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之前的相处言谈里感受不到太多恶意,但童磨到底是上弦之贰,在他走后我还是松了一大口气。
以至于看到富冈义勇走来的时候,我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开开心心跑到他身侧。
“义勇先生去干嘛了呀!”
他手里提着什么东西,我好奇凑过去看,“诶,这是什么。”
我跑得快,一时刹不住车,他轻轻揽住我手臂,看我稳住身形,怕我跌倒似的,用哄小孩子般的、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道:“药。你的伤口还没好。”
“……”
这声音很明显温柔到犯规了吧?!有没有人管管这种人啊?芳心纵火犯也是纵火犯吧?这是犯罪,是犯罪啊!
心脏跳得猛烈,像是被细小的火焰舔舐灼烤。
我在这样温柔絮语中莫名又开心又难过,面上一阵红云翻腾,所幸隐没在夜色中,难以看清。
我突然意识到似乎离得太近,忙不迭拉开距离:“多谢水柱大人,我们快进去吧。”
旋即转身走得飞快,在旅馆内找寻房间,一面走一面在心底谴责他。
富冈义勇,算我求你,不要再这样了。
不要再露出这样的神情了,不要再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和我说话了。
明明我都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上前两步小心翼翼拽住我袖口,一幅不知所措又迷茫的语气,隐隐有丝不解和委屈:“尹,发生什么了吗……不要这么喊我,我们之间有这么生疏吗。”
我本想甩开他,但在看到他面上神情那一刻,脑子里的理智之弦突然崩断。
不要露出这种被抛弃小狗似的表情啊!
我觉得我快要没有思考能力了。
富冈义勇,恐怖如斯,表面上是神明大人,实际上是个什么地方来的妖精吧,最擅长蛊惑人心那种。
心跳得好快,大概是要得什么心脏病之类的。
再这样下去我的死因一定不是光荣战死,而是心脏爆炸。
虽然我一直觉得这一路我的心跳声都未免太大了些,想要快点使其平息下来,免得被听到。但事与愿违,在我们找到房间后关上木门那一刻,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要熟了。
可能是因为他扣着我左手将我困在墙壁和他的胸膛之间的缘故吧。
好热,太热了,大脑快要缺氧,我需要新鲜空气。
我用余下的右手推了推他,被他放下药之后握住手腕扣在墙上。
不妙。
极其不妙。
如果是街头打架,这时候我只需一脚踹上他腹部就能脱困,可我不能,我没法伤害富冈义勇,这是刻进骨子里的诅咒。
他的气息盈盈脉脉游移在我颈侧,我觉得我要不行了。
那一晚的记忆陡然复苏,身体的反应要快过思考的速度,宛若开闸泄洪,缤纷的感受再度涌遍全身,像破碎的云,融化后没个着力点,被火焰灼烤。
心脏仿若被小兽一口一口细细密密地啃噬,难受得要命。
温暖的雪松香带着令人沉醉的气息,宛如一个小巧混沌的牢笼,将人笼罩其间。
我在心底坚决谴责富冈义勇这种行为。
不好,不周,不应当,我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猫咪。
我想大声斥责他,却不知为何,话语从喉间升腾,路径被他吻过,失了汹涌的气势,到嘴边就变成近乎呢喃的娇嗔,软软绵绵,没一丝力道:“您在……唔……做什么……”
炽热柔软唇瓣印上锁骨,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不动声色的委屈:“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们不是恋人吗。”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循环播放“这是出任务这是出任务,恋人身份是任务需要”的声音。
胸前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他的唇一路向下,燎起一片火。
不行,不可以。
我的理智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眼见着就要溃不成军。当我听到自己喉咙间漏出难以自抑的喘息声时,如梦初醒般大声道:“十二鬼月!我刚刚见到了十二鬼月!”
