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约柜的线索

    尼泊尔,加德满都

    “我说印第安纳,你看上的女人性子可真够野啊!”

    艾德里安站在破旧酒馆一角,背靠着光滑的泥板墙,琼斯博士就在他的旁边,附近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俩的存在,酒馆里的人都挤在房间中央,异常的热闹,他们在赌酒——琼斯的女友玛丽恩正在和另一个上年纪的女人拼酒,她们已经喝了有几十杯,周围人都在瞎起混,不时地鼓掌喝着彩,怂恿参赛选手继续下一杯,这是乡下人为数不多的乐趣。女人之间的战斗很厉害,不一会儿桌子上的那堆酒杯数量又多了不少,艾德里安远远都能闻到那股浓重刺鼻的酒精味。

    “这个么,玛丽恩她……”

    琼斯博士面色一点儿都不好,他刚刚得知他的老友,同时也是玛丽恩的父亲雷文*伍德教授已经去世了,一个年轻的外国女人在尼泊尔这种国家经营一家酒馆并不是件容易事,玛丽恩是个泼辣的女孩,但和别人拼酒拼成这样,明显是为了生计。

    “我已经有好些年没见过玛丽恩……说起来是我对不起她。”

    “你还知道啊,大浪子琼斯博士。生活不易啊,这年头女人喝酒都这么厉害……我猜是她要赢了。”

    艾德里安揶揄着旁边的苦瓜脸男人,他刚刚发出一声感叹,人群中就发出好几声惊呼,胜负揭晓了,酒桌另一端的年老女人慢慢倒下了身子,手里还紧握着玻璃酒杯,她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真是瞎了眼……妈的……”

    “好啦好啦,还有下次,下次……”

    “钱,好多钱……”

    喧闹的人群在女老板的催促下渐渐散去,押错注的人还在骂骂咧咧,不甘心的嚷嚷着,但更多人在打闹、嬉笑,小地方没什么娱乐,全靠这种节目来打发漫长的夜晚。

    “该你了。”

    闲杂的酒客已经全部离开,小酒馆安静了下来,能听见女老板收拾桌椅的碰撞声和她口中醉酒难受的哼唧声,艾德里安拍了拍琼斯的肩膀,鼓励他去和老情人打招呼。

    “我知道。”

    琼斯博士苦着脸拍开巫师的手,不情愿的挪到了酒馆的壁炉前,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晚上好,玛丽恩。”

    “是谁?!酒馆已经打——打烊了,明天再来”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醉醺醺的女老板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倚在墙边的铁棍,却抓了个空。

    “印第——印第安纳。”

    受惊的女人稍微找回了点神智,她小心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失神的双目渐渐聚了焦,她突然笑出了声,“哦,琼斯,印第安纳*琼斯!”

    女人随后扔掉了手中的酒杯,她拍了拍手,看起来还有些醉,踉跄着脚步不稳,“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找我的。”

    琼斯心虚的笑了笑,“惊喜吗?玛丽恩,我回来了。”

    “惊喜?哈,哈哈”

    玛丽恩晃着身体,看上去下一秒就要醉倒了,她干笑了两声,“当然惊喜,你……你来尼泊尔干什么?”

    “我很抱歉,我需要伍德教授的一件收藏。”琼斯博士说着转过了头,艾德里安看到装傻的女人已经趁机拿起了壁炉旁的烧火棍,不过他没有说话,他准备看好戏。

    “收藏?什么收藏?”

    玛丽恩举起了棍子。

    “一件青铜——奥欧!!!”

    棍子狠狠的砸在了琼斯的背上,他发出声惨叫,慌忙闪过迎面而来的一棍,“你在干什么?玛丽恩!”

    “我在干什么?!”

    玛丽恩举着烧火棍撵着追打琼斯,“我在给你惊喜!十年,十年了!你让我爱上了你,然后一声不吭就跑了,留下我一个女人窝在这个酒馆!你知道吗,印第安纳*琼斯,我父亲去世了!”

    “我知道。”

    “你竟然知道!”

