却又不跟你绝交吧？”

    帕萨莉思索了一下，发现她说的很有道理。

    的确，之前在沃尔慈善院，所有人都没法跟聪明又具有高超魔法天赋的汤姆玩到一起――他们基本上都是绕着他走。

    也就只有她跟他一样，同为巫师，他这才屈尊靠近。

    而且那个时候，他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跟她用魔力操/纵场地上的沙石和树叶对打。

    那是他为数很少的、会露出单纯高兴情绪的时候。

    而到了学校后，走廊禁止使用魔法，休息室、教室和场地上也几乎没有学生仅仅因为出于好玩就白白浪费魔法用于打架对抗。

    更不用说全年级中，汤姆是最优秀的学生，不论实力也好，形象也罢，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而她作为他以前唯一的玩伴，又没跟他分到同一个学院，肯定让他更觉得无聊和生气。

    像汤姆这种体力极好、精力旺盛的人，总是坐在那里看书而不能发挥和炫耀一下魔力，一定很憋闷。

    那么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和怒气也就说的通了――那不过是他想来找她玩，结果发现她如此迟钝地没能领会他的意思而感到恼怒罢了。

    帕萨莉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汤姆还有一个性格上的缺陷也被她忽视了――他不喜欢有话直说。

    所以，原来是这样。

    那么当初那种“不许背叛我”，“别忘记你的骄傲”奇怪的话，也不过是汤姆用来否决她猜测的方式罢了――他实际上是在拐着弯地告诉她，她猜错了，他没想要跟她断交，否则他就没人玩了。

    她知道要怎么做了。

    如果汤姆再来找她，那她就直接问他想不想再像以前一样，用魔法较量一下。

    相信玩够了，玩开心了，他就会平静地走开。

    那么，一切就都会迎刃而解。

    她只需要像之前一样，扮演一个玩伴就可以了，满足他的需要，安抚他的情绪。

    这样，汤姆也不再会像如今一样阴阳怪气的程度比之前还要强烈百倍，既出口攻击她，还用她身边的人威胁她了。

    而且，帕萨莉相信，汤姆以后一定会有比她更耐心、更势均力敌的玩伴，到时候，他们的关系自然就会慢慢变淡了。

    “谢谢你，米莉安，”想通了这一切，帕萨莉喜笑颜开地给了朋友一个拥抱。

    “看来你已经想出了解决的办法。”米莉安也为她感到高兴。

    “我相信这事会解决的。”帕萨莉把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笑道。

    “那再好不过了，我们可以安安心心地看比赛了。”米莉安手里捏着帕萨莉送给她的挂坠盒。

    就在她们说话的这一会，看台上的人就渐渐多起来了。

    尽管是初赛，来看的人还是很多，不少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也在其中。

    穆丽尔拉着柳克丽霞，身边站着伊格内修斯和阿尔法德，看见了她，正冲这边挥手。

    帕萨莉和米莉安也高兴地回应。

    那天周五他们几个用她发现的玩法再次练习了飞行技巧，米莉安便也跟他们成为了朋友。

    最终，初赛以拉文克劳获胜而告终，哪怕是输掉第一次初赛的赫夫帕夫观众们也没有显得太沮丧，所有人都一边高高兴兴地走下看台，一边叽叽喳喳议论接下来的比赛。

    他们七个人因为话多还越走越慢，很快就落在了其他人后面。

    等离开空荡荡的场地，踏上通往往城堡的路时，他们周围已经没人了。

    “斯坦的那颗进球真精彩，赫夫帕夫的守门员柏格森做出的跳跃式扑球也很精彩，可是没能拦住他。”

    “确实可惜，桑切斯今年七年级了，而赫夫帕夫的新找球手实力差了一点。”

    伊格内修斯，米莉安和阿尔法德热烈地讨论刚刚结束的比赛。

    “真让人担心，”穆丽尔见状对帕萨莉说，“不能想象要是能把扫帚带到学校来，伊格斯会惹出什乱子来。”

    “我相信伊格斯他不会的，”接话并反驳的是柳克丽霞，她温温柔柔却语气坚决地说，“他只会用来比赛和训练，要是在走廊上飞行，球队会开除他的，他一定不想这样。”

    帕萨莉也点点头。

    穆丽尔看上去安心了一点，但没一会又显得坐立不安起来，半是兴奋半是恼怒地说：“行吧，等他明年申请入队的时候，我也报名。”

    说着，她看向柳克丽霞和帕萨莉，期待地问：“你们也去申请加入球队吗？”

    柳克丽霞害羞地点点头。

    帕萨莉则有点犹豫。

    “得啦，犹豫什么，米莉安肯定也加入吧？到时候你们能一起训练呢。明年我们还能打比赛，假期的时候还能一起玩。”

    帕萨莉看了一眼正跟两个男生说得起劲的米莉安，想了想自己没几个月就要迎来的假期，还是摇了摇头。

    “我还得考虑一下，毕竟我没有自己的扫帚，没法练习，假期也不能出门。”

    “没有扫帚你可以买一把，前年出的彗星130不错，价格也实惠。你爸妈为什么不让你出门？”

    “我爸爸妈妈不在身边。”这个问题让帕萨莉有点不舒服，她本能地起了点防备心。

    “那你是跟着祖父母喽？还是别的什么亲戚？我可以让我爸妈跟他们说，让你来找我们出来玩。”穆丽尔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尴尬和不快，兀自兴致高昂地大声说道。

    “我恐怕那也不行，”帕萨莉的脸红了――她有点生气了，“谁来说都不行。”

    “为什么呀？”

    帕萨莉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你爸爸妈妈可真奇怪，为什么不把你带在身边呀，”穆丽尔语露不解和谴责地说，“寄人篱下的滋味可不好受，我以前就……”

    “我没有寄人篱下！我住在麻瓜的慈善院里，所以假期哪儿都不能去！”她恼火地高声打断道。

    穆丽尔吃了一惊，似乎不知该作何反应，手指慌忙捋着头发；柳克丽霞也露出了有些吃惊而同情的目光；正在讨论比赛的伊格内修斯和阿尔法德也住了嘴，一齐看向她。

    他们似乎也为她的来历而吃了一惊。

    在陷入了沉默几秒钟后，他们像是要摆脱尴尬一般，立刻又投入了刚才的对话中，可眼神还不时地瞥向她。

    想必也是带着同情。

    她不需要同情。

    她有妈妈的！

    她只是暂时借住在慈善院，那也不是寄人篱下！那里人人平等，科尔夫人她们不会特别偏爱哪一个孩子，也不会特别对哪一个不好！

    只有米莉安在被她这一声近乎是喊叫的话吸引过注意力后，冲她耸了一下肩膀、做了个鬼脸，又转头跟伊格内修斯他们讨论比赛去了。

    她脸上的表情像是早就知道这事，而且好像住在麻瓜的慈善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瞬间，帕萨莉突然间觉得，如果有人问她朋友和玩伴的差别，她一定能很清楚明白地告诉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