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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叶小乔定好了图样。
一条湖蓝色碎花连衣裙，镶着花边, 垂垂的。另一条是粉彩套装，打上衬底，配上同款手袋，非常时髦。
她溜到铺子里跟大哥商量。
“哥, 裙子样子都备好了, 我想做几件样品，摆到门店去……”
叶茂松咬咬牙, 从柜上拿了两块薄绸面料。崔淑英在一旁盯着, 说：“阿松, 这个可不能挂账哦！”
“二伯母，您放心, 这不是现钞吗？”
叶茂松从口袋里掏出钞票，拍在柜台上。崔淑英忙不迭地入账, 生怕阿松捣鬼。
叶小乔拿着绸料就走，叶茂松追上去, 悄悄地说：“小荞，你先准备着，哥来下剪子。”
“哥，做裙子很简单，我想试一试。”
“这个……”
叶茂松不敢冒险，这绸料太贵了，万一毁了就可惜了。叶小乔却是信心十足, 她不想再隐瞒下去了，就想露一手。
叶茂松到底不放心，就跟小乔上了阁楼。
大荞和二荞在房间里等着，说要跟着学学。
床铺都收拾好了，铺着草席跟案板一样。叶小乔站在床前，一抖绸料铺在床上，拿手一刮，平平展展的。她把裙样贴在上面，用粉饼划上线条，十分老练。
“哥，我下剪刀了！”
叶小乔凝神静气，一剪子下去，一条优美的弧线就出来了。她动作很快，三下两下就把裙子剪好了，一点布料都没浪费。
“小荞，你也太快了，姐姐都没看清楚呢！” 叶大荞睁大了眼睛，很用心。
她以前也想学裁剪，可大伯父和二伯父都盯着哪有机会啊？后来，跟阿松偷偷学了两招，成亲后没机会摸这个，就生疏了。
“小荞，你这是什么时候练得？”
叶茂松也很惊讶，看小乔的手法，没个三年五年的功夫可剪不成这个样子。
叶二荞也张着嘴，啧啧连声：“小荞，你这是偷师学艺啊？”
“二姐，什么偷师学艺啊？这是天赋！”
叶小乔很自得。刚才下剪刀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金剪刀在游走。只有练到一定境界才会出现这种幻像，她猜测跟这一阵子剪图样有关，那些线条就映在脑海里，闭着眼睛都能剪出来。
“小荞，再剪一条！”
叶大荞瞪大了眼睛，叶小乔一气呵成又裁好了一条。叶二荞捧着裙料，乐颠颠地说：“小荞，这个就交给我了！”
“二姐，这个绸料还没下过水，针脚得松一点，省得起皱……”
“我晓得，我晓得！”叶二荞笑嘻嘻的，忙不迭地下楼了。
叶大荞到底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叶茂松悄悄问道：“小荞，要不再准备几件？”
“好啊，要想镇住店面至少得七八个款式，不然那店面撑不起来……”
“好，那我再去拿两块布料……”
“嗯……”叶小乔点点头。
她想样品做好了，就把衣橱里的时装挑几件混进去。跟大哥和二荞他们说是徐小姐的，只要不当面说破就蒙混过去了。毕竟绸料太贵成本太高，一下投入太多可吃不消。
说话间，叶茂松又拿了两块绸料。
叶小乔三下两下就裁剪好了。叶茂松看得眼花缭乱，小荞真是越来越令人惊讶了。叶小乔抿嘴笑笑，说：“哥，你快回铺子里去，小心二伯母翻东西……”
“好，我这就过去。”
叶茂松回到店铺，看到崔淑英飞快地关上抽屉。他心知不对，那个抽屉是锁着的，里面放着几本画册，怎么会打开呢？
叶茂松拉开抽屉一看，果然少了一本。
他看着崔淑英，崔淑英把手背在后面。
“二伯母，这抽屉是锁着的，怎么打开了？”
“阿松，你刚才忘了锁了。”
“忘了锁了？”叶茂松瞅瞅那把暗锁，只要打开，钥匙就在锁眼上，拔下钥匙就锁住了。现在钥匙在他腰上挂着，怎么可能忘了锁了？
叶茂松直接问道：“二伯母，画册子咋少了一本？”
“画册子？我哪里见了？”崔淑英脸一红。
她是想翻翻画册子看看洋装。两个儿子说想参考一下，最好是把图样子描出来。可阿松把得紧，不顾客一走就把画册子收回去了。为了这个，她特意配了一把钥匙，捣鼓了半天才把琐打开，可不凑巧被阿松发现了。
崔淑英厚着脸皮想赖账，可叶茂松脸一沉，哪肯放过？
