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任务唯一的好处就是白天可以不用训练,毕竟做任务昼伏夜出,为了晚上杀鬼时养精蓄锐,出任务时的白天便可难得好好休憩。
哪怕是水柱也不例外,不过自从未婚妻死后就再也无法安眠,时常噩梦,难以放松。
既然在哪里都睡不好,那便在哪里都无所谓,他和炭治郎随便找了个旅馆栖下,登记了信息便入住了。
这厢二人刚推门而入,隔壁门骤然打开,秋山尹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最近她过得颇为惬意,白天开开心心出去跳舞,晚上祭典时继续跳舞,光芒四射,风光无两,俨然整条街最靓的妹儿。
偶尔靠在柜台边和掌柜聊天,磕着干果欢乐侃大山,毕竟这家店上层人员也是极乐教教徒。
她个子算得上高挑,但长相偏幼,大概是眼睛猫一样圆润又微微上挑,杏眼水波流转,眉眼间又充盈几分稚气。再加上圣女这层身份,无论是伙计还是掌柜都很喜欢她,乐得和她聊天。
她蹦蹦跳跳下楼,正要出门,突然想到什么,凑近柜台,小声问道:“诶,对了,我听说去年出事的那家旅馆名字是极乐,和我们有什么关联吗?”
掌柜只知她是被童磨从火场中救回来的,全然不知地点就在本镇,便没有把这这件事同她联系在一起,压低声音道:“圣女有所不知,那里和我们的确也有渊源,不过不属于极乐教名下的资产。”
她来了兴致:“那么,是什么渊源呢?”
掌柜停了记账,小声和她碎叨起了八卦:“这里呀之前有家神社,那神主之前也是极乐教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退了,好像是因为对教主纠缠不休。”
她诧异地睁大眼,刺激,真刺激,看来自家教主还真是魅力十足,连沿途随便一个传闻轶事都能和他扯上关系。
“后来那神主便偷偷开了那家旅馆,取那个名字估计是想让教主回来看她吧,可惜这么多年一直没能成功。那人也是蹊跷,退出极乐教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算起来年纪和我差不了多少,结果我去年参拜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秋山尹听得专注,眼睛睁得大大的:“怎么怎么?”
掌柜吊足了人胃口,很满意她的反应,压了眉,一脸神秘莫测:“神主的容颜……居然和当年别无二致。”
她吓了一跳。
当然,是被掌柜这种神经兮兮的语气吓得。
“后来,那家旅馆一直不时传出闹鬼的传闻,失踪的都是情侣,于是大家就去求助神主。结果后来极乐旅馆起火,大火烧了一天一夜,连神主也不知所踪。”
她点点头,这她倒是前几天听祭祀队里的小伙伴说起过,旧料了,没意思。
掌柜声音压得更低了:“剩下的就是我的推测了,不保证准确。圣女啊,我觉得这事儿吧,另有隐情。之前在教里的时候,我们便听过些传闻,那就是热恋中情人的心头血可帮女子容颜永驻。我看啊,失踪的那些人都是被神主杀的。”
她瞳孔地震,无比震惊。
这一点倒是从未考虑过,仔细一想,倒也有几分道理。
“应该也是为了想回到教主身边吧。那场大火大概就是因她害人太多,遭了天谴,在准备作案的时候也被烧死在那里了。”
“不过被害的人当真无辜可怜,我虽然没去到现场,但听说有位剑士的妻子死在这场火灾里面了……”
秋山尹心念一动,有什么稍纵即逝,急急打断他的话:
“对了,我想打听一个人。”
“圣女想打听什么人呢?”
