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胡话本临时作坊内,胡七阙正在奋笔疾书,卜凝给她辣手磨墨。
胡七阙感叹万千“人间自有真情在,他们绝对是真爱今天我就打算嫁给小师兄和郁师兄的爱情”
“可是”,卜凝迟疑地掐断她话头,“你昨天才说要嫁给小师兄和司先生之间的爱啊不,兄弟情的重婚是违反修真戒律的,难不成明天我要到牢里捞你出来”
他脸色陡然一变,甚是惊恐“你犯了重婚罪,师傅肯定会将你逐出门墙,到时候你食不果腹、居无定所,还怎么搞话本”
胡七阙觉得他大惊小怪“师傅不会冷酷到这种地步。”
卜凝松了口气,心想师傅一向包容小七,确实可能放她一马,便听见胡七阙又续道“宗门弟子埋骨的坟墓内,肯定有一块地方被我承包了,赶也赶不走。”
“”卜凝敬畏地换了一个话题,“殷九到底为什么会被五花大绑丢在这里”
殷九见他们二人终于想起自己,有气无力地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喂,我都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了,可以回去了吗”
“你做梦”胡七阙甩开笔,冷酷无情地告状道,“这人妄图色 诱小师兄,卜凝,你想想该按照什么罪状治他”
“什么太过分了”卜凝果然一点就炸,“小师兄是我们桑令宗捧在掌心的门面,岂能让你欺负七七,我们这就在话本里给他拖出去砍头五分钟”
胡七阙煞有介事地开始写计划“有道理,不过这还不够,我们得加强对小师兄的保护,从根源上解决他被人欺负的问题这个殷九,不如就来个杀鸡儆猴吧。”
殷九“”
不是,谁他妈能欺负到你们家小师兄傅吹星一个打一千个都面不改色的好吗
更让殷九窒息的是旁边的桑令宗二师兄,一听便虎目含泪,捏紧了一双铁拳咔咔作响,悲愤道“是我没用,在眼皮底下还能让这种货色混进去欺负小师兄从今日起,我定会闭关奋发,好好修炼,以后想要再发生这种事,首先过问我的拳头”
胡七阙和卜凝均露出十分赞同的表情,大大点头。
殷九再度“”
这桑令宗上下的脑子怕都是花岗岩,失了智。
他惊恐万状地看见胡七阙拿了一把大剪刀,杀气腾腾地走过来,指着一个微妙的方向“也没有别的好法子,先阉了吧,一了百了。”
“不可七七你不能这样”卜凝赶紧出声制止。
殷九一口气吊在心口,万分庆幸在场的还有明白人。下一刻,他看见卜凝扛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大铁锤“他是机械人,剪不动的话,大概要直接砸”
“快住手啊”殷九真的慌了,连滚带爬地挪到旁边,“我是机械人没错,但不代表那东西也可以再生的,没了就是没了,断子绝孙了”
卜凝晃了晃肩上的大铁锤,亮瞎了他的眼“反正你本来也不能生啊”
殷九急中生智,捂着下面,挤出一个微笑“我来给你们的话本事业做一点小贡献,然后这事一笔勾销怎么样”
“后日我会发帖邀请各宗少主赴宴一聚,当然你家小师兄也在,到时候你们可以留在场地中观察,获取第一手素材这提议很有诚意吧”
至于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场景,那就与他无关了。真的,别怪他,他不是天生弱小,只是天生要怂。
另一边,傅吹星依照约定,去给缺少人手的药神宫一众帮忙。
到的时候,司满梨正在伏案写药方,身边厚厚书卷堆得比人还高。他似是写到什么晦涩为难的地方,眉心微蹙,因为没在笑,看起来竟似有一种震慑人心的锐利。
写完半张,他抬眸,视线正好对上倚在门边的傅吹星。
“惜之,你来了。”司满梨向他笑了笑,眉目间的郁气一扫而空,不自知地染上了许多欣悦。
傅吹星仿佛生出一种错觉,看见寂寞的长天深处,风烟俱净,星斗忽然笑闹着簇拥开出了花。他淡淡点头示意,问“你要我做什么”
司满梨被问住了。
他只是想让傅吹星人过来待一会,却没考虑到具体要对方怎么样,他沉吟片刻,眼看傅吹星投过来的眼神越来越奇异,只得提议道“那你来看书”