叶家是有规矩的，偷窃是一大忌讳，轻者挨打受罚，重则逐出家门。二伯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明着就敢拿东西？
他唬着脸跟崔淑英说：“二伯母，现在拿出来还不晚，我就当您记错了。”
“阿松啊，二伯母也是好奇，想看看洋装，就跟你开了个玩笑……”
崔淑英脸上讪讪的，从背后拿出了那本画册。叶茂松接过来，翻了翻，说：“二伯母，咋少了两页？”
“我哪里晓得啊？”崔淑英想继续抵赖。叶茂松急了，就抬高了嗓门说：“二伯母，那咱们上楼找大伯二伯评评理！”
“阿松，不就是两张图样嘛，哪至于啊？”
崔淑英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彩纸，皱皱巴巴的。叶茂松展开来一看，果然是那两张图样。
“阿松啊，都还给你了哦，可不能乱说话哦！”
崔淑英本想描一描样子就把画册还回去。可那都是速写，描着着实费力，就干脆撕下来两页好了。
叶茂松皱着眉头，说：“二伯母，您要是想看就直接说啊，用得着这样嘛？”
“阿松，二伯母也是一时糊涂，你就不要当真哦！”
崔淑英脸皮真厚，叶茂松也拿她没办法。
都是一家人，二伯母又是个长辈，真闹开了脸上也不好看。再说，大伯父是个和事老，二伯父一向护短，也解决不了啥问题。他和小荞做时装，还需要家里的支持，不想得罪任何人。不过，这件事要跟阿爸阿妈说说，提防着点，小荞和二荞那里也要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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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两条裙子都做好了。
喷上水熨烫一下，除了面料和颜色之外跟样品没什么差别。叶小乔很满意，就挂在衣架上晾着。
“小荞，让二姐试试？”叶二荞急火火的，揪着连衣裙不放。
“二姐，小心弄皱了！”
“不会的，不会的！”
叶二荞摆摆手，立马换上了连衣裙，对着镜子转圈圈，可美了。
大荞在一旁看着，一脸羡慕。
叶小乔发现了，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就拉着大荞说：“阿姐，你也试试！”
“小荞，我这个装扮哪里衬啊？”
大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盘着发髻，穿着白底碎花褂子和黑色阔脚裤子，很传统的装扮，跟二荞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姐，没关系的！”叶小乔不由分说，把大荞按坐在床上。
“来，换上这套粉色的！”
叶大荞换上了那套粉彩套装，整个人都靓丽起来了。
“欧呦，真是鸟枪换大炮啊，阿姐也洋气起来了！”二荞拍着手笑着。
叶小乔打量着，衣服很合适，就是发型有点问题。她灵机一动，说：“阿姐，把发髻拆了，我给你换个新样子！”
叶大荞坐在镜子跟前，叶小乔亲自动手，给大荞梳了两条辫子盘在头顶上。
“阿姐，站起来看看！”
叶大荞对着镜子照了照，果然很好看，显得既年轻又秀美。
叶二荞在一旁张着嘴，夸张地说：“阿姐，你这一打扮把我都给比下去了！”
“是嘛？”叶大荞抿着嘴，脸红扑扑的。
叶小乔看着大荞，眼睛亮亮的。
要说，大荞长得很美，高鼻梁大眼睛，两条眉毛弯弯的，嘴唇就像玫瑰花瓣一样，红艳艳的，再配上那张标准的鹅蛋脸，放在哪里都是美人儿。大荞的身材也很好，既高挑又匀称，特别衬衣服，练习一下都可以当时装模特了。
叶小乔一激动，就脱口而出：“阿姐，这一套就送给你了！”
“小荞，这不是开店用的嘛？” 叶大荞既欢喜又不安。
“阿姐，这套你穿，我再做一套！”
叶小乔心说，豁出去了，美人就该穿好衣裳，看看大荞都快认不出来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大荞也很兴奋，自从结婚之后，就没这么开心过了。