在她要开口那一瞬,思维突然断线,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有些沮丧:“算了,等我想起来再说吧。”
楼上睡梦中不安稳的义勇骤然睁眼。
他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披衣下榻,双眼泛上血丝,推门而出。
秋山尹听完八卦就没什么要说的了,掌柜本想请教些生活上的难题、聆听圣女教诲,她打了个哈哈说了句机缘未到,便脚底抹油溜了。
她踏出门外,木门上悬挂着的红色布条随风摇动,风铃叮咚作响。
富冈义勇在此刻出现在楼梯口,踏下木阶,四周环视一圈,没有看到想见的身影。
他觉得胸口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犹豫再三,走过去询问掌柜:“……请问,您有没有见到一位浅黄色长发的姑娘,眼睛是碧色的。”
对方见他衣衫不整,思忖多半是变态一类,生怕他去打扰圣女,便垂了眼皮,一撇嘴:“没见过。”
是啊,怎么可能呢。
义勇有些恍惚,在原地站了许久,后知后觉道:“那大概是我听错了,抱歉。”
又蹲守了几天,义勇和炭治郎成功斩杀恶鬼。
完成任务之后,便再也没有继续在这里停留的理由。他们休息了半日,下午便要动身回去。
旅店上方悬挂艳丽和服,随风摇动,墙面上绘着淡蓝色海涛花纹。
退店时交清尾款,再登记一下就可以离开了。
在看到掌柜在账本上一笔一划写下“富冈义勇灶门炭治郎于十六日退店”时,他突然一怔,按住掌柜的手:
“这些天,都有谁入住了?”
“这位小哥,这是客人隐私,我们不能透露的。”掌柜抬了下鼻梁上架着的小镜片铜丝眼镜,头也不抬,掀着枯黄账本。
富冈义勇目光沉静,安然垂着眼:“请问,有没有……名为……秋山尹的客人。”
竹铃晃动,布面香雾缭绕,仙鹤纹样振然欲飞。
账本一页一页缓缓翻着,掌柜垂着眼:“都说了,我们不会告诉您这些。”
店里人来人往,鱼龙混杂,说不定是个想找圣女麻烦的,他可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圣女若是出了什么状况,他哪里担待得起,又该怎么和教主交待。
一旁的炭治郎有些担心,悄悄拽了拽师兄衣角,深红眸子饱含担忧。
富冈义勇不为所动,静静站立。
掌柜见他再没出声,便当他不存在,继续记账。
他突然抢走桌上的一摞本子,跃到一边飞速翻看。
心跳声大如擂鼓,明明知道不可能,却总是有个声音在他耳边一遍遍道,万一呢,万一呢。
他当然是找不到的。
秋山尹是极乐教圣女,掌柜是教众一员,来这里住完全不需要登记,吃穿用度等沿途费用都有人包揽,自然也留不下什么痕迹。
一旁目睹一切的炭治郎,在此刻失去了思考能力。
——义勇先生?!你在干什么啊义勇先生?!
——不要让别人困扰啊义勇先生!
——你有在听吗,义勇先生——
炭治郎对着追过来的店主开启了疯狂道歉模式,成功阻拦了自家师兄被当成抢劫犯、被送进警察署的命运。
事后问起原因,自家师兄一如既往云淡风轻,表情平静,令人猜不透内心想法,淡淡道:
“我只是突然有种想要抢劫的冲动。”
“……”
不要随随便便有奇怪的冲动啊!可恶!
灶门炭治郎生平第一次对同门师兄暗暗捏紧了拳头。
他想起刚刚义勇说的话,叹了口气:
“是因为尹小姐吧。”
富冈义勇身形一顿。
“人死不能复生。”
其实灶门炭治郎有很多想要说的话,只是在看到那样僵直的面容时,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任何巧妙绝伦的安慰出口都变得干瘪无力,只有对至亲之人死亡的共情得以汹涌。
于是他只能说出最烂俗的那几句。
“节哀顺变,义勇先生,节哀顺变。”
折腾了半天,已是逢魔之时。炭治郎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要走吗?”
顶上掠过一袭鸟影,树叶窸窣,一时间有些萧索。
义勇沉默许久,终于阖了眼,微微颔首:“嗯。”
在义勇踏出镇子那一刻,身在旅馆的秋山尹恍然惊醒。
大概是在极乐教没什么需要运动的地方,她才跳了几天舞就累得不行,今日便躺在床上瘫着睡觉,补充体力。
窗外已近黄昏,天色渐暗,边缘处烧起玫瑰色的云絮,宛若慢动作镜头下的火场。
梦与现实的界限进行了短暂的模糊,记忆在睁眼的刹那光速衰退。
电光石火,她突然想起来记忆里千回百转的名字,这一次清清楚楚,像是石碑上的风沙尽褪,烙印雕刻着的花纹式样格格浮现,无比清晰。
富冈义勇。
她要找的人叫做富冈义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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