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莹见苏家姐妹的婚事陆续都定下来了,心里很着急,和温夜遥再见面的时候难免露出了些痕迹。
热恋期一过,温夜遥不得不承认,白冰莹最近焦虑不安的样子让他有点心烦。
为什么她不能看到自己的付出呢?每日都在和母亲反抗,那是生他养他向来百依百顺的母亲,为什么莹儿就不能再等一等呢?
温夜遥心烦的不想去衙门,反正目前也是在翰林院做一些打杂的事情,大白天的,他悄悄的走向了酒楼,打算一醉方休。
酒楼门口,一群人围着,看不清里面,十分热闹。
温夜遥挤了进去,看见人群中间跪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女,看那样式是孝服。少女旁边立着一个木牌,木牌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卖身葬父的一段话。
少女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丰盈,孝服单薄,把身上的玲珑曲线称得赏心悦目,表情怯生生的,或许因为父丧,眼角还有些许泪痕,一双水目偶尔抬起头来让人怜惜。
长得这样好看,见色起意的人不少。这不,一个肥头大耳的员外郎附庸风雅的摇着折扇,色眯眯的盯着她看,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扔在地上:“跟爷走吧,保准你享荣华富贵。”
看热闹的人发出可惜的唏嘘声,这郑老爷在这一片是出了名的好色,家里还有个河东狮吼,但凡是被他看上带回家的,稀罕几天就腻了,然后就被他家婆娘整治修理,下场凄惨。仗着家里生意做得好,和顺天府尹郑大人攀上了亲,横行霸道,无人敢讲。
温夜遥也觉得美人掉进了狼窝,但也没想管,买卖双方你情我愿,没准看在十两银子的份上她就同意了呢。
莺儿看着郑老爷肥硕的身材,那一脸油腻的表情,心里是不愿意的。正好看见温夜遥在旁边,情急之下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摆,给他跪下了:“这位公子行行好,莺儿什么都能做的,只要二两银子把爹爹葬了。”
莺儿?听着这熟悉的名字,温夜遥停下了脚步。
莺儿心下一喜,有戏!继续啜泣着,让自己白皙的侧脸暴露在温夜遥的视线之下:“公子心肠好,就成全了莺儿吧。”
郑老爷眼见到手的美人就要飞了,一脸恼怒:“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盘,老子看你今天怎么带这小妞走!”
郑老爷话音刚落,几个打手打扮的中年汉子,手里拿着木棍,慢慢的把温夜遥两人围在了一起,周围看热闹的不想惹事,大多数都散开了,还有少数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事情的进展。
温夜遥没想到京城脚下这帮老流氓这么嚣张,这和他多年的豪门教育格格不入:“你们想干什么?”
郑老爷不屑的笑了笑:“就你这小身板,一棍子都挺不住,爷给你个机会,赶紧滚吧。”
郑老爷也不傻,这公子哥的衣着价值不菲,估计也是个官家子弟,能吓唬住了最好。
温夜遥当然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只是他也实在做不到把莹儿一个女孩子扔在这里,自己跑了。
咬了咬牙,温夜遥一把拉起莹儿的胳膊,开始了京城狂奔。突围的时候脸上和腿上还挨了几棍子。
眼看温夜遥跑远了,郑老爷也不敢追过去,事情闹大了,万一传到郑大人的耳朵里,生意不好做是小,命没了是大。
跑了不知道多远,听不到后面追来的脚步声了,温夜遥停了下来,喘气声很大,他就是典型的文弱书生,头一次这么用力的跑步,累的大脑一片空白。
奇异的是,这些日子里一直在他脑海里的烦心事不见了,很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感觉了,他看向瘫坐在地上的莺儿。
女孩张着嘴,脸颊因为剧烈运动布满了红晕,胸口处因为剧烈的喘气起起伏伏,看的温夜遥红着脸挪开了眼睛。
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莺儿眼睛亮亮的,给温夜遥磕了好几个响头。
温夜遥这边正红袖添香,苏府却出了件大事,蒋茵儿死了。
大嬷嬷最先发现了不对劲,这日,蒋茵儿吃过早饭还好好的,突然就开始了咳血,而且越来越多,眼看就不行了。
府医看了一眼,连脉都没搭,就说准备后事吧。
温氏闻讯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孟氏在门口急的团团转。这人死在了她的院子里,怎么想怎么晦气。
蒋茵儿看着温氏,颤抖的伸出手,想要拉着她,却没有了抬手的力气。温氏凑过去,蒋茵儿的声音低不可闻:“皇上杀了皇后,那天我……我躲在姑母的床下面,亲眼看见的。”
强撑着说完了这句话,蒋茵儿睁着眼睛,嘴角微微翘起,就没了呼吸。
温氏心里一团乱麻,蒋皇后怎么死的的众说纷纭,也有人猜测是皇上动的手,只是毕竟是猜测,这种话传出去,让太子和皇上失和,可是要天下大乱的。
今天蒋茵儿这院子的人一个都不能留了,谁知道之前她有没有胡言乱语过。
