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幕后凶手

    辛特拉西侧的海域,一如既往的刮着风,数十只黑白相间的海鸥,它们是这里的老住户,排成两列,扑着翅膀,发出‘欧’、‘欧’的尖利叫声,从天空飞过。

    艾德里安正站在船头,他面前漂浮着一面光亮的镜子,他捋了捋快要搭在肩上的头发,双手背在后脑,试着挽出一个发结。他已经很久没有打理发型,倒不是说没有理发师,只是他不喜欢别人把剃刀架在自己脑袋上的感觉,尤其是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异世界,四处隐匿着危险。

    现在是1267年九月十一日,距离艾德里安在大史凯利杰岛的凯尔卓堡施展记忆回溯咒已经过去九天。那场虎头蛇尾的“谁是恩希尔”的找茬大会最终草草收场,无人深究。多尼或者说刺猬,希里的生父,他就是尼弗迦德的皇帝恩希尔。

    没人质疑这一点。

    尽管克拉奇的记忆幻境没能等到那个被诅咒的刺猬转变回他的原貌,它就被帕薇塔公主爆发出的尖啸所摧毁,但克拉奇见过多尼不止一面,他只是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尼弗迦德皇帝出兵打下了辛特拉,这是截止那场幻境发生之前的‘历史’,而事情的真像是,希里的生父派兵摧毁了她童年生长的母国,她的外婆卡兰瑟还有许许多多辛特拉人都丧生在那起可怕的大屠杀中。

    八百磅螃蟹子啊!

    克拉奇宁愿相信这只是恩希尔单纯为了报复当年在招亲仪式上卡兰瑟对他的羞辱,但用他的话来说,用屁股思考也知道这其中隐藏着阴谋。

    艾德里安想起这位群岛伯爵的糟糕比喻不禁笑出了声,他盯着镜子,双手背在脑后还在尝试。发结总是挽不好,头发一直在和他作对,不是这里支出一根,就是那里突出一团。当然,也可能是他真的不擅长此道。

    要是说实话,尼弗迦德皇帝谋划数十年的惊天阴谋,艾德里安一点儿都不关心,他唯一上心的就是克拉奇记忆幻境中那位帕薇塔公主爆发出的力量——长者之血。

    如果他没猜错,特里劳妮预言中所谓的古老血脉传人,应该指的就是希里,想通这一点费了他不少时间,语言和语言之间充满了障碍,尤其是这种生僻的术语,要把它们联系到一起,可真不容易。

    长者之血,那是一种非常强大的能量。尽管艾德里安仅仅是从幻境中瞥到那股流淌于血脉中的神秘力量的残影,他还是感到震撼不已。这种古老原始的能量,它的波动涉及到时空构造中最为深刻的奥秘,可没几种能量能跨越时间,干涉数十年后在异地施展的魔法探查,即使是他目前掌握的最强大的魔法也不行。

    还好,帕薇塔的天赋一般,她的血脉也并未彻底觉醒这种力量。

    现在,艾德里安对杰洛特的踪迹完全丧失了兴趣,他迫切需要找到辛特拉的幼狮。跨越时空的力量,这事关他能否追查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以及——特里劳妮语那焉不详的预言。

    事情渐渐变得有趣,所有人的目标出奇的一致。叶奈法、杰洛特是为了追寻自己的养女而拼命,北方诸国的国王是为了争夺辛特拉的土地,而尼弗迦德皇帝,恩希尔*恩瑞斯,艾德里安之前还认为他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但在了解到更多内情之后,他不再对这个老谋深算的阴谋家抱有任何期望。隐姓埋名二十多年,连自己的妻子和岳母都能牺牲,就为了实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和自己的女儿结婚,将长者之血引入尼弗迦德皇室的血脉。

    艾德里安不喜欢这样,他感到恶心。

    从他们目前掌握的消息来看,追寻希里的人手还有两路人马。一方是女术士集会所,叶奈法权衡再三最终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艾德里安,菲利芭*艾哈特发起的女术士集会所为了建立起一个由魔法主导政治的伟大帝国,她们也在搜索希里的下落。事实上,她们动手的很早,早在集会所成立之前几百年,隐秘的术士团体就在暗中操控长者之血的传承,他们或是通过魔法,或是美色,或是下药,让那些王室男女中应该生孩子的就必须生孩子,不应该生的就立刻丧失生育能力,这样,血脉传承就隐秘的控制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而这一切都是在等待希里的诞生,预言,艾德里安讨厌预言,它声称辛特拉的幼狮,希里,将成为一个疆域横跨东西方,一统南北大陆的帝国女王,现在来看,这个预言成真的可能性很大,就看谁最终能娶她为妻了。

