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姐儿选的这发簪与你极为相配,只粉色于我却不合适,显得肤色发黑。”
薛碧微笑道:“县主若是喜欢,我特特为你量身定做一套首饰。”
“珍宝馆是爹爹去世后留给我的产业,县主有甚要求,尽可提出来,我定然满足。”
赵西瑶恍然,“难怪呢!”只寻常官家女子是不会沾手生意买卖的,她转而忧心道,“可是经营上出了甚茬子?否则又如何需要你亲自操劳?”
薛碧微摇摇头,“总之一言难尽。”
“你放宽心,”赵西瑶豪爽的拍拍胸脯道,“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可开口。”她眨眨眼又道,“目前可是需要打出名声来?”
“县主玲珑心思,”薛碧微娇俏的对她竖了个大拇指,“臣女正有此意,是以央请县主可否帮忙宣传一二?”
“这好说,世家贵女宴饮雅集,彼此间讨论的内容不在乎是衣裳首饰,微姐儿又甚美,待我带着你去众人跟前走一遭,可不就将珍宝馆的声名传出去了?”
薛碧微掩唇笑道:“还是县主想的周全。”
赵宸听她二人一股子孩子气对话,忍不住问薛碧微,“大张旗鼓的广而告之,你想让大夫人晓得?”
薛碧微捏捏他的小圆脸,“豚儿聪明,定然是不能让伯娘知晓的。”她转脸看向赵西瑶,“还望县主将此事保密,莫要让旁人晓得珍宝馆是爹爹的产业。”
齐王府人口简单,不似旁的高门大族外表华丽,背地里却是一肚子腌臜事。赵西瑶为人虽单纯却也看过不少内宅争斗,尤其是她与许芊芊、薛妙云不合多年,也就明白薛碧微的未尽之意,她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脆声道:“微姐儿放心,便是娘亲问,我也闭口不提。”
周家瓦舍位于州桥以东。
寒冬腊月的时节,天还未黑,汴河上已经起了蒙蒙雾气。满载货物的船只不时从河面驶过,那撑船的篙夫立于船头,好似画中仙。
这折子戏名作《香柳传》,讲的是姿容艳丽的柳树精与书生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月前一经面世,便引得全城轰动,加之饰演香柳的角儿在去岁官府督办的花魁选举中拔得头筹,有这一层光环在,《香柳传》有场场观众爆满的盛况也就不足为奇了。
“亏得小爷有先见之明,提早让七郎买了看票,”祁徽眉眼高高扬起,很是得意道,“否则今日定会白来。”
周家瓦舍前人头攒动,多是挤在票口排队的老百姓。一旁放置了巨大的栏板,张贴着瓦舍里今日演出的剧目,以及相对应的扮演者画像。
薛碧微紧紧拉着赵宸,“跟紧姐姐,此处人多,当心有拐子。”
祝南虞主动走到赵宸的右边,对她道:“你我二人同时看着小郎君便是。”
“他当真喜欢姐姐!”赵小宸嘀咕,“殷勤得愈发明显了。”
赵宸抬头看了祝南虞一眼,确是人模人样不失为良配,若整日里缠着薛六,难保她不会动心。
赵西瑶好耍爱吃,她急道:“演出开始还有小半个时辰呢,咱们去买些零嘴儿罢?听说《香柳传》有八折戏,若无吃食垫着,到时定然得饿。”
祁徽眼风一瞥,正要开口挤兑她两句,赵西瑶却不由分说的就将他拖走了。
祝南虞分出两张看票给薛碧微,“你和小豚儿的。”
“谢谢。”薛碧微浅笑道。水涨船高,《香柳传》的看票票价很高,他们一行五人都由祝南虞包圆了,想必得花不少银子,因而她又道,“待岁考后得了空,我做东请县主,祝七郎你与祁二郎吃酒。”
祝南虞也不跟她客套,直接应下,“那我便候着了。”
“姐姐怎的还主动邀约?”赵小宸不解,“莫不是也对祝南虞有意?”
“人情往来,有甚大惊小怪的。”赵宸闷声道,他觉着薛六实在过于小心翼翼,几张看票能花多少银子?何至于给祝南虞与她相处的机会,看他眼下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当真让人气恼。
赵西瑶与祁徽久去未归,薛碧微三人也不着急进去,而是在门口等着,顺便围观周家瓦舍为招徕客人安排的杂耍。
本一切相安无事,忽而却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与之相伴的是人群的混乱骚/动。
祝南虞身形高大,抬眼望见一年青男子纵着骏马狂奔,所过之处,摊铺尽翻,人群仓皇做鸟兽散。
“也不知是谁,竟敢闹市纵马!”祝南虞凝眸细看也未看出所以然来,只因那马背上的人俯身埋首,一手紧勒缰绳,一手还狂挥马鞭。
事态紧急,他一面护着薛碧微二人,一面急急道:“这人神志不清,快靠后!”
薛碧微闻言本能的抱着赵宸往后躲了躲,匆忙间那一人一马已经奔至眼前数步远。
前方有位卖糖葫芦的老翁,因腿脚不便又行动迟缓,在躲避时不慎碰倒了糖葫芦架子,在旁帮忙的小孙儿见状立刻跑去手忙脚乱的捡。他只顾着手里的动作,却未注意到近在眼前的危险!
四周的百姓早被吓得傻愣着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竟无一人提醒那小童!
赵宸见状眉目一敛,大声道:“快救人!”
他本意是唤暗卫现身,没成想那祝南虞动作更快,在矫健有力的马蹄即将踏上小童孱弱的身躯这千钧一发之时,他如离弦的箭一般敏捷又矫健的冲过去,不带半分犹豫抱着那小童就地一个滚儿便从马蹄下躲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纵马之人一身锦衣华服却技艺不精,无端之人险些挡住他的去路,他心下暴躁,当即扯住缰绳便要直冲祝南虞,可在调转方向时失去控制,脾性如同主人的高头大马瞬间冲向了周家瓦舍的大门。
薛碧微与赵宸就立在票口,显然会被殃及池鱼。她理智尚存,赶紧揽着小团子往后退,谁知左右百姓逃窜,你推我搡,全无秩序。
她一时不察被一壮汉大力冲撞,脚又踩上混乱中落在地上的物什,是以当即一个趔趄坐倒在地,还连累着赵宸也一同摔倒。
马蹄近在眼前,避无可避。她顾不得自己,赶紧翻身盖住赵宸,忙乱间察看了一眼他的状况,只见他眼神迷蒙,眨眼便昏了过去。
祝南虞见此情形目呲欲裂,可他距离太远,绕是用尽力气跑过来也会晚一步。好在迫在眉睫之际,冉七和荀五飞身而出,一人挡住薛碧微与赵宸避免再遭伤害,另一人弹身跳起,一个回旋踢就踹上马身,顿时人仰马翻,避免了一场闹市踩踏的祸事。
荀五回头见自家陛下无事,心下大定。他吊儿郎当的走到因摔伤而痛得满地打滚的纵马年青人跟前,抬脚踢踢他,“喂,死了吗?”
那人不知喝了多少酒,酒气冲天的哼哼唧唧叫唤,荀五与冉七对视一眼,而后高声对在旁围观的百姓道:“麻烦诸位跑跑腿去请了官差来。此人纵马伤人,按照我朝律法,轻则杖刑,重则流放。”
“罪行昭昭,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沿街的商贩几乎都被混乱波及,好好的生意被毁不说,还险些成了蹄下亡魂,因而荀五话音一落,众人纷纷拍手称快且高声附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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