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一群人闯进来的时候, 看见打头的人安逸侯心里叫遭。为首的青年面色阴柔, 嘴角永远带着一抹邪笑, 手随意搭在腰间的刀柄上, 左晃右晃的看起来十分悠闲。
他的服饰与其他人明显不同,一看就是头领。这样的人安逸侯平日里时绝对不会正眼看的,如今也不得不赔笑:“卫大人亲自来,可有什么指教。”
男子名叫卫丞, 是刑部尚书的庶长子。卫丞其人比狼还要狠毒, 凡是经过他手的就没有小案子。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 比其父还要得皇上信任。
这样的人就意味着难以收买,安逸侯狠了狠心对已经拿着一票回来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示意他把全部的家底都拿出来。
“安逸侯有礼。”卫丞的声音也阴阳怪气的, 散漫的点了点头,越过安逸侯走向后院,比安逸侯还像是这府里的主子。
按捺住心里的不喜安逸侯快步跟上:“您也给本侯透个底,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安逸侯一边说一边把管家递过来的匣子送了出去。卫丞接了过来看也不看就交给下属收好。
安逸侯一见卫丞肯收礼,心里一喜,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一点心意,给兄弟们吃酒的。”
“好说。”卫丞脚下没有停,直奔后院枯井而去, 显然来之前已经看过了侯府的地图。
安逸侯一时间不清楚卫丞是什么意思, 只能跟着他。卫丞看着翻新的井口,眼里闪过嘲弄:“挖井!”
“卫大人!”安逸侯情急之下大喊出声,被卫丞用眼刀一斜, 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锦衣卫虽然都是贵族子弟,不过都是从小受尽磨难长大的,挖井这样的事手脚都很麻利,眼看就要到井底了。
安逸侯来回踱步,搓着衣袖:“卫大人,礼您已经收了,这……”
“什么礼?”卫丞一脸疑惑,“那不是给我们兄弟的酒钱吗?侯爷如此大方下官愧领。”
安逸侯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处,忍了许久才咽下去,他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那匣子里少说也有几十万两现银,卫丞他也敢!
安逸侯夫人运气不错,赶在锦衣卫围府之前坐着马车出去了,她用腰牌求见皇后娘娘。
年皇后很诧异:“这不年不节的,也没有提前下帖子,怎么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安逸侯夫人一脸焦急的说:“请娘娘屏蔽左右。”
秀英很有眼色的带着满屋子的宫人退了出去,亲在在殿门口守着。
“你说什么?”年皇后尖锐的声音传来,秀英握紧了手帕,皇后很少如此失态,安逸侯所求不小。
安逸侯夫人跪在地上,钗环散落,没有主心骨:“娘娘,您救救侯爷吧,他可是您唯一的亲哥哥啊。”
年皇后见不得嫂子如此软弱,恨铁不成钢的说:“早就和你说过,好好管教侯爷,你就知道一味纵着他,这天大的事本宫可没本事堵这个窟窿。”
安逸侯夫人也很委屈,她色衰而爱驰,安逸侯玩儿的开,仗着皇后这个亲妹妹什么时候听过她的话。
“行了,别哭了。”安逸侯夫人哭得年皇后心烦,“这样大的事想满过皇上那是痴心妄想,让哥哥早日认罪吧。”
“皇后娘娘!”安逸侯夫人一副天塌了的模样瘫坐在地上。
年皇后一脸阴沉:“以后无召不得入内,本宫也得赶紧去请罪,希望不要牵连到本宫的昌儿。”
安逸侯夫人被架出宫去,年皇后卸了钗环,一身素服的去了御书房门口跪下。
秦风一看立刻去回禀皇上,此时卫丞正在向皇上汇报安逸侯府的惨状。皇上叫年皇后进来一起听一听。
“微臣从井下翻出新鲜尸体十余具,还有几十具骸骨,经仵作验尸,从五岁到十五岁不等,都是男孩子。”卫丞语气波澜不惊的说着耸人听闻的话,“尸体身上到处都是被凌虐的伤痕,已经风化的骸骨上也有鞭打过的痕迹。”
“好!好!好!”皇上怒极反笑指着皇后,“这就是国舅家,藏污纳垢,人间地狱,简直是最大的笑话!”