    而另外一方,术士威戈弗特兹,前任教团五人领袖之一,也在搜寻希里的踪迹,他同样知晓长者之血的底细,只是不清楚他是否也像女士集会所那样企图建立一个魔法帝国,还是在谋划其他不为人知的险恶阴谋。

    但无论他在谋划什么,这位法力高强的术士领袖才是艾德里安一行人目前的最大敌人。尼弗迦德皇帝固然能指挥千军万马,但那只是正面作战的力量,追踪某个人的下落,还得由暗线和特务出手才行,而按叶奈法所说,女术士集会所貌合神离,大都出工不出力,全都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现在唯一需要谨慎对待的就是藏匿踪迹的威戈弗特兹。而他们这次出海,就是为了追查这位前任术士领袖的下落。

    *** ***

    “艾德里安,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一个大浪袭来,船身微微晃了下,狩魔猎人顶着一头杂乱从下层甲板爬上来,他刚好看见站在船头捉弄头发的德鲁伊。

    “你是猪吗?克拉奇的儿子都醒一个多小时了。”

    “叶奈法也在睡觉呢!”

    兰伯特朝龙船另一头的哈尔玛*奎特点了点头,他转过头立刻翻了个白眼,克拉奇给他们安排了一艘坚固的大船,塔玛拉号,他还把他的儿子也派了过来,或者说是这个小子铁了心要来凑热闹,他的剑术还不赖,在兰伯特的手下能走过十多个回合。让狩魔猎人糟心的事情是,这个热心肠的傻小子从见面那一刻开始,就不停地喊他叔叔。

    去他妈的叔叔!充满起床气的狩魔猎人真想掐死这个小子,但他不能,哈尔玛是真心实意的称呼他。现在这孩子又不知道怎么的和伊欧菲斯搅合在一起,两人正在比拼剑术,打得有模有样。

    “你还有脸说!”

    艾德里安放弃了,他摇了摇头,造型失败的发结立刻散了开来,再次滑落到肩膀上。“昨晚,在我和叶奈法一起绘制魔符的两个小时前你就睡着了!”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但是呢,我的魔法水平又不能给你们两位帮上什么忙。海上不睡觉,难道让我下船去游泳么?”

    兰伯特在盆子里掬起一捧清水,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他拿起毛巾擦着手。“你是在收拾头发吗?为什么不用魔法试试?你甚至不用打一个响指。”

    “难道你眼睛瞎了吗?还是你以为魔法是街头小贩出售的大蒜?我的手还没断呢!”

    艾德里安最近这段时间,一张口就要喷火。他在群岛上连续好几天用追踪咒搜寻希里的下落,甚至放弃了前往印达尔斯菲尔岛探索芙蕾雅女神宫殿的想法。定位结果很不好,用来施咒的那件希里穿过的旧连衣裙是克拉奇友情提供的,它已经是八年前的东西了,和它主人之间的联系非常淡薄,如果只是这点麻烦还无法对艾德里安的魔法造成太大障碍。问题的重点在于,希里体内长者之血中的蕴含的强大力量在干扰魔法仪式,导致定位结果一直不稳定,他只能模糊感应到她的气息曾经出现在群岛东南方,也就是尼弗迦德边境。虽然意义不大,但至少说明希里还活着,而且杰洛特的方向也没错。

    “放松,放松……介意我来帮你试试吗?我曾经留过长发。”

    “你确定?”

    艾德里安怀疑的看着顶着鸡窝头的兰伯特,犹豫片刻决定暂时相信他一次,于是又转过了身。

    “嗯,你一直在用什么东西清洗头发?”