    愤怒的女老板眼中的怒火几乎在喷涌而出,她猛地挥了下手中烧火棍,不小心打断了柱子上的一根侧梁。

    “我是刚刚才知道了。那不怪我,我没想伤害你。”

    琼斯咽了口唾沫,闪身躲到刚刚拼酒酒的桌子旁,和玛丽恩一人一边对峙着。

    “伤害我?!哦,圣人琼斯,你从来不伤害任何人,不是吗,你只爱你自己!”

    玛丽恩激动的把手中的烧火棍朝着琼斯的扔了过去,但被身手不错的男人接住了。

    “Hi,雷克先生,你不要看戏了,要出人命了!”

    意识到玛丽恩的怒火一时半会是消不下去,琼斯看着准备去再寻找武器的女人,不得不向旁观的艾德里安求助。

    “谁在哪里?!”

    玛丽恩收了手,她这才注意到从酒馆角落走出的年轻男子,她的神色有些慌乱,赶忙捋了捋额角散乱的头发,狠狠瞪了她的男人一眼,“印第安纳*琼斯,你没告诉我还有别人!”

    “抱歉,你在说什么,我刚刚打了个盹,什么都没看见。”

    艾德里安看了玛丽恩一眼,他明白女老板是因为在外人面前失态而生气,于是识趣地转身走到吧台前面,自顾自地倒了杯白兰地。

    “给我也来一杯。”

    琼斯踩着古怪的步伐,绕开了还在生气的玛丽恩,他走到吧台的另一侧,恰好让艾德里安堵在他和女人之间。

    “你手断了吗?”

    艾德里安实在懒得搭理这位感情问题一团糟的博士,他勉强咽下了口中液体,简直糟的不能再糟了,他早就应该意识到这种小地方不会有什么能喝的酒品。

    巫师毫不留情的讥讽,按照他自己的性格,原本是要大声回击的,但琼斯博士这次没敢反驳,他见识过巫师的手段,于是悻悻的拿起了吧台上另外一瓶酒。

    “呵呵,富家少爷!”

    玛丽恩看着面色古怪的年轻男子,她见过不少这种家底丰厚,吃穿不愁,趁年轻到处晃荡的花花公子,她酒吧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喝的,女人发出声嗤笑,一把抢下了琼斯手中的酒瓶,“想喝酒先把钱付了!”

    “玛丽恩,我——”

    琼斯还想争辩下,最终在玛丽恩吃人的目光下闭了嘴。

    “还有你的酒钱,小子!”

    “就在桌子上。”

    艾德里安指了指吧台上的一个信封,劣质酒的恶心感还在他的胃里翻动着,他感觉像是中了一个掏肠咒。

    “这是什么?”

    女老板皱着眉,她记得几秒钟转头之前那里都还什么都没有。不过没多想,她拿起了台子上的信封,掂起来份两还是挺重的,玛丽恩疑惑的看了琼斯一眼,男人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他不清楚。

    “天呐!”

    信封被打开了,女人发出了声惊叹,她抽着一沓厚厚的钞票,都是崭新的美金,上面的面额是一百块,摸起来至少有一百张,精明的女老板立刻算出了数目,“这不止你的酒钱,它够买下二十个酒馆了,你想要什么,说吧我都答应你!”

    掉入钱眼的女人忽然抬头又补充了句。

    “□□不行,这个除外。”

    “放心,不用你□□。”

    艾德里安静地看着还在反复数钱的女老板,他出声提醒道,“一沓一万,一共五万美金。酒钱加上你买你父亲遗物的转让费。”

    “Hi,你给的太多了,哪些最多值五千!”

    琼斯的目光死死地黏着桌子上的美金,有些眼红,他一年的收入满打满算不过四千多,就是这次政府赞助给他的经费也才二万美金。

    “印第安纳*琼斯,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玛丽恩鄙夷的瞥了眼负心汉,她发出一声嘘声,随即迅速把手中的美金塞回了信封,女人小心的揣着鼓鼓的腰包,生怕被人抢了去。玛丽恩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有了这些钱她就能离开这个该死的酒馆,回到美国再置办一套大房子,过上她原本的少女生活,即使这样应该还能剩下不少钱。

    “少爷,啊不,尊敬的先生。”

    玛丽恩一边在心中规划着回到美国后的日子,一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吧台前的年轻男子,招呼好这位财主是她目前唯一的目标,而且他其实长得还不赖,比琼斯要年轻多了,又不像那些小白脸一样喷着男士香水,她双臂撑在吧台上,刻意挺起自己丰满的胸部,“您说的是什么东西呢?我知道的话就拿给您。”

    琼斯痛心的看着被金钱收买,把自己晾在一边的玛丽恩,插嘴道,“就是我说的那个,一块青铜圆盘,中间嵌着一块宝石,伍德教授以前经常带着它。”

    “是吗?”

