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八卦, 如今街头巷尾议论的都是东宫二三事。
从当年的蒋皇后之死, 到太子和宫女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再到太子妃是狐狸精下凡, 专门迷惑太子。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自古以来桃色新闻传播的最为迅速,仿佛一夜之间,东宫就被这些流言蜚语困扰着。
一开始东宫上下都还瞒着苏婧, 直到她发现每次请安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问身边的人都推说不知, 苏婧想了想单独叫关达来聊了一盏茶的时间,这回什么都明白了。
这件事绝对是有幕后推手的, 皇权大于天, 没人指使谁敢传太子殿下的闲话。
皇上抽出时间和周晨闲聊:“你打算怎么办?”
“身正不怕影子歪,都是无稽之谈不用理会。”周晨看上去丝毫没有困扰。
“朕给你出个主意。”皇上轻描淡写的说,“东宫冷清,找几个可你心意的接了进去,平日里也能陪着太子妃说说话,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人云亦云,儿臣不想向流言屈服。”周晨义正言辞的拒绝。
“哼,说得好听, 不就是不想纳妾。”皇上摇摇头, “也不知道苏家的丫头是给你下了什么咒,就一门心思盯准了她。”
皇上倒没想逼着太子纳妾,他给了周晨很大的宽容。
“百姓们议论纷纷成何体统, 给你十日的时间,否则朕可由不得你说不!”皇上给周晨下了最后通牒,让他想办法把事情平息下来。
其实很简单,揭露一个更劲爆的话题就是了。准备工作周晨其实已经做了大半,既然皇上给了时限,那就加快进程吧。目光看向坤和宫的方向,周晨的视线冰冷而无情。
京兆府尹郑大人最近有些愁眉不展,承恩公家女眷前几天来报案,说是他们家的小少爷丢了。
承恩公许家一门忠烈,全部战死沙场了,只留下小少爷一个独苗苗长到了十岁,眼见就要成人了忽然不见了,许家是炸了锅了。
托了以往的旧部亲戚找了许久都没有音讯,没有办法了才到京兆府来报官。郑大人也没有头绪,半大的孩子能去的地方找了个遍也没有任何发现,许老太君日日前来哭泣,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眼看就要水淹京兆府了,郑大人在书房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安逸侯府”。
郑大人皱着眉头,拿着纸条,沉吟了许久。安逸侯府是年皇后的母家,如今的安逸侯是年皇后的嫡亲兄长,只看封号“安逸”两字就知道皇上是希望年家安分守己的。
安逸侯背靠年皇后这大树,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就是不理会政事。皇上倒是乐得见年家主事的如此荒淫无度,从不加以管束。
这张字条上没头没尾的就指向了安逸侯,郑大人不可能上门去搜,又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能把孩子接回来的机会,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道该怎么决定。
这一犹豫就是一个晚上,却不想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击鼓鸣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郑大人打着哈欠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升堂了。
没想到跪在地上的居然就是许家人,许老太君抱着一个孩子不撒手。
郑大人连忙走过去扶起许老太君:“您这是做什么,可是有了小公子的下落?”说着,郑大人去看许老太君怀里的孩子,唇红齿白的,一看就是娇养的,眼神里满是惊惶,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
“隽儿别怕,祖母在这里,你这几日遇到了什么慢慢的说。”许老太君哄着许隽开口讲话。
许隽陷入了回忆,浑身还在哆嗦,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那天,我去斗蛐蛐,输了好几场,就想着自己去捉一个将军回来杀得它们片甲不留。”
“大个的蛐蛐不好找,这时候,他出现了!”许隽明显很害怕这个“他”,声音都变得尖锐了起来。
“他说知道哪里的蛐蛐厉害,我就跟着他果然抓到了好的。玩了许久觉得有些饿了,我就请他下馆子报答。”
“不知怎么的,吃着饭喝着酒我就醉了,昏昏沉沉的。再醒过来,我在陌生人的家里。那里到处都是红绸,好可怕!”