“小荞，给我也来一套嘛？”二荞眼巴巴的。
“二姐，你不是有了嘛！”
“小荞，一套哪里够了？不是得替换着穿嘛！”
叶二荞脸皮厚厚，叶小乔只好说：“二姐，等到店铺开张了，好衣服有的是，三天换一套都行！”
“小荞，那是要卖钱的！”
“那不就行了，现在还没挣钱呢，哪有那么多好衣服穿啊？”
叶二荞并不傻，晓得挣钱要紧。她瞄瞄大荞的新衣裳，忍不住说道：“阿姐，要不咱俩替换着穿？”
“二姐，你这个身材可穿不出这个效果来！”叶小乔毫不客气。
“小荞！”二荞两手掐腰，气鼓鼓的。
“开玩笑了！二姐的身材最好了，凹凸有致的，羡慕都羡慕不来！”
姐妹三个说说笑笑，叶小云在对面听到了。
她放下笔，撩起窗帘瞅瞅，看到大荞身上的时装吃了一惊。这个款式她见过，过去她也有这么一套，怎么会跑到这个年代来了？即便是复古，也不会有这种巧合吧？
叶小云起了疑问。
这段时间，小荞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跟她笔下的那个娇滴滴截然不同。阿妈跟她讲，小荞可会画图了，那画册子上都是洋装，见都没见过的新样式，可好看了。一开始她不以为意，以为小荞是闹着玩的，可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叶小云下了楼，进了铺子。
她见阿松在柜上，就走过去笑着说：“阿松哥哥，那画册子给我看看好吗？”
“唔，好啊！”叶茂松拿出一本画册，递给小云。
叶小云翻了翻，果然是复古风格的现代时装。她猜到了什么，莫非小荞跟她一样来历不明？这还真是热闹啊。
叶小云不动声，把画册还给了叶茂松。为了掩饰还笑着说：“阿松哥哥，以后也给我做套洋装啊？”
“好啊，小云喜欢哪个样式？”
“唔，等我选了布料再告诉你！”
叶茂松哪里晓得小云的心思？他知道小云对裁剪不感兴趣，也没在意。倒是崔淑英狐疑地瞅了瞅，小云不是最喜欢穿旗袍嘛，怎么对洋装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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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云刚走，一位穿青布旗袍的年轻女子进了铺子。
她扬了扬手，喊了声：“叶先生！”
“哦，张小姐来了！”
叶茂松一眼就认出来了，来人是华林百货的女店员。
他赶紧迎上去，请张小姐坐下。
张小姐从挎包里取出一摞订单，笑着说：“叶先生，这是今天预订的，那两个款式可受欢迎了！”
“唔，那太好了！”
叶茂松很高兴，这可是第一笔订单啊！一共十套连衣裙，刨去面料成本能赚不少哪。
张小姐也为叶先生感到高兴。不过，她今天过来除了送订单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要谈。
“叶先生，这几位顾客对面料有要求，也去柜台上选了布料。为了保险起见，这笔订单最好是由华林百货提供面料，季先生说面料成本可以先挂在华林百货的账上，从成衣进价中扣除，您看行吗？”
“唔，行！”
叶茂松明白，刚开始不能提太多要求，不然就没法合作了。况且，他们是小本生意，采购面料也要需要成本，有人把风险担下来何乐而不为呢？
张小姐心里一松，就笑着说：“叶先生，那今天就把面料取回来吧？”
“好啊！”
叶茂松兴致很高，立马去喊小乔。
叶小乔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
华林百货自行定价、自行销售，这么一来，他们就相当于做来料加工，赚个设计费和加工费，虽然不能跟高定相比，可批量成衣累积起来也能赚不少。这也是季文萧做生意的精明之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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