    玛丽恩没理琼斯,出钱的又不是他,他说了不算。

    “琼斯博士说道没错,就是那个东西。”

    艾德里安调整了下坐姿,侧过了身。

    “有那么个东西吗?”

    精明的老板感觉到这件事里面有机可乘,她转起了眼珠,装出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让我想想,我是在哪里见过它,在哪里——”

    “够了,女士。”

    艾德里安打断她拙劣的表演,“我不喜欢讨价还价,东西就在你文胸下面不是吗?”

    “哦,你可真无礼。”

    被戳穿的女人看上去一点都不惊慌,她已经习惯于这样做,转了下眼珠,玛丽恩又想出了一个理由,但没等她继续编故事,酒馆的门就被人踹开了。

    “啊哈,非常感谢,非常感谢,琼斯博士和这位年轻的先生,没有你们,我们是不能这么顺利找到这的。”

    一位全身黑衣的中年男子踏进了木门,他打量着酒馆的装饰,操着一口撇脚的英语,有着浓重的德国口音,后面尾随着几个本地人和五六个持枪男子。

    “酒馆已经打样了,明天再来吧!”

    玛丽恩佯装无事,右手压着吧台上的抹布,走向了另一侧的酒架,同时压低声音,“右边柜子第三排第二个瓶子后面还有一把枪。”

    “小心点!”

    琼斯早就收到通知有德国人跟在他们后面,但看着这么多装备精良的敌人,他不得不提醒下还静坐在凳子上的男巫,虽然他是一位巫师,手段神奇,可对方手里握着的不是一般的机枪。

    “我还以为是施密特的想法,没想到是希特勒自己盯上了约柜。”

    艾德里安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你怎么敢!”

    戴着圆顶毡帽的中年男子后面立刻有人举起了枪,愤怒的吼道,“元首的名讳不是你这种垃圾人种能提起的!”

    “安静。”

    毡帽男听到艾德里安的话后脸色有些发白,他大吼一声,举手阻止了部下的行动,目光盯着吧台前的男人看了好一会儿,又变回了之前那副油滑的模样,

    “年轻人,我没有想到你还知道施密特的事情,不得不说,你比我想象的要知道的多。”毡帽男弹了弹袖子上的雪花,“我想你知道的,施密特找到了某种武器,非常强大的武器,他的势力现在已经有些超出控制,元首不得已才寻求其他力量的帮助。”

    “哦,那么说希特勒还不打算放弃九头蛇的势力,听上去是他准备自己当总统,施密特来当总理吗?”

    艾德里安漫不经心的敲着手指。

    “你需要注意你的措辞!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让步!”

    听到年轻男人再次直呼他们元首的名讳,毡帽男掩饰不住他的怒气,冷冷的说道,“如果你不是装出来的话,我想你应该了解我们的情况,我们需要制衡。”

    “是吗——”

    “你在激怒他们!不要再说了!”

    玛丽恩已经拿到了那把□□,她站在艾德里安后面,强掩惊慌,她不是很明白这些人在说什么,但希特勒的大名她还是知道的,天呐,五万美金虽然很多,但她可不想为了钱就丢了命,门口那些拿着枪的凶神恶煞可不是装样子的。

    艾德里安对玛丽恩的警告置若罔闻,他继续说道,“你说这么多是想招徕我么?”

    “你很聪明,我们现在很缺人手,而且你看上去不怎么缺钱,美国政府能给你的我们都能给你。”毡帽男继续蛊惑,“加入我们吧,我们只看功劳,不看年龄,只要顺利完成了这次任务,元首会有特别奖赏,如果你愿意协助我的话,我可以为你美言几句。”

    这次的行动事关重大,毡帽男不得不抓住每一个可利用的机会,看着沉默的年轻男人,他继续说道,“如果你是在担心美国政府的报复,那么你可以放心,我会帮你处理妥当的。”

    “雷克先生,别忘了你承诺的!”