许隽把头埋在许老太君怀里许久,才继续说:“房间里不止我一个,还有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他们沉默寡言,我再怎么和他们讲话他们也不回我。”
许隽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悲伤:“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的舌头被拔了去,早就不能发出声音了。如果我没有跑出来,估计也是这个下场了。”
“第一晚很平静,只是有管家模样的人带走了几个少年,第二天又带进来了新的少年,前一晚走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很害怕,害怕被带走也害怕永远留在那儿。”
“终于轮到了我,我跟着管家离开了那间让人窒息的屋子,我又见到了那天陪我抓蛐蛐的人,下人们都回避了,他露出了真面目,淫邪!无耻!”许隽似乎又回到了那天,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太过用力,舌尖都被他咬破了,有血丝留下。
衙门里的人,在衙门外看热闹的人都静静的听着,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
“还好我混乱中抓住了一个花瓶砸中了他的脑袋。”许隽声音颤抖,
“我跑啊跑,跑了很久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管家带着打手很快就围住了我,他们似乎是有意把我往一个方向撵,精疲力竭的我就靠在一口枯井旁。我……我跳了下去。”
“井里面很黑,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才适应了,眼睛能隐约看清楚井里面的景象。除了枯枝,就是白骨,还有尸体,是那几天和我朝夕相处的人的尸体。”
许隽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了起来。这段经历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男人们还好,围观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摸起了眼泪。
等许隽调整好心态,渐渐平复了哭声,郑大人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许隽明显也是满脸疑惑:“我……我不知道。看见那么多的白骨,我就晕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就躺在承恩公府门口,被小厮们抬了进去。”
郑大人想着自己书房里凭空出现的字条,很明显有人发现了安逸侯府的恶事,不想亲自出面,救了许隽,给了他线索。
“那你知道拐你走的人是谁吗?”郑大人继续问。
许隽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知道,府里的人都叫他国舅。”
许老太君费力的用拐杖支撑着身体,这些天不停的流眼泪让她留下了迎风落泪的后遗症,此时她眼圈红红的:“郑大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我们孤儿寡母的如何敢瞎说,就在天子脚下,有人敢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您得给我们做主啊!”
郑大人看着衙门口满满登登的人,也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了,他叹了口气,抚了抚乌纱帽:“老太君放心,下官这就去求见皇上,必定给许家一个公道。”
郑大人换了进宫的朝服,对他夫人说:“银票什么的先往薇薇那边送一些,我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万一有个什么,这些都是你们娘俩以后安身立命用的。”
兵贵神速,为了防止安逸侯破坏现场,郑大人先派人在侯府附近盯梢,自己立刻递了请见的折子。
已经到了约定好的第十天,皇上还在纳闷以太子的能力,压下区区流言不过是小事一桩,怎么拖到了现在也没见什么动静。
接到京兆府尹郑大人的折子,皇上撇了一眼周晨,心想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也没看折子,直接就宣郑大人进御书房了。
郑大人进去直接就跪下了,一五一十没有添油加醋的把许隽那番话复述了一遍:“皇上,微臣不敢擅专,许隽不像在编故事,安逸侯府也不能轻易接这盆脏水,微臣请皇上派锦衣卫。”
大周朝也有锦衣卫,不过职责只有一个就是抄家,这也是最不受京城官员待见的一个职务了,担任锦衣卫的人大多数是勋贵家的庶子。
皇上脸色早已经铁青了,他越过郑大人,盯着周晨看了半晌:“准。”
京兆府尹动静如此之大,安逸侯府自然早就得到了消息。安逸侯也不是傻得,郑大人进宫就是去找皇上拿主意去的。他得赶紧在短时间内毁尸灭迹。
活着的人都好说,换上了奴才的衣服就是府里的小厮,难办的是枯井里面的尸体,这些年下来他也数不清往里面扔了多少具了,只能先把枯井填死了,让夫人去宫里找皇后娘娘求助。
“不好了侯爷,锦衣卫朝咱们府上过来了。”管家一脸焦急,井是填死了,只是那土质一看就是新的,根本糊弄不过他们。
“夫人的马车出去了吗?”安逸侯想到皇后娘娘,心下稍安。
“出去了。”管家想了一个主意,“侯爷,锦衣卫的那帮狼雁过留痕,不如我们收买他们,银子没了还能再赚。”
“对,你说的对,去看账上还有多少银票,都拿来。”安逸侯舔了舔嘴角,“查出什么来还不是锦衣卫说了算。有娘娘敲敲边鼓,兴许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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