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说没有,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到。
时月像没头苍蝇一样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怪了,这个时辰不在这儿,他能去哪
时月忽然想起来,李诗兰说过,往常她进宫表演,都会先随舞乐司的人进宫,再一起在乐坊里等候,直到上台。
那么,李燕玉现在应该在乐坊里。
而慕容成,没准也在那里。
时月找人问了乐坊位置,一路找寻过去。
银杏隐隐有些不安。
乐坊很好找,隔得老远就听到嘈杂的声音,琴声、鼓声、说话声。
时月在门口看了半天,果然从人群里看到慕容成的身影
他和李燕玉,还有一群年龄相仿的贵族公子、姑娘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李燕玉在舞乐司好像混得很好,她不再装低调,简直是光彩夺目
轮到她说话时,慕容成就一直温柔地盯着,直将她盯得面红耳赤。
周围的人似乎早知道二人关系,暗暗起哄,活像一群起哄同班同学的中学生。
时月倍感好笑,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模样,落在别人眼里真的好像妒妇。
都是上层贵族圈的,舞乐司不少人都认识时月,有人短暂而急促地喊了一声∶“都快别说话了李李二姑娘来了”
在场的有一瞬间死寂,所有人齐刷刷望过来
场面尴尬地像正室捉奸。
李时月笑了一声,带着五分嘲弄四分难过和一分戏精上身“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口气怅然若失,万念俱灰,配合她葱白色的裙子,活像一棵苦情的小白菜
慕容成腾地一下站起来。
所有人愣了一会,像一颗沸石投进湖水,纷纷鸟作群散。
时月看了一眼李燕玉,转身就走。
背影好悲愤,好伤心欲绝。
慕容成要追上去,李燕玉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袖子∶“世子”
慕容成递给李燕玉一个安心的眼神,挣开她的手。
乐坊附近就是郁郁葱葱的花园,时月捡了个茂密的树丛背后,开始组织语言。
小怨妇银杏被她打发去望风了,如果银杏在这,势必会哭着喊着问慕容成,为什么这样对她们姑娘
那她李时月就真的成怨妇了
太影响她发挥了
她一身白裙,俏生生地站在树下,但那张嘴啊,嘀嘀咕咕的,活像吵嘴的鹩哥儿。
一树之隔,正好从这里经过的慕容野,被突然到来的她堵在了树边。
更可气的是,他在认出李时月声音的瞬间,居然下意识躲进隐蔽处。
反应过来的慕容野,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时月的台词还没练完,慕容成就追了上来。
慕容野就更走不掉了。
一想到二人没准是久未见面,迫不及待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亲热,他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李时月先发制人∶“退婚吧。”
简单三个字,听到的人都是一愣。
慕容成第一反应是好,可耳畔随即响起父亲公子宁的威胁,他眼中微动,斩钉截铁∶“不可能”
“不可能”时月没想到他会拒绝,又惊讶又生气∶“凭什么不可能”
慕容成比时月高很多,他逼近一步∶“因为,你必须嫁进慕容家。”
时月背后一凉,感受到了他眼里的凶意。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时月确定他的拒绝,不是基于对她有感情,而是因为别的。
这原因不难猜,无非是时月身上有他必须得到的东西。
不与其说是时月身上,不如说是她的父兄。
“若我,非要退呢”时月不太有底气,慕容成的表情透着冷漠,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这个婚,不可能退。”慕容成一字一顿∶“你李时月就是死了,也得埋进我慕容家的祖坟”
时月退无可退,后背撞在树干上,毛骨悚然。
这种害怕像本能一样,她觉得小腹抽动了一下,有些疼。
“你娶我,那她呢”
她倒是不想说这么容易让人想歪的台词,可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问法。
这个「她」,两人心照不宣。
慕容成勾唇,身为原著男主,这一勾唇简直光环加倍,异常夺目,带着七分温柔两分眷恋还有一分对李时月的厌恶。
时月完全欣赏不了,不亚于看毒蛇吐信。
慕容成说∶“你不配与她相提并论。”
心,突然不由自主疼起来,像被人活生生撕开。
时月呼吸一滞,揪着胸口的衣裳,身体一寸寸下滑。
像每一个用生命衬托女主美好的女配一样,慕容成可以用最温柔的眼神看李燕玉,而时月在他眼里却连杂草都不如,连给李燕玉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慕容成俯身望着她∶“所以,别妄想退婚,除非你死了。”
他像个得胜而归的将军,踩着骄傲的步子离去。
时月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凭什么”
她裙下的双腿都是抖的“你到底算什么男人我都说了不想掺和你们两个之间的事”
身体告诉她,她是怕的。
可是时月必须抵抗这种害怕,一旦她认怂,就又没路走了
慕容成去而复返,阴沉地说“你再说一遍”
时月吞咽着口水,强行装横“再说几遍也一样”
“啪”慕容成扬手抽来一巴掌
时月反应迅速,掌风贴着她的脸扇过,但还是被划破了两道口子。
“李时月,你恐怕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那两道指甲痕顿时肿起来,横在她白皙的脸上。
“你打我”时月捂着脸,不敢置信“你居然打我”
