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Chapter 30

    帕萨莉和汤姆的冷战――应该说是汤姆单方面发起的冷站，很快穆丽尔的回信和东西到来后结束。

    除了一副巫师琪，穆丽尔还帮她买了几本讲魁地奇的二手书――“这是伊格斯推荐的，说这本书能够补充一些魁地奇知识，为开学加入球队做准备”，她在信里这样写道。

    汤姆非常不高兴，脸阴得能滴出水来，直到――

    “这是给你的。”帕萨莉把用礼物纸包装起来的巫师棋给他，“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冷哼了一声，依旧沉着脸，忍耐了一会，好歹还是没立刻吐露伤人的话，沉默地把东西接过去了。

    “巫师琪？！”三下两下拆开包装纸后，他脸上还是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来，接着傲慢地表示，“我还以为你的品味应该更好。”

    帕萨莉耐着性子解释，“我只是觉得你需要劳逸集合，偶尔放松一下，换换脑子。”

    汤姆撇嘴，对她的说法十分不以为然：“你跟纨绔子弟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被他们带得脑子都没了。休息？只有不停地学习更多知识、变得更强大才能超过所有人，把他们甩得远远的……休息只是留给那些不学无术却又凭白身居高位的蠢货的。”

    他说得也没错，学校是有一部分家境比较好的同学对学习不是很上心，但那也只是少部分，大部分人还是很努力的，连一向喜爱户外运动、精力旺盛的格兰芬多们也不例外。

    “你太苛刻了吧，汤姆，”帕萨莉努力以心平气和的口吻说，“大部分人都是很努力的，不上心的只有少部分……”

    这席话又不知哪里把汤姆惹恼了，他眯起眼睛冷冰冰地说：“努力？他们那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好吧。也许是这样。”帕萨莉根本不想跟他为这个争执，只想让他平静下来快点闭嘴，“那也许只是因为你天赋比大多数人高，又比较聪明，所以在同样努力的情况下，你就能超出他们很远。但你不得不承认，即便是你，也得休息，不能不眠不休地一个劲学习吧？”

    汤姆的眉头舒展开来，下巴抬了抬，浑身上下的不快稍微减轻了些，散发出了自傲。

    帕萨莉看着他半天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终于失去了耐心：“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还给我。”

    他抬了抬眉毛，到底没把那副棋子还给她，转而又用要求的语气说：“希望下次你的品味能提升一点。”

    闻言，帕萨莉板着脸不理他了，兀自开始给穆丽尔写回信，感谢她的帮助。

    汤姆凑过来瞥了一眼信的内容，不屑地哼了一声，坐到了她床上。

    当她把信栓到猫头鹰脚上时，他突然再次开口：“你可以看我的笔记。”

    “谢谢。我想我已经看过了，很多遍。”帕萨莉说，瞄了一眼桌面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属于汤姆的笔记本和羊皮纸。

    这些笔记本里面以及羊皮纸上面记载的只有一小部分跟她的笔记内容有重复，剩下更多的是具有很强攻击性、带着一点黑魔法色彩课外咒语——如针蛰咒，去骨咒，粉碎咒、厉火咒等的来历、演变和效果，课本上没有的魔药配方——比如糊涂剂，发烧剂，以及大量不论是草药课本上、黑魔法防御课本上，还是这两门课的课堂上都没有讲过的一些有毒有害动植物的特性，以及如何捕捉、种植、采摘和处理等。

    在打开这些笔记之前，帕萨莉就已经预料到了里面不会记录什么令人愉快和舒适的内容。

    打开之后发现果真如此后，她虽然感到有些厌恶，但还是选择了理解他——毕竟身处一个孤立无援又可能遭到欺负的环境里，他的确应该迅速强大起来才能站稳脚跟。

    不过，她马上就发现，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接受力——汤姆永远能不断突破她的最高容忍度。

    只见他没接话，而是脸上露出阴沉得意的表情，从她床上下来，走到桌边把属于他的那个旧的藤编箱子打开，从夹层里面抽/出两个封面看上去比其他放在外面的更好的笔记本递给她。

    怀着不好的预感，帕萨莉皱着眉头打开了笔记本。

    果然，没看了两页，她就觉得后脖颈有点冒寒气——这里面简明扼要地记录着各种各样的邪恶诅咒，从魔咒，魔药到魔法阵应有尽有，全都能让人生不如死。其中有三个还特别眼熟，正是出自去年那本短暂失窃又回归的□□《用黑暗力量进行自卫》。

    但她不打算让汤姆看出她对这些东西的厌恶、抗拒和些许恐惧，便装作淡然地继续翻了翻，才还给了他，用冷淡而不感兴趣的口吻说：“这些挺有趣，但我用不上。”

    然而，汤姆可没这么容易相信她的说辞。

    他没有接过笔记，而是阴沉地紧紧盯着她半晌后，露出了恶作剧得逞一样的愉快表情，用肯定的口气说：“不，你在说谎。你并不觉得这些有趣，也不是用不上它们，而是你害怕了。”