    看着静坐不言的巫师仿佛有些动心的模样,琼斯心中捏了把汗,他不确定这位年轻的神秘巫师是怎么想的,万一他突然倒戈,他和玛丽恩可就完蛋了。

    “不得不说,希特勒和施密特选人的手段都是一样差劲。”

    艾德里安突然开口,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难怪,他们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字母‘t’!”

    “你——”

    毡帽男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恼怒异常,右手朝前猛地一挥,“小子,你这是在找死!卫兵,给他点教训瞧瞧!”

    “小心!”

    看到男人动作的玛丽恩惊叫出了声,她急忙蹲到了吧台下面,但意外地没有听到任何响声。

    “你们聋了吗?!”

    下属在违抗自己的命令,被戏弄的毡帽男很生气,他转过了身——那些卫兵和本地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士兵?!士兵,你们怎么了?”

    他的人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其中有个人还保持着扣鼻屎的动作,毡帽男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惊慌失措的大喊着,“你们怎么了?回我的话!”

    “行了,行了,懒得听你在这猪叫。”

    艾德里安右手停住了敲打台面的动作,他伸出一指指向壁炉,“处理掉他们吧。”

    酒馆里恍如白日,火光冲天。

    “啊啊啊啊啊——你是什么——啊啊啊啊啊”

    “上帝啊!”

    玛丽恩已经从吧台后站了起来,她双手捂着嘴,满脸惊恐。

    火焰从壁炉中汹涌而出,它们构成了一条巨大的火蛇,蛇的身子足足有三英尺粗,几乎挤满了整个酒馆,火焰从在它的身上不住地往外跳动。摆动了下头颅,巨蛇张开大嘴一个猛冲就吞掉了愣住原地的毡帽男,玛丽恩能看到那个男人还在蛇的肚子里挣扎着,只几秒就彻底变成了火光的一部分,大蛇晃动了下蛇身,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吞噬着那些被石化的军人,被钉在原地的家伙们一动都不能动,他们眼睛中充满了恐惧,却连尖叫都不能,只能安静的等待死亡降临。

    “琼斯!”

    玛丽恩嗓音中带着哭腔,她双腿在打颤,右手摸索着吧台的边沿,慢慢缩到了琼斯博士的怀抱里,她已经看不下去了,太惊悚,太魔幻了,酒吧里肆虐的火蛇超出了她对世界的理解。

    “别害怕,他是我们的人。”

    琼斯紧紧搂住陷在怀中的女友,轻言安慰着她,但缺乏自信的语气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慌乱。博士的额头在渗汗,他的眼球上布满深红的血丝,那是恐惧!眼前的一幕让琼斯胆寒,八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只过了不到半分钟时间就被一网打尽,连动动手指都不能。魔法太可怕了,巫师果然不是只能变变老鼠的家伙。

    烈焰继续在房间内翻滚不停,大蛇吞掉了最后一个倒霉蛋,它打了个饱嗝,身上的火舌又猛地往外涨了一下,艾德里安摆了摆手,那蛇很不甘心的盘旋了几圈,随后才慢吞吞地游回了壁炉。

    火光消失了,除了那些被吞吃干净的纳粹,酒馆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艾德里安没说话,他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目光直视酒馆门外。

    “大师,您不进来吗?”

    “我想不用了。”

    一个空灵的女声刺穿了酒馆的墙壁,明明她人不在这里,说话声音却好像就是坐在对面的人发出一样。

    “拿着这个。”

    艾德里安拿出一枚宝石放到了吧台上,“你们直接去埃及,不用管我。如果两天后还没见到我回来,打碎这枚宝石,然后立刻回美国,不要再管约柜的事了,美国政府的事我来处理。”

    不等琼斯答话,神情肃穆的巫师迈着大步走出了酒馆。

    外面空无一人,只有白晃晃的雪地在泛着月光,看着空中闪着火花,还在兀自旋转不停的传送门,艾德里安犹豫了下,最终咬着牙迈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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