    兰伯特卷起艾德里安后脑勺的一缕发丝,有股淡淡的薄荷味。

    “植物精华‘洗发水’。”

    艾德里安感到兰伯特的手指在触摸头皮,非常奇怪的感觉,除了理发师还没人碰过他的头发,他不安地催促着背后的男人。“快点给我绑个发结,别废话,还有,离我站远点。”

    “好吧,不用给我解释什么是‘洗发水’,我想它又是某种魔法物质。”

    兰伯特退后半步,他捏起艾德里安后脑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挽着结。“嗯,我一直想问,但你最近总是和叶奈法在一起。你真的觉得我们去塞德娜深渊是个好想法?要知道,那里可有不少船沉没过。”

    “闭上你的乌鸦嘴。”

    艾德里安微微向后扬了扬头。“不然我们去哪里呢?科德温?瑞达尼亚?萨顿?还是直接回凯尔莫罕?猎杀怪物的事有狩魔猎人处理,魔法则交给术士和德鲁伊,而海上事务由老船工负责,兰伯特,我尊重所有专业人士的看法,就像克拉奇说的那样,他们能区分出什么正常海难,什么是不正常的海难。塞德娜深渊就是个不正常的地点。希里从仙尼德岛消失,那道指向塞德娜深渊的传送轨迹,海鸥之塔,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叶奈法已经调查这件事有段时间,我也相信她的能力。”

    “你说的对,希里很可能通过海鸥之塔传送到了塞德娜深渊,但她不可能在海上飘着,就像我之前的提议那样,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先去尼弗迦德和杰洛特会和。”

    兰伯特手指从发圈中掏过,微微一拽,发结顺利成型。

    “我们会去尼弗迦德的,但不一定要和杰洛特会和,分兵两路是个不错的注意,我们队伍里的人已经够多了,再来一个也不能提高效率。”

    艾德里安摸了摸后脑勺的发结,从镜子里看上去还不错。“听着,兰伯特,即使我们找不到希里,我们也要尽力消灭她的敌人。每多消灭一个敌人,她的安全就增加一分。威戈弗特兹不可能凭空消失,只要他还活着,总会露出马脚的。如果我们运气好,我想这次就能顺利除掉他,也算是为杰洛特报了仇。”

    “哦,又是威戈弗特兹!听上去你好像很关心杰洛特和希里。”

    “是的,我关心每一个人。”

    “说实话吧,你只是不想见杰洛特?嗯,你骗不过我的……”

    “管好你自己吧,兰伯特!”

    艾德里安言不由衷的收起镜子。叶奈法刚刚从甲板下上来。第一个打招呼的还是哈尔玛。“早上好,叶奈法阿姨!”

    女术士冷哼一声,假装没听见,她活动了下肩膀,朝船头走来。

    “早上好,阿姨!”

    兰伯特捏着嗓子小声学着哈尔玛,叶奈法踩了他一脚。“闭嘴,兰伯特,别想占我便宜。”

    “嗷!真是不可理喻,明明是你占了我便宜!”

    “哼,你心里明白的……艾德里安,不得不说,你的发型很别致,看上去像是一个毛线球,这是哪里的时尚?”

    “女士,请忽略我的发型,男人的审美和女人总是不同的……”

    甲板上摆着一个半人高的栗木方桌,没有桌布,但擦得很干净,艾德里安正从魔法口袋里取出食物,这是之前在史凯利杰增加的补给品。“既然都醒了,我想我们应该准备开饭。伊欧菲斯,哈尔玛,你们俩现在停下比武。”

    “你越来越像个老妈子。啊——”

    兰伯特伸手去碰一盘鱼片,忽然被盘子上闪过的电光打在指尖。

    “是的,我就是个老妈子,兰伯特小朋友,洗漱之前不许吃东西。”

    “他说的对,请保持卫生。”

    叶奈法深表赞同,她拉过一个方木凳,拿起刀具小心的切着牛肉。

    *** ***

    艾德里安嚼着口中的鸡蛋卷,他目光复杂的审视着克拉奇的儿子。哈尔玛年纪不大,长的却很高大,双肩宽阔,满头满脸的棕红色毛发,他在就座前再次向餐桌上众人行礼,他已经称呼了一遍桌子上的所有人。兰伯特叔叔,叶奈法阿姨,还有伊欧菲斯大哥,以及艾德里安爷爷,这个孩子在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尽管他嘴上不情愿的喊着叔叔,他认为大德鲁伊全都是爷爷辈的人物,比如他们岛上的德鲁伊尔米亚,艾德里安无缘一见,他最近带着哈尔玛的妹妹外出去追查深海魔鱼的线索。

    “艾德里安,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叶奈法咽下一块切碎的腌牛腩,她有些不安。“我们现在在海上,是在追查希里的线索,即将抵达的目的地是几乎无人生还的魔鬼海域,塞德娜深渊!这样吃东西像是国王在游船上出巡就餐。”

    “人总得吃饭不是?”