    这话一下子刺伤了帕萨莉的自尊，但她立刻就明白，汤姆是故意这样说的——他就是想拿话激她，从而逼迫她看这些东西，就像他之前劝她把那些乱七八糟恶咒也去学一学。

    她不打算让他得逞，所以便板下了脸，把笔记放在了桌上推开并不再理他。

    可汤姆似乎心情很好，罕见地根本没计较，而是开始用炫耀的口吻继续说：“我正在尝试着改良这里面的魔法，想必用不了多久，兴许明年吧，这些魔法就能以全新的方式出现，而谁也认不出来，谁也没有办法……”

    说着说着，他越来越兴奋，自傲和恫吓的表情也越来越强烈，让他看上去难看极了——这种浑身散发出的充满恶意又极具攻击性的气息让帕萨莉感到内脏开始纠结在了一起，非常不舒服。

    “你就不能简单地使用针蛰咒吓退那些不友好的人吗？”她忍不住反驳。

    显然，她的话达到了预期效果，汤姆身上的那种让她极为不适的气息消散了一些，但他把不悦的情绪对准了她：“用用你的脑子，帕萨莉，别因为跟纨绔们待在一起就把脑子也丢了。有很多高年级们都能轻而易举地施展并解开针蛰咒，如果是这样，那么根本起不到一点威慑的作用，反而还会演变成浪费时间且毫无意义的斗殴。”

    闻言，帕萨莉立刻想到了克里特。

    不管克里特到底有没有真的对汤姆做什么，帕萨莉还是保守地觉得，他们两个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为妙——对汤姆和克里特来说都有好处。

    而且不能一直靠着邓布利多教授暗中保护。

    可她还是很不舒服——兴许是因为她不确定克里特是不是真的欺负了汤姆由此就活该遭受汤姆的报复；也可能是因为去年□□神秘失踪而汤姆没有站出来主动认错害得她受罚，让她始终气不过――

    帕萨莉决定给他泼一点冷水，“好吧，如果你要用这种方式去恐吓别人，他们也能去告状或者去医疗翼解决问题。严重的情况下，他们的父母还会找到学校来，到时候教授们就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会逐一筛查，直到找到施咒的人。我认为你如果仅仅只是为了震慑那些对你不友好的人，大可不必用这么恶毒的办法，你都说了，时间很宝贵，应该用来学习。那么，就不该仅仅为了震慑别人而琢磨这些杀伤力巨大的魔法、过后又花时间和精力躲避追查。”

    “不，你还是没有弄明白，帕萨莉，”汤姆丝毫不动摇，傲慢地说，“只有当周围人都对你服服帖帖，你才能拥有稳定的学习环境。因为那些人不仅会自动为你让路，还会像一条狗一样跟在你身后殷勤有加地帮你扫除障碍，节约时间。”

    “为了这个，我认为，在前期的时候付出一些额外的时间和精力都是值得的。”

    “而且，”他盯着她，突然露出了半是赞赏半是讥讽的笑容，“你倒是提醒我了，帕萨莉，讨好教授还是能得到不少好处的。”

    帕萨莉的脸一下子不由自主涨得通红，但她还是努力心平气和地反驳：“我没有讨好教授。”

    “你有。”汤姆抬了一下下巴不容置疑地说，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继而又傲慢地评价道，“只不过你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好好利这用到手的好感。”

    帕萨莉立刻就明白了他指的“好好利用”是什么意思，不由顾不上他刚才的挖苦，沉下了脸，也眯起了眼睛，“你是想让教授给你开禁/书区的阅读许可，好去进一步研究……这些杀伤力巨大的黑魔法？”

    汤姆这下变得很高兴了——这非常罕见，但帕萨莉却感觉不到丝毫喜悦，只有拔高的提防和厌恶——“不得不说，帕萨莉，你还是很有潜力的。”

    他的声音里也透露出了愉悦和骄傲来，“起码跟我呆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脑子还是有能发挥正常作用的时候。”

    帕萨莉的脸更加红了——这是气的，她的手都有点抖了，他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自己的智商！

    她可是本年级的第一名！跟他一样！如果他更聪明的话，为什么没有拿到更高的分数呢？！

    就算是魔法史没人能拿到满分，他如果足够聪明，也能做到，不是吗？

    可理智还像是一根坚韧的缰绳一样，牢牢地勒住了她充斥怒焰的野马，让她没有因为汤姆的话而轻举妄动，最后导致一发不可收拾的争斗。

    毕竟，要是他们两个这个时候在校外打起来，被开除的几率会猛然拔高——她可不想这样。

    然而，汤姆还没完——或者说，看见帕萨莉生气，他更高兴了，并不打算放过她：“我认为你……”