年皇后跪在地上,冷汗直接打湿了后背,微风吹过来,冷到了心里,她听见自己声音颤抖的说:“臣妾不敢为安逸侯辩驳,臣妾愿意为那些枉死的孩子吃斋念佛,求得佛祖的超度。”
“传朕旨意,贬安逸侯为庶民,斩立决。”皇上盯着皇后看了半晌,继续说,“你以后就不要出坤和宫了,好好为那些孩子祈福。”
皇后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秀英扶住了她。怎么回的坤和宫皇后已经想不起来了,看着紧锁的宫门,皇后才慢慢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还好皇上没有废后。
安逸侯被斩首的当天菜市场里三圈外三圈全是人,锦衣卫那天从安逸侯府抬出来的尸体一具接着一具,京城的仵作几乎都被请来了,百姓既惶恐又兴奋。也有家里丢了孩子的,按照尸体上或者骸骨上的特征认了回来,做父母的抱头痛哭。
从锦衣卫监牢到菜市场的距离,安逸侯身上已经被砸了鸡蛋和菜叶子还有猪粪,看起来狼狈不堪,完全想象不出他平日里的趾高气扬。
这几日在监狱里受了不知道多少苦,犯人也是有鄙视链的,玩弄小孩子绝对是最不受人待见的一种。能被带到断头台,安逸侯心里还有几分解脱。
安逸侯一案从事发到结案不过几天的时间,每天甚至是每个时辰都有爆点,早就把苏婧身上的那点流言压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苏婧隐隐觉得这其中有周晨的影子,不过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深究了,皇后被禁足后,皇上并没有将宫务交给后妃,而是转手让苏婧接手了。没有皇后领着,乍然间接手整个后宫的宫务立刻让苏婧忙的脚不着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勉强。
还好周子瑞小朋友不认生,看见苏婧还是张着双手踉踉跄跄的小跑过来,奶声奶气的喊着“娘亲~”,每当这个时候,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不见了,抱着儿子就像是有了全世界。
以至于晚上哄睡了周子瑞后,苏婧发现周晨很反常,他神情淡淡的看不清喜怒,也不出声。奴才们最会体察上意了,脚步声轻的都和没有一样。
苏婧不知道怎么了,小心翼翼的拉着周晨的袖子,看他没有拒绝,心下稍安:“又到了发月银的时候了,我想一想都头疼,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怎么做到井然有序的。”
宫里的人拼本事、拼人脉、拼资历,在年皇后手下做事十几年,如今换了个如此年轻的自然各处都怠慢了起来。就像是一台机器没有较油,动起来吱吱的响,非常不灵活。
新官上任三把火,苏婧想立威就要找个出头鸟,宫里的人精儿心里也很清楚,闷头不做事,手滑的很,让苏婧很难受。
周晨看着打着哈欠满眼都是疲惫的苏婧叹了口气,抬手给她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你的命令为什么执行不下去吗?”
“为什么?”苏婧很困惑,这帮奴才恭敬是真的恭敬,可胆子也是真的大,什么都敢阳奉阴违。
周晨给她解惑:“如果你是管事的,皇后不知道能不能出来的情况下,你会不会轻易投靠新主子?”
苏婧恍然大悟,这帮人原来觉得她干不长,顶多就是个临时工,所以没必要上赶着来奉承。
“皇后娘娘还能出来了吗?”苏婧试探的问。
周晨想了想:“事在人为,要看她有多想出来。”
安逸侯的事情周晨也是才知道的,许隽被诱拐那天正好被东宫属臣之一易空碰见了,易空存了个心眼暗地里跟了上去,发现了安逸侯的秘密。
周晨派人多方打探才确认了安逸侯的罪行,看在许家一门忠烈的份上,他不忍心唯一的男丁折在这种畜生不如的人手里,派人护住了他,这才有这惊天大案。
苏婧似懂非懂,看着周晨心情好了很多,苏婧讨好的笑:“殿下今天怎么不开心?”
“啪!”周晨瞬间变脸,拍了下苏婧的屁股。
疼是不疼的,就是很羞耻,苏婧红了脸,想要躲开又被周晨固定动弹不得:“太子妃如今可是大忙人,孤想见你一面还得派人去传。”
苏婧叹了口气,一脸挫败:“皇后娘娘掌管后宫时似乎非常轻松,我不如她。”
“傻子。”周晨亲了她一口,“一口吃不成胖子,东宫你不是管的很好嘛,后宫不过是大了些的后宫。”
“那是因为刘姑姑愿意帮忙我才……”苏婧说到一半突然想通了关节,东宫的主子是太子,有他撑腰苏婧才能在东宫如鱼得水。同样的,后宫的主子是皇上,只要有皇上撑腰管理后宫也不是难事!
苏婧凑过去,咬了一口周晨的喉结,声音含糊:“谢太子殿下教臣妾,臣妾给您谢礼可好?”
周晨浑身一个激灵,看着苏婧眼角含媚,不客气的扑了过去,帐帘落下,床榻发出吱呀的声响直到后半夜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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