他动作一顿,我趁这个机会挣脱出来,飞速窜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
清亮月光倾泻而入,晚风穿堂过。我拍了拍脸给自己降温,又慌忙扣上自己已然凌乱的队服。
他脱下外套向我走来,披了羽织在我身上,手越过我的肩关了半面窗:“晚上风大,不要着凉。”
我被烫到似的一颤,他的羽织瞬间落到地上。
屋内顿时一片沉寂。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伤人,僵硬地将他的外套捡了起来递过去:“没事……我不冷……”
他沉默良久,接过外套,旋即握住我迅速缩回的手:“你刚刚说的,什么十二鬼月。”
我试了试,抽不回手,结结巴巴道:“刚刚你出去的时候我碰到了上弦之贰……不过他态度比较好,聊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
甚至聊天气氛还蛮不错的。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和你分开了,免得你遇到危险。”
“……”
不是,你这很明显是没明白吧。
我又开始努力抽回手,他却握得更紧,叹息一声:“你总是这样。”
我听得迷惑:“总是什么?”
“总是……”他面色陡然一沉,十分严肃,开始训我,“太不警惕了。每次都在同情鬼,蜘蛛山的时候也是,刚刚也是。居然还在聊天,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我看着他难得严厉起来的神情,下意识感到害怕,缩了缩脖子。下一刻又觉得不满,明明我也没受什么伤,哪怕是蜘蛛山那一次,累一开始也没想和我打,作战时也手下留情许多;上弦之三更不必说,连上弦之贰都对我客客气气诶。
我干嘛要被富冈义勇在这里训啊,我又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孩子,于是便大声反驳:“你这么凶做什么!”
他不语,只是静静望着我。
我被盯得不甚自在,刚盛起的气焰一下子灭了,咳嗽一声,默默转头,假装看风景。
良久,他终于开口,语气较刚刚和缓许多,声音低沉:“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
淦。
我懂了,我这下终于明白了,他这是在嘲讽我太弱了,一个人行动会受伤。
可恶。
他松开我的手腕,搭上我腰际,指尖挑起衣衫,平静道:“该换药了。”
我又是一个激灵,飞速抄了药箱跑到屏风后脑:“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好!”
他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剪影冰冷漆黑,久久未动。
此刻屋内一片寂静,我才感受到伤口的疼痛。
我坐下来,解开队服,认真地开始处理伤势。
跑了一整天,伤患处微微裂开,血肉和绷带黏连在一起,又开始结痂。我闭目凝神,迅速撕开绷带,旋即将药粉倒在伤口上,又缠上新的绷带。
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屏风上的影子突然动了,我吓得后退一步:“诶,别过来!”
富冈义勇凝固在原地,又慢慢走来,半跪下去,手抚上扇面,似乎想要隔着屏风触碰什么。
他说,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落寞,叹息一般道,你总是这样。
夜风四起,叶樱树的花影透过窗落在身侧,簌簌摇动。
他轻轻道,总是这样,一直都是。
他的声音宛若琉璃板,明明晶莹剔透,叠在一起后却呈现出深沉黯淡的色调,听得让人说不出的难过。
我突然一阵烦躁,心脏像一大块吸满水的湿重海绵。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搞得好像我是坏人一样。
换好药之后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踌躇许久,还是走了出去:“义勇先生,我们就在这里等吧,这件旅馆只有我们是……恋人。是鬼也好,是别的也好,只会对我们下手,不必四处巡查、竭力保护整栋房舍的安危了。”
当我说到恋人这个词时,富冈义勇的神色似乎明亮了几分。
他勾起唇角,展露出轻轻柔柔的笑意。
“好。”
他依旧是半跪在地的姿势,此刻自下而上看我,眸子盛满琥珀光,向我伸出手来。
我犹豫须臾,想着任务所需的恋人身份,便坚定地将手放在他手心上。
他温热的指尖轻轻划过我手心,惊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细小战栗,如同池面泛起涟漪。
富冈义勇阖眼低眉,亲吻我的手背。
月华将他的睫毛一根根镀上银色,从我这个视角看去,宛如看到放下身段踏入尘世的神明,眉眼虽然清清冷冷,却温柔合度,纯澈无比。
救命。
这个人一定是在勾引我。
大概是月光太过醉人,我有些头晕目眩了。
——真的,我突然好想吻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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