    艾德里安无所谓的咂着嘴。“啃干面包折磨自己和饱餐一顿没有区别,那并不能加快我们找到希里的脚步。”

    “叔叔说的对。”

    “吃东西吧,哈尔玛。”

    兰伯特往哈尔玛嘴里塞进一块面包,他下巴抽搐,和叶奈法对望一眼。

    “唔~谢嘻……”

    艾德里安切开一个硕大的橙子,他取出四分之一。“伊欧菲斯,是我的品格感化了你么?你怎么和他这么亲近。”

    “艾德里安,你身上的美德让人赞叹。”

    伊欧菲斯接过橙子。“精灵并非仇视所有的人类,如同我的先祖最初接待刚刚登上大陆的人类一样,我认同所有内心具有高尚美德的人,而我一直也在尽力克服内心的偏见。”

    “让人感动的恭维。”

    叶奈法轻哼一声。

    “虚伪。”

    兰伯特直白的补充道。

    “至少他开始喊我的名字,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艾德里安笑着朝哈尔玛努了努嘴。“孩子,听见没有,大名鼎鼎的松鼠党头领夸你具有高尚美德。”

    “谢谢……我的荣幸——!”

    来自群岛的年轻人手忙脚乱的放下刀叉,他点头感谢着,看上去很紧张,这也难怪,餐桌上的每一位就餐者都是大陆上了不得的人物。

    “哈尔玛,记得学着点,你的艾德里安叔叔如果心情好,说不定会帮你去掉脸上的疤?”

    兰伯特用牛肉块蘸着辣椒酱。“哈,真是迷人的滋味,在船上都能吃得到这么美妙的食物。”

    “我为什么要去掉脸上的疤呢?它留着挺好,伤疤是男人勇气的象征。”

    “哈尔玛,你太年轻……”

    叶奈法笑了声。“克拉奇没告诉过你,脸上的伤疤只能大煞风景?尤其是你的那个疤,瞧瞧,它都裂开了你的嘴唇,可怜的孩子,你应该把伤疤留到背上或者胸口上,那才是它应该待的地方,它能大大增加你的男性雄风。忘了说,别总把自己包的密不透风,这样可吸引不到女孩子,自信点,你的身材很不错。”

    “说得对,记得给衣服适时地开领!”

    兰伯特眨着眼皮,他和叶奈法再次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伊欧菲斯都笑出了声。

    哈尔玛支吾着涨红了脸,艾德里安看着几个老家伙打趣天真又可怜的群岛男孩,他轻咳一声。“忘记给衣服开领这件事吧。哈尔玛,我记得克拉奇说过你今年十九岁了,能给我说说你脸上伤疤的来历么?”

    “呃,当然~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哈尔玛抚着脸上的疤痕,他开始说。“大史凯利杰岛上的孩子,喜欢在冬天滑冰,我也一样。我们小时候总是等不住湖面彻底冻住就跳上去行走,大人可不行,薄冰支撑不起成年人的重量。在冰上玩耍是件有意思的事情,跑啊跳啊,男孩们会组织一项‘鲑鱼跳跃’的比赛,就是跳过冰上像鲨鱼牙齿一样的陡峭突起,跳的最远的就是赢家,我们还有奖赏的。”

    “那听起来有些危险。”

    艾德里安想象着所谓的鲨鱼牙齿样的冰碴子,他觉得这并不是件好玩的游戏。

    “真是富有挑战。”

    叶奈法嘴上夸奖着,眼睛却翻着白眼。

    “男孩就应该这样,你说是吗?”

    兰伯特双手都被占着,他用胳膊肘碰了碰伊欧菲斯。

    “我表示赞同,冒险需要勇气。”

    “没事的,顶多摔断腿。”哈尔玛傻笑着,他陷入回忆。“我曾经战胜了所有人,包括我妹妹。直到希里来到群岛,哈,她甚至不是史凯利杰人。”

    “她不是群岛人,但她可是辛特拉的幼狮!让我猜猜,她赢了?”