“”这个毫无章法的回答显然在傅吹星意料之外。
桑令宗以博学广识为本,他须弥袋里就装了不少书,自然没必要专程来走一趟,司满梨的书又不是摸一下就能成仙。
于是他断然回绝“不必,若是没有正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司满梨拦住他,勉强想到一个听得过去的理由,“今夜是满月之夜,子时我须服药,这里人多眼杂,我需要你护法。”
他的语调柔软温和,字字句句却没有什么商量的意思,仿佛确信傅吹星一定会答应。
傅吹星仔细回忆,小说中的确提了很多次司满梨的病。
与其说是不治沉疴,不如说是无解之毒,司满梨本人对此束手无策。尽管他抓草木灵气凝结成了一个傀儡,也就是他名义上的道侣,又抓了许多活人魂魄用来试药,但目前毫无进展。
幸好药神宫为了救他们的下一任药神,毫不吝惜地拿出了传承重宝。那是一种可以镇压毒性的药丸,需要在每个满月夜服下,再由祖宗蛇海汲咬他指尖引出毒素。
因这毒与司满梨的血脉共存,只要他一息尚在,这毒即便暂时消减下去,很快就会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是以,这个服药的法子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月月按时续命而已。
每个服药治毒的子夜,司满梨会失去三个时辰的灵力,形如凡人,他很少在这期间离开药神宫,唯三的三次破例都是因为来找傅吹星,所以傅吹星对于护法的一套流程倒也很熟练。
“你不能在这里服药,太危险了”,傅吹星心念如电转,“你得开辟一个新的小空间,我会留下来守着你,直到天明。”
司满梨见他果然同意了,甚至还关切了两句,撑着下颌款款一笑,脸上却没有多少担忧之色,慢悠悠来了一句“要一起吗”
傅吹星瞬间警惕,冷冷道“不。”
他不想让司满梨现在出事,因为那会引起难以预料的麻烦,却并不代表不防备这个人。倘若他进了司满梨造出来的小空间,战力将会大大受限,简直就是任由对方翻覆拿捏。
司满梨仿佛也是随意一提,没再执着,转而摘了颈间的回天牌塞到傅吹星手中“给你。”
这就是药神宫的最高令牌,本门弟子长老见令,生死以外皆不可违“接下来的时间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自行去找他们。”
傅吹星怔住,捻了捻指尖,那种触感寒如霜冻。
“这不妥”,他想要推辞,但司满梨已经坐回去,飞速地撕下一页纸,开始继续撰写药方,整张脸藏在重重书堆后面,完全看不清神色。
一片静寂,有道呼吸声微微凌乱。
傅吹星猜不透他的心思,沉默良久,收紧了手“那好吧,我就在这里。”
能交出这么重要的东西,司满梨可能立了个今夜必然出事的fg。
眼看时间尚早,傅吹星决定找点事做,他随意拣了一卷书,信手翻翻,“各地殡葬抬棺风俗差异考”几个字赫然在目,副标题为“奔赴火葬场行程一览”。
“”错了,不是这本。
再看,后面分别是草学、葡萄干晾晒指南、马匹育种及马语言研究,果真包罗万象、纵览群书,司满梨不愧为仙门中最博学之人。
傅吹星觉得,他桑令宗小师兄的位置,应该让给这人才对。
“这不一样”,他不知道翻阅了多久,听见司满梨又写完一张药方,言辞淡然如水,“桑令宗弟子都是真诚向学的,而我却并非出于本心,天生就不配站在那个地方。”
“很久之前,我便深知自己随时会死去,所以总要在还有一口气的时候,用尽全力去握紧某些东西,才不算枉来人间一回”,司满梨一顿,语气悲喜难辨,“譬如多看一些书,多救几个人”
以及你,首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定情信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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