    好在此时，一个灰色的身影落在了窗外——一只灰色的猫头鹰，腿上拴着信封和钱袋，正在用爪子敲打玻璃窗。

    帕萨莉松了一口气——汤姆闭嘴了，暂时停止侮辱和激怒她了——把窗户打开，让它进来。

    这是学校的猫头鹰，送来了二年级的书单、他们的助学金和一封信。

    信是邓布利多教授写的，帕萨莉立刻拆开来看了，而汤姆则把钱袋和书单夺了过去。

    教授在信中遗憾地表示从今年开始，他们得自行前往对角巷购买学习用品了，因为他得去接其他新生。

    信里贴心地附上了几个先令，以防他们需要用到——比如乘坐电车之类的。

    “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这时，汤姆也迅速浏览完了书单、点清了钱袋里的钱，便独断地对帕萨莉说。

    帕萨莉没有接话，但也已经开始动手收拾东西，把摊在桌面的笔记、书和羊皮纸统统收起来放进衣柜里锁住（这个也是自从上学以来，科尔夫人给她装上的，汤姆房间的衣柜也有一个）。

    “等等，”就在她准备把他的东西也一并收到柜子里时，汤姆制止了她，“我要把我的这些一年级书籍卖掉。”

    帕萨莉给了他一个惊讶的眼神。

    “已经记住的东西就没必要留着了，”他收到了她的眼神，自傲地解释道，紧接着又说，“我们两个人有一套就够了。”

    原来如此。他是想把自己的那套书卖掉后，额外得到一笔收入，同时留着她的，以防将来有用。

    冷静，帕萨莉，别发火，也别生气，你知道他就是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但你再等一个月就能摆脱他了。

    “行吧。”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心平气和地答应了，一边暗暗努力说服自己。

    见状，汤姆满意地勾了一下嘴角，动手把他自己的那些书收到了藤编箱子里。

    似乎是因为邓布利多教授提前跟她说过了的缘故，他们出门时没有遭到科尔夫人的反对，在好几道暗含嫉妒的目光下顺利走出了慈善院。

    “我们必须天黑前回来，”去的路上帕萨莉一再跟汤姆强调——也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到了对角巷就忘乎所以地逛个没完。

    “你已经说了四遍了。”汤姆冷冷地说。

    然而，前往破釜酒吧的路途却远远称不上愉快――甚至给了帕萨莉一个打击。

    伦敦街头的氛围跟他们去年上学时的感觉不一样了，空气里散发着一种焦躁的感觉，街道也变脏了，许多店铺门口排着长队，人们脸上的表情也看上去很着急和不安。

    帕萨莉和汤姆经过这些队伍时，听到他们有人低声聊天，漏出了几个令人非常不安的词汇：首相，德国，斯洛伐克，军工厂。

    “如果你要把时间浪费在路上的话，帕萨莉，我就要先走了。”汤姆狠狠拽了她的手一下——因为不由自主地偷听这些人的谈话，帕萨莉越走越慢。

    但汤姆粗暴的动作和不悦的语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引起她的重视。

    她反拉紧了汤姆的手，脸色也变了，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泄露出一丝恐惧的颤抖：“汤姆，是不是要打仗了？”

    闻言，汤姆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继而压低声音狠狠又极为傲慢专断地说，“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帕萨莉，你现在是女巫，离麻瓜们远点！”

    帕萨莉充耳不闻。她被恐惧淹没了。

    刚才他们经过面包店门口，其中两个排队的男人们聊天的内容被她听到了一些。

    尽管他们聊天中提及的首领她并不熟悉，但这不妨碍她能理解他们焦虑、排队买东西的缘由：德国似乎在做一些很不妙的举动，欧洲可能会有战事，而英国一旦参与，则马上就会出现物资紧缺。

    她感觉胸口和胃部好像正在被人重重地猛击，头也开始有些晕，耳边隐隐出现嗡鸣。

    妈妈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万一开始打仗了，要怎么办？

    妈妈曾经讲过之前的世界大战，期间可怕的坦克，枪炮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哪怕是战后，也有很多人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最后饿死。

    还有家里一个相册里收藏的模糊黑白照片，上面有着满目疮痍的城镇，成堆的尸体、收殓尸体的人以及那些遭受了战火洗礼、侥幸存活却留下了永久身体畸形、面部畸形的士兵、普通百姓，甚至儿童。

    简直不敢想象妈妈会变成那样，或者更糟糕，躺在那里的一条条像香肠一样尸体中有妈妈的身影。

    如果真的这样，那她就真的变成孤儿了。

    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爱她的人了。

    “我说了，不准哭！”一直关注她表情的汤姆此刻咬牙切齿地说，很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把她捏得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冷气。

    可她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尽管出于条件反射又被迅速擦去了。

    帕萨莉平时的冷静、理智和教养在此时都被丢在了脑后，即便是汤姆阴沉长久的瞪视，也没能把她的注意力和神志拽回来。

    沉默了几分钟，像是在等她恢复原状而最终没能如愿，汤姆终于气急败坏了。

    他恶声恶气地低声冲她发出了嘶嘶的威胁声，就像他曾经跟她展示过的蛇语一样——只不过用的仍然是她听得懂的语言：“不许哭！我知道有个地方能知道麻瓜的事情，跟我来！”

    她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就被拉着踉跄地挪动起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