    “是的,她赢了……”哈尔玛脸又红了。“希里就是只冰上的小鹿,她挑战我,跳过了所有的地形,我不想输,所以只能选择一块更加险峻的冰面,它大概就是个斜坡,上面全是凹凸不平的冰砟。”

    哈尔玛伸手比划着地形。

    “然后呢?”

    “我失败了。”哈尔玛不好意思的摸着嘴角的伤疤。“我摔断了两条腿,右手手臂还有四根肋骨,不过这些都被尔米亚爷爷治好了,现在只留下了这道伤疤。”

    “这可真是个好玩的游戏。”

    艾德里安歪着头,试图看出这个口气云淡风轻的红头发男孩的脑袋是否被摔坏。兰伯特目瞪口呆,他放下手里的刀叉,假笑着。“哈尔玛,你真是个天才!我为你干一杯!”

    “谢谢您,兰伯特叔叔。”

    *** ***

    太阳已经距离天空正中不远,但却显得苍白无力,温度很低,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味,艾德里安和叶奈法站在船尾,而兰伯特、伊欧菲斯、哈尔玛正在船的另一头收拾桌子,原本一个咒语就能解决问题,只是他们闲着没事干。

    艾德里安注视着远处的海岸,他轻声道。“我以为你昨天晚上会联系集会所。”

    “没有这个必要。”

    女术士双手抚在船沿上。“菲利芭全身心投入到她的魔法帝国大业之中,任何可能危及集会所利益的事情她都不会做,我费了好大劲才从集会所逃出来。你知道吗?我上一次联系她的时候,曾经提出过用我的生命来换取她帮助的请求,唯一的附加要求就是请她告诉杰洛特,在仙尼德岛我没有背叛希里,没有投靠尼弗迦德,但她拒绝了。”

    “她走错了路。只有足够强大的术士才有资格干涉俗世的政治,依我看,她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嗯,你说的对,但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样。”

    叶奈法任由海风吹拂着发丝,她看着远处飞过的海鸟。“菲利芭已经四百多岁,在我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见习女巫的时候,她就是术士兄弟会中的大人物。七十多年过去了,菲利芭在魔法上的造诣止步不前,而我则有幸踏入术士最高评议会与她共席,我想对她来说,这可不是件好事。她很惶恐,时局在变化,蔑视时代已经降临,狼之暴风雪的纪元即将到来,术士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如果她不抓紧机会,像威戈弗特兹这样的人物可不会留手。”

    “呵~听上去你很认同她的观点?”

    艾德里安转头看了叶奈法一眼。

    “没错,虽然我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菲利芭一直在为术士谋取利益,我们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如果不是为了希里与杰洛特,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加入她的事业,就像特莉丝那样。”

    “好吧,非常真挚的发言,你说的很对。我注意到你换了护符?”

    艾德里安忽然换了话题。

    “是的,它很漂亮不是吗?”女术士抚摸着胸口的星状黑曜石护符。“我从蒙特卡佛堡逃出来后,一直没有佩戴它。菲利芭了解我,威戈弗特兹同样清楚我的底细,带着它很危险,通过金属、宝石、水晶的定位术可以很容易的找到我的踪迹。”

    “那你现在是准备和他们决战了?”

    “不,我需要释放出信号。如果不是你的到来,我原本是打算一个人来塞德娜深渊的。既然现在有你在这里,我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你认为呢,大师?”

    叶奈法口气显得非常有信心。

    “真是我的荣幸。”

    艾德里安不置可否,他目不斜视。“我很希望能遇到一个对手,能解决一个是一个,我们得抓紧时间,快要入冬了。”

    “是呀,快要入冬了。”

    叶奈法看着船尾下方被海风卷起的白色浪花,感到些许寒意,她拉紧了些围在脖子上的毛领子。“哈尔玛说我们还得多久才能到塞德娜深渊?”

    “风向好的话,两天时间。”

    “两天么……”

    德鲁伊与女术士静静站着,再没人说话。过了会狩魔猎人也踱步过来,他靠在船舷上,给武器涂着油,同样没有说话。船帆下的精灵眺望着极远处天空中的笼罩的墨色云层,一场暴风雨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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