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兄?你怎么在这儿?”
杨晔瞧着走上前来的李大公子, 笑了一声:“来这儿自然是手头紧了。可真没想到宝丰钱庄竟是李少爷家的产业。”
李橙摇开折扇一屁股坐在了杨晔旁边:“得, 可别寒碜我了, 好不容易县学放假一天,不用听徐夫子念叨,回去却又被赶到钱庄来。”
“家大业大,自是少不了李兄费些心思。”
说着, 杨晔指了指杨成:“这是我大哥,杨成。”
偏头又道:“大哥,这是李橙, 同我一起在县学的朋友。”
两方打了照面后, 李橙和杨晔闲聊了几句,随后叫来钱庄的管事:“这是我朋友, 好生照料着。”
李橙站起身:“杨兄,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这朝要先走一步。”
杨晔也起身行了个礼,眼瞧着李橙走了几步又退回来,道:“若是要谢我就让你夫郎送饭的时候也给我带一份饺子,平白温寒都有却不给我,给你小气的。”
言罢人又很快的去了,杨晔只得无奈笑。
钱庄的管事打量了杨晔一眼,毕恭毕敬道: “杨先生,这边请吧。”
两兄弟被单独引去了雅间之中,倒是省得排队等候了。
杨晔从钱庄借了一百五十两出来,预计的是三个月之后还完, 正在算到时候一共要换上多少时,却被钱庄管事告知这笔钱是免费借的。
“公子少有介绍朋友,更未特意交代过照料什么人,既然公子开了口,必然是这番安排,杨先生务必收下银票。”
杨晔拿了银票,客气谢过,他没料到李橙这小子居然是这么安排的,也难怪有方才那么一番话,倒是也不枉两人在县学里做了那么些时日的难兄难弟。
他心情很是不错。
出了宝丰钱庄,杨成笑道:“竟没成想那李公子如此大方,得亏你在县城里交了些朋友,办事儿不知方便了多少。”
“昔日只知道李橙家世不错,却不知竟是做钱庄生意的。”银子钱票日日在手里打转,也难怪这人出手总是大方,还养着些一般公子都没有的嗜好:“若是早些晓得,也不用费工夫打听钱庄了。”
“那咱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你瞧着怎么谢李公子。”
“大哥不必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李橙为人不拘,到时候我去县学里给他带点福禧斋的糕点,再者铺子出新的糕点先送去给些给他就是了。”
杨成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做。”
银子拿到手后,一品香的事情也能算是落下了,但是杨晔却还闲不了,这朝得重整一品香开业,把那边的招牌换成福禧斋的,糕点也得赛选着用,能精进的都得精进,趁着这次吃下一品香,他决定再推出一款新的糕点,把气氛再吵的热一些,往后生意也更好做。
现下虽然有不少商户都得了福禧斋买下一品香的风声,可到底大众食客不知道,只晓得一品香关门了,他们还得手脚快些,不然等着以后食客们都下意识的觉着一品香倒闭不开门了,那可丢了老字号的优势。
阿喜见杨晔回了铺子,道:“先前温秀才来过,送、送了一篮子咸鸭蛋来便走了。”
“他可是来找我有事?”
“倒、倒是不像有事,像来县城买东西,顺道过来。”
杨晔点点头,这个月朝廷给廪生发放了银子还有米粮,他都有一两银子,温寒还要多上一点,趁着放假的日子来县城里置办些东西倒也正常,也亏他有心了,之前在学堂的时候见他用咸鸭蛋下饭,他夸赞了句好吃,没成想就放在心上还特地送了一篮子来。
阿喜去屋里拿杨晔前两天换下的衣服来洗,顺道就引着他去瞧了瞧,鸭蛋个个饱满,都是清洗干净了的,瞧着很是讨喜:“晚上煮点也好。”
杨晔见阿喜抱着衣服,要去自己接过来:“我自己洗便是了,一天也没有看你闲下些什么时辰。”
阿喜却抱着衣服不撒手:“洗衣做饭,原、原本就是我该做的。”
“水太凉了,左右现下我也无事,你去做饭我来洗吧。”杨晔饮食起居都被阿喜照料着,好些日子都没动过手做这些杂事了,想来让年纪不大的阿喜做这么多,他心里总觉着歉疚,伸手要去拿衣服,阿喜却不高兴了,两人僵持之间一张纸竟从衣服里滑了出来。
阿喜迟疑的看了一眼,蹲下身去捡起:“这、这是什么?”
杨晔眉心一紧,想起是几日前课堂上随意写下的诗词,顿觉有些尴尬:“没什么,不过是学堂里抄写的诗句罢了。”
他欲要拿回,谁料阿喜使性子把叠好的纸藏到了背后:“有、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
杨晔无奈笑:“没什么不能看的。”
只是有些像第一次写情书还没递出去,先被心上人撞见了一样,难免有些不好开口。
两人相处已久,阿喜极少看见杨晔发急,自是对纸业里的内容产生好奇,可又不敢真的忤逆杨晔的意思,见他真是应允了才慢慢把纸打开。
里头仅两行字: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他日日督促杨晔读书写字,一眼便识得是他的字迹,长眉微不可查的动了动:“阿晔这是写、写给谁的。”
杨晔摸了摸阿喜的头,略微意外:“你可知这两行诗词是何意?”