慕容成逼近她“今日的事,不许说出去,否则我就”
“”时月的后背没抵住树干,整个人倒进灌木丛,打断了慕容成的威胁。
下一刻,灌木丛晃动,时月一下倒在了慕容野的脚边
“砰”一声,两个人的对话,瞬间变成了三个人参与。
死寂,令人尴尬的死寂。
时月快速爬起来,躲在慕容野背后,脸上火辣辣地疼“慕容成,你就不是个东西”
她像找到了靠山,声音都比刚才洪亮了几分。
慕容野的眼神落在堂弟身上,没什么诚意地解释“路过。”
他是真的路过
慕容成的表情五彩斑斓,像吞了屎一样。
时月抓着慕容野的衣裳瑟瑟发抖,只希望太子能看在李定邦的份上,救她一条狗命啊
慕容成满是怒容,但还是朝太子抬手一礼“哥。”
慕容野受了,没有让开的意思。
思及李家和太子的关系,慕容成心中明白,慕容野不可能坐视不管。
“既然殿下出面了,我今日就不再计较。”慕容成看着太子身后那一角白色衣裙“你好自为之哼”
慕容成放完狠话,当场摔袖走了。
慕容野衣服被抓变形了,他淡淡说“撒手。”
时月乖乖撒了,像个小动物一样贴在他身后。
“此事我会告诉公伯和李丞相。”慕容野有些低沉的声音清晰传来,低头看了她一眼。
慕容成那巴掌卯足了劲,即使李时月及时躲开了,还是被刮出了两道口子。
那伤横在她的脸蛋上,真丑。
慕容野抬脚想走,时月一下软在地上,声音有点抖“等等,你别走”
慕容野没回头“做什么”
“我我肚子疼。”时月抬起脸,额上已经是汗水津津,她拽住太子的衣摆“你帮帮我”
她是真的疼,不是在博同情,刚才摔进灌木丛,身上划了好多细小的口子,加上慕容成那一巴掌。
真真是狼狈至极
慕容野对她的气还没消“孤叫你的婢女过来。”
“别”时月不让他走“你让我怎么解释被慕容成打了那您又为什么在这里”
“”慕容野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在威胁孤”
“我不管”时月的手用力到发白“我脚受伤了”
慕容野不信“满口谎言。”
时月只好掀开裙摆,给他看高高肿起的脚脖子“刚才摔倒崴到的。”
纤细的脚腕有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又红又肿,一动就是钻心地疼。
慕容野黑着脸把她裙子拉下来“成何体统”
时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求你了”
“让你的婢女来”慕容野拒绝道“或者自己走回去,自己选。”
时月忽然委屈,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裙子上“你们姓慕容的怎么都这么冷血他打了我,你还不管我”
慕容野的表情冷了一分。
时月撇头“你走吧,让我死在这算了”
她的手终于松开,玄色的衣角皱得像破布。
“别拿孤和他相提并论”慕容野更不高兴了。
时月撇着头,她当然知道太子和慕容成不一样,否则也不会像牛皮糖一样非要粘上他。
慕容成是真畜生,他顶多是嘴硬心软。
“那你背我回去。”时月哼唧道。
慕容野俯身抬起她的脸“李时月,你记不记得你还没退婚”
众目睽睽之下,和他牵扯不清,等着她的就是更多的流言蜚语。
时月不这么想,就是因为没退婚,才一定要把当事人之三的太子拉下水啊
要不她回去非被李丞相打死不可
时月一抿嘴,挤出一个湿漉漉的可怜眼神,往里塞了超浓加倍的撒娇。
“可是我走不动”
两人对峙,慕容野眼中一动。
压抑许久的占有欲瞬间被点燃
“你别后悔。”他“唰”地将李时月横抱起来。
葱白的裙摆全脏了,隐隐透出一点红色,慕容野脸一沉,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
时月搂住了男人的脖子,把脸埋进他怀里。
太子将她抱得很稳,一路分花拂柳,抄小道回到寝宫,避开了大部分宫人的眼睛。
寝宫里的赤金一惊,快步跟在太子背后“殿下,公子嘉已经入席了,我们是不是该过去了”
“闭嘴。”慕容野用身子撞开门,抱着李时月进去“叫个医女来。”
“诺。”赤金转身要去,慕容野又开口“再熬一碗姜水。”
“是。”赤金去办了。
时月被他放在榻上,糯着声音问“这是什么地方啊”
慕容野看了她一眼“冷宫。”
时月鼓起受伤的脸他家冷宫都装饰得这么好看吗
口是心非
慕容野没空管她,说“公子嘉已经入席,孤现在要过去,在这待着别乱走。”
公子嘉是这次鲁国来访的使臣,也是鲁公膝下最能干的儿子,只会和稀泥的悼公恐怕压不住场子,他得赶紧过去。
时月乖巧点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慕容野穿衣裳的动作一顿,抬手摘下她头发上的草“乖乖在这待着,宫里人太多,一会让人给你送晚食和干净衣裳来。”
时月像小猫一样“嗯”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只是路过,却被她扯到这件事里来。
慕容野眼中一暗,勾手抬起她的脸“你这伤”
医女还没请到,但赤金在太子宫外偶遇了德高望重的牛老太医,一听说太子病了,牛老太医热心地扛起医箱要去治。
“太子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他病了老夫心急如焚,快走快走,别耽误了病情”
赤金拉都拉不住“太医太医”太医别去啊
牛老太医兴冲冲推开门“听闻殿下身子不快,老臣特前来侍疾”
慕容野的手还没放下来,他身前的时月瘦瘦弱弱的,衣衫不整不说,脸上还带着伤,和哭过的痕迹。
两人一齐朝门口望去。
“殿下”老太医的悲鸣冲破了天际“你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
王宫在短暂的死寂之后,瞬间沸腾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被捉奸jg
今晚0点发一万字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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