蒋茵儿的孩子被老夫人赐名苏林,平日里就在府里的师父那里做功课,等他年级到了再去考皇家书院。
此刻,苏林是被苏二老爷牵过来的,父子俩看到蒋茵儿满脸的血,失声痛哭。温氏示意大嬷嬷把苏林抱下去,这场面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看见,也不怕吓到他,老二行事越发的没有章法了。
苏二老爷抱着蒋茵儿的尸体哭了好久,突然想起了什么,气冲冲的走向了孟氏,一个巴掌甩了过去,用手指狠狠的指着她:“是不是你?你这个毒妇!茵儿每日连门都不出,怎么就碍着你的眼了?非得置她于死地!”
孟氏没站稳,直接倒在了地上,头上钗环散乱,一脸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半张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平嬷嬷赶紧扶起了孟氏,看着她快速肿起来的半张脸,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了,冲苏二老爷大声说:“二老爷好没道理!衙门断案还要审上一审,怎么您直接就判了夫人死罪?再说夫人对蒋姨娘和二少爷怎么样,府里的人有目共睹,这口黑锅我们夫人是死都不会认的。”
孟氏反应过来后悲从心来:“你打我?苏炳哲你长本事了!养外室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带回了个惹祸精我也认了,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平嬷嬷,收拾东西,我们回孟府,和离!这日子没发过了。”孟氏一脸的心如死灰。
苏二老爷此刻也后悔了,打人确实是他不对,想要哄一下吧又拉不下脸面。
温氏拉着孟氏的手:“我信你,这时候可不能回娘家,让人听到还以为真的是你做的被苏府赶回去的呢。这事儿啊大嫂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大老爷亲自压着二弟来给你赔罪。”
“平嬷嬷,你好生宽慰一下你主子,和离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二弟,你也冷静冷静,这些年二弟妹的为人你比我更清楚才是,这件事还没有定论,你不要随意污蔑人。”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二房的两个主子,又派人把蒋茵儿挪出府里,找了个仵作好好验验尸首。
回到大房,大嬷嬷一脸愧疚:“大老爷和夫人交给奴婢的事情被奴婢搞砸了。”
“不怪嬷嬷。”温氏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嬷嬷仔细想想,可有什么蹊跷之处?”
大嬷嬷皱着眉头思付了半晌,踌躇的说:“要说异常,就是这几个月大小姐总来找二少爷,偶尔能碰到蒋茵儿。”
苏妍?温氏没想到大嬷嬷居然提到了她。若是没有什么具体的猜测,大嬷嬷这样谨慎的人是绝对不会提的。温氏用眼神示意大嬷嬷继续说。
“大小姐时常带着糕点来,逗二少爷玩儿,那些糕点蒋茵儿也会吃几口。不过,二少爷也吃了,这……奴婢也不能确定,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来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过两日让府医去给二少爷请平安脉的时候仔细诊一诊,没准能查出什么来。”温氏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一闪而过。
“还有”温氏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冷酷,“伺候蒋茵儿母子的人全部杖毙!连伺候人都做不好,留着何用?”
大嬷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定是蒋茵儿临死前说了什么,她聪明的没有打听,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温氏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心里不断的闪过蒋茵儿临死时说的话,她的话是否可信,她有没有和别的人说过这种话,还有没有知道这个事情。
蒋茵儿死在了苏府,万一以后出了什么流言蜚语,苏府首当其冲,而且苏婧还被赐婚给了太子。传出去让天下人怎么想,苏府挑拨皇上和太子的关系,意图不轨?
这事越想越乱,只觉得是一个冲着苏家和太子的阴谋,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来解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时谁也没想到,二少爷苏林一边哭着,一边在心里重复着,娘,儿子一定完成你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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