“难、难道阿晔觉着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就可光明正大放在衣袖里,转而送给会诗词的小姐吗?”
“怎么会,我是写给你的。”
阿喜却不依:“阿晔既然早觉我、我不明白这诗词的意思,又怎么写给我。”
杨晔哑口无言,一个头两个大,这小哥儿闹腾起来也是让人难以招架,他连忙哄道:“我只是在读诗词的时候想到我们家的阿喜,想着我们的日子平和顺遂,觉着这诗词很应景,一时兴起便写下来了,没想那么多来惹你不高兴。”
阿喜心情好了些,他把诗稿重新叠上,小声道:“阿晔可是觉得我、我太不懂事了。”
杨晔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没有的事,小朋友懂事不懂事我都是喜欢的。”
阿喜埋在他脖子上,没有再说话,心下却还是不得不多想一些,到底是读书人,眼界宽了以后总想着能和自己匹敌的,读书人好风雅,县城里会琴棋书画的小姐多的是,想必学堂里别人谈起,杨晔多少也是会为之动容一些。
他现在这样子,实在是没有让杨晔拿的出手的地方,如此想来,到底是有些灰心的。
夜里,家里煮了一锅粥就温寒送来的咸蛋吃,蛋壳儿撬开,蛋白的味道咸淡适中,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最可口的还属内里金黄流油的咸蛋黄,又松又沙,就是小指头那么点蛋晕在嘴里,浓香的味道便充斥着整个口腔。
咸蛋的好坏,往往就是看蛋黄了,没那门子手艺,还真做不出这个味道来。
原是瞧见温寒隔三差五带着一枚咸蛋,日子过于清寒,但吃咸蛋时却是十分的享受,今日仔细一尝,倒还真是值得享受。
杨晔一连吃了两枚咸蛋喝了三碗粥才歇气,饱足之间他忽的灵光一闪,正不知道给铺子上什么新的糕点好,如今吃着这咸蛋黄这般可口,何不出个蛋黄酥?
念头一出,他便觉得十分合适,于是把一品香的后续事情权全交给杨成去做,自己则为这新糕点的事情跑。
回到县学时,温寒听闻杨家人很喜欢母亲做的咸蛋非常高兴,他母亲就会这门手艺,若是能得到别人的赞赏,定然也会很欣慰。
杨晔道:“我想和温兄谈一笔生意。”
“和我谈生意?”温寒有些好笑,他们温家清贫,还真是不知道有什么生意能和杨晔谈的。
“是,福禧斋准备新出糕点,我尝着令堂的咸鸭蛋做的实在是好,看能否从你那儿定期拿货来做糕点。”
有生意可做当然好,温寒却还是疑惑:“这咸鸭蛋和糕点根本搭不上边,如何能够做糕点?”
“福禧斋是做糕点的,自有法子让咸鸭蛋变成糕点,就问温兄是否愿意与我合作。”杨晔循循善诱道:“若是温兄愿意,我可用十五文钱十枚咸鸭蛋的价格收购。”
温家有养鸭,原是将这些鸭养大了拿去卖,好给温寒攒点读书的钱用,十多只鸭子还是很能下蛋的,只可惜鸭蛋不如鸡蛋好卖,卖不出去的鸭蛋多数都让温母收集起来做成了咸鸭蛋,因为他要在县城里读书,午饭都是在县城里食用,这些年家里好的东西没有,只有变换着带咸鸭蛋或者是普通鸭蛋来吃。
温母咸鸭蛋做的久了,倒是颇有一番自己的心得,咸鸭蛋便越做越好。
现下若是能把咸鸭蛋卖给杨晔,不仅可以缓解家里的困境,母亲能找到事情做一定会很乐意,只是温寒有些不相信咸鸭蛋能做成糕点转换价值,他只怕杨晔是为了照拂他们家,拐着弯儿帮忙。
“温兄若是怕令堂过于劳累,可让其少做一些,我一次性少拿点咸鸭蛋便是了,如此好的手艺,若不让更多人尝到,岂不是暴殄天物,再者乡试赶考,总得备下些盘缠钱,温兄难不成还信不过我?”
温寒连忙道:“杨兄言重了,我怎么会信不过你,只是怕让杨兄破费。”
杨晔了然了温寒的意思,笑道:“如何是破费,这是互利互惠的事情,温兄且去和令堂商量,到时候新的糕点做成,第一个让你试试,瞧瞧我是否有破费。”
温寒拱了拱手